「有了这套制度，90%都是好人了！」 山东荣成市东岛刘家村村党支部书记刘俊军眉头摵起，甚是骄傲。这个以逾900条农村组成的县级市2012年领先全国，试行社会信用体系，截至去年10月，在市级标准下加入农村新「玩法」，各设村规，将信用评级管人民发挥得淋漓尽致。村民孜孜不倦做义工、捐钱、捐粮食换分，村干部甚感欣慰，因为「人变好管了」；村民赞不绝口，因为「政府的肯定是好的。」有了圈养式的游戏规则，就可把人都变「好」吗？
《苹果》记者8月中辗转到访山东荣成市，经过数以亩计的农田，抵达王连街道东岛刘家村，村口一幅油漆凋落的红墙，写着老毛「为人民服务」口号；村所外有鲜红簇新的「诚信长廊」，叮嘱村民诵习语，旁边的玻璃告示栏张贴「讯息公开」公告，包括村民的7月的信用评分加减纪录：「刘陈德捐出油漆桐油刷井绳，加7分」，「刘江涛为暖心食堂捐赠鸭蛋20斤，加3分」，「刘崇强拔草」，「刘德强因在垃圾分类处乱倒被罚，扣5分」……
农村信用评分的计分方法同样是以1,000为基数，除了捐骨髓、捐血、捐钱等基本「守信加分盘」，内容更紧扣农村生活，如每做4小时义工打扫家园、服务村民可加1分，东岛刘家村有约10名村民获1,070多分，是「诚信明星」；反之，在村辱骂人、诽谤他人、酗酒闹事、打架、不按规定养狗且不听劝阻、出售烧纸冥币等封建迷信用品，都会被扣减10分。同样，在网上发布及传讯不良讯息会被扣分，参加法轮功等邪教组织、危害国防危机者，会被直接降到C级。
至于如何定夺村民「违规」？则由村落的讯息采集员搜集资料，由党员、村民代表组成的信用议事会审议。
村党支部书记刘俊军在办公室靠着椅背抽烟，对佯装成大学研究生的记者侃侃而谈：「以前村子比较乱，我强硬态度罚你款，硬性的，不服！」那么有了信用评分体系变好了吗？刘俊军夸口说是改革开放以来，「在村里推行得最成功的政策」。他说：「现在搞这个诚信，（村民）很自觉，参加打扫卫生，我给你30分，多干多得，干得多，赚得多，这就是软。」刘指也因村民自愿劳动换分，为村省了雇人做工的钱，省下来的钱经营「暖心食堂」，服务留守老人，说罢分享村民当义工，敲锣打鼓帮村里人洗衣服的片段。
记者再到崂山街道上的崂山屯村，村口同样有信用评分系统简介，不过，这边的评分标准比较简陋，主要分为孝老爱亲、助人为乐、诚实守信、敬业奉献等4大项，村民的名字旁边再加几句简单描述，村子并有光荣榜，表扬优秀村民的照片，牌子稍有发黄褪色。
村子名气虽小，村民却不讳言，就在村口晒海带的宋女士说起光荣榜，直言：「那都是假的！照片第一排的就是官！」而信用评分板上，有星星加许的村民标记「妻子是文艺干部」，她笑说：「就是村里有活动积极一点，唱唱歌。」被问到她了解信用评分吗？她直说：「不太清楚。但国家推行的肯定是好的！」
崂山屯村两委委员张宗荣平淡地解说评分系统的运作，当问到系统推出后村民会否比较开心时，她不假思索，带点笑意说：「开心啊！现在不都是讲诚信嘛！」那么推到全中国好吗？她说：「肯定是好，就是社会各方面会变得越来越好，恶人啊、霸道的，他就不敢那么嚣张。」旁边的助理插嘴，为了配合网格化资料，「我们村里大街小巷都装了监控」。
约10分钟车程外、获封「全国文明村」的地宝圈村，村所外一样有告示栏，列出「守信」及「失信」行为，「推进信用建设」、「信用村民」、「优化信用」等红字十分抢眼。地宝圈的评分方法更生活化，告示栏上写满村民名字，一张星星贴纸代表1分，一张笑脸贴纸代表5颗星，一张旗贴纸代表5个笑脸；村民年底可凭贴纸领取卫生管理费，每颗星40元（人民币，下同，约44港元），至年底可按得分瓜分2万元（约2.2万港元）的信用基金。
冒昧坐进村两委委员张启凤的办公室，她皮肤黝黑，更显得珍珠项链发白，对于荣成市推行社会信用系统，她一边写文件一边说：「必须要站在一个队形嘛，站在对面没有好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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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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