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在西藏，在桑耶渡口认识两个藏族船夫，二十啷当岁，一脸高原红。渡江无聊和他们闲扯，他们的汉语都不咋地，但勉强能够达意。甲一脸酡红，油腔滑调，乙憨厚朴实，笑容羞涩。你猜他们谁有女人缘？不错，甲。虽然年龄相仿，职业相同，甚至乙长得还要好看一些，但他一直光棍，再问甲，他说自己有3个老婆，一脸得意。我就问甲：你为什么有这么多老婆，而乙没有呢？现在请大家拿出小本本，认真记录这个常年飘荡在水中的情圣给出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他不懂女人心。”
大家应该已经记录好了。继续，我当时正年轻啊，一听这话瞬间燃起了求知的渴望，不料再细问怎么才叫是懂女人心的时候，他却欲言又止，笑而不语。可能是汉语不够好，也可能是他羞涩不好意思说，也可能是不愿分享平生绝学，也可能是他也说不清道不明。我觉得最后一个可能性最高。所谓懂与不懂，本来就应该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事情，仿佛禅语机锋，当头一棒，悟与不悟，全靠个人的修为和机缘。想想不正是这样吗？如果可以摊开细讲，像解数学题那般，岂不是人人要成为情圣了吗？可是放眼四周，情圣并不多。
当年他说的那6个字我竟然能清晰地记到今天，说明我也蛮拼的，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很多年之后我去了趟东南亚，和一个北京爷们搭伙过一段时间。此君举止粗野，相貌平凡，花心大罗卜一枚。虽然人在旅途，但他啥事都无兴趣，专注于微信约炮和泡妞。看他起早贪黑地卡擦卡擦地摇手机，我不禁好奇：哥，你这样搞真的能泡到妞吗？他说：这个是概率问题，摇得多了，自然有妹子。他摇到就语音，语音就吃饭，吃饭就说要开房，姑娘不干他就急，他一急就死缠烂打，一死缠烂打有的妞就吓跑了，剩下的他就睡。
这么简单粗暴的路数，按说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然而经过长期的努力和积累，他的妞开始潮水般涌来。我在东南亚抽的烟，都是他搞定的妹子从香港、新加坡、大陆赶来送的。他不会英文，也不知道怎么订机票搞签证，大把的姑娘帮他弄。临别的时候我们已经从越南走到了老挝，正筹备去哪的时候，他突然接到越南某妹的电话，之前拒绝他，如今想通了想来一发。这哥们旅游都不干了，直接让人订机票立刻飞到西贡。如果说这哥们的故事有什么值得学习的话，大概有这么几个：
目标清晰，心无旁骛，就是要睡；
简单粗暴的执行力，不娇羞，不遮掩，直奔目标；
超凡的毅力，跋山涉水，处心积虑，炮界良心。
我认识的情圣不少，但大都具有英俊、多金、幽默、成熟等优点之一部分，唯独那个藏族小伙和北京爷们接近所谓“渣男”的参数。藏族小伙撂下一句高深莫测的“他不懂女人心”，消失于江湖深处。难道西贡雨夜偶遇的北京爷们的出现是为了补充他未说尽的细节？
其实，我猜那个北京爷们也未必知道“女人心”是啥，他只是沿着冲动出发，不小心误入了花丛深处。所谓“女人心”，可怕就可怕在这儿，不懂的人觉得高深莫测，即便看起来“很懂”的人其实大多也是碰了运气，还是按秉性行事，无意中偶得。真让他讲，他大嘴一咧，哪那么复杂。听得你气急败坏，一头雾水。
我相信一切事物都有可以解释，不存在无解的诡异。这个信念让我不禁想到，这看似反常的事件里，一定有一个误会。大家一直觉得“渣男”的魅力大于常人，这很有可能是一个误解。之所以会出现“渣男”左拥右抱，老实的汉子独守空房，背后极可能就一个最简单的原因，就像那个北京爷们所说，这其实就是个概率问题。
按普通人的路数，一见倾心，然后是辗转反侧，然后是欲言又止，想着约会，表白，维持感情，即便确定了关系，也要羞羞答答地找个借口，完成最后一垒。心乱如麻，患得患失，如果同时对几个女孩有好感，心里也会反复斟酌，到底哪个更合适。
“渣男”不是这样干的。渣男目标单一，就是征服，就是占有，就是睡。不要看不起“渣男”的动机，男女相悦，就那么点儿事，“渣男”想要的，可能和普通汉子不同，但起码也是普通汉子目标的一部分。“渣男”抓住了主要矛盾，行动简单粗暴，普遍撒网，没有那么多扭捏与试探，实在不行哥换一个还不行嘛？省钱省心又高效。
看两种路数，不难发现，仅从概率上看，“渣男”有妞的概率也大很多。最可怕的是，丰富的经验、不同类型女孩之间的周旋，给了“渣男”更多的机会去体会高深莫测玄而又玄的“女人心”。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到最后“渣男”反而更让女孩受用，他已不纠结于“暖男”、“好人卡”、“色狼”、“禽兽”甚至“渣男”的标签，该暖的时候他暖得像初秋的太阳，该淫荡的时候他又像西门官人附体，该克制的时候他端庄如君子，该出手时他是怒吼的霸王。很多年后，许多女孩口中的“成熟男人”、“儒雅大叔”，许多都可能是昔日的“渣男”转型而来。
可能会有人觉得，“渣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过是逢场作戏，哪有真爱可言？错了。“渣男”也是男，他对感情的追求和其他男人并无二致，他只不过在荷尔蒙冲动不息的时候，把它专门当一个大事来抓。其中得失，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历经无数大床，多少次挥汗如雨，很可能哪一天他遇到了宿敌，淡淡一笑，退出江湖，和一个平凡的妹子共度余生，并且甘之如饴。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在为“渣男”张目洗地，推崇“渣男”的行为方式，错了。我只是尝试去分析“渣男”反而更容易有妞的原因，不代表我推崇“渣男”的生活态度。世间有风情万种，道路走起来也是阡陌纵横，一念起时，大千明灭，你得选你要走的路，这选法不可强求，但选择就要承担。让我心疼的是，很多觉得自己比“渣男”更有道德感的人，其实想要的和“渣男”一样却不自知，无端感到委屈，这多么冤枉。
“渣男”只是个标签，其实有些未必有多“渣”，正如“暖男”也是个标签，许多也不怎么“暖”，“好人”可能没那么“好”，“老实人”其实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老实”。人毕竟是人，七情六欲贯穿，柴米油盐牵绊，一坨肉身面对红尘滚滚，际遇与命运，很多时候只是看他怎么选。许多不堪、低端、粗暴、浪荡，其实不值得苛责。
最后，如果说“渣男”身上有什么是值得普通人学习的话，我觉得至少我可以总结出一点：
学会忠于自己。
如果你忠于所谓“真爱”的理想，那就去体会什么是真爱，正心诚意，跨越万水千山，不惧年华零落，勇敢地去追寻。如果你觉得此生苦短，不把人世间种种娇艳温柔尝遍，心有不甘，那你也别怕蜚短流长，市井闲言。一般人的心，如空屋明烛，风来即动，瑟瑟缩缩，忽明忽灭。有些人的心是个电灯泡，硬着头皮亮着，风再大也不动分毫，除非你打碎它，或者断了它的电。后者谓之坚强、谓之坚韧，谓之猛，谓之雄壮。
所谓忠于自己，就是守着自己这心。别被“渣男”扰动，也不被“正人君子”蒙蔽，不会随波逐流。性和泡妞并不是件小事，爱情更不是，这些事上讲这些道理，人生其他千百种事也适用这个道理。守心如一，不鸣则已；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砂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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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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