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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作到半疯的姑姑的悲惨下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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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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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纽约网上看过一个朋友写的东东,说是有些人抓了副绝好的牌,却输的一塌糊涂,小猪看了觉得这样形容我家一个堂姑姑,真是太贴切不过。。。

  开8前先交待清楚背景。
  主角是我堂姑姑,1970年的,因为性格实在让人讨厌,就叫她厌厌吧。她老爹跟我爷爷是亲兄弟,我爷爷去的早,我老爹那时候才八九岁,我叔爷爷的老婆,我们也叫她三奶奶,是个很善良贤惠的女人,把我爹给养大了,一直跟叔爷爷一家住一起。
  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是美男子,货真价实的,可不要把他等同于现在的洗剪吹,实实在在的帅,身高185CM,军官,后面转业当了一个地级市的局长。美男是1966年的。
  如果故事只有两个人,那肯定是你侬我侬,没意思啦。三人行,才有好戏看,所以还有一个人物,其实我也叫姑姑,厌厌的亲妹妹,1975年生的,从小生下来有点兔唇,叫她兔兔好了。
  好了,交待完毕 ,还有一点,我耿耿于怀的,也说一下。我小时候绰号叫:掉肚子公猪,被亲戚,小伙伴笑了好多年,就是拜厌厌所赐。因为我小时候吃过晚饭就睡觉,所以导致肚子一直圆鼓鼓的。

  就如打扑克跑得快,刚开始,厌厌真的抓了一手极好的好牌,相当于两个王,4个2都给她拿全了。唉。。。她却先把2个王,4个2先打光了,后面留下一堆3 4 5.成了死下游。。
  厌厌是我们那方圆十里出了名的美人。美到什么程度呢,从我记事起,总听到别人惊叹草窝里出了凤凰。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有次厌厌去县城送粮(之前农村种粮食,都要交一部分公粮给政府,),一次送粮引来四个人到处打听我叔爷爷家提亲。
  还有,厌厌从小是家里最受宠的。叔爷爷更是拿她当命根子,那时候的农村人,特别辛苦,要干农活,干许多家务的,但厌厌别说农活,家务都基本不会干。这要是搁现在的城市独生女身上,也不算个事,不会做家务的海了去了。但是亲啊,,厌厌出生在1970年,而且出生在农村。
  好吧,厌厌不干活也就罢了,还特别自私霸道,要什么必须得到什么的极端例子,而且拧巴的性格有让人用连环神掌拍死她的冲动。厌厌是老大,后面叔奶奶又生了8个,存活的只有5个,就是厌厌,还有大叔叔,二叔叔,三姑姑(兔兔)小叔叔。兔兔刚出生时嘴唇有个小小的豁口,不算严重,但也有点破相了。小猪曾经非常喜欢看《家有九凤》,觉得特别真实,又有槽点。厌厌家虽然没有九凤,但那三龙二凤,也还是蛮有看点的,比如拉帮结派,厌厌跟大叔叔是一伙的,二叔叔,三姑姑是过命的兄妹,小叔叔看似独来独往,其实也并不全是在打酱油,两派打仗时,他上窜下跳得最欢腾。

  厌厌干过的拧巴事起码有几百箩筐,挑几件最典型,到现在也还被我妈跟邻居们吐槽的事情来说吧。豇豆是农村吃得最多的菜,一个菜碗里的豇豆,如果大部分切得比较长,那厌厌就要翻出里面最短的,比较短的吃,如果短的恰好被二叔叔,兔兔不小心夹了,那不得了,厌厌眼睛一横,饭碗往桌上一扔,必须给夹回菜碗里,夹回菜碗里的豇豆,厌厌也不吃,直接挑出来扔地上。然后再继续挑碗里短的豇豆。
  厌厌挑短豇豆吃,她娘老子还以为短豇豆有什么妙处呢,下一次炒时就把豇豆大部分切成短的啦。这回呢,厌厌就挑里面相对比较长的吃,把长的全部挑完了,才开始扒饭。这只是一个例子,反正基本每天吃饭,都要这样挑。记得有一次吧,那时候我5岁,别觉得小屁孩不懂事哦,小猪5岁时已经懂得非常多啦。也能记许多东西啦。那一天中午,我们家也正吃饭呢,突然听对门叔奶奶家传来哭声,骂声,打架声,真所谓声声入耳啊。
  推开对门叔爷爷家的门,看到厌厌正涨红着脸,趴在兔兔身上,用手在兔兔嘴里用力抠,可怜的兔兔倒在地上拼命哭。大叔叔把二叔叔压在碗柜上面,用脚在踢他。小叔叔端着碗,开心的站在厌厌跟兔兔身边,兴奋的大叫:二姐,咬她,咬她,咬死她。。。然后哈哈哈大笑。
  因为被我打开了门,我老爹老娘也跑过来了,老爹一声张三吓退3000曹兵般的怒喝,总算控制住了局面,老娘把在炒好了菜端上了桌就去侍候猪吃食的叔奶奶叫了回来。一回原因,又是躺抢的豇豆,兔兔不小心夹了一条长豇豆,还夹进嘴里吃了。厌厌甩了碗,扔了筷子,非得让兔兔吐出来,二叔叔看不过眼,骂了厌厌。大叔叔一看有人骂自己姐呢,立马出头帮厌厌,兄弟俩打了起来。然后厌厌就去抠兔兔嘴巴。
  此事的结局呢是叔奶奶终于还是怒了,如来神掌最终伸出来了。拿起柜子上的干竹子,准备来一顿竹笋炒美人肉呢,可是,别急别急,,还是没能如我的愿呀,竹子还没有打到厌厌身上呢,厌厌就这样倒下了,就跟电影里中枪烈士的慢镜头一样倒下了。手脚一抽一抽的,还吐起了白沫子。叔奶奶立马扔下干竹子,嘴里:崽啊崽啊的叫着,让大叔叔把厌厌抱到床上去了。
  此事后面的结局呢,是叔爷爷回家后把叔奶奶骂了一顿,为什么切的豇豆会有长的有短的,都一样长短,不就没得挑了么?当然还有附带条件,厌厌连续吃了三天荷包蛋,还加一件有印花的上衣。。。唉。。。世道不公啊,可怜的兔兔,可怜的豇豆。。。还有非常非常失望的小猪。。。。

  唉,楼上有人筒子在催写重点,写关键地方,我赌一毛钱这位筒子看A片肯定会拉快进,只直接看“进出方程式”的。哈哈,开玩笑的。别生气, 这位筒子,所谓煲汤要炆火才更香嘛,如果只写重点写关键,其实直接看我的题目就可以了,就是一个女的,作啊作,把自己作成了蛇精病。。。

  厌厌让人抓狂的事情很多,她的影响力是巨大的,不止可怜的兔兔躺枪,村里的小伙伴也没办法幸免。听说厌厌他们同时代的小伙伴上小学,因为要赶山路,路途比较远,所以一个村的学生,都是结伴同行,不能落单。70年代的大山路,夏天的话,蛇有时候成群结队的,一两个小孩看到了,直接吓瘫。那时山里还有野猪呢。大家结伴同行,厌厌必须是走在第一个,那时女娃读书的少,她是头一个,其他都是男娃子。如果有人超越她,走到了她前面,她就停下来在地上打滚,哭闹,走前面的人再折回来,站到她后面,她才肯起来继续走。不然,如果别人不理她,直接走了,她可以在那个地方哭闹上一天,最后我叔爷爷跟大叔叔把她抬回来。
  为了防止厌厌在路上一哭就是一天,大叔叔就成了厌厌的守护神,他忠实的跟在厌厌身后,不准任何小伙伴超过厌厌,万一超过了,大叔叔会把小伙伴拉回来,如果拉不回来,就直接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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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网友  发表于 2017-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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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好深动。 读得放不下。
多谢你写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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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网友  发表于 2017-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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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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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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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节,他们俩紧紧依偎在一起,淌着泪水度过,好在后来有了珠文跟辰辰,心里才有了些许慰籍。
美男带我们去他的书房,三面墙上挂满了大副照片,全家每一个人都有。
美男无奈的说,当时走的匆忙,照片都没有留一张,是他托在公安局的战友,按照兔兔描述我们的五官,用电脑拼制出来的。
每回兔兔想念我们时,就靠在书房的椅子上,盯着墙上的照片,念叨我们,哭得哄也哄不住,心疼得他揪心的痛。
那几天,美男下班回来后,换上家常服,系上围裙,带着珠文跟辰辰在厨房里忙活。
兔兔坐在沙发上跟我们聊天,说一般是美男做饭,两个小娃儿打下手。
美男的刷牙时间比北京时间还标准,晚上一到九点就去刷牙。九点半铁定拖兔兔进屋睡觉,他说保持好的生活习惯才能有好身体,特别是兔兔,睡眠很重要。
我跟美男耍赖,借兔兔抱一个晚上,美男起先拒绝,说自从跟兔兔在一起后,他们晚上从来没有分开过,就算是出差,都把兔兔随身携带。经不过我软磨硬泡,兔兔也求美男,让分别近20年的两闺密说说悄悄话,美男才恋恋不舍的回自己房间。
我跟兔兔紧紧抱在一起,哭了许久。聊分离后各自的生活,过往的幸福与伤痛,喉咙都哑了。
兔兔说这么多年来,除了想念家人时痛苦之极外,其他都非常好,美男把她宠爱得无边,辰辰三四岁,美男就教育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妈妈,疼爱妈妈。
当得知我跟潘争铮在一起过,且潘争铮那方面也很强时,兔兔露出小虎牙笑了,刮了一下我的脸羞我,说这么多年,做为女人,有美男这样的老公,她知足了,除了她来例假,只要她身体没问题,美男每晚都疼她,我叹口气说人比人气死人!
我们聊到累得完全睁不开眼睛,才闭上嘴睡觉。
不知什么时候,我感觉有人进了房,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是美男,他轻轻掀开被子,把兔兔打横抱起来,在兔兔额头上亲了两下,把兔兔抱了出去。
我摸出枕头下的手机一看,才三点半。没一会,美男进来帮我盖被子,见我拿着手机在看,他略带歉意地说没有兔兔在身边,他睡不着。
我睡觉认床,第二天起得很早。
美男也早早起了,在楼下的健身房里健身,他的健身房就像一个健身会所,各种器械都有。
他说习惯了军营生活,每天不锻炼就吃不下饭。
美男非常喜欢,也非常适应军营生活,他的衣服,除了西装,就是迷彩服与军装,体形一直维持得非常好,不管是穿西服还是军装,都好看到爆。
那天早上我们聊了许多,可能是兔兔跟他说了,我跟潘争铮谈过几年,他详细问了我许多有关潘争铮的事情,最后感慨的说:“如果不是你大姑姑如此执拗,赶尽杀绝,我们的日子就不是这种过法。那年我一回到部队,就申请了转业回县里,如果我们回去了,争铮回了城里当老师,你毕业也回家乡,你要是跟争铮在一起的话,我全力支持,辈分算什么,又没有血缘关系,你还是叫我姑父,争铮还是叫我哥哥就是!可惜啊,你大姑姑一个人,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美男说这么多年来,他谨守承诺,一直把兔兔当命根子般疼惜,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过兔兔的事,碰到过其他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没有正眼瞧过,混到现在这位置,全凭自己的能力与努力。
没一会,家里人都起来了。
傻把式一家,三鸡公一家跟小叔叔一家,在外面住旅馆,他们也到了家里。
我老公睡眼惺忪的跑到健身房来找我,估计兔兔又把我跟她的闺中密语告诉了美男。
美男看了看我老公,笑着说:“来,小X,跑跑步,男人一定要有副好体魄,才能干好事业,才能对得起自己婆娘!”
我老公傻乎乎的揉揉眼睛,跑了几分钟,就喘不过气来,双臂挂在跑步机上,像挂着一块大腊肉。
周六,美男带我们去爬他家后面的山,爬到一半,兔兔喘着气喊累,美男马上抱起她向上爬。路上不断遇到他们的一些邻居,都友好的打招呼:“潘局,每周都抱着太太爬山啊?”
我跟我老公说:“你学学姑父吧,天天就知道打游戏,看电影!”
突然间想起了潘争铮,他也曾经这样抱过我,每次爬岳麓山,我走不动时,他就抱着我走,忍不住眼睛酸痛,思想开了一下小差,差点摔了一跤,老公赶紧扶着我,看着身边这个工作勤奋,顾家的男人,我赶紧收回了心,挽住老公的胳膊。
错过的人永远错过了,往事不可追,往情不可逆,珍惜身边人!
坐在山顶的亭子里,俯瞰这个边境小城,恍若隔世。
兔兔靠在美男肩膀上,两人的目光望向远处山脉,就如许多年前,兔兔苦苦等待美男时,望着我们河对面的山脉痛哭流涕,以为美男就在山脉的后面。此时,他们俩肯定是在远眺着远方的家乡……
送我们到机场时,兔兔跟每个人拥抱后,紧紧抱着二叔叔,不愿意撒手,哭得快闭过气去,求美男让她跟二叔叔回去,说她晚晚梦里都是爹娘跟家人,梦里千里之外那个熟悉的小山村,田埂与山脉……
美男紧紧搂着她,泪流满面,柔声哄她:“云艳,我也想极了爹娘,想极了家人,可是我们已经没了回头路,我怕我们一回去,你姐姐知道了,又掀祸事,只有等到那一天,我们才能回去……
生活还在继续,我想极了美男跟兔兔回家乡的那一天能早日到来,也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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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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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完后,我像回光返照后的死人,失魂落魄的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走累了就随意在路边找个凳子坐一会,然后接着走。
晚上9点多,脚板的水泡传达出疼痛的信号,我才回宿舍。
刚走到楼下,突然被一个人快速拉到旁边的树荫下,昏暗的路灯,树荫的影子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只看得见潘争铮的隐约轮廓。
我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嘴唇马上被潘争铮压过来的唇堵住了。
我本能的伸手推他,脑袋左右不停摇晃,估计我的反抗惹火了潘争铮,他把我抱起来,走向墙边,一只腿抵在墙上,让我双腿叉开,跨坐在他腿上,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捧着我的后脑勺,俯下身体,用力咬住我正想张嘴喊叫的唇。
这可是小猪的初吻啊,跟伍杰在一起时,只是牵手,拥抱,每次他凑过来想吻我时,我都觉得好尴尬,赶紧躲开。
这吻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平常看起来很温柔的潘争铮,那天像只发了狂的雄师,用力吮吸着,我不敢呼吸,并没有多少感觉,脑袋非常清醒,直到我呼吸不过来,拼命推他,他才放开我,张着嘴无停吸气,垂在额头上的一小缕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一起,眼里冒着情欲之火,低头凝视着我的眼睛,略喘着气,柔声说:“小猪,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一句话,抬起我的下巴,又是一阵更猛烈的侵袭。
如此反复好几次后,两人都没了什么力气。
潘争铮倔强的反复侵袭,把我抓得死死的,说他就是耍起了无赖,如果我不答应,他就一直持续使劲咬,直到我答应为止。
第一四九章 搬家 二叔叔有了女人
“小猪,别口是心非了,嘴巴挺硬,身体可出卖了你!”当我再一次摇头时,潘争铮眯起双眼,痞痞的笑。
“你看我的裤子,哈哈哈……”他终于把我放下来,指了指刚才我跨坐的地方,笑得更邪恶。
昏暗的路灯下,他米白色的裤子上,一大片深色印迹。
要死的节奏!我恨不得变成一只能钻洞的耗子。
“别觉得难为情,这是正常反应,我也一样!”潘争铮低头看了看自己高高凸起的裤裆,弓下身子,靠近我耳边轻轻说。
“诚实点,小猪,你的身体并不排斥我!”见我一直低头不说话,潘争铮咬了咬我的耳垂,呼出的热气,让我浑身一麻,颤了一下,抬头看到他狡黠的笑了。
“等我考虑下,太突然了!”在他笑得晃神的瞬间,我飞快跑进宿舍门。
一夜无眠,想了许多事情,回忆跟潘争铮每次见面的场景。
以前的每一次都与兔兔有关,慢慢的变成了对兔兔的思念,回忆跟她形影不离的10多年。如今好几年她再无音讯,我缩在被窝里,压抑着声音断断续续哭,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我才迷糊睡着,刚一入眠,梦里就出现了兔兔的身影,她站在家里的台阶上,一身宽宽大大不合身的衣服,一张清秀的小脸蛋,快乐的笑着,我大喊着姑姑扑过去,脚下猛得一蹬,腿重重摔在床板上,立马从美梦里回了神,原来只是梦境而已。
我一直很听大人话,我家跟美男家的恩怨牵扯,兔兔与美男的关系,特别是美男大哥那些羞辱的话,就如一把把利刃,直穿我一贯极度自尊的心。
早上10点多,潘争铮给损友打电话。
损友家庭条件很好,她爸为了方便联系她,给她买了部手机。接到电话后她开心的立马从床上坐起来,说了一会电话,挂断后跟我说:“小猪,你叔叔让你下楼去!”
实在太困,脑袋痛得要死,我对她说:“麻烦你帮我回他一下,我昨晚没睡好,要睡觉!”
“好滴,那今天你叔叔就是我的了,让他陪我爬岳麓山,有没有想一起去的?”损友快速穿好衣服,扯着嗓子一吆喝。
三个损友都起了床,洗脸,打扮,不到半小时,像赶了几千只鸭子,嘻嘻哈哈下楼去了。
潘争铮对女生一贯非常绅士,前面好多次,我们几个人一起出去吃饭,玩,他对我那几个损友很好,跟每个人都玩得很开心。
没一会,有手机的损友又跑上来摇醒我:“赶紧起来,小猪,你叔叔硬是让你一起去!”
那天爬山,三损友跟潘争铮打趣,潘争铮有点不在状态,好几次接错话,牛唇不对马嘴。我一晚没睡好,神情恍惚,心事重重,最后五人扫兴而归。
快署假了,得静下心来看书,准备期末考试。
我跟潘争铮说好,让他考前这段时间别再来找我,考试要紧,等我考完再说。
我提前收拾好箱子,考完最后一科,拎着箱子直奔汽车站。
回家后,我娘说二叔叔在城里买了一栋三层楼的房子,等小叔叔跟弟弟的高考成绩一下来,在家里办完谢师宴,全家就搬去城里住。
我爹说二叔叔过完年就找他商量过 ,是在家里建房子,还是在城里买栋楼。
我爹跟叔爷爷都倾向于在家里建,后面二叔叔突然改变了主意,执意在城里买。
是为了三鸡公。
三鸡公跟在二叔叔身边做事,赚了不少钱,全部被他大哥要了去,在家里建了个两层半带平顶的楼房,建得很漂亮。但他老婆从小住城郊,不愿意去三鸡公村里住。便一直住在娘家,他两个舅子,仗着会点功夫,往死里欺负嘴把式三鸡公,受尽了窝囊气又无可奈何。
二叔叔在城里买了个底下四个门面,上面两层住人的三层楼房。
房子收拾好后,带着一起做事的人,帮三鸡公搬了家,让他们一家四口(三鸡公后来又添了个儿子)住三楼,我们一家人住二楼。
高考成绩下来后,双喜临门,小叔叔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弟弟则被武汉一所高校录取。
谢师宴办得很隆重,光烟花就买了一万多块钱。
8月初, 全家人搬进城里,我娘边收拾东西,边在房里楼上楼下,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满脸不舍。
叔爷爷小心翼翼从墙上取下大叔叔跟叔奶奶的画像,拿着抹布轻轻擦在镜框上面,跟大叔叔,叔奶奶不停说话,赞二叔叔跟我们三个小的为家里争了气,叹大叔叔辛苦一世,没有享到一天福,眼泪滴在大叔叔笑脸上,玻璃境框一圈圈的水印子,叔爷爷擦了半天,也没有擦干净。
搬去城里的日子,家里人更加忙碌了。
二叔叔跟大婶婶成天在工地上,煤矿里跑。
二叔叔2000年赚到第一笔数目比较大的钱后,拿出一小半,入了两个小煤矿的股份。这是他做得最为明智,回报最高的一笔投资。
我爹在工地上守材料,我娘负责煮工人的饭,食堂就安排在我家楼下的两个门面里,另两个门面租给别人开餐馆。
叔爷爷在门面前,摆个小玻璃柜卖口香糖,香烟,零食,玻璃台面上摆个电话机,当时手机不像现在,人手一部,摆个电话机在路边,还蛮赚钱的。
开学前半个月,二叔叔带了个女人回来,叫邓琼贵。
邓琼贵年龄不大,但显得成熟,身高体壮,脸蛋比较方,肯德基里的嫩牛五方,搁她身上,完全合适。
邓琼贵提着一个行李袋,进了门后,跟叔爷爷打了声招呼,便让二叔叔带她进房间。
放好行李后,在各个房间看了看,边看边惊呼:“齐哥,这里哪个房间都比你住的房间安静、宽敞,我们换个安静的,大一点的吧!”
二叔叔把最安静的一间给了叔爷爷跟壮壮,最大的一间安排给了大婶婶。
我的房间最漂亮,他亲自给我买回来一些明星画报,贴满墙面。
小叔叔跟我弟的房间里,摆满了碟片,还有台式电脑。
唯独他自己的那间,在进门口,最靠马路,又窄又吵,房里只有一张床跟一个衣柜。
二叔叔没理她,坐在沙发上跟我们聊天。
邓琼贵有点不高兴,板着脸,坐在沙发最角落里一言不发。
晚饭前,有人来家里找二叔叔谈事情。大婶婶勤快、嘴甜、正直、爽朗,是二叔叔的最佳搭挡,二叔叔赚的钱,全部交给大婶婶管理,两人同进同出,好多人误会他们是两口子。
以前别人都叫二叔叔小X,齐毛头,慢慢的变成了X老板,齐哥,钱的魔力还是蛮大的。
第一次打交待的人,下意识的就喊大婶婶齐嫂,或者老板娘,很是尴尬。后面再一起出去谈事情时,大婶婶先自我介绍,说她是二叔叔的嫂嫂,自己男人已经只有个名,人不在了。
那天来的人,显然又拜错了菩萨,一进门就喊大婶婶叫老板娘,大婶婶正在解释,邓琼贵“呼”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进了他们房间,把门摔得震天响。
从三鸡公嘴里得知,二叔叔并不钟意邓琼贵。
来自比我们更偏远村里的邓琼贵,经人介绍到二叔叔工地上挑水泥,对二叔叔非常主动,二叔叔明确告诉过她,他要等侄儿成了年,才会考虑成家。邓琼贵说她不在意,只要能跟二叔叔在一起就满足了。

大婶婶劝二叔叔不要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现在壮壮快10岁,且他赚的钱都给了她,已经足够仗义。
二叔叔思前想后,便不再像以前那样躲着邓琼贵,但内心里,邓琼贵应该不是二叔叔喜欢的类型,可是耐不住邓琼贵软磨硬泡,二叔叔又是极心软的男人,有次喝了点酒,被邓琼贵扶到自己租的平房里,破了二叔叔的童子功。
这是有一天,三鸡公,傻把式跟二叔叔,小叔叔,弟弟跟我,在一家餐馆里吃饭时说出来的。
三鸡公尖着嗓子,幸灾乐祸的说:“齐毛头,想不到你比我更惨,我跟我婆娘第一次,是我天天给艳妹子去她家煮饭,有一天她爹娘不在家,她先勾搭的我,可是我好歹把握了主动权,我是在上面的。你呢?被嫂子压在身下,自己坐上去,破了功,哈哈哈哈……”二叔叔沉默不语,埋头喝酒,眼睛喝得通红,喝得半醉半醒,嘴里一会呢喃着:“小婷!”一会小声喊妹妹。
三鸡公看着二叔叔的样子,立马不笑了,沉声说:“小猪,你二叔心里苦,拼了命似的赚钱,给身边人手宽的很,从来不计较,自己却舍不得买件好点的衣服。几年来,心里想着我们班上的小婷,但又自卑,觉得自己一个初中生,配不上大学生。你二叔说邓琼贵跟他时,还是黄花闺女,这辈子得负责到底,艳妹子这么多年没有音讯,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跟我聊起艳妹子,说很想她,你二叔心思太重了!”听完三鸡公的话,我跟小叔叔,弟弟看着趴在桌上的二叔叔,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开学前几天,二叔叔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小轿车,载着我们三人回了村里。绕着屋前屋后看了看,在大叔叔跟叔奶奶坟前聊了许久。最后,二叔叔跪在大叔叔坟前,请大叔叔保佑他,早日找到美男跟兔兔。
傻把式在村里开起了诊所,医术不错,名气越来越大,许多邻村人慕名前来找他看诊,他家的房子显得不够用了,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有药房,看诊室跟几张病床,显得拥挤不堪。
二叔叔建议傻把式重新盖房子,盖大一点,傻把式说等攒点钱再盖。
二叔叔走到面包车里,拿出一个大纸袋,放进傻把式怀里,说赞助他盖大房子,把诊所搞得像模像样,造福乡亲。
两人推迟了许久,二叔叔发起了火,说他跟傻把式,兔兔三人从小玩到大,这么多年过命交情,傻把式三番几次救过我家人的命,如果傻把式不收下,他就要翻脸不认人!
临走前,二叔叔对傻把式说:“我妹早已经嫁了人,现在音讯都没有了,你莫再执拗,早点娶个婆娘吧,你家就你一个秤砣,X嫂都跟我哭过几回了,她想早点抱孙子!”
“找到我喜欢的人,自然会结婚的,但现在心里还是只有云艳姑姑,这事勉强不来!”这只宇宙第一犟驴子。
第一五零章 跟美男家结下血仇
开学了,二叔叔跟爹娘送我去坐车。
候车时,二叔叔从兜里摸出一叠钱,塞进我的背包里,让我多买几件好看的衣服,不要亏待了自己。
不到30岁的二叔叔,在工地上晒得黑黑的,两眉中间有了浅浅的川字纹,我看了看他,抱着他的脖子,哭了许久!
开学第一天,我就被潘争铮堵在了宿舍楼下,他状态很不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矮子精,腿这么短,跑起来倒快得很啊!”他拉着我,语气很不好。
噢,这个确实是我食言了,我咧开嘴跟他笑了笑:“对不起啊,叔叔,考完想快点回家,就搞忘记了!”
“别嬉皮笑脸,这都三个月了,应该有答案了吧?”潘争铮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我们还是算了吧,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答案!”这个答案确实是我几个月来,仔细思量过的,两家人的关系现在这么僵,他大哥绝对不会同意我跟潘争铮在一起,到时会连累家人被羞辱。辈份上来说也不好,美男是他哥,如果真在一起了,到底是该叫他姑父还是哥哥呢?兔兔岂不是变成了我嫂嫂?
“好吧!”潘争铮看了看我,平常乐观,晶亮的眼里,慢慢涌上一层薄雾,定定的看了看我,费力吐出这两个字后,转身走了。
我心里有一丝不舍与难受,但美男跟兔兔的深情虐恋是我一点一滴见证的,深知有阻力的爱情,最能保护自己的选择,就是不要开始,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就不用承受狂欢过后,颓然落幕的锥心之痛。
署假里目睹了家人为了生计的辛苦奔波,我又把高中时候的拼劲拿了出来,天天早起背单词,周末泡在图书馆看书。
为了跟损友们联络方便,我买了个BP机,号码本来只有同室几个损友知道,不知道谁把我的号码告诉了伍杰,估计是没有吃到的东西,心里总会挂念,伍杰天天给我打传呼,到宿舍楼下堵我,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一个月,到了国庆节假期。
一个月没见的潘争铮又到了宿舍楼下,他说来接我一起回家。
我想了想,回家一趟看看也好,便答应了。
到了城里后,潘争铮说带我去一个地方再放我回家。
跟着他来到一栋很新的楼房前,开门进去,房子装修得非常漂亮,客厅里的电视机好大,让我好一阵惊叹,地上铺着滑溜溜的木地板,屋子里没有一个人。
潘争铮说是他大哥买的,他从深圳回来就在这里落脚,他在深圳时,这里就空着。
潘争铮带我去参观他的卧室,一进门,他就把门锁上了,把我抱上床,放我坐正身体后,把头埋在我腿上,柔声说:“矮子精,我们俩认识10来年,算是老相识了,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不是。”这我得承认,他肯定不是坏人。
“我能感觉出来,你是喜欢我的,相信我,好吗?”
“家里都会反对的,我要回家了!”我想起身,只想早点回到家。
“不要管别人,我们真心喜欢不就可以了吗?”潘争铮抬起头,捧着我的脸,轻声说。
来不及回答,我便被他压在了身下,倒在软软的席梦思里。
我徒劳的扭下了身体,被他两条腿夹得死死的,动弹不了,被他温柔得吻得喘不过气,越来越喜欢他软软的嘴唇,双手不受控制的箍着他的脖子。
他在我身上顿了一下,坏坏的笑了:“这就对了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什么意识中,身体被他完全抱上了床,身上被剥得精光。
当同样赤裸着身体的他,出现在我迷糊的视线里时,看到那粗长挺立的东西,我赶紧拉过被子把身体遮起来。
正满脑子坏水的潘争铮这时哪会放弃?反反复复折腾到晚上8点多,两人都饥肠辘辘,还是不得要领。
他在外面买了饭上来,吃过后,洗了个澡,又把我弄上了床。
一连四天,国庆节都过去了大半,我没有出去卧室门一步,潘争铮除了出去买饭,吃饭,两人就在床上翻滚,但还是没能成功。
潘争铮气恼得不行,他甚至怀疑起自己的智商,差一点打电话给他的损友求经验,低声自言自语:“以前跟XX(前女友)时,没这么难啊,位置应该是找对了的!”
第四天晚上,在我一声喊痛的尖叫声中,我知道我的女孩时代结束了。抱着在我身上不停喘息,激动微微颤抖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宝贝,别哭,这几个月来,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想得很清楚才带你来这里的,我会负责到底,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潘争铮用嘴唇帮我舔干眼泪,柔情似水。
等他心满意足的释放,恋恋不舍从我身上翻滚下去后,看着床单上鲜红的血渍,紧紧抱着我,亲亲我的唇:“真好,宝贝,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
回长沙当天,潘争铮就把自己的工资存折给了我,说他娘说的,他们老X家都是男人管赚钱,女人管帐,牵着我去买了情侣款的手机,摩托罗拉翻盖的。
我在损友们的挤兑里,跟潘争铮热恋起来。
他天天下班后,就到学校来陪我看书,逛街,打球,那段时间好幸福,喝白开水都能品出甜味。
双休日, 我喜欢牵着他在学校旁边的精品店里,商场里乱逛。
小猪是穷苦孩子,深知赚钱不易,用钱很节省,虽然二叔叔给的生活费很多,但我都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去逛街,就是站在玻璃橱前,看着那些漂亮的布娃娃,音乐盒,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出了店门,潘争铮说:“小猪,我们买下那个娃娃吧!”
“不买!”
“不喜欢?”
“不是!”
“那就买回去!”
“不买,太贵了!”
“才50块不到吧?”
“走吧,不买了!”
“小猪,我的存折在包里吗?”
“好像在。”
“拿出来看看!”
我翻出存折,他指着存款后面的数字,让我数后面的0。
得意的说:“买吧,你看,老公都存了18000多块钱了,可以买好几百个!”
“50多块钱,可以吃好几天饭了,走!”说完短腿小猪一扬头,气哼哼往前面走。
第二天,潘争铮来找我时,递给我一个大袋子,里面有我前一天看了许久的娃娃跟音乐盒,还有些小饰品。
“谁让你买的?浪费钱!”气死一只小猪啊,这家伙太不会过日子了。
“才200多块钱,反正老公天天在赚嘛,每个月都有工资发的。”潘争铮温柔解释。
看我还是板着脸不高兴,他扳过我的身体,掐掐我的脸颊:“好吧,这个月老公的零花钱全部扣掉,不生气了!好不好?”
每次去逛街时,走到最后,我走不动了就会耍赖,不肯走路。潘争铮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向空中抛到自己手心里,正面是抱着回家,反面是背着回家。
如果他没有累,会说你闭着眼睛睡觉。如果他也累得不行,时不时在我身上轻轻拧一把,喊我不能睡着,他累了我得自己走上一段路。
逛了一个多月后,我床上的娃娃,小玩意儿越来越多,每次都是我执意不买,过两天潘争铮会给我全部拎回来,骂他,就说扣他的零花钱。
奇怪,他的存折在我这里,零花钱早就扣得精光了。他哪里来的钱呢?经过小猪严厉审问才知道,他大哥时不时会给他一些钱改善生活。
这样下去不行,不能再去逛街了,我便提议每周去爬岳麓山,在所有烈士幕前,潘争铮都会拉着我在墓碑前恭敬鞠躬,坐在鸟语花香的树林里,我们十指紧扣,紧紧依偎,真想那时就是时间的永恒!
2001年12月份,快放寒假,突然接到我娘哭得声音嘶哑的电话,说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二叔叔被美男大哥从广东带回去的外省人打了,大婶婶帮二叔叔挡了一刀,背上缝了20多针。
当时我跟潘争铮正在学校旁边一个餐馆里吃饭,听完我娘的电话后,我浑身冒冷汗,放下碗就跑去车站坐车。
潘争铮听完事情原委后,沉默了许久,陪我一起回去,坐在车上,我们一路无言。
原来,2000年在煤矿入股时,二叔叔跟美男那个爆脾气叔叔的老婆的堂兄,就结下了梁子。
2001年,因为抢一个工程,两伙人更是势如水火,跟着二叔叔的邻居们,不乏有脾气爆燥的砲仗,比如军宝叔叔的弟弟,跟另一伙人起了多次冲突。
美男大哥当时不知道跟美男婶婶堂兄做对的就是二叔叔。所以连续两次,那伙人跟军宝叔叔他们吵架,没有占得上风后,便打电话给美男大哥求助,美男大哥立即从广东召集了一帮外省人回来帮忙。
直到跟二叔叔、大婶婶对上面,双方才知道其实说到底是一家人,但当时人多口杂,两帮人里有些不怕死的二五八愣头青,出言不逊,形势没有控制住,打了起来。
在打斗中,大婶婶给二叔叔挡了一刀,二叔叔抱着被血把衣服都染红了的大婶婶,本来一直在劝和的他红了眼,抡起凳子狠命砸向美男大哥,打断了一条肋骨。
那件事闹得非常大,鹰勾鼻动用了黑白两道能用到的所有关系,才勉强摆平。
到底美男家族在城里的后台硬些,二叔叔在城里的生意,几乎做不下去了,好在2000年入股的煤矿,一直有分红,才勉强支撑下来。
经常此次打斗,我家跟美男家从两代世交,历经10多年恩怨纠缠,真正变成了见了血的仇人,世事难料,命运的魔手就是这样残酷。
第一五一章 转战长沙 分手
2002年3月份,我娘说厌厌被扯球那丑八怪,还有他们村里另外两个丑八怪糟蹋了,哭哭啼嘀,疯疯癲癲来找二叔叔。二叔叔冷着脸,没有说一句话便走了,背地里找了两个跟他干活的外乡人,去三鸡公村里找出扯球,把扯球跟另外两人打了个半死。
他们三人死活不承认糟蹋了厌厌,说是厌厌在马路上,看到了赶着种猪去别人家给母猪配种的扯球,拐着腿去打扯球。
扯球回击,两人从马路上滚到了山坡下,那两个丑八怪刚好挑着煤路过,听到扯球的求救声,便下去帮忙,死不承认他们糟蹋了厌厌。
4月份,我娘说鹰勾鼻亲自到家里劝二叔叔,说外面结拜的弟兄都是缘份,何况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不管她之前做过多少错事,她终究是自己姐姐,说他开着车好几次看到厌厌脏兮兮的半跪在马路边,心里非常难受。并说他能这么竭尽全力帮扶二叔叔,就是看在曾经跟厌厌好过一场,真心深爱过厌厌的份上。
二叔叔给了鹰勾鼻这个面子,让我娘把被邻居嫂嫂们忍无可忍,赶出出租房,只能在街上打溜的厌厌带回了家,帮她洗干净身体,一再劝她不要再执拗,以后跟着二叔叔过日子,二叔叔会赚钱养着她,让她吃穿不愁。
厌厌安份了没半个月,4月下旬,我娘叹着气说,厌厌把叔爷爷推翻在地,把叔爷爷守着的玻璃橱里的钱全部拿走了,还从大婶婶的床板下,摸走了给工人发工资的几千块钱,不见了踪影,叔爷爷气得锤胸顿足,哭了一场。
5月份时,我娘说厌厌自己回来了,一声不吭。倒跟邓琼贵说上了话,说是坐火车去青海找美男了,把钱花完,就回来了。
跟二叔叔做生意的人里面有个叫袁老板的,说他表弟是医学研究生,带他表弟来家里看厌厌。经过那人跟厌厌聊了一上午后,研究生说厌厌思维清晰,没有精神病,不会伤害跟她不相干的人,只是性格偏执,10岁前还可以掰正,现在这么大年龄了,且意识里的恨意太深,已经改不过来了,他劝导了她许多,希望她能听进去一点点。
经几个生意伙伴介绍,二叔叔慢慢把生意转到了长沙,带着三鸡公在长沙跑工地,揽生意,只要一空下来,他们俩就来学校看我,请我吃好吃的。
二叔叔恨美男大哥恨得咬牙切齿,说以后势不两立。
二叔叔跟三鸡公到长沙后,我跟潘争铮只能偷偷进行苦涩的地下情,见面时提心吊胆,且不能经常见面。
署假回家,我看到了厌厌。曾经白得透亮的光滑皮肤上有好多个疤,脸上坑坑洼洼,嘴角每时每刻向下拧着,能扯下一团肉来。
2003年10月份,我娘说厌厌又闹腾出了事情,这回有了同盟军:邓琼贵。
邓琼贵对二叔叔把赚来的钱全部交给大婶婶,越来越不满,经常给大婶婶脸色看,二叔叔跟她讲了我们家那段心酸苦痛的往事,讲了大婶婶为我们这个家的全力付出,为了平复她的心情,答应只要长沙的生意一上正轨,就跟她去扯证,并大摆酒席。
厌厌添油加醋跟邓琼贵说,在村里时二叔叔就跟大婶婶睡过。
邓琼贵去问我娘,我娘交待她千万她别乱讲话。可是邓琼贵不但乱讲了,而且在周围商铺的老板娘堆里,工人堆里,吹起了喇叭。
大婶婶气不过,去找厌厌对峙,越说越生气,两人干了一仗。壮壮放学回家后,护着他娘,被厌厌一甩手撞到铁桌子上,眼眶子旁边刚好撞在四角铁桌的边上,鲜血直流。
我爹娘跟大婶婶赶紧把壮壮送到医院,邓贵琼不依不挠,追到医院骂大婶婶不要脸。
大婶婶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
二叔叔当天从长沙回了家,拦住大婶婶,一再跟大婶婶道歉,求大婶婶留下来,跟邓琼贵明确提出分手,愿意补偿她一笔钱。
听我娘说,二叔叔搂着壮壮,哭了一场,把厌厌打了一顿,让她永远滚出这个家。
邓贵琼缠了二叔叔几个月,可惜,再怎么哭求也没有用了,谁让她碰触到了二叔叔的底线。
二叔叔躲了好几个月,赔了她好几万块钱,才拿着钱滚蛋。
厌厌在家里没有停止过折腾,家里不敢再放一分钱,不然她翻箱倒柜找出来,有了钱后就跑得无影无踪,没钱了再回来折腾人,为了抢叔爷爷玻璃橱里的钱,把叔爷爷掀翻在地过许多次。
2004年,二叔叔在长沙的生意步入正轨,在厌厌跑出去找美男时,带着三鸡公一起把家搬到了长沙。
二叔叔给邻居嫂嫂留了点钱,说如果厌厌回了村里房子里,给她买点米跟油。
我毕业了,在二叔叔公司帮忙,潘争铮想公开我们的关系,直接去拿结婚证,但我实在害怕被家人知道后,我将要迎接的风暴,一再让他等等再公开。
二叔叔招聘了一个职业经理人,把一些重要事项交给大婶婶跟三鸡公打理。他自己有一小半时间,全国各地寻找美男跟兔兔。
兔兔离家快10年,我们家也一再搬迁,我知道他跟我一样,想极了兔兔。
叔爷爷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提起兔兔的时候越来越多,说着说着,便哭得一抽一抽的。
2005年,潘争铮的前女友离婚后到了长沙,再三联系他,希望再续前缘,据她所说前夫是小官二代,性格多疑,家暴,费尽心思才离掉婚,防着她前夫报复,把公务员的工作也辞了,她有大把时间纠缠潘争铮,她跟潘争铮几个兄弟都认识,还去了一趟深圳美男大哥家里。
潘争铮说他已经有了我,把我介绍给她认识,几年不见,估计前一段婚姻确实非常痛苦,曾经漂亮得耀眼的林芳,老态尽显。
我跟潘争铮的关系由于多方面的因素,降到冰点,两家再也解不开的恩怨,前女友明目张胆的搅和,辈份之差,使这段情缘就如一叶孤舟置身涛天海啸里。
我们越来越多争吵,我的脾气越来越坏,很容易歇斯底里,抓狂。
潘争铮有时候被气到直拍自己耳光,把我抱到床上,用身体慰籍彼此,只有当我们水乳交融的那一刻,我泪流满面的紧紧抱着身上的男人,我才能感觉到他真正属于我。
潘争铮前女友到深圳后,美男大哥才知道潘争铮一直跟我在一起,他辗转找到二叔叔的电话,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听我娘说,那晚,二叔叔挂掉电话后,气得脸色铁青,把手机摔成了几片。
当时我正跟潘争铮看电影,被我娘一个紧急电话叫回家,不用想,一场大冰雹在等着怂小猪。
第一五二章 曾经爱过,痛过
我跟潘争铮赶紧从电影院出来,往家里赶,两条猪短腿不停发抖,后脚老是踢到前脚跟,好几次差点扑在地上。
潘争铮干脆抱着我跑到马路边,招了许久手,好不容易才打到出租车。
我们牵着手,十指相缠,离家越近一步,我的害怕就多一分,冒冷汗。
从小到大,我都非常听话,没有逆过大人的意思。我无法想像回家后,当他们得知我偷偷跟潘争铮在一起好几年,且已经失身于他时,爹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潘争铮把我的头按在胸前,说如果我愿意,他今天就正式登门拜访我爹娘,表明他对我负责到底的决心。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他大哥怒气冲冲的咆哮炸雷似的传过来,我靠在他胸前听得一清二梦:“老七,你鬼蒙了心啊?世上女人千千万,你偏要找那小矮子,你三哥已经被害得10来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爹娘死都没闭上眼,你自己也被小矮子那癲妇姑姑用刀砍得差点没命,前几年两家打架,拔刀见血。世上女人都死光了,你都不能跟她在一起。她家种差了,结不出好果子,你要为我们兄弟几个想想,为自己的后代想想……”
“大哥,你听我说……”潘争铮张嘴刚想分辩,马上被他大哥打断,又是一阵雷霆怒吼,骂得非常难听,把我家人污辱得大恶不涉,甚至连带上了救过他爹性命的叔爷爷。
我气得浑身发抖,潘争铮几次想争辩,都被他大哥压了下去,只好把电话挂断了。他大哥马上连续打了五六个电话过来,不得已,潘争铮只好关了手机。
潘争铮紧紧抱着我,搓着我的肩膀,除了不停说对不起外,再找不出一个其他的词汇。
我在楼下大堂里,来来回回穿梭好久后,才忐忑不安的走进电梯。
一推开门即感受到了屋里的压抑气氛。全家人坐在沙发上,神情非常严肃,非常不悦,好一个三堂会审怂小猪。
当我爹知道我跟潘争铮秘密交往四年多,两人间的距离早就是负数后,爆跳如雷,气得在客厅里转起了圈子。
最后才知道他老人家是在找揍我的武器,终于被他找到一只羽毛球拍,冲过来就朝我头上挥。
我娘,二叔叔跟大婶婶赶紧站起来,挡在我爹前面。
叔爷爷轻轻把我拉到他身体后面躲起来。
二叔叔好不容易才劝住我爹那只暴怒老虎。
我娘气得在一旁哭,说我从小到大勤快懂事,读书成绩好,从来没让他们操过心,没想到我跟潘争铮交往四年,他们根本不知情,特别是2001年底那场血腥打斗后,两家结了深仇,我还瞒着他们跟潘争铮滚在一起。
我娘忧心冲冲,说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以后可怎么找到好婆家?突然像想起来重要事情,问我有没有怀过孩子?我赶紧摇头,我娘确认几次后,拍拍胸口,一副祸事堆里总算有点安慰的表情。
那晚,我爹好几次忍不住要用羽毛球拍打我,怒骂我不争气,不自重,不但自己被人看不起,还连带全家人,包括叔爷爷都被他轻贱。
我理解我爹的爆怒与屈辱,就算他用羽毛球拍打死我,我也不会躲闪一毫。从小我就是他的骄傲,不止一次听他喝了点小酒后吹牛,很是得意的说:“我家小猪,虽然是个女娃,但灵醒懂事,能顶家里半边天,没让我说过一句重话!”特别是我考上大学后,他对我更是满意。
那晚,大婶婶跟叔爷爷劝了我许久,他们都希望我跟潘争铮分手。
金口玉言的二叔叔也说长痛不如短痛。
壮壮把被二叔叔摔坏的手机拼起来:“姐姐,这回我也不帮你了,虽然我搞不懂是什么事情,但爷爷都说不行了,那肯定是没办法可想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床,满脑子浆糊,似睡非睡。
后面几天,潘争铮没有任何消息,我的手机被我爹抢走了。
后面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大哥跟前女友,连夜开车从深圳赶到了长沙,把潘争铮的手机拿走,被他大哥打得脸都肿了。
他大哥一直以来都以长兄如家长自居,对各个兄弟在经济上与事业上鼎力帮助,也有着强烈的掌控欲。对于美男不听他的规劝,一意孤行导致的后果,他深恶痛绝,所以对潘争铮丝毫没有手软。
那天后,我便没有再见过潘争铮。
二叔叔把我关在家里,叔爷爷天天在家守着,不让我出门。
我爹把我的手机拿走了,家里的座机也拿去了公司。
听三鸡公说,他许多次在我家楼下徘徊,但不知道具体的楼层跟房号,好几次碰到我爹,被我爹骂得狗血淋头,也到公司找过我10多次,最后一次跟二叔叔谈时,是哭着离开的。
我知道,至此,这个我爱了7年的男人,已经远离了我的世界,其实从1998年见到他跟前女友那次,这个男人已经住在了我心里,我爱他,深入骨髓,溶入血液。
那段时间我瘦了10多斤,本来就瘦小的身体像个纸片人。
我吃不下东西,睡醒了哭,哭累了再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总能看到他,他向天空抛着硬币,决定是抱我回家还是背我回家,微微抬起的脸蛋上,满是宠溺与幸福的微笑。
有一回我吃臭豆腐太多,得了急性肠胃炎,一晚上又吐又拉。他深夜给我买药,抱我上厕所,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心疼得流眼泪。后面我记吃不记打,看到路边炸臭豆腐的锅子,就迈不开步时,他连哄带骗把我牵走,这时我提的任何条件,他都会答应。
有天夜里,我不知怎么的,浑身痒得要命,把皮肤抓破了皮,他半夜里抱着我,一手托着我,一手给我挠痒痒,把我抱到医院。
好多次,两人都淋漓尽致到达快乐颠峰后,他抱着我,喘着气说:“宝贝,我咋么就这么爱你呢?咋么就这么迷恋你这并不丰满的身体呢?咋么就这样听你的话呢?”
他曾多次跟我说,结婚后生三个女儿加一个儿子,女儿叫桃花,梅花,梨花,儿子叫星星。
记得他第一次提出这个伟大创想时,是连续折腾三次后,我躺在他胸脯上,看他半天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他,见他正眯着眼睛,一副沉思状,我伸手在他眼前扬了好几下,他才回过神,得瑟又有点狡黠的笑得非常开心:“宝贝,别闹,你老公在思考人生的幸福蓝图呢!”
我说:“什么伟大创想啊?”
“我在想,我们以后生四个小宝贝,分别叫桃花,梅花,梨花,我从小喜欢女孩儿,特别是像你这样鬼灵精怪好玩的女孩儿,儿子也得生一个,传宗接代还得靠他。你想啊,四个孩子,等我们到了50多岁,他们都结婚后了,我天天召集他们回来打麻将,8个人,2桌,我们收台费,一天能收不少钱哩,再加上老公的退休工资,我们就好有钱了,我们俩就可以天天在床上……那生活真是乐无边啊,哈哈哈哈。”
他这样想是因为一到床上,他恨不得整晚不合眼的折腾。
第二天要早起上班,使他非常懊恼,有段时间晚上索求太多,第二天上班时,身体都在打飘,我心疼他的身体,最多三回后,就不愿意再配合。
潘争铮同学就是只喂不饱的饿狼,有晚续三次了,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又往我身上爬,我说明天还得上班呢,明天再来。
满脑子坏水的他,哪听得进去,把我压在身下又咬又啃。小猪发起飙来也是很可怕的,猛然手脚并用,把他掀翻了。那时他正亲我下面,鼻子被我的膝盖重重撞了一下,痛得尖叫,过了一会他说流血了,打开灯一看,他捂着的鼻孔里鲜血直流。
帮他止好血,他抱着膀子委屈的说:“小猪踢我,我要告诉我娘去!”说完后,可能意识到他娘已经没了,便没有说下去,满脸悲伤。他跟他娘感情非常好,他说他娘去了后,有近两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闭上眼,梦里全是他娘的身影。
我心疼死了,抱着他哄了许久。
“不生气了好不好,小猪错了,矮子精跟潘争铮同学慎重道歉!”我摇摇他的手臂。
“不生气才怪,你这么大力踢我,鼻子都肿了,好痛!”潘争铮第一次不买帐,平常只要我一说小猪错了,马上就会释怀。
哄了许久,他还是一副五人六的样子。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嘛?”我问他。
“你懂得!”他痞痞的看着我的胸部,手很不老实,一直往我小腹下探。
见我没有再拒绝,他立马兴致高涨,两人又一次激烈的幸福快感后,他把头埋在我的脖子后面,不停说:“宝贝,我太爱你,总是感觉要不够,我要是不用上班就好了,可以天天在床上不停要你!”
潘争铮对金钱要求并不高,说好听点是淡泊名利,难听点就是没有上进心。他觉得有份好工作,有饭吃,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当然,他的工作可以让他衣食无忧,待遇,社会地位都很不错,是他大哥费了不少金钱跟人际关系才弄到的。
我们在一起时,经常会谈起美男跟兔兔,谈着谈着,我就会想念兔兔的好,哭得很伤心。
后面他只准谈论美男,不准我再谈兔兔了。
他告诉我他们家七兄弟的许多趣事。
大哥从小就立长子权威,什么都想管。
二哥死读书,很努力,事倍功半,成绩并不出众。
三哥是二愣子,二货,从小立志当武林侠客,练武功。
四哥最不起眼,读书,体能都不行,天天跟在大哥后面狐假虎威。
五哥最聪明,自尊心最强,三哥结婚那次,他辅导我一个数学难题,没想到被三嫂先算出来,他耿耿于怀许久。
六哥最狡猾,读书也挺厉害,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
总结来说,他大哥跟四哥一伙,二哥跟五哥一伙,三哥是潘争铮自己这一边的,六哥只管自己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说他们家就他跟美男个子最高,得益于小时候两人都很调皮,好动。从小就锻炼,打沙袋,腿上绑沙包跑步,做仰卧起坐,练倒立,吊单杠,运动多了,骨骼自然就长得开。
我跟潘争铮说新婚之夜,兔兔被美男的那个吓哭了,他笑岔了气,说他们家几个兄弟这方面都很强,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跟宿舍损友们比过,他的一直是榜首。
他说这归功于他爹娘,一是遗传,二是刚生出来,脐带剪得好,说完后,他总会痞痞的笑,忍不住抱着我激情一番,把雨衣取下来后,打好结,在意乱情迷的我眼前晃了晃,无恨可惜的说:“唉,宝贝,我们得错过多少子孙啊,如果没有这层雨衣,我们现在好多小宝贝了,你生儿子的时候,我一定要在场,亲手帮他剪脐带,让他遗传他爹的本事,以后才能制得住老婆。你看我们俩,不管你吵得再凶,只要老公把你抱上床,喂进你身体,你立马就乖了!”
那副看穿了我心底的得意样子,真欠抽。想想也是,每回我歇嘶底里的闹腾,只有在床上才能安静下来,当他一进入我的身体,全身的酥麻与充实感,眼冒金星的虚幻感,会让我暂时忘记所有痛苦与烦恼。
那时我的天空是灰色的,每回从梦里哭醒,看着空空的枕边,抓狂得在床上乱踢乱跳,大哭大闹。
我用剪刀割过手腕,叔爷爷看到后,抢过剪刀,老泪纵横,让我去找潘争铮。
我穿好衣服摇摇晃晃想出门时,刚好碰上我爹从外面回来,又被关进了屋里。
2006年初,傻把式在他娘再三哭求下,终于结婚了,娶了个卫校毕业的女孩,跟他一起把医疗事业发扬光大。
当在傻把式家,看到婚礼上幸福的新娘子时,我躲到我家曾经煮猪食的灶旁,哭得一塌糊涂。
我弟说当他找到我时,我的神智都不是太清醒。
我弟弟也长大了,176的身高,壮壮的,他坚决支持我去找回潘争铮,因为他一样有感情困绕。
那天我们好多人回去参加傻把式的婚礼,开了几辆车。
我跟二叔叔,我弟,三鸡公,小叔叔坐一台车。
回长沙的路上,我弟劝二叔叔支持我。
二叔叔想了许久,没有答应。
三鸡公说:“小猪,你二叔是为你好,争铮大哥反应太强烈,说话太难听,你二叔被他羞辱得像坨屎,你二叔多自尊的一个人,要受他这般窝囊气,还连带上X叔(叔爷爷)也被他骂。你跟争铮真在一起的话,他们家兄弟如此轻看你,以后日子不好过的,长痛不如短痛吧!”
2006年3月份,我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我爹见劝不住我,气得用羽毛球拍打了我一顿,把我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他自己也红了眼圈,说随便我自寻死路,不再管我。
我扶着墙,炫晕着头想出门,真想随便走到马路上,一了百了。
叔爷爷把二叔叔喊了回来。
二叔叔把我拉上车,带着我穿过长沙的街头小巷,当走到湖大旁边时,街头的每一个地方,都有我们曾经欢乐的身影,我哭得无法自控。
二叔叔抱着我,自己也流了一脸泪,在街上转了两圈后,他让三鸡公订了两张机票,帮我们把行李送到飞机场,二叔叔说他带我去找兔兔。
我们走了三个省,好多个城市,一个多月后才回到长沙。
或许是旅行开阔了视野,我的心情慢慢平复。只是路过曾经我们去过的地方,我还是会忍不住流泪。
二叔叔见我这个样子,跟爹娘商量,把我送到深圳,托他初中同学关照,就这样,我在深圳落地生根。
跟潘争铮的结局其实在我第一次拒绝他时,我已经有了预料。当时我就知道,注定悲剧收场的感情,保护自己的最好选择是不开始,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不用承受狂欢后失去的痛彻心扉。
曾经深爱过,心痛过,但我无悔!
第一五三章 叔爷爷辞世 厌厌半疯半傻
2007年7月份,厌厌又惹出了大祸。
那个出主意让兔兔代嫁的姑父,最小的儿子摆结婚酒,厌厌跑到他家去闹腾,在争吵中,用红砖随便搭着的柴火灶被搞塌了,当时灶上正烧着一大锅用来烫猪的开水。姑父本人,姑父的两个小孙子,还有五六个混在酒席里捡鞭炮的小娃子,都被开水烫伤。
喜事变祸事,酒席没有摆成,婚事告吹了。
二叔叔赔了全部医药费。姑父的两个孙子,腿上,小腹上被溅出的开水烫得非常严重,受了大罪,休了两年学,皮肤上留下了很恐怖的疤痕。
2008年,权伯伯的小儿子不知因为何事跟同事发生打斗,失手将同事打成重伤。二叔叔知道后,念及多年前权柏柏用狗公车载过我家人许多次,帮他找最好的律师,托关系,也给那同事家里赔了一大笔钱,让他免受牢狱之灾。
2009年,我在深圳结婚了。
二叔叔特意从长沙到深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选了一套房,交完订金后,才打电话通知我去签名。他给我买了一套房加一个底层商铺,说是给我的嫁妆,保证以后我就是不工作,也会有一份租金收入,不被婆家看轻。
2010年初,小叔叔研究生毕业后,跟同校一个浙江女孩结了婚,蜜月结束后就带着新婚婶婶去了英国。
2011年,我弟失恋了,他苦苦维护了好几年的初恋,最终没有开花结果。他为了一个叫研冰的重庆女孩,从武汉追到河北,又从河北追到北京,最后还是以分手告终。有天晚上2点多,我接到弟弟同事的电话,说他把自己灌得没了知觉。那段时间我刚好在外地出差。
二叔叔去了北京,把弟弟接了回来,应聘到一所民办学校当老师。
二叔叔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住上了别墅,开上了豪车,但从来没有见他开心的笑过。
三鸡公一直陪在他身边,当初我家最困难时,他那句:“啥子前程,你在哪,我的前程就在哪!”成了美好现实,他成了他们村里最有钱的人。他跟二叔叔几十年从来没有变过的兄弟感情,也是村里人口中的佳话。
兔兔走后的那些年,每年春节是全家人最难受的日子。
这个举国团圆的时刻,我们都非常想念多年没有消息,二叔叔的足迹踏遍了大半个中国也找不着的兔兔;想念长眠于地下,为了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福的大叔叔;也会想起带着满腔伤痛,孤单离世的叔奶奶。
后面两年,叔爷爷好像得了老年痴呆症。
每次我从深圳回长沙,叔爷爷看到我第一眼,就会拉着我叫艳妹子,满眼慈爱:“我的艳妹子回来了,我的亲闺女回来了,艳妹子,爹爹天天都在想你啊!”
每次我都没办法控制情绪,强忍眼泪跟叔爷爷聊几句后,跑进房里哭上许久才能平复心情。
2012年春节,古稀之年的叔爷爷,已经到了生命的倒计时。他躺在湘雅医院的病房里,不停呢喃着兔兔的名字。
正月初五,叔爷爷精神起来,他拉着二叔叔的手说:“景齐,爹要回家!”
当看到病床前满脸泪水的我时,他朝我招手,清晰的叫出我的名字:“其实爷爷知道你是小猪,只是爷爷太想你小姑姑!”
全家人当天就开车把叔爷爷送回了家。这栋有着我们太多酸甜苦辣回忆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还没进屋,一股臊臭味扑鼻而来。
厌厌坐在被各种垃圾塞满,落不下脚的厅屋里,稀散着头发。
见我们一行人进来。她先是吓得惊了一跳,尔后站起来大喊:“小X呢?艳妹子呢?他们是不是也回来了?”
家人被悲伤的情绪掩盖,没人搭理她,把叔爷爷安顿在床上后,我娘请村里一些邻居婶婶们,帮我们打扫房间,为做道场做准备。
村里修上了柏油路,通向每家每户,用上了自来水。
年轻人都在外省打工,年长点的叔叔伯伯们也在附近的城里做事。
好在是正月里,大家都回来过年团圆,不然连抬灵柩的壮年汉子都难找。
以前种早晚两季的水稻,现在全部只种一季中稻。好多菜地也荒了,长满了杂草。山村周围的山脉,有好几块被砍光,栽上了果树苗。村里冒出许多非常漂亮的新楼房,两层半到三层,四屋,外墙贴着漂亮的瓷片,大大的落地窗,很显气派,好多户邻居家门前的台阶上,停着漂亮的四轮小轿车。
叔爷爷艰难的吊着一口气,终于熬到了家,在床上躺下后,睁眼一个个扫着床边的人,抓着二叔叔跟小叔叔的手,用夹在喉咙里,非常非常轻的声音说:“景齐,你是老X家的顶梁柱,谢谢你让爹过了10多年好日子,你答应爹爹,一定要找回你妹妹,告诉她,爹爹想她,对不住她,小时候太惯着那条毒蛇,亏待了她,她就是来给老X家还债的,债还完了就再也不见爹爹面,你一定要找回她,啊?”
当厌厌拐着腿,带着一丝臊臭味来到床边时,叔爷爷皱了皱眉,抬手用力甩:“出去,让她出去!”等我爹把厌厌拖出去后,叔爷爷舒展了下眉头,神态安祥,轻声说:“二英(叔奶奶),新毛头,我终于来陪你们了!”
2012年5月份,三鸡公在QQ上告诉我,潘争铮结婚了,老丈人家在长沙很有实力,婚礼办得很排场。那天正上班,看到消息后,我甚至忘记关掉QQ,跑到洗手间痛哭了一场。
自从邓琼贵走后,二叔叔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女人。我们相聚时,我每次都劝他结婚生子,现在壮壮成了年,经济条件又这么好,每次他都只是笑一笑,便把话题岔开。
2013年9月份,有个叫刘小丽的女孩突然约我见面。
在咖啡馆里,一坐下来,没有介绍完身份,她便哭出了声,引得邻桌好几个人,饶有兴致的朝我们张望,好像正室约小三谈判似的,气氛很诡异,微妙。
等她哭够了,擦眼泪用掉桌上半盒纸巾后,才知道她是二叔叔的情人,准备点说不叫情人,时髦点说叫床友。
刘小丽是湖南师大的学生,谈不上漂亮,身材娇小,脸蛋清秀。我们同一个县的,家里条件不好,几年前经人介绍认识了二叔叔。
二叔叔每周找她一次,完事后会给她一笔钱。
她说这几年来,二叔叔每次见面都对她非常好,非常温柔。
她从大一到研究生毕业,全部是二叔叔供的。二叔叔答应了她全部物质上的要求,奢侈品,电脑,首饰,在师大附近买房子。
二叔叔不愿意留她过夜,每次完事后,都亲自开车送她回去,她再怎么撒娇,撒泼都没有用。
每次送她回去,二叔叔都会把车停在她家楼下,等她开了灯,打电话告知她已平安到家后,才会离去。
有一次她气得要命,坐在楼道口哭,没有进屋,把手机也关了,没想到睡了过去。天亮了才醒过来,她赶紧开门回家,在窗口看到二叔叔的车还在楼下,她欣喜若狂,跑下楼拍他的车门,二叔叔调正坐椅,看了看他,淡淡地说:“知道你平安到家就好,我走了!”
有一回二叔叔打电话约她出去时,她正好来例假,那时她已经深深爱上了二叔叔,没有推辞。事情进行到一半,二叔叔发现了血,马上变了脸色。她怕得要命,以为二叔叔会责怪她。迷信上来说,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倒霉的。正当她害怕二叔叔发火时,没想到二叔叔抱着她,心疼的直呼她是傻瓜,把她抱到浴缸里洗干净,给她泡红糖水喝,那次是几年来,唯一的一次,两人相拥而眠。二叔叔整晚抱着她,给她揉肚子。
她絮絮叨叨说完后又哭起来:“小猪,我是从你二叔的兄弟那里,知道你的手机号,我今天冒昧从长沙来跟你说这些,是你二叔的兄弟说,只有你能让他说心里话。你是结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应当明白爱一个人的痛苦。我真的好爱你二叔,自从跟了他后,我再没有过其他男人。他说不会娶我,劝我找个人嫁了,现在不理我了,说我再拖下去不好嫁人。我知道一开始我们只是交易,但我现在真的爱他,如果他怕我是图他的钱,我可以马上跟他去做婚前财产公证!”
刘小丽哭了很久,很是楚楚可怜。
我以为二叔叔还在记着曾经对大婶婶娘许下的誓言,周五晚上,我特意陪刘小丽回长沙。
二叔叔知道我的来意后,喝了一口酒:“小猪,二叔心里有人,但那个人二叔永远也不可能去碰,不敢去碰。二叔是个男人,有生理需要,便找了小丽,我们一开始就说好是交易,她想要的我已经全部给了她。结婚真的不可能,你帮我劝劝她,别再拖下去,女人年龄大了不好找,她结婚时,我会送她一笔钱做嫁妆,让她别再掂记我!”
那天跟二叔叔聊了许久,我知道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怕再出现邓琼贵那样的女人,让她难堪,难受,所以从来不让小丽陪他过夜,不让她涉足自己的生活。可是,如果真要在一起,二叔叔说过不了自己心理上那一关。
或许这两人,隔着这层窗户纸,这辈子就这样彼此等待下去了!
2014年春节过后,全家人照例回村里给叔爷爷,叔奶奶、大叔叔烧纸钱,顺便看看祖屋。
在臭气冲天的房子里,厌厌像模像样的拜起了菩萨,讪讪的给二叔叔倒了杯水,二叔叔终究没有接。厌厌便气呼呼的把厅屋里的垃圾扔到了台阶上。
我们要回去时,厌厌从被子下面摸出一个东西,递到我手上,说是一条干鱼,给我吃。
我看了看这坨黑乎乎,硬硬的东西,直到臭味扑鼻时才发现,那是一坨干了的大便,恶心得我赶紧往地上扔。
厌厌见我扔了,朝我吐了口痰,恨恨的说:“吊肚子公猪,姑姑给你吃鱼还不要!你不吃我吃!”然后小心翼翼的捡起来,嘀嘀咕咕的藏回了被窝里。
二叔叔回去前,给傻把式留了一笔钱,让他定时给厌厌买米买菜,别让她饿着,有病了就给她看诊。
傻把式说厌厌半疯半傻了,时而清醒,时而不正常。
清醒时在台阶上哭,喊爹喊娘喊弟弟喊李庆喊兵兵。
不清醒时,在台阶上不断咒骂美男跟兔兔,狠厉地嚷着要杀了他们。
不知道她的哪种状态才是正常的,或者她喊爹娘喊弟弟时,是不清醒的状态,骂美男兔兔时才是内心的本尊。
厌厌经常疯疯癲癲的去缠着邻村一个道士给她算命,道士烦不用烦,每次都用她会长命百岁打发她。回家后她便到处扔东西,哀嚎声震破屋顶……
第一五四章 美男兔兔幸福永远
今年三八妇女节那天,我接到了二叔叔喜极而泣的电话,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美男跟兔兔。他们在一个工业并不发达的边境城市落了脚。
那次的久别重逢,是一个宠大的聚会。
傻把式一家四口(傻把式2007年生了个女儿,取名念云,2009年生了个儿子,取名思艳。)
三鸡公一家五口带着我爹娘,大婶婶,壮壮,三鸡公老树开新花,2008年超生了一个儿子,把三鸡公乐的没了边,宠溺得不得了。
我带着老公跟女儿,我弟弟当时在重庆,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往兔兔所在的城市赶。
我们到达四天后,远在英国的小叔叔也带着老婆儿子回了国,一起去了美男兔兔所在的城市。
边城生活宁静安逸,没有发达城市那样生活节奏快,喧闹繁华,使人置身其中时,人心浮躁,神经疲惫。
年近50的美男,还是那样英挺帅气,只是脸上多了些岁月的苍桑。
兔兔最显年轻,皮肤白晳细腻,除了大笑时眼角有点鱼尾纹,眼睛还是淡然,温和,估计是见二叔叔后哭了太久,有点红肿,没有眼包跟黑眼圈,像只有20多岁,跟我站在一起,倒是我看起来想姐姐。
他们住在一座郁郁葱葱的山脚下,屋背后就是山,两层复式,房间装修得典雅,清新,异常整洁。
二叔叔说兔兔抱着他足足哭了一下午,怎么也止不住哭声跟眼泪,把6岁的小男子汉辰辰吓坏了,最后也哇哇大哭,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
辰辰只有6岁,是兔兔经过10来年调养身体,吃尽了苦头才得来的。
辰辰脸蛋像极了美男,也如潘争铮所说,跟美男小时候一样调皮,精力充沛,随时一副保护妈妈的男子汉的表情与口气。
还有个10岁的小女孩,左手有点残疾,是兔兔往返医院治疗时抱回来的弃婴,取名叫珠文,我跟弟弟名字的结合。
我娘、大婶婶跟我搂着兔兔,时哭时笑。
当讲到美男爹娘与叔爷爷去时,全部念叨着她,兔兔哭得快晕过去。
美男急得跳脚,赶紧从男人堆里跑过来,把兔兔抱进他们睡觉的房间。
美男说兔兔体质很不好,特别是生下辰辰时难产,差点就永远睡在了产床上,直到现在身体都没有完全恢复,看起来脸色红润,实际上已经虚了。
美男说这么多年来,他跟兔兔一样,想极了家里人。但厌厌实在太狠了,没有一点悯人之心,下手没有轻重,他怕被厌厌找到了他们,会酿成意想不到的惨祸,所以托首长把名字做了小改动,怪不得如此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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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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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脚鸡李庆抱着兵兵,猥琐的站在厌厌旁边,抬着那双精明的圆眼睛仔细打量美男,李庆更加瘦了,整个脸上只有这双圆眼睛还显着威风,透着点光芒。
“哟,X妹子回来了。来来来,过来坐!”傻把式娘忙打招呼。
厌厌没有回答,冲到兔兔身边想抓兔兔的头发。
美男飞快的把兔兔往身后一藏,挡住厌厌。
厌厌这扇大门板,像倒了桶屎一样,倒向了美男,扬着胖手向美男的刚毅俊脸,施展九阴白骨爪。
“姐,你讲点道理好吗?你现在成了家,娃儿都有了,为什么非得要这样?”美男抓住厌厌的手,耐心讲道理。
“不行,就是不行,你们死也不能在一起!”厌厌尖叫,声音还是那么尖细。
“你发什么癫,给我滚回城里去,别来我家丢人现眼!”二叔叔拖住她的手,把她往后拽。
“要你管?滚开!”厌厌狠狠一甩手,人高体胖的厌厌,把她那留着给阎王爷刮痧的力气全部使了出来,把二叔叔甩在墙上。
“这天杀的,鬼叫你回来的?你死在外面就好,这个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我爹怒了,站到美男前面,把厌厌往后推。
“他们不能在一起,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就是不准!”厌厌张牙舞爪,像地狱里的哼哈二将。
“X妹子,你自己娃儿都生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折腾你妹夫跟妹妹了!”傻把式娘好心劝和。
“闭上你的臭嘴,那坨丑牛粪,我早就烦透他了。小X本来就是我的,我想嫁的也只有他!”厌厌狠狠瞪了一眼傻把式娘。
“真是气死我了,天杀的。你脑壳里装的都是屎啊。小X是你自己作丢的,你能怨谁?别说你现在结了婚,还有了兵兵,就算之前没有,小X也不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爹气得真往后退,拍拍额头,语重心长的说。
“就是不许,小X只能是我的,他不能娶艳妹子娼妇!”厌厌娘娘真是好一只钢铁侠啊!
“我娘提着兔兔,美男的行李,轻轻扯了扯兔兔的衣袖子,朝她努怒嘴。
兔兔跟美男便走了出去,站在门边的我,二叔叔,弟弟也跟了出去。
二叔叔出门前,把门关住了,里面传来厌厌跟我爹的打斗声,其他人的惊呼声,我爹喊三鸡公,傻把式帮忙按住厌厌的喊叫声。
“你们现在赶紧走!”我娘把行李递给美男,轻声说。
美男点点头,可能想说点什么,最后吞了下口水,没说一句话,便牵着兔兔往前跑。
兔兔边跑边向家的方向回眸过五六次。或许在那一刻,她满心以为过几个月,她就能回到这个她深爱了20年的家里,跟爱她的家人团聚!
第一三七章 潘争铮与厌厌的肉搏战
那几天晚上,兔兔连续被美男疼爱,累得白天窝在床上熟睡。下午4点多起床后,怎么也不愿意出门,说迈不开腿,坐在火炉边烤火,把头搭在窗台上望着台阶下的池塘。
美男一只手提着两个行李袋,一只手牵着兔兔向前跑。
兔兔的两条腿像绑了个重沙袋,向前跑动的幅度很慢。听着房里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尖叫,不断有东西砸落在地上的“砰咚”声,小猪的心都要从喉管里蹦哒出来。
二叔叔跑了出去,追上美男跟兔兔,从美男手里抢过两个行李袋。
美男拦腰抱起兔兔往前跑,速度终于快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村口马路的尽头。
房里又传来一阵惊呼,马上传来傻把式娘的哭声:“洪毛头,洪毛头,你怎么了?我的崽啊,你别吓娘!”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扇大白门移了出来,厌厌头发稀乱,白胖脸上鼻青脸肿,手里抓着一根搭在桌子两条横杠上,烤腊肉的大棒子,眼里闪动的狠毒让人不寒而栗。
房里一片狼籍,比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战场还硝烟弥布,烤在桌子中间的腊肉被踩得满地流油,桌子板跟两扇碗柜门被扔在地上,碎碗渣与筷子遍地开花。
我爹,潘争铮,三鸡公,傻把式娘围在傻把式身边。
傻把式闭着眼睛,紧咬牙关,无声无息。
傻把式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掐傻把式的人中,边大声喊他的名字。
三鸡公捂着被厌厌的九阴白骨爪狠狠侵袭后的脸,嘶扯着嘴角:“傻把式的后脑被X妹子手中的大棒子狠狠砸了一下,被打晕了!”
瘦脚鸡李庆抱着兵兵,躲在最靠近里面睡觉房间的门边,精明的圆眼珠里透着满眼惊恐。
“X妹子,我的祖宗,你听娘一句话,你都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兵兵,李庆对你这么好,你要知足,安生过日子,不要再钻牛角尖!”台阶上传来叔奶奶苦口婆心的劝告。
“不行,他们死也不能在一起!”厌厌狠厉的尖叫。
“我的祖宗啊,你为什这么拧啊?你回来,莫去追了!”叔奶奶开始哭嚎。
“你莫管,看我追上他们,不打死那娼妇!”厌厌的声音越来越远。
“X妹子,你莫去追了,莫追了!”叔奶奶的声音也远了点。
过了一会,传来我弟的尖叫:“奶奶被姑姑推倒了!”
我跑到外面去看时,厌厌那肥壮油腻的身体飘移了好远,她发挥着生理的极限潜能,兜着肚子里那团肥油,跟圆滚滚的皮球一样,越滚越快。
叔奶奶躺在地上,后脑勺不断有血渗出,被厌厌狠力甩倒时,后脑刚好撞在一个尖石头上。
我娘急得尖叫跳脚,大声喊屋里顾着傻把式的那几个人。
“小猪爹,你们先别只顾着这头,X妹子追去了,小X要提行李,艳妹子又跑不开,如果被她追上,就麻烦大了!”看着越跑越远的飞滚皮球,我娘生怕被厌厌追上,扯着嗓子大声喊我爹。
潘争铮出来后,抬眼眯了眯,把外面的棉衣脱掉,做了个百米冲刺前的预备动作,小声吼了一声,像一根射出的利剑,飞了出去。
那天亏得有潘争铮在,不然以三鸡公跟我爹,铁定追不上用生命在阻拦兔兔,完全激发了人体所有潜能的讨债鬼厌厌。
潘争铮人高腿长,高考时出色的体育特长,使他得到30分特长加分,得已跨入湖南大学的校门。
潘争铮跑步的样子很好看,矫健,充满无穷的爆发力,奔跑的身影像草原之王,力量与速度的结合。
他们俩的身影越来越小,快到村口马路上时,潘争铮终于追上了厌厌,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
三鸡公跟潘争铮一起追的,速度慢多了。
傻把式醒过神后,我爹吩咐我弟把在山里放牛羊的叔爷爷跟小叔叔喊回来。
我爹跟我娘把叔奶奶抱回床上,才跑去村口马路上抓厌厌。
厌厌跟潘争铮两人在地上不停翻滚,身上,脸上全是泥巴、泥水,像两个泥坯子。
厌厌身高体胖,又拼足了自己的贱命,又高又壮的潘争铮竟然讨不着半点便宜。
两人死死抱在一起在地上滚,一会厌厌滚到上面,掐着潘争铮的脖子,一会潘争铮滚到上面,把厌厌压在身下,控制住,潘争铮可能有男女之分的顾虑,没有打厌厌。
三鸡公在厌厌娘娘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怂样,他高高挽起两边的衣袖子,紧握拳头,满头大汗,眼睁睁看着潘争铮跟厌厌一上一下滚在冰冷的泥水里。两人的姿势极为暧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干那快活的男女野外肉搏呢,场景实在非常搞笑。
我爹赶到后,待厌厌压到潘争铮身上时,扑上去,卡住厌厌两只胖胳膊,往背后后剪。折腾了好一阵,总算把宇宙无敌的厌厌娘娘控制住。
潘争铮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喘着粗气,高耸的喉结,骨碌骨碌的上下滑动,想必是累到了极致。被怂样三鸡公扶起来后,上气不接下气的滴咕:“怪不得哥只喜欢娇小的,这死肥婆,累死我了,这死肥婆名不虚传啊,太可怕了,癲婆子!”
厌厌被我爹死死控制住,估计跟潘争铮的这一场贴身肉搏,耗费了大量体力,喘着粗气,脸上泥水,汗水混在一起,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爹往厌厌脸上狠命招呼巴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直打到我爹自己手臂酸痛时才停手。
厌厌的嘴角有血流下来,一张可恶拧巴的胖脸更加肿大了。
潘争铮休息了好一会,呼气均匀后,三个人合力才把嘴里不停厉声咆哮,手脚乱抓乱舞的厌厌,像抬死猪一样抬回了杂物房。把她扔在地上,关上门,前几年那把大铜锁又派上用场,叔爷爷把门锁死了。
杂物房里顿时翻了天,“砰咚”“啪哒”声不停爆响,伴随厌厌那尖细嗓子,像地狱里那些孤魂野鬼一样的哀嚎,与最恶毒的咒骂。
潘争铮洗好澡,穿上二叔叔的衣服。
二叔叔比潘争铮矮一点,瘦一点。
衣服穿在潘争铮身上很是滑稽,裤管下露出光秃秃的脚踝,裤裆地方包裹得非常紧实,男性象征物的轮廓若隐若现,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脸色通红。想把上身穿的夹克拉下来一点罩住它,但上衣也短了,无济于事,只好猫在桌子边坐下,不敢再动弹。
大婶婶那天带着壮壮给她娘家的亲戚们拜年去了。
我娘两边房间跑,照顾受伤不轻的傻把式跟叔奶奶,让我帮潘争铮洗衣服。
我在厅屋里清理他满是泥水的衣服时,潘争铮靠在桌子边说:“矮子精,烧点热水再洗,水太冰了。”
天黑透了,二叔叔才回来,眼圈通红,显然眼泪流了不少,声音都沙哑了。
二叔叔跟我爹小声说,他一直把美男跟兔兔送到另一个乡的地界才返回来,他们初四下午的火车,防着厌厌去火车站拦人,最起码要把厌厌关到初四晚上才能放出来。
傻把式躺在我家里屋的床上,眼泪从那双望着天花板的眼里,汩汩涌出,顺着两鬓,滴落在枕巾上。
看到二叔叔,傻把式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艰难的坐起来,捂着胸口,表情极为痛苦:“齐毛头,云艳姑姑走了,我的心也被她挖走了。我们三人从小一起玩,我真的不想跟她分开,她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我真心为她高兴,但是我的心实在揪痛,先前就算她不跟我结婚,但她还在家里,只要能看到她,我就心满意足,现在她一去那么远,我的心也空了……”
“我也舍不得妹妹,但有什么办法呢!”二叔叔倒在床上,小声说。
“算了,傻把式,忘了艳妹子吧。实话说,我也从心底里喜欢她,但有什么用?她终究只能嫁一个男人!”三鸡公眼圈红了红,走过去拍傻把式的肩膀,然后这三个青葱少年,抱在一起,痛快地哭了一场。
“怪不得哥哥把嫂嫂当无价宝,原来把嫂嫂当宝的人不止他一个!”我站在房门口,听潘争铮坐在桌边滴咕。
第一三八章 癲狂厌厌把美男娘推下楼梯
李庆抱着兵兵站在杂物房外的厅屋里,从门外不断灌进来的呼呼北风,吹得他单薄瘦小的身影不停发抖,看起来非常可怜。
我爹娘一再劝他到屋里坐着烤火,他死犟着不愿意,从喉咙坎坎里吐出声音:“我要陪着我婆娘!”
我娘摸了摸兵兵漂亮得跟天上仙子一样的小脸蛋,大声惊呼:“兵兵被冻得冰凉了,你在这里受冻不要紧,可不能冻着小娃儿,要是病了,这新年正月的,可不得了!”不由得李庆反驳,把兵兵从李庆手里抢过来,抱到火炉边,让我抱着兵兵烤火。
“哇,好漂亮的娃娃,矮子精,坐过来一点,挨着叔叔坐,让我逗他玩玩!”潘争铮对我招手。
“你自己不会挪过来啊,吃腰花吃傻了?”听到他经常叫我矮子精,心里直冒火。
“你二叔的裤子太紧了,我怕一动,裤裆就开了!”一说他吃腰花,潘争铮就会很难为情。
“谁叫你长这么高,活该,现世报!”
两人打了一阵口仗,又一次以小猪的挥起胜利之旗告终,我又赢了,他自己坐了过来。
兵兵是少见的乖宝贝,由着我们俩轮番抱着玩,不哭不闹,咧着肉嘟嘟的小嘴笑。
眼睛又大又圆,很机灵,说话特别逗,特别可爱,后面一个字都重复,苹果叫苹果果,糖叫糖糖,鸡蛋叫鸡蛋蛋。
我们拿着糖在他眼前晃悠,逗他喊姐姐或者叔叔,就给他吃。
估计平常李庆带他最多,他跟李庆的感情最深,我们无论让他叫什么,他都只会叫爹爹,我们说他喊错了,不愿意喂给他,他就伸着口水哒哒的小嘴巴,凑上我们的脸颊,啵一口,自己从我们手里把东西抠走,狡猾的咧开小嘴笑。可爱到爆,当三个多月后,得知这个仙子一般的娃儿,被厌厌癲狂的作与闹腾,导致倒在滚滚车轮下,身肉模糊时,脑浆四迸,小猪坐在课堂上,没有顾及任何形象,哭得无法自控。
杂物房里一整晚没有消停,厌厌的哀嚎与砸东西、砸门的声音,连续爆响了一晚上。
第二天,随着厌厌的声音越来越哑,越来越小,李庆求叔爷爷把厌厌放出来,说再关下去,他婆娘会癲掉,会累死掉。
叔爷爷没好气的说:“这讨债的早就癲了,她早就应该去死了,早死早超生,留着是个祸害!”
初四晚上,估摸着去青海的火车已经开走,李庆跪在地上不停恳求,叔爷爷才把钥匙从裤腰带上解下来扔给他。
门一打开,厌厌就冲了出去,往池塘边跑。
反正美男跟兔兔已经上了火车,家里人便没再管她,随她死去哪里。
李庆交待我帮忙带好兵兵后,跟着跑了出去。
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哈哼二将,连续三天没有回来。
兔兔远去的离别之伤,撕痛着每一个人。虽然为她能跟美男廝守在一起而开心,但家里每一个人都舍不得她。
我娘跟大婶婶在厨房里弄饭菜时,聊着聊着,两人都红了眼睛。
叔爷爷每餐饭后,都会念叨几句艳妹子,朝兔兔经常坐的地方看,眼里深深的慈爱。
我爹抽烟比以往要多,扔掉一个烟屁股后,朝着村口马路的方向张望:“艳妹子天天在家时不觉得,现在她一走,家里就冷清,空旷了,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小叔叔跟我弟弟再也打不起嘴仗,打不起架,两人有气无力的坐在凳子上, 失神而落寞,我看到小叔叔躲在柱子后面,遮着眼睛哭过好几次。
最痛苦的是我,从四五岁起,就是兔兔抱着我睡觉,夏天帮我打扇子,冬天帮我盖被子,她对我的细心呵护,比我娘还周到。我们是姑侄,是闺中密友,也像我娘。同一个被窝睡了这么多年,当晚上我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在床上,满脸子都是兔兔的身影,缩在被子里一哭就是大半晚。
叔奶奶被厌厌甩倒在一个尖石头上,流了不少血,在床上哼哼着头痛,头晕,再也没有下过床。
兔兔走了,小猪又要帮忙干家务活,兵兵大部分时间由潘争铮抱着玩。一天下来,兵兵就粘上了潘争铮,学会喊了爹爹外的第一个称呼:叔叔。他圆圆的小脑袋,贴在潘争铮胸前,嘴里“哦哦哦”的叫,大眼睛笑得像条缝。
实在太喜欢这个不哭不闹,经常咧着只有几粒小牙齿的小嘴“咯咯”笑的小娃儿,我空下来时,也喜欢抱着他玩。他学会了叫我姐姐,叫完后,只要我一指自己的脸颊,他就立起身子,朝我脸上啵一个,啵得我脸上口水吧嗒的。
厌厌跟李庆离家后的第三天下午,美男六弟跑来我家,满脸通红,气愤满腔的说:“X妹子在我们家打滚撒泼,打烂了我们家几块玻璃,把我娘也推倒在楼梯下,我娘现在送医院了,你们赶紧去把那癲妇弄走!”
叔爷爷,我爹娘都吓得惨白了脸,三人撒腿就往潘争铮家跑。
正抱着兵兵玩得不亦乐乎,被兵兵奶声奶气不停叫叔叔,逗得开怀大笑的潘争铮,听到他六哥的话后,把兵兵往大婶婶怀里一放,再也不管裤子的长短胖瘦,穿上鞋子就往门外跑。
短腿小猪也跟着跑出去。潘争铮跑得飞快,把我跟他六哥甩掉一大截。
“我早就说了,X妹子不是一般人,让你别答应小X娶艳妹子,你就是不信邪,现在咋样?咋样?你看到了吧?屋都差点被她掀了,嫂嫂也进了医院!”还没有走上美男家台阶,就听到美男那爆筒子叔叔高亢的怒吼。
美男家台阶上围了许多人,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厌厌像一个脏兮兮的流浪乞丐,头发乱七八糟,身上还穿着初三那天跟潘争铮在泥水翻滚的衣服。泥巴已经完全盖住了她的脸,只有眼白是白色的,衣服上泥巴、黑灰糊在一起。脚上的鞋也掉了一只,躺在冰冷的地上,绻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瘦脚鸡李庆蹲在她身边,伸出双手护着她的脑壳,像一只忠诚至及的狗,守着这个作死的神经病。瘦干脸上布满心力交瘁的疲倦不堪,脸上黑乎乎的,被厌厌的狠毒爪子招呼得伤痕累累,红红的渗着血渍,样子极为可怜,像一个被阎王爷从地狱里赶出来的小鬼。
美男那个爆筒子叔叔见到我们家人后,举起手中的棒子,狠狠砸在厌厌身上,大有一种就是要当你面,明着打你家狗泄愤的意思。
美男的邻居们七嘴八舌,指指戳戳,那场把戏看得他们忘乎所以。我如同被无数的芒刺在背,羞辱与难堪,恨不得把地上那只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作死狗,剁碎了喂蛆虫。
台阶上一地的碎玻璃渣,美男家窗户上的玻璃烂了好几块。
听那些看足了把戏的人所说,厌厌先是稀乱着头发,满脸泥水,在美男家屋前屋后跑,尖着嗓子喊兔兔跟美男的名字。跑了几圈没有找着人,哀嚎着冲进了美男家的客厅里、里面房里到处找人。
大过新年,美男家里一些亲朋好友,吃饭喝酒正欢,突然冒出来那样两个玩意,差点没把一屋子人给吓晕。
待李庆说明来意,美男娘跟厌厌说:“小X跟艳妹子已经去了部队,不在家里!”
厌厌死犟着不信,厉声尖叫说:“我在城里车站连续守了两天两夜,也没有看到小X,他们俩肯定还藏在你们家里!”
美男娘没法子,只好带着他们俩一间一间房里搜,语重心长的劝厌厌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执拗。
当搜完二楼最后一间房子,也没有找到美男跟兔兔,厌厌气急败坏,尖厉一声嚎,把站在台阶边上,正苦口中婆心劝慰她,没有任何防备的老人家,从水泥楼梯上推了下去。
在美男家所有人去照看被摔倒在楼梯下,不省人事的美男娘时,厌厌从美男家厅屋里出去,不停的大声喊美男的名字,操起台阶上的锄头,把美男家的几块窗户挖碎了。
一拔人开着车送美男娘去医院,一拔人怒得忍无可忍,把厌厌制住后,用棒子把她死锤了一顿,打得她像只死狗一样,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叔爷爷差点给美男爹跪下了,一再道歉,说到最后满脸泪水。
美男爹也是满脸的眼泪,这个重情重义的可敬老人,把半跪在地上的叔爷爷扶起来,四只满是老年斑,骨节粗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微微颤抖,两位老人都在压抑着心中的无尽悲伤与无奈。
“老弟,你别太自责,老哥不怪你,老哥知道你更不容易,你家里其他娃儿,个个勤快懂事,为什就偏生出了这样一个祸害啊?”良久,美男爹拍了拍叔爷爷的手背。
美男爹制止正挥着棍子砸向厌厌的美男叔叔:“事情已经发生了,打死她也没用,你嫂嫂的伤要紧!”美男爹说到美男娘的伤势时,终于忍不住大放悲声。
第一三九章 美男娘断了一只胳膊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看着曾经的绝色容颜,如今像条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死咸鱼,被美男叔叔手中的棒子砸在背上,腿上,没有任何声息,何其可悲!可恨!
这是当时站在看把戏的人群里,听着那些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幸灾乐祸,与津津乐道的品头论足时,我心底里的最深感慨。
厌厌对于美男的执念,已经不是偏执,而是一种变态的心魔。为了这根几年来,她无所不用其极,都没能扒到自己碗里的豇豆,她一次次变成恶魔,欲毁灭全宇宙,也不惜把自己作贱成人见人恨的癲婆子。
美男爹的制止并没有使美男叔叔停下来。这个叔叔,出了名的爆脾气,他对整个事件了如指掌。新婚当天,当他得知最喜欢的侄儿,在厌厌房门口下跪,厌厌都不愿意出门时,他就摔了杯子。
“癲狗进了家里咬人,还不乱棒子打死?他们家人只养不教,今天我就费点力气,来帮上这个忙!”因为美男执意要娶兔兔,美男叔叔心中憋着一口恶气,喷着怒火的眼睛看着叔爷爷,手里的棒子杂乱无章的砸在那条可恨的死咸鱼身上。
“停手吧,算了,打死她也没用啊!你们再去医院看看你嫂嫂吧,我现在腿肚子发软,跨不开步。”
美男爹的两条腿瑟瑟发抖,艰难地走到美男叔叔跟前,抢下了他手中的棒子。
美男叔叔气得不停喘粗气。
有个男人坐上了停在美男家屋前水泥平台上的面包车,发动了车子。
潘争铮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坐进了车里,美男叔叔跟六弟也钻了进去。
叔爷爷抖着手从兜里摸出一把零散钱交给我爹,让我爹跟着一起去医院看美男娘,把医药费付了,不够的晚上再回家拿。
等面包车开走后,叔爷爷捡起被美男叔叔狠狠掷在地上的棒子,朝着厌厌劈头盖脸一顿猛锤。本以为好戏已经收场,四处散开的人,又是一阵惊呼,全部围了过来。
李庆跟一只忠诚的狗一样,跪在厌厌身边,用自己的身体盖住厌厌的头,叔爷爷的棒子时不时落在他瘦干的背脊上,他被打得直颤,但弄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叔爷爷边打边骂:“讨债鬼啊,爹娘养你20多年,你咋就这么没良心,你要是天生来讨债的,理应也讨完了,你弟弟已经没了。我万不成想几年过去,你结了婚,兵兵都这么大了,你还要这样作死。你身边这个男人,把心肝都挖给了你,你为什还要作?还要自寻死路啊,你到底要讨债到何时啊?”
落在厌厌身上的棒子,越来越轻,叔爷爷像被抽干了全部力气,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望着阴沉的天际,嚎啕大哭,不停对着老天爷磕头,求老天放过他,他学秘术救人,只是想救助乡邻,从来没有收过一分钱,也从来没有害过人……
对于厌厌这样一个祸害,叔爷爷磨碎了心,打过,骂过,流干了眼泪,大叔叔的离去,把他的心活生生挖掉一大块,痛得他天天晚上心脏直打哆嗦。
几年过去,本以为结了婚生了娃的厌厌会安心过日子,可是没想到她更加癲狂。这个一生善良纯朴,救过方圆几十里许多乡邻,却没求过任何回报的老人,那一刻崩溃得像一滩可怜而卑微的泥。
看把戏的人群里陆续传出婶婶们的哭声。叔爷爷那无助,悲彻的哭嚎,让许多泥腿汉子都红了眼圈。
人心到底是肉做的,过往的年月,叔爷爷也救过美男村里的人,几个年龄大一点的伯伯走上前扶起叔爷爷,看把戏的人都纷纷开口劝慰。
美男家族里有人说要把厌厌这条臭咸鱼,扔到外面马路上去,别污了他的眼,看到就火冒三丈。
美男四弟立即站出来反对,说要等叔叔从医院回来后,知道娘的病情再说,如果娘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会让厌厌一命偿一命。
叔爷爷对美男四弟说:“要是万一你娘真有个什么事,不烦老侄动手,我亲自结果了她!”
那天下午的时光是那么漫长,叔爷爷跟美男爹,两个相交几十年的老人,双手紧握,相对无言,脸上都挂着无奈与悲苦的泪水。
快到晚饭时分,美男叔叔从医院回来了,脸色比上午平和了许多:“祖宗保佑,嫂嫂没大碍,没有摔伤头,脚踝扭了,胳膊断了一只。嫂嫂说两家这么多年交情,劝我们莫再追究X妹子的责任!”
等待一个关乎生死而未知结果的那种心急如焚,终于轻松下来,悲伤压抑的空气稀薄了许多,呼吸都顺畅了些。
美男爹轻轻拍拍叔爷爷的手背,愁苦不堪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老弟,现在我们是亲家,你莫往心里去,只要小X他娘没事,我心里就安乐了。”
“唉,对不住啊,老哥,明天我就让小猪爹送钱过来,亲家母的医药费,打烂的玻璃我们赔!”叔爷爷的语气也明显轻快了许多。
“我们一辈子的弟兄,你快莫这么说,你家的情况老哥都知道,我家老大会顾好的,你千万莫让小猪爹送钱过来。”
叔爷爷没有看地上那一胖一瘦死了似的两具什物一眼,带着我跟我娘回家了,他佝楼着背,艰难的迈着步子,一路上长吁短叹,呼吸都透着哀愁!
兵兵跟壮壮玩得正欢快,两人手里各捧着一个小皮球,奶声奶气互相叫着哥哥,弟弟。
第二天一早,叔爷爷把这几年还掉邻居们的欠债后,二叔叔在城里建筑工地上赚的所有积蓄,全拿了出来,让我爹清早就送去美男家里。
我爹快中午时才回来,把钱还给了叔爷爷,说美男爹执意不收,推让中美男爹差点发了火,他才作罢。
叔爷爷摸着钱,重重的点了点头,嘴里呢喃:“老哥,欠你的情我要怎么还啊!”
叔爷爷踱到厅屋里,对着大叔叔的画像:“新毛头,那条毒蛇,她死也不会改了,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听了道光师傅的话,那时就让她死了,家里也不会是如今这光景,你也不会离开爹爹身边,爹爹悔啊,悔死了!”叔爷爷不停锤打自己的胸口,又一次泪流满面。
第一四零章 潘争铮重伤 厌厌被砸断腿
没人知道厌厌跟李庆去了哪里,连续一个星期,他们都没有露面,也没有来接兵兵,
兵兵实在是乖,任何人抱都不哭,一逗他玩儿,就咧着小嘴笑得很开心。
来串门的邻居们都说,兵兵就像天上的小仙子,乖巧又漂亮,还聪明,特别会察言观色。
我们有时候会故意做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逗他,他瞪着睫毛长长,眼珠子黑黑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们,把自己手里抓着的糖,或者小皮球递给我们。我想他是在用他认为非常贵重的东西来安慰你,希望你开心。如果我们还是做出不开心的样子,他会垂下眼睑,嘴里“哦哦”两声,一会儿再抬起头,立起身子,伸出两只小手臂,揪住我们的两个耳朵,把湿哒哒的小嘴巴凑上来,亲我们的脸颊。被他湿哒哒的小嘴儿一亲,我们都会忍不住大笑,他也会跟着笑,脸上还透着点狡黠。
好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啊,那几天相处的情景永远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好多次午夜梦回,梦到他叫我姐姐,他的小嘴巴吧哒在我的脸上,使我脸上湿湿的,痒痒的。曾经梦里看到他,长成了一个10多岁的翩翩美少年,脸蛋绝美,眼神却愁苦忧郁,被他轻轻开口的那一声姐姐,把我从梦里拉醒,眼泪浸湿了枕巾,一晚上再也没有入眠。
过了元宵节,潘争铮来了我家,把二叔叔的衣服还了回来。
潘争铮跟我们聊了下他娘的伤情,一再劝慰叔爷爷不用担心,他娘只是断了胳膊,要住一段时间院。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他娘,昨天刚从医院回家,就把二叔叔的衣服送来我家了。
潘争铮脸上疲倦之相尽显,在我家吃过中饭后,说太困了,先在桌子边眯上一会再回家。没想到他趴在桌子上,一觉睡到天色黑透,在叔爷爷跟二叔叔的挽留下,在我家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饭后,二叔叔,三鸡公想去山里打野兔,潘争铮这只喜欢满山遍野里钻的大猴精,家也不回了,说要跟着一起去。
他们三人在厅屋里,聚精会神的准备子弹与销,把子弹跟硝小心翼翼倒进开口极小的牛角里。
谁也没有想到那只来自地狱的恶魔会突然出现,等我听到潘争铮那声痛到极至的尖叫后,从房里跑到厅屋里时,场面已经乱成一团。
二叔叔跟厌厌滚在地上打架。
潘争铮半倒在三鸡公怀里,三鸡公捂着他的后脑勺,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掉在米黄色的夹克上。
李庆呆滞的看着这一切,站在一旁,跟只被点了穴的小木偶。
“小猪,赶紧去喊傻把式上来!”三鸡公尖着嗓子喊。
看到潘争铮血哒哒的歪在三鸡公怀里,痛得手脚直抽搐,轮角分明的俊脸,痛得有点扭曲,我的眼泪没来由的迸然而出。
傻把式提着药箱子蹦上我家,第一次慌得手忙脚乱。
担心傻把式搞不定,我又迈着小短腿,到邻居家里把叔爷爷喊了回来,怂小猪唏唏嘘嘘,来回哭了一路。
叔爷爷回家后,跟傻把式两人好不容易才帮潘争铮止住血,包好伤口,缠上白纱布,三鸡公跟傻把式把他抱到床上,让他趴着睡。
据李庆说,那天他把厌厌好不容易弄回城里,好吃好喝侍候,又找来医生给厌厌看诊,厌厌刚转过点气,就跑了回来,李庆也想极了兵兵,便没有阻拦她,跟她一起回我家,想把兵兵接回城里。
在台阶上,厌厌看到潘争铮背对着厅屋门,埋着头集中精神,把子弹倒进才一厘米口径的牛角。仇人相见,厌厌红了眼,操起台阶上一把砍柴刀,朝潘争铮后脑勺猛然挥了下去。
好在砍柴刀很钝,且前面有个长勾子,厌厌前段时间又被打伤,没有完全复原,所以潘争铮的伤口没有特别深。如果她手里拿的是菜刀,或者前面几天没有受伤的话,后果真不敢想像。
厌厌对潘争铮恨到了骨子里,初三那天下午,一场贴身肉搏,潘争铮拖住了她追兔兔的脚步,在抬她这桶臭狗屎回家时,她嘴里就一直尖声咒骂,说如果让艳妹子成功逃跑的话,她一定会杀了潘争铮,没想到她真下了这样的狠手。
可能前次被美男叔叔用棒子狠狠修理后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厌厌远没有跟潘争铮肉搏时勇猛,没一会,便被二叔叔俯身压在地上,两只胖胳膊被反剪在背上,二叔叔半跪在她的胖腰上,死死的压着她。
她在地上还想做垂死挣扎,不停用蛮力扭着腰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叔爷爷眼里完全没有了光彩,看了看厌厌,良久,吞下一口气,不声不响从厅屋的角落里,拎着一个打铁用的大号铁锤子,让二叔叔把厌厌转过身来,没说一句话,高举大铁锤,朝着厌厌两条膝盖狠命砸下去。
厌厌发出两声差点把瓦给掀下来的尖叫,猛然绻缩起了身体。
小木偶李庆赶紧从后面抱住叔爷爷,因为铁锤子非常重,叔爷爷满头大汗,放下锤子,累得直喘气,眼泪从那绝望,眼框旁皱纹遍布的眼里流下来:“讨债的,今天我砸断你的狗腿,让你这条毒蛇再也做不了恶。要是亲家小叔有个什么事,我一定用这个铁锤子,砸碎你的狗头!”
厌厌绻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哀嚎。
李庆想扶她起来,她直起上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连连惨叫自己站不起身了。
叔奶奶听到厌厌的惨叫后,躺在床上焦急的大喊:“小猪,小猪!”
叔奶奶脑壳上也缠了白纱布,我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叔奶奶当即哭嚎起来:“老X家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咋出了这样一个祸害,我早知道的喽,艳妹子要是跟小X走了,这个家就再也没办法太平,要出人命,所以前面两回,我不让艳妹子跟小X走,都是为了这个家齐整安宁。本想X妹子已经成家立室,还有了娃儿,她不会再生事端,万没成想,她死性不改啊!亲家小叔怎么样?这可怎么跟亲家公交待啊?唔唔唔,菩萨啊,你显显灵,告诉我要拿这个祸害怎么办啊?”
二叔叔,三鸡公,傻把式围在潘争铮床头,都担心不已。
二叔叔一再跟潘争铮道歉,看着他头上那一圈散着红晕的纱布,眼圈红了又红。
我看到平时开朗风趣的潘争铮趴在床上,嘴里痛得真嘶嘶,又忍不住哭起来。
“矮子精,你哭什么?心痛叔叔啊?”潘争铮这副死样了,还不忘挤兑我。
“才没有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背过身去,飞快把眼泪擦干。
“你家这癲婆子,咋这么狠,是个精神病吧!”潘争铮把头搭在枕头上,低声滴咕。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争铮,争铮!”二叔叔神色很焦急,边喊边拍潘争铮的后背。
潘争铮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没有动弹,小猪心痛得不能自已,擦干的眼睛又流下来,顾不上被他挤兑笑话,我蹲在床头,面朝着潘争铮深埋在枕头下的脸,大声喊叔叔。
还是没有一丝动弹,当真急死一只小猪,我以为潘争铮就这样死了,再也顾不上形象,大哭起来,边哭边问:“叔叔是不是死了?”
“矮子精,你哭得样子好丑噢,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我大哭着问了好几次,潘争铮才稍微抬起头,戏谑的说,脸上露出笑容,眉尾微向上翘起。
“你才是丑八怪,故意装死,让我娘给你炒腰花吃吧!”又被他捉弄,害得我心痛不已又被他笑话,气得我蹦了起来。
“这下叔叔真要吃点腰花才行了,真痛啊!”潘争铮扯了下嘴角,头上包着一圈白纱布,像极了电视里被打败的日本武士,笑过后马上恢复了痛苦不堪的表情。
“腰花又不补上面,哈哈哈!”三鸡公这时候还不忘扯着尖嗓子开玩笑,把傻把式跟二叔叔都逗笑了。
我被羞红了脸,潘争铮抬着头,跟我贴面相对,被三鸡公笑了后,他的脸也红了红,难为情的把头埋在枕头里,又装起了死。
厅屋里一直传来厌厌“哎哟哎哟”的哭嚎,以前只是打在皮面上,没有伤筯动骨,所以她永远都是一副勇者无惧的女共产党员形象,被打后不哭不躲也不叫,面无表情。这回被叔爷爷用大铁锤砸了腿,终于哭了,惨叫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钢珠侠呢,以往只是为人父母的慈心,在恨铁不成钢的愤恨中,永远都留存一丝她终有一天会悔改,终有一天会被亲情温暖而良心发现,所以没有下过狠手而已啊!
“让他睡吧,先看看情况,不行的话,得送去城里医院!”傻把式背起箱子,走了出去。
厌厌边哭嚎,边想努力站起来,瘦小的李庆,双手箍着她跟发面团一样的胖胸往上面拉,轻声嘿哟嘿哟,使劲了吃奶的力气,小圆脸涨得通红,大冷天里累得满头汗水。
二叔叔上前,一巴掌狠狠甩在厌厌脸上,咬牙切齿的说:“你为什么不去死?”
兵兵跟壮壮下午玩累了都会睡一觉,大婶婶把他们哄睡后,给潘争铮洗那两件沾了许多血的衣服。
衣领上一大片血渍,一放进盆里,清水就变红了,腥味扑鼻,大婶婶边搓边滴咕:“流这么多血,不晓得要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要怎么跟他爹娘交待啊!”倒掉第一盆血水时,大婶婶的眼圈发红。
潘争铮在我们家的几天,很受人的喜欢。他很开朗,脾气温和,特别是带小娃儿时,有的是办法哄得壮壮跟兵兵开怀大笑,追着他屁股后面跑。
一胖一瘦在厅屋里,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厌厌也没能站起来。
李庆抹了把汗,用刚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玲艳,你先在地上坐着,我去城里租一辆卡车过来,把你拉回城里!”说完飞快走了出去。
没有人再搭理那作死作恶的死咸鱼。
晚饭时,我给躺在床上的叔奶奶端饭进去时,她悄悄问我厌厌有没有吃饭?我摇了摇头,叔奶奶便让我偷偷给她盛碗饭,她再怎么坏,终归还是自家姑姑。
我刚拿起碗想给厌厌盛饭时,被叔爷爷阻止了。
兵兵圆碌碌的眼睛,左右顾盼,看到厅屋里的厌厌后,向厌厌伸着两只小手臂,嘴里“哦哦哦”的叫,在我娘怀里扭来扭去。
我娘放下碗,把兵兵抱到厌厌身边。
厌厌没有半点表情,低垂着头,没有抬起头看自己的儿子一眼,由着兵兵的双手抓着她的胳膊,哦哦叫了许久,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X妹子,你不要再执拗,李庆对你挖心掏肺,兵兵这么可爱,你在城里吃穿不愁,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什还要钻牛角尖?”我娘蹲在厌厌面前,推心置腹的对厌厌讲了许多话。
我们全部吃完了,她还在跟厌厌谈,当讲到叔爷爷跟我爹为了她,两个大男人背地里哭过许多回;讲到大叔叔为了阻止她跳入火炕,命都没了;讲到一家老小,对她的宽容与付出,我娘边讲边哭,厌厌却像个脑死亡患者。
最后,我娘哭着求她,说跟她这么多年姑嫂,做嫂嫂的待她如何,她心里应该有数,如果还念着一丁点儿恩,就跟李庆好好过日子,把兵兵养大,不要再生事!
我娘一席话,说得我都想哭,其实这样苦口婆心,反复重复打比方,讲典故的念真经,我娘,叔奶奶,村里一些关系好的婶婶,奶奶们不知道念了多少,她们吐出的口水都能灌满一亩田。奈何,说的人无比动情,听的人却当是苍蝇的“嗡嗡”声。
快睡觉时,李庆真的弄来了一辆卡车,跟他同来的还有一个高个子男人。两人合力把死尸一样的厌厌抬出门,过了许久,李庆又返回来,把兵兵抱走了。
潘争铮晚上发起了高烧,脸上很烫,可怜的趴在被窝里,喉咙里呼噜噜的响。
傻把式给他测过体温后,说烧得吓人。他给潘争铮吃了点退烧药,让我们天一亮就送他到医院去。
二叔叔跟三鸡公轮番拿湿毛巾帮他不停擦背。
我全无睡意,坐在潘争铮床前,他烧得迷迷糊糊,两手无力的垂在床沿下,嘴里虚弱的嘀咕着很痛很难受。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潘争铮抬眼看了看我,把我的手紧紧抓住了,一晚上都没有放开。
天刚亮,三鸡公就去他们村里喊了有狗公车的权伯伯过来,把潘争铮送去城里医院。
医生拆开纱布后,连声啧啧,说砍得不轻!
医院很小,很快在医院照顾美男娘的二哥,就知道了潘争铮被厌厌砍伤了后脑。
他二哥背着他娘来到潘争铮病房里,看着烧得嘴唇都发紫的潘争铮,扑下去抱着他,第一次见这个善良的老人嚎啕大哭,直呼有人挖了她的心!
潘争铮大哥,二哥,四哥知道后,把我们四个人全部赶出了病房。他大哥恨恨的对二叔叔说:“你爷爷,你爹救我们家两代的恩情,今天算是还清了吧?以后两家互不相欠,至死不相来往。”
二叔叔满脸歉意,向美男大哥道歉。刚张口,美男大哥就非常恼怒的打断了,不停摆手:“你什么都不用讲,现在我家老七被砍成这样,我不追究你家的责任,就是为了还你爹的情,以后咱们两家两清了!只是我家小X死心眼,非你家妹妹不娶。不然,人还是得看种的,种不好,瓜就差,穷家小户就是麻烦多!”
二叔叔被羞辱的眼泪像豆子似的掉下来,被三鸡公与傻把式两人搀扶着下了楼,趴在医院的外墙上,他不停拍打医院的墙壁,直打得手背都破了皮。
后面几天,叔爷爷跟我爹去医院看过几次,都被美男大哥挡在了病房外面,被羞辱得面红耳赤,唉声叹气的返回家!
开学后,我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学习上。
二叔叔没有打算再上学,他说虽然美男愿意供他,但他不是软脚虾,这个家,还是得他撑起来,不想给美男跟兔兔增添负担。
开学没几天,我们就收到了美男跟兔兔的来信,同来的还有一张500块钱的汇票,美男说是给二叔叔跟三鸡公汇的学费。
信里,美男说他已经在申请转业回县里,兔兔说想极了爹娘跟家人。
二叔叔赶紧回信,把家里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再交待转业的事情要缓一缓,也一再交待往后不用再汇钱回来。他决定不再念书,继续在城里建筑工地上赚钱。
第二封信是一个多月后收到的。
在信里,就能感觉得出美男与兔兔那无法掩饰的幸福与甜蜜,兔兔怀上了小宝宝。
美男吹牛说,他给小宝贝取名的当天,他就很笃定,已经把种子播好了。果不其然,他们的潘辰辰,九月份就要出来见爹娘了。
美男再三劝告二叔叔要重新上学,考出农村。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改革开放的威力,各种行业百花其放,经济会如此腾飞。当时的农村人,跳出农门的最好途径,就是考上中专或者大学。
兔兔的蝌蚪文也写了一整页纸,有将要当娘的无比欣喜与幸福,也有对家人的无限思念。
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到期末考试了,我铆足了劲头读书。
那天当我正聚精会神,听老师讲一个数学题时,二叔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教室的窗户外面,向我招手。
老师放我出了教室,听到二叔叔嘴里吐出的消息后,犹如晴天霹雳般被炸雷击中,回教室里收拾课本时,我完全顾不上同学跟老师的异样眼光,哭得无法自控。
我无法相信,前几个月还在我怀里咧着小嘴笑,时不时用小嘴儿亲我脸颊的兵兵就这样没了。
二叔叔用单车载着我飞快的奔向城里,李庆家批发部前的马路上,被围得水泄不通。
刚一靠近,就闻到了非常刺鼻的血腥味,一条鲜红的血河,顺着马路流下坡。
一辆天蓝色的大货车,停在马路中间,前轮上沾满了鲜血,还有白白的脑浆。车轮下面,躺着一大一小两具身体。伸出车轮外面的脚板,估计血已经流干,雪白雪白,惨状让人无法直视。
李庆跟兵兵躺在车轮下。
李庆圆圆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望着湛蓝的天空,死不瞑目,嘴角流下来的血,像一条红红的蚯蚓。他一只手紧紧抱着兵兵,这个乖巧漂亮的小仙子,血肉模糊,满脸的血与脑浆,已经没了小脸蛋的轮廓。
李庆爹娘当即晕了过去,已经被人送去了医院。
二叔叔干活的建筑工地离他家批发部不远,所以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惨剧。
三鸡公骑单车比二叔叔快,他回家去通知叔爷爷跟我爹娘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唏嘘不已。
相邻几个商铺的老板娘,在扯着嗓子大骂厌厌,说这女人太没良心,太蛇蝎心肠,李庆为了她,不惜跟爹娘打架,把他当皇后娘娘一样供着。不干一丁点活,天天除了睡就是吃,吃饱了就吵架,跟李庆吵,跟李庆爹娘吵,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这回腿被砸断后,李庆在医院衣不解带照顾了她几个月,刚能挟着支架走动路,就强行翘开李庆娘锁钱的抽屉,把里面的钱一扫而光,一分钱的硬币都不放过,跟鬼子屠村一样,扫得干干净净,有人来批发部里买东西,都没有钱找零。李庆娘肯定不依,便天天上演生死对诀。
可能铁锤太重,叔爷爷第一锤砸下去时,历度比较大,第二锤就轻了许多。想再锤时,被李庆抱住了,所以厌厌一条腿严重些,另一条没有伤及筋骨,好得比较快。
没过几天,厌厌就吵着要出去,要离婚。
李庆不肯,抱着兵兵,天天在后面跟着她。
厌厌到底瘸了一条腿,只能架着支架单脚跳,跑出去几回,都被李庆追了回来。
追回来后,两人就在批发部里干仗,直打得天崩地裂,把兵兵吓得哭哑了嗓子。附近的一些老板娘看不过眼,天天来劝架,轮番劝厌厌生在福中要惜福,安生过日子!
惨剧发生那天,厌厌跟李庆吵过一架后,又快速的单脚跳了出去,直接过了马路对面,李庆跑着兵兵撒腿去追,横穿马路时,被一辆飞快开过来的货车撞了个正着。
几个老板娘哭得“嘤嘤”的,颠三倒四的说李庆实在太可怜,前面两个好姑娘被他娘生生作散了,娶了厌厌这个丧门星,把心都挖出来给了厌厌,吃尽了苦头,挨尽了欺负,末了落得个这样的结局,最可怜最无辜的是兵兵,这么可爱漂亮的娃儿!
人啊,自作孽不可活!老天已经够优待厌厌了!
对李庆而言,厌厌就如冰毒,或许曾经给过他快乐,让他上了瘾,最终却要了他的命,把他一家人都拉进了地狱!
人群里没有厌厌那天杀的身影,货车还停在路中间,等待警察来。
人群里有个男人说:“我跟李庆家挨着门做生意这么多年,李庆是个好人,勤快肯干,现在他这个惨像,我心里实在不平,必须把那毒妇找出来!”
“对,要把她找出来,把自己男人跟娃儿都害死了,还跟没事人一样,最后一面都不来见,太没天理太没良心!”人群里立即有人附和,然后人群便散开了不少,从四面八方散开了,估计是去找那作死鬼了。
几个小时后,叔爷爷跟我爹娘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惨状后,叔爷爷的头摇了两下,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亏得我爹手快,扶住了他。
警察拍了一些照片后,找一些看热闹的人问了下情况,让货车司机把车开走了,立即有两位好心人,从自家的批发部里拿出两条床单,把李庆跟兵兵盖起来。
太阳快下山时,天气还是闷热不已,厌厌被几个人拖到了李庆跟兵兵身边,有个男的眼里冒着熊熊怒火,从后面一脚踢在厌厌的膝盖后面,她便“扑咚”一声不跪了下去。有个男人把床单掀开,怒吼着让她睁开狗眼好好看清楚,这个拿她当命一样的男人,跟自已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一个可爱的娃娃,如今是这般模样。
厌厌散乱着头发,终于哭出声来。
我爹捡起厌厌旁边的支架,轮起来对着厌厌一阵挥舞,把自己累得够呛,厌厌却没有什么反应,她趴在地上,把头靠着李庆的头上,不停哭嚎,不知道那时她心里是否会有一丁点的忏悔与愧疚!
我爹打累了后,李庆的几个舅舅,舅妈来了。掀开床单一看,李庆的舅妈跑到马路边上狂吐,几个舅舅都红了眼圈,眼泪狂流。几人一起把厌厌按在地上,用拳头狠锤,边锤边怒吼着大骂。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脑海里只有兵兵那张漂亮之极的可爱笑脸,与那几声奶声奶气如同天籁之音的姐姐,眼睛哭得又酸又痛。
李庆的舅舅们来了后,终于来了主事的,喊来灵车把他们拉走了。
那天折腾到晚上将近12点我们才回到家。
叔奶奶知道这个消息后,用头狠撞了几下墙,晕了过去,傻把式掐人中,味人参水好半天才醒过来。醒来后的叔奶奶没有停过眼泪,身子骨一下子焉了,好像没了革命的本钱,吃饭时碗都端不住了。
病来如山倒,正月时叔奶奶被厌厌甩倒,头撞在一块尖石头上,几个月来一直唤着头晕,头痛,傻把式天天给她看诊,并没有明显好转,得知李庆与兵兵的惨剧时,身体与精神气彻底垮掉了。躺在床上天天哭,手抖得端不动饭碗,我娘跟大婶婶喂上几口,便闭上嘴,又倒在了床上。
叔爷爷除了能走动路,能到山上放放牛外,身体状况也差不多,每天焉焉巴巴,以前最爱的饭前两口白酒也戒了,狠着命吸烟,直吸到咳嗽不止也不愿意停下来。
厌厌自从那天之后,再无消息,就如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夙愿而已!
我想及了兔兔,期末考试完,拿到成绩单后,给美男兔兔写了一封长信,告诉他们我考出了全年级第五的好成绩。
8月初,收到了美男的回信,在信里他狠狠的夸奖了我,给我汇来100块钱当奖励。信里满是即将为人父的欣喜若狂,说年底就带辰辰回来看我们。
兔兔的蝌蚪文里,写了许多怀孕后的感觉,她说辰辰喜欢踢她,当美男贴着肚皮跟他说话时,踢得最欢快;说辰辰肯定在肚子里就认识爹爹,她跟其他军嫂一起扎堆玩时,军嫂们有时候也会摸着她的肚皮跟辰辰说话,但辰辰很有个性似的没动静,美男每回都得意的大笑。
怕兔兔知道兵兵没了的消息,而影响她的心情,二叔叔让我在回信里别写这个惨剧,等兔兔顺利生下辰辰时,再告诉他们。
我的回信寄出去没有几天,就收到了美男的又一封来信。
那封信里不再有欢喜,只有无尽的苦痛与爆怒的情绪。信很短,只有几句话,信纸泪迹斑斑,字迹被泪水染得模模糊糊,美男让我爹带着叔爷爷,二叔叔跟我赶紧去青海,请我爹去找他爹娘,带他们一起去。
我们当天就去了美男家里,美男叔叔非常冷淡,没有拿正眼瞧我们,冷着声音说美男爹娘在深圳老大家里。
好不容易要来美男大哥的电话,去城里给他打过去,美男大哥一听叔爷爷的声音,非常不悦的挂断了电话,后面连续打了许多次,再也不接了。
到了青海车站,美男来接的我们,他胡子拉渣,神情非常疲倦,眼窝子深陷,眼圈乌黑,过年那几天,他每晚在床上可劲儿折腾,白天跟我们满田里打雪仗时,也远没有如今这般模样。
他看了看我们一行人,没有看到他爹娘后,显得非常失望。得知他大哥死活不接电话后,他哑着声音说:“看来大哥真的跟我划清界限了,只是看不到爹娘一眼,我……”
“出了什事了?小X?”我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辰辰没了,我的儿子,没了!”美男抱着我爹的肩膀,终于哭出声来。
“啊???好好的,辰辰怎么会没了?”我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可恨的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追来了部队,云艳跟两个军嫂坐在路边的凳子上聊天,她突然冒了出来,把云艳推下了凳子,抡着支架往她肚子上砸,等两个军嫂反应过来把这疯子制住后,云艳身下已是满地血水!”美男放开我爹,语气愤恨,绝望,痛心之极。
“我的辰辰,我的儿子,他很快就能出来见爹娘了,唔唔唔!”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伤到极至,才会如此泪流成河。
二叔叔咬着牙齿,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抖着声音问:“那天杀的现在在哪?我一定要杀了她!”
“被关起来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她,”美男咬牙切齿的说,平常温和淡定的眼眸,闪着仇恨的寒光。
兔兔躺在军区医院的病床上,床边坐了三个女人在守着她,美男介绍说是跟兔兔玩得好的军嫂。
那三个女人的眼睛红肿,有个高个军嫂拍拍美男的肩膀,劝他别太伤心,孩子还会再有的,话没说完,她自己却哭出了声。
“云艳,爹爹跟哥哥,还有小猪都来看你了!”美男半跪在地上,抱着兔兔的身体,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兔兔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脸色惨白,嘴唇都是灰白的,好一会才转动眼珠子,看到我们后,哇的哭出声来:“我的辰辰没了!”说完便要坐起身。
美男把兔兔抱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别哭,宝贝,你哭得老公心都碎了,你养好身体,老公天天疼你,辰辰还会回来的,乖,不哭了!”
兔兔止不住哭声,那种痛彻心扉的苦痛,直渗入我的心灵深处。
美男紧紧搂着兔兔,把头深埋在兔兔的脖子上,挺直的背有轻微抖动,看得出来,他此刻内心里悲伤与心疼在翻腾。
叔爷爷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把头埋在手心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二叔叔走上前,兔兔看了看二叔叔,伸出双手抱着二叔叔的脖子,再也不愿意撒开手,不停喊哥哥。
兔兔哭了近两个小时,美男一直弓着身子,柔情安慰她,帮她擦拭眼泪,直到兔兔哭累睡着了,放她躺平后,他才快步走出病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直强忍着的眼泪肆意横流。
“我的辰辰,拿出来时,手长腿长,是个男娃,再过三个月(之前美男说9月份会出来见爹娘,是因为我们那边说娃儿生日,都是说的阴历),他就能出来了。医生说云艳本来身体就虚弱,这回大出血,身体大伤原气,以后可能再也怀不上了!”那一刻美男的绝望让人心痛,我不由想起那天下午,美男跟兔兔春宵一度后,在我们屋背后的山坡上,满脸幸福憧憬的那几声柔柔呢喃:“潘辰辰,潘辰辰!”
那三天,我们守在兔兔病床前,互相诉说思念之苦,说了些家里的情况。
兔兔慢慢的不再哭了,只是眼神呆滞麻木,双手抚在肚子上,不愿意拿开。
美男对兔兔悉心照顾,每餐饭都亲自喂,当兔兔吃上几口,不愿意再张嘴时,他比当娘的哄厌食的小娃子还耐心。给兔兔洗脸擦手时,神情极为专注,满满柔情。兔兔要上厕所时,全程抱着在怀里,脸上的疼惜让小猪觉得非常暖心!面对兔兔时,他脸上露出阳光的笑容,背地里,我却看到他靠在医院的走廊里,低着头压抑着哭声。
第一四四章 隐姓埋名 远走他乡
第三天晚餐时,在医院食堂里,美男交给二叔叔一个大号文件袋,表情非常沉重:“二哥,对不起,看来我要食言,以后不能每个月给家里汇款了,我从来没怕过任何人,曾经面对迎面射过来的子弹,都没有如此胆寒。可是我怕了X玲艳,真的怕极了她,怕她会再对云艳下毒手。我总归要上班,不能把云艳分分钟拴在裤腰带上,现在我一闭上眼,就是云艳跟我的辰辰躺在一滩血泊里的影子,我恐惧、心痛得整晚不敢合眼。X玲艳被制服前,那狠厉的样子,让人着实胆寒,她现在完全不是人,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魔,她说只要她没死,就算我跟云艳到天涯海角,也不放过我们。所以没办法,我申请了去别的城市,部队首长明白我的苦处,找关系把我的名字也会稍作改动。明天一早我就跟云艳起程,以后相见无期,我们跟她生死不相对,除非有一方魂归尘土,才会回家乡。纸袋子里有两万块钱,是我的转业费,你拿回去,好好念书,争取考出农村,家里只能靠你照顾了!”
“这钱我不能要,我决定了不再念书,你放心,家里我会照顾好,做老X家的顶梁柱,只是,以后相见无期,相见无期……”二叔叔的眼泪滴在纸袋子,很快晕染出一个大大的深颜色水圈。
美男伸手抓住二叔叔的手,紧紧握着,甚至能听见骨骼相挤压的摩擦声,一切尽在无言中。
“家里出了条这样的毒蛇,你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在外地好好过日子!”叔爷爷把手搭在两人紧握的手背上。
“恩……爹爹跟大哥放心,我发誓这辈子不会负了云艳,会疼她爱她,让她衣食无忧过一生,她以后生不了孩子,我就把她当小宝贝一样宠。本想申请转业回县里,能在两边爹娘身边尽孝,现在不可能了。请爹娘保重身体,也麻烦爹爹帮我把这封信带给我爹娘,替我说一声当儿子的对不起他们!”美男对叔爷爷说完这番话后,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美男为了兔兔,为了这份坚守的爱,真如他跟兔兔水乳交融的那一晚,许下的承诺:为了她,他可以放弃一切。他放弃了正当时运的部队仕途,放弃了爹娘、兄弟与家乡……
那个晚上,在白墙白床单的病房里,我们守在兔兔床前,几人互相深深凝视,想把最亲的人,彼此刻在心灵最深处。
早上不到9点钟,美男的战友来到病房,说送他们的车已经在楼下等。
兔兔已经哭不出声,瘦小惨白的小脸蛋上满是眼泪,美男帮她擦干了马上又流下来,她瘦弱的身体绻缩在二叔叔怀里,不愿意伸开二叔叔的胳膊。
美男战友上来催了三次,在美男的柔声哄劝下,兔兔最终放开二叔叔,抱住我,不停喊着小猪。
美男把兔兔抱起来下楼,两位战友已经把军车后门打开,在美男抱着兔兔弯腰上车前,兔兔回过头,哑着嗓子,用尽力全身力气,喊了一声爹爹,大哥,目送他们的战友,在一旁擦眼睛。
车门终于关上,军车启动,缓缓向前开走。
兔兔趴在后车厢的小玻璃窗里,朝我们的方向张望。
我跟我爹,二叔叔忍不住追着军车跑了好远,直到军车奔离了视线,再也没有了踪迹,二叔叔跪在地上,把头埋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嘴里狂喊着妹妹,妹妹!
梦里,我经常梦到那个暮色霭霭的冬季下午,美男抱着兔兔,让兔兔多看一眼家乡,兔兔在美男怀里流下不舍的眼泪,当时没有谁会想到,那一次,是兔兔对家乡的最后一次回眸。
我的兔兔姑姑,我知道你爱极了家乡,爱极了家乡熟悉的田埂与山脉,爱极了同样喜欢你的乡邻,更爱极了深爱你的家人。漂泊在异地他乡,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日子,你是否幸福?开心?快乐?
被离别之痛,伤得晕晕乎乎的四人,几经辗转,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小山村。
叔奶奶听完整件事情后,当天深夜,带着满腔无法承受的痛苦,悄然离开了人世。
苦熬着把叔奶奶送上山,叔爷爷彻底病倒了。躺在床上的身子,绻缩着,完全不敢相信这小小一团跟几年前那健朗,挺直的身板是同一个人。
不忍看着二叔叔太辛苦,大婶婶把壮壮拖付给傻把式娘看管,执意要下田干农活,还执意跟着二叔叔一起去城里建筑工地上挑砖。她说大叔叔不在了,做为长嫂,理应为家里出一份力,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我们三个小的任务,就是努力读书,全家人把考出农村的希望,全都放在了我们身上。
厌厌近一年没有出现,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家里也没有人再提起她。
只要一想起大叔叔永远躺在冰冷的地下,想起兔兔跟美男被逼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我就恨不得她早已死在了外面,变成了孤魂野鬼。
又到除夕,那年的团圆饭是最惨的,看着往年被围得满满的桌边,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叔爷爷没有吃下一口饭,往桌子四周看了许久,慢慢挪到厅屋里,跟墙上的叔奶奶,大叔叔说了许久话,便睡觉去了。
1997年快放署假时,有一天我放学回来,天色暗沉,家里厅屋门关着,还上了锁。
我背着书包从台阶上的砖缝里捡出钥匙,准备开门,这时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台阶边上一个箩筐后面站了起来,叫我小猪。
没有任何心理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魂都飞了,她连续喊了几声后,才看清楚,是阔别近一年的作死鬼厌厌。
趁着天色还有些光亮,我仔细打量了下她,衣不蔽体,衣服完全看不出颜色,脏乎乎的,一缕一缕的吊着,就包裹胸前两团肉的那一部分还完好,肚皮跟肚脐眼都裸露在外面,身上散发着一阵难闻的汗酸味与腐臭味。
我吓得后退了几步,没有理她,撒腿就往傻把式家跑,厌厌一拐一拐的在后面追我,大声喊小猪。
我尖呼着跑到傻把式家,把傻把式跟他娘吓了一大跳,待厌厌追到傻把式家台阶上,看清楚是何方神圣时,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傻把式用手电筒照了下厌厌的脸,发现她满是黑灰的脸上,有些被烫伤后的伤疤,有好几处灌着黄红色的脓包。
傻把式娘叹了口气:“X妹子,如今这田地,都是你自找的,本来有李庆那么好的男人,吃穿不愁,还有个漂亮可爱的兵兵,你非要作,害人害已,嫂嫂不同情你!”
傻把式对厌厌呸了一口痰,恨恨的:“自作孽,你作的恶事太多了,自有老天收你,活该!”说完,拉着我进了他家,把门从里面拴上。
厌厌坐在傻把式家台阶,尖声哭嚎:“饿死了,饿死了,你们行行好,给我口吃的吧!”
她哭喊了许久,傻把式娘好像有些不忍心了,想给她端碗饭出去。傻把式恨得脸色扭曲,嘴角边的小蜈蚣隐隐跳动:“不准给她饭吃,这人太恶毒了,死不悔改,云艳姑姑家里已经给了她太多改过机会。云艳姑姑远在青海,她还要追过去,弄掉她的娃儿,差点把云艳姑姑也害死了,逼得他们远走他乡,我恨不得剁碎了她!”
听他娘说,傻把式得知兔兔小产,大出血,可能再也不能生娃,再也不会回家乡的消息后,他在躲在自己房里,哭了许久,两三天不吃不喝。
等叔爷爷他们回来后,在傻把式的护送下,我才回家。
厌厌挪到我家台阶上,想进门,被二叔叔抬起一脚踢了出去,狠狠摔进了台阶下面的臭水沟里。
小叔叔跟我弟弟赶紧把门关上,从里面栓死了。
那天晚上,厌厌在台阶上尖声哭嚎了整晚,像厉鬼喊魂似的渗人不已。
第二天一早,我出门上学时,厌厌怀里搂着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红薯,靠着台阶墙壁睡着了。清晨的明媚阳光照在她的烂脸上,远处山脉上的红太阳,好似在为这个中了心魔的女人惋惜,把集家人,老天爷的万千宠爱,一路拧巴作,终于把自己作成了如今这境地。没多久便躲进了乌云里,没多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第一四五章 找到他们 杀了他们
那场爆风骤雨,就如厌厌以往的作死作恶一样,来得很突然、很猛烈,像雨神婆婆拿着舀水勺向人间洒水,干涸的农田很快被灌满,飘雨像斜斜的帘子,打向台阶上跟厅屋里。
我娘赶紧把我拉进屋,把厅屋门关了起来。
二叔叔跟大婶婶准备出门去城里干活,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只得无奈的坐在厅屋里聊天。
没多过久,估计受不了大雨的侵袭,厌厌推开厅屋门想进屋。
二叔叔一看到她,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把厌厌拖到台阶旁边,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看到二叔叔狠命一脚,踢在厌厌身上,被雨水洗净了黑灰的厌厌,像只白皮猪,咕碌碌的滚向坡下的池塘。快要滚到池塘里时,她伸手抓住一棵小树,像只落水狗一样,在雨水中挣扎,扭动,好不容易才爬到池塘边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二叔叔站在暴雨中怒吼了几声,跑了下去,抬脚踹在那条臭咸鱼身上,直到把自己累得坐在地上,抬着脸直面暴雨,仰天狂嚎。
我的二叔叔啊,那年才20多一点点,厌厌这讨债鬼的不停作死,把他的人生全部改写了,使他考上大学,跳出农村的理想完全破灭;清涩纯真的初恋无疾而终;对他贴心贴肺的哥哥,还来不及做出一丁点回报,便长眠于地下;从小最爱的妹妹痛失骨血,不得已远走他乡;亲娘被活活气死,二叔叔虽然对叔奶奶一直偏爱于厌厌,心生不满,但当叔奶奶悄然离世时,他跪在叔奶奶床前眼泪长流,一再懊悔那个晚上,自己没能守在叔奶奶床前,他疼惜他娘生下那么多娃儿,临死却没有为她送终的人。这是二叔叔心里无法抹去的遗憾与痛楚,我明白他对厌厌的恨,足已崩天裂地。
大婶婶撑了把伞到池塘边,把瘫坐在地上的二叔叔扶回了家。
雨势小一点后,我娘给我披上雨衣,让我去上学。初中的课程不比小学,数理化落下一节课,后面的内容就很难跟上。
走在泥泞的田埂上,我满脑子都是兔兔,满条路上都是她娇小的身影,与露出两个小虎牙的温暖笑容。曾经的下雨天,兔兔帮我撑着伞,牵着我,她先在前面踩出一个鞋印,让我跟着她的脚步走,这样我就不会滑倒,兔兔姑姑,已经分别了近一年,如今你在哪儿?
下午放学回家后,我没有看到厌厌。
小叔叔跟我弟弟去关牛,说厌厌在牛栏后面的石头上坐着打瞌睡,原来二叔叔警告她,让她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台阶上碍眼,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接连几天,厌厌都靠在牛栏后面的石头上,吃着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生红薯,家人的心都已经像南极之冰。就连我爹,当在军区医院看到躺在床上伤心欲绝的兔兔时,刚强的泥腿汉子哭得稀里哗啦,至此,我爹对厌厌完全死了心。
10来天后,厌厌的小学同学,邻居嫂嫂来了我家,说厌厌去了她家,求她给碗饭吃。
她给厌厌吃了饭,还让她把身上洗干净了,让厌厌跟着她去城里擦皮鞋。
当时城市经济发展很快,那一拔积极响应邓主席先富起来口号的人,腰杆杆上面有了钱,都抖迈起来,城里的卡啦OK厅,台球室,舞厅遍地开发,擦皮鞋成了一门热潮的新兴职业,只要有个刷子,一盒鞋油,一个块抹布,再加两个凳子,就可以开工赚钱,擦一双一块钱,15分钟就能完事,所以村里一些灵泛活络的阿嫂们,便三五个人结伴去城里擦皮鞋赚钞票去了。
没人管那作死鬼去干什么,邻居嫂嫂见我们家人漠不关心,临走时说:“X叔不反对就好,叔放心,就是擦皮鞋,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过了三个月,邻居嫂嫂从城里回来,跟我娘说:“X妹子攒了点钱,不见了影子,说是去找小X跟艳妹子了。她精神不正常了吧?天天嘴里嘀咕着小X跟艳妹子的名字,反反复复说去年,她在青海的牢房里受尽了苦,被关了近一年才放出来。出来后,她到处找小X,发誓一定要报得这个血仇。她说一个人走了好几个城市。没有生意时,她坐在凳子上,用鞋刷子狠狠往地上砸,不停厉声喊:杀了你,杀了你!有回一个穿灰蓝色的男人过来刷鞋,那人刚坐上凳子,便被她跳起来追着打,跑了近半条街!婶婶,你们家人得小心点才行,我现在都不敢跟她在一直地方刷鞋了!”
叔爷爷气得直哆嗦,两手筛糠似的抖。
过年前半个月,美男爹娘来了我家,两位老人比前一年又苍老了许多。
美男娘的脚有点不灵便了,走路特别慢,从池塘边爬上我家台阶时,费了很大力气,也没能爬上来,我看到后下去扶了一把,才上了坡。
她刚落座,便迫不急待问我们家有没有收到美男跟兔兔的信,得到叔爷爷的否定回答后,美男娘慈祥的眼里立即涌出了泪水,她哽咽着说:“你们从青海带回来的信,被小X叔叔搁置了,直到国庆节才递到我手上。我跟他爹这才知道他们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家老大被他爹天天骂,明年我们也不去深圳给他带娃了。当时要是我跟他爹知道了,我们肯定要去看我的儿跟儿媳,艳妹子刚掉了胎,身体这么虚,小X总归要上班,身边没人照顾怎么行?要是我们去了青海,我跟他爹会跟着他俩一起走的,我家小X,从小就是画中人,几个兄弟里头,数他最孝顺,最重情义。我跟他爹都不怪他,只是他们再也不回家乡,不再回来见爹娘,我当娘的日盼夜盼,就盼着我的儿回家!”
叔爷爷跟我爹娘安抚了许久,美男娘才止住哭,送两位老人到村口马路上,看着两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想起远在天边的美男跟兔兔,我们心里像灌了铅一样堵得满满的,沉重之极。
第一四六章 久别重逢 再见潘争铮
1998年7月份,二叔叔跟大婶婶从城里干活回来后,两人笑逐颜开。
他们俩带回来的消息,让二叔叔的小伙伴们都兴蹦了起来。
原来,二叔叔在城里干活时,巴掌大的城市,让二叔叔跟鹰勾鼻重逢了。
鹰勾鼻的生意蒸蒸日生,开上了无比高大上的桑塔纳轿车,两人各自聊了下他跟厌厌分手后的那几年景况。
鹰勾鼻感慨不已,沉声叹息了许久,看了看满身泥灰的二叔叔,说天天在工地上挑水泥,不会有出头之日,他跟几个兄弟要大桥边建一个酒店,问二叔叔愿不愿意帮他管事,他会找有经验的老师傅手把手带他,二叔叔可以带领村里关系好的小伙伴来帮忙,按老师傅的工钱算给他们,鹰勾鼻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想干大事情,身边得有一帮过命兄弟才行,单个人,能力再强,力量也有限。
他们谈了许多,鹰勾鼻是二叔叔创业路上的启蒙导师,高端点来说就是教父。
二叔叔跟大婶婶召集了一群小伙伴来家里商议,最后村里没有上学的小伙伴,都跟二叔叔到城里干活去了。
1998年,我在县城读一中,每个月底回家一次,9月30号坐公交车回家时,意外碰到了阔别几年的潘争铮。
那种车子不叫公交车,是货车改造而成,从开放的车屁股后面爬上车,空车箱里固定两块长长的木板,上面坐人。开动时声音非常响,屁股后面漫天的黑烟子,当时通向各村的马路不是柏油路,全部是小石子,人坐在车里非常颠簸,像在不停蹦的士高。
自从那年送他到医院,我们全家人被他大哥羞辱了几次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站在车屁股后面,抓住车后面的两条横杠,准备爬上车,从敞开的车厢外面,一眼就看到了在一群乡亲里,闪着星光,耀眼如太阳的潘争铮。他越来越好看了,前几年脸色有点黑,那天见到时,脸上白白净净,五官极像了美男,眼睛不大,但很黑,很有神,身上穿一件草绿色T恤,一条米白色长裤,脚上还穿着一双白色皮鞋,真是骚包啊。
他腿上侧躺着一个长头发女孩,身着白色连衣裙,潘争铮一手揽着她的胳膊,一手抚摸女孩洁白光滑的脸蛋。
已经快18岁的我,心里莫名涌起一种非常深的自卑感,正想放开杠子跳下去,坐另一辆车时,潘争铮抬眼发现了我。
“矮子精,好巧啊!”潘争铮笑着喊我。

“叔叔!”我低着头,礼貌的轻声叫了一声。
已经上高中的小猪,不再是前几年那般牙尖嘴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与生离死别,随着年龄增大,心思越发沉重。
侧趴在潘争铮腿上的女孩,直起了身,拢了拢黑黑的柔顺直发,看向我,这女孩子身材娇小,五官非常漂亮,皮肤透白细腻得亮眼,跟潘争铮坐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惊叹:好一对般配的金童玉女!
“这是我嫂嫂的侄女,叫小猪!”潘争铮帮她把粘在脸上的一缕头发,细心拢向耳朵后面,微笑着解释。
“婶婶!”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感觉自己土到爆,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衬衣,我表姐穿过后不要的,松挎挎挂在我身上,下身穿的黑色布裤,也不太合身,头发稀乱,读书太拼命,晚上寝室熄灯后,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书,眼眶黑乎乎的,狼狈极了。
“啊?不是吧,我才多大啊,就当人家婶婶了,可不行,得叫我姐姐!”那女孩对潘争铮撅了撅嘴撒娇。
“好吧好吧,那就叫姐姐!”潘争铮宠爱地说,掐了掐她的嘴角。
“小猪,这是林芳姐姐。”潘争铮笑着向我介绍。
“哈哈哈,后生仔,她叫你叔叔,叫你婆娘姐姐,你们岂不是差了辈份?”坐潘争铮旁边的一位伯伯笑了起来,边笑边往外面挪了挪位置,喊我坐过去。
挨着潘争铮坐下后,就像木板上面有倒刺,我坐立不安,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有双翅膀,赶紧起飞。
潘争铮问了我许多家里的情况,最后说到美男跟兔兔两年多来,完全没有音讯时,我们都沉默了。
车子远离城区,上了村道,蹦的士高的时间来临了。
潘争铮的女友一声大过一声的尖叫,漂亮的小脸惨白,不停喘气说:“争铮,你家这环境也太差了吧?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坐个车要把我的心脏给震碎了!”潘争铮不停温柔安抚,把她抱在怀里哄。
我起初还低着头,瞄瞄他们,没过一会,便睡着了,脑袋习惯性的往右偏,歪在了旁边伯伯的身上。
睡梦中感觉到我的头被人轻轻拖了一下,迷迷糊糊睁眼一看,潘争铮正抬手把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累坏了吧?别只顾着学习,要注意身体,看你瘦的,靠叔叔肩膀上,好好睡一觉!”靠上他的肩膀后,鼻子里立即传来清新好闻的体香。
潘争铮家离城里比我家近,睡得正香时,潘争铮轻轻摇醒了我,说他们到家了,要下车了。他笑着打趣说,这么大只的小猪了,睡觉还流口水。
我一摸嘴角,才发现嘴边湿湿的,一大滩哈喇子,潘争铮的衣服被我弄湿一大片,我难堪极了,说了声:“叔叔,不好意思!”后便再也不敢抬头,深深的自卑笼罩着我。
他家就在马路旁边,潘争铮矮健的跳下车,细心温柔的把他女友抱下车,抱下去后没有再放下来,直接抱在怀里往家里走,潘争铮对那女孩如此柔情的一幕,一直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二叔叔头脑灵活,又有一帮小伙伴跟着尽心尽力干活。鹰勾鼻给他的差事,完成得非常好,小小赚了一笔,酒店盖完后,鹰勾鼻又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生意伙伴,承包到了新工程。
那一年,偶尔从在城里擦皮鞋的邻居嫂嫂口中得知,厌厌越来越不正常,擦皮鞋攒了点钱,就不知所踪,过一两个月再脏兮兮,跟只流浪的丧家犬一样回来,在她们几个嫂嫂租的房子里,洗上半天澡,嘴里不停狠狠嘀咕,找到他们,杀了他们。看见穿灰蓝色衣服的人就追着打,因为瘸了一条腿,战斗力远不如从前,反被别人打过许多次,被人打得杀猪似的“哎哟哎哟”哀嚎,那条伤腿越来越瘸,活活一只铁拐李。
每年过年,美男爹娘都会来我家,问我们家是否有美男跟兔兔的消息,满怀希望而来,流着失望的泪水悻悻而归。
2000年夏天,经过几年的竭尽全力,我成了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被湖南大学录取了。
二叔叔宴请了全村人跟亲朋好友来喝喜酒,连续放了三场电影。
第一四七章 潘争铮被厌厌打
我被湖大录取,成了1996年后,我家第一件大喜事。
二叔叔自大叔叔没了后,难得开了笑颜,他眼神里满是赞赏,夸我为老X家争了气,谢师宴要办得声势浩大。
傻把式跟三鸡公到城里买了许多鞭炮与烟花。
大婶婶带我买了好几套新衣服。
我爹娘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杀了一只猪。
谢师宴当天,二叔叔一早提着几串鞭炮,带着我们三个小的,来到大叔叔坟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跪在大叔叔坟前的我,好像看到他站在坟堆上,瘦小的身材,却满身精神气,温和的看着我,笑着说:“小猪,都大姑娘了!”
“哥哥,你看到了吗?小猪为咱家争了气,是大学生了,个子也长高了!”二叔叔跪在石碑前,抚摸着碑上刻着的大叔叔名字:“哥哥,如果你还在多好啊,如今我在城里能赚到钱,小猪跟弟弟,小文(我弟弟)读书很争气,咱家的日子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苦!”
告慰完大叔叔后,回家路上,我脑袋里一直有声音在“嗡嗡”作响,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二叔叔开着鹰勾鼻的面包车,亲自把我的任课老师全部接到家里,所有邻居与外婆家的亲戚,全部都来了。

面对亲朋好友们的赞赏与恭喜,我晕晕乎乎,不是那种得意的飘飘然,是高考前用力过猛,紧绷的弦突然松开后的虚晃感。
厌厌很聪明,从小就会用各种闹腾与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几年,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美男跟兔兔,擦皮鞋攒了点钱就往外面跑,没有人知道她瘸着一条腿去了哪。
听邻居嫂嫂说,从外面回来后的厌厌,像一只脏兮兮的可怜流浪狗,身上没有一分钱。
我家亲戚、她外婆家的亲戚,或者美男家要办红白喜事,只要她从一起擦皮鞋的邻居嫂嫂们嘴里得知了消息,这铁拐李就会混在贺喜的人群里,眼巴巴的看着来来往往吃酒席的人,没有找到她的“梦中人”后,便屋前屋后疯跑,尖厉叫唤美男跟兔兔的名字,非常遭人嫌恶。
有两个办结婚酒席的亲戚,被厌厌这样一闹腾,在亲家公面前大失颜面,气得跳脚。为此特意跑来家里,对着叔爷爷狠狠抱怨,叔爷爷只能陪着笑脸,说尽了好话,抹尽了辛酸泪。
那天,防着厌厌出来捣蛋,二叔叔一再交待小叔叔跟我弟在台阶上守着,如果看到厌厌,就用棒子把她赶走。
上午10点多,潘争铮扶着他娘前来祝贺。
离上次在车上偶然相逢,时间又过去了快两年。
潘争铮瘦了些,神情有点疲惫,衣服还是讲究,一条比较紧身的天蓝色牛仔裤,显得屁股很翘,双腿很长,很直;上身一件看起来很简单的白色V领T恤,随意扎在牛仔裤里,脚上一双白色波鞋(款式跟现在的NIKE差不多,我们叫波鞋),看起来青春无限好。
看到他,我就莫名想起,那次在车上偶遇他跟女友时的场景,深入骨髓的自卑,注定了我再不敢跟小时候一样,很傻很天真的跟他争锋相对。
从小人精的我,内心极度敏感,自尊。
小学,初中,同学都是村里人,感受不到差距。到了城里高中,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情窦初开的年龄,家庭条件好的同学,体面光鲜,很受同学们羡慕。
人的幸福感其实来缘于自己的主观思维,没有攀比,没有差距,即使贫穷,也会心态平和。一旦开启了攀比模式,如果外在因素无法改变,自己永远处于下风,便会不平衡,虽然可能得到的远比以前多,但还是会觉得不开心。或许我的这种心理是自茧作缚,但却是那时青葱年少的我,最真实的心态。
看到潘争铮就是如此,他的清新气质,良好家境,漂亮女友那一身天仙似的的白色连衣裙,对照当时穿着不合身形的衬衣黑裤的丑小鸭,感觉自己低入了尘埃。
我虽然穿上了大婶婶给我买的新衣服,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跟潘争铮之间的差距,就如我们还在穿的确良,别人已经穿上了柔丝T恤,我们穿上了柔丝,别人已经把真丝吊带弄上了身!
从台阶上一看到他,我就很难为情的躲进了房里,他扶他娘进了屋,我便走出房门,躲在厅屋里。
当时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就是想极力躲着他,那次狼狈的偶遇,让我一直耿耿于怀。
潘争铮扶他娘坐下后,追来了厅屋,他一出来,我赶紧跑进厌厌曾经睡觉的杂物房。
“矮子精,我说你跑什么?”潘争铮走进杂物房,大笑。
“叔叔!”我礼貌的叫他。
“唉,你咋变得这样拘束了?完全不是前几年那嘴巴跟老鼠嘴一样尖的小猪了!”
“噢,叔叔,我娘让我去烧火,我走了!”太尴尬,只想快点走。
“恭喜你考上大学,以后叫师兄吧,别叫叔叔了,我才比你大4岁而已,只可惜你一上学,我就毕业了,不然在学校有我这个师兄罩着你,矮子精你就幸福了。”
“恩,好的!”
“两年没见,长高了许多,看来不能再叫矮子精了?这两年,吃多了尿素啊?长这么快!”这家伙看来不知道见好就收是什么意思,我都无心跟他斗嘴了,还是不放过我,竟然说我吃尿素,叔可忍,婶不可忍。
“你从小吃多了腰花吧,长这么高?”
“哈哈哈,师兄现在还用不着吃腰花,20年后再吃,那时你天天炒给我吃好么?”潘争铮大笑,笑容像极了美男开怀大笑时的样子。看来他也长大了,不再是4年前那个没有谈过恋爱的愣头青,对吃腰花很难为情,我不但没有气到他,还被他将了一军。
这时,二叔叔接来了我的几位恩师。
鹰勾鼻带着10多个生意伙伴,开着小轿车,来为我祝贺。鹰勾鼻是二叔叔事业上的贵人,很重情义,他带人开车来我家,是二叔叔也没有想到的。如果厌厌不作死,嫁了鹰勾鼻好好过日子,那我们家该是多么美满富足,可惜啊!
我爹娘乐不可吱,忙不迭的招呼他们,把我从杂物房喊了出去,让我去陪老师们聊天。
我跟潘争铮到房里坐下,老师们对着我一顿夸赞,直把我夸得面红耳赤,比骂我一顿还难堪。
叔爷爷几年来第一次破戒,喝了点白酒,满面红光,夸我懂事,说我为了帮他家做家务,还休了一年学,又引起几位老师一阵“啧啧”声,哈哈,真囧!
班主任说,小猪性格有点放不开,心思太敏感,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以后要心态放平和,谢谢您,老师,只是您不知道,曾经的小猪也天真无邪,快人快语,只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心思自然就重了。
美男娘坐了一会就要回家,她拉着我娘的手臂,眼泪盈盈:“这都4年多了,小X跟艳妹子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我跟他爹想及了他们。他爹已经两个月没下床,估计大限快到了,小X几个兄弟全部回了家,在美国的老五前天也赶了回来。唯独小X,他大哥,二哥这几年到处找过,没有一点音讯。他爹这几天一直吊着一口气,眼巴巴的等着小X回来,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美男娘一席话,勾起了我对兔兔的无限思念。晕晕乎乎中,发现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是她的影子,她温暖人心的笑容,她轻轻唤我名字,她耐心哄劝耍赖哭闹的小猪…… 这个我人生重大的日子,多么希望能跟兔兔分享,没有她的祝福,快乐残缺了一大块。无限的思念如涛涛洪水,将我掩没,我跑进房里,蒙着被子痛哭。
正哭得忘我的怂小猪,被屋外的几声惊呼声震了起来,擦干眼泪,跑到台阶上。
阴魂不散的厌厌最终出现了,在池塘边跟潘争铮扭在一起,几年前的贴身肉搏再一次上演。
美男娘半跪在地上,我赶紧跑下去,把她扶起来,扶着她退后几步。
美男娘看着滚在一起的两人,急得直拍胸口,满脸恐惧。
在另一个房里陪鹰勾鼻一行人喝酒的二叔叔,奔到池塘边,爆怒使他脸上的肌肉都在闪跳,他从潘争铮身上用力拉起厌厌,抬脚狠狠踹了过去,往肚子上狠踹了几脚。
厌厌绻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杀猪似的嚎叫。
鹰勾鼻拉住了爆怒的二叔叔。
二叔叔气得喘着粗气,历数这几年厌厌的作死作恶所造成的恶果,说到最后,眼泪迸出,声音哽咽。
鹰勾鼻拍拍二叔叔的肩膀,低下头深思了许久,看了看完全没有人样的厌厌,眼里无恨痛惜,没有再说一句话,爬上了台阶。
潘争铮从地上爬起来,白色T恤在地上沾了好多土,脸上被厌厌的九阴白骨爪,抓出三四条伤痕,特别深,渗着血丝,看得出厌厌拼足了劲道。
看他一脸莫名其妙,很无奈的摸着伤痕,扯着嘴角嘶气的表情,心疼又觉得难堪。
美男娘心疼得老泪纵横,说话声音都哆嗦了:“老七,给娘看看,伤到哪里了?痛吗?”
“没事,就是破了点皮,娘,你没摔到吧?”潘争铮扶着他娘,关切的问。
“娘没事,就是手腕扭了一下!”
“这个人已经癲了,我都没认出来,完全没想到这瘸子就是她,她一拐一拐迎面冲过来,对着我就是一掌。把我娘都带翻在地。”潘争铮嫌弃的吐了吐口水,拍打衣服上沾的土。
看把戏的邻居围了过来,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厌厌,像观赏一只臭咸鱼。
“潘争铮,你放走了艳妹子,现在我再也找不着他们了,我恨你,我要杀了你!”身后传来厌厌的尖厉狠叫。
“娘,我们赶紧走,这是个癲婆子!”潘争铮在地上滚得灰头土脸,扶着他娘走了。
厌厌想冲出人群去追潘争铮,被小叔叔跟我弟用赶羊的竹棒子,迎头一顿爆抽,被打得绻缩在地上。等潘争铮跟他娘走到了村口马路上,他们才停下来,挡在厌厌身前,眼里冒着能烧熟土豆的火焰。
两人在炙热的太阳下守了近两个小时,估摸着潘争铮跟他娘已经安全到家才回屋,两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水淋淋。
吃酒席时,厌厌拐着腿,在池塘边尖厉大喊美男的名字,成功抢了我的风头,吃酒席的亲戚邻居们,所有的话题全部是癲婆子厌厌!
第一四八章 美男爹娘归西 潘争铮强吻
摆完谢师宴后第五天,从邻居嘴里得知,美男爹去了。
美男家里人估计恨极了我们家人,以叔爷爷跟美男爹几十年的交情,理应会遣人来报个信。但直到敲锣打鼓做道场的第二天,才从经常往返城里,经过美男家屋背后的邻居嘴里知道这个消息。
那天叔爷爷本来约好帮美男村里一个邻居看地基,得信后当即带着我去美男家吊唁。
美男家房子周围守着好几个人。
原来厌厌那作死鬼,自从美男家做道场开始,就去美男家里寻人,被美男叔叔扔在了马路上。她便尖厉的不停美男的名字。美男家人没法可想,只得派了几个村里邻居,守在房子四周,只要这死老鼠一样可恶的东西一靠近,就把她像扔狗屎一样扔得远远的。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美男爹,躺在窄窄的棺木里,眼睛微睁,没有完全闭上眼,听美男几个兄弟说,老人家最后一刻还在喊着美男的名字,盼着他回家。
叔爷爷趴在棺材上,喊了声老哥,泣不成声。
我跪在棺木前,准备磕头,被人一把拉了起来,撞在坚硬的棺木底部,眼前火星四射,痛得我直喊娘,差点站不起身子。
“你们走,我爹受不起你家的情,要不是你们家,我爹还能享几年清福。现在我爹没了,死都闭不上眼,以后咱们两家再也不用来往,你家那癲婆子,前几天把我家老七抓得满脸伤,以后她再来发癲,别怪我们乱棒子打死!”美男大哥蛮横的把我跟叔爷爷推出了屋子,那种拜厌厌所赐的羞辱与难堪,永生难忘。
在马路上刚好碰到那个喊叔爷爷看地基的邻居,把叔爷爷拉走了,让我自己回家。
我捂着被撞得起了一个大包的脑袋,眼前的马路好像在转圈圈,腿像被鬼绑了绳,重似千斤,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走几步便要蹲下来休息一下。
“撞痛了没有?”潘争铮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摸着我头上的鼓包。
“还好,不痛!”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潘争铮把手搭在我额头上。
“趴上来,我背你去医院!”潘争铮背对着我蹲着,反手拍了拍他的背。
“不用背,叔叔,我自己能走!”我绕过他,艰难的往家里走。
“别犟了,矮子精,叔叔背一下有什么关系?”潘争铮走到我前面,又蹲下身子。
看我没理他,晃晃悠悠继续往前走,潘争铮走到我前面,面对面把我抱了起来。
“抱住我的脖子,夹着我的腰!”潘争铮把浑身无力,却还在扭身挣扎的身体,紧箍了两下制得服贴后,温柔的说。我脑袋里突然就出现了美男带兔兔私奔那晚,美男抱着兔兔时,对兔兔说的话,语气完全一样,这是今生还是轮回?
潘争铮抱着我,边走边说:“矮子精,你还在逞能,都烧糊涂了,估计是中了署,得赶紧去打针才行!”
他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很清新,夹杂着一丝男性特有的体香,没一会我便睡了过去。
他把我抱到邻村一个赤脚大夫家里,等大夫帮我挂好吊针后,就回去了,说要给他爹守灵。
打完针后,大夫的儿子用摩托车把我载回了家,那次我足足病了近10天才恢复。
美男爹下葬后的第二天,叔爷爷偷偷去他坟前烧纸,被美男叔叔赶了回来,后面一整天,叔爷爷靠在墙上不言不语,干枯的眼神没有一丝光彩。
二叔叔知道了这些事情,握紧了拳头,冷声说关系了断就了断吧,高攀不起!
大学生活比高中轻松了许多。
二叔叔仗义诚信,生意越做越好,给我的生活费越来越多,每个月都会余下来两三百块钱,他让我每个月都买一件衣服,让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跟同宿舍一个很会穿衣服的同学,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基友,她带我买衣服,做发型,人靠衣妆佛靠金妆完全是真理,慢慢的怂小猪身边竟然出现了不少追求者。嘿嘿,忍不住得瑟一下。
潘争铮11月份到学校看我,他说刚落实好工作,在长沙当公务员。见面时,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有抹眼神突然一亮的惊艳。
他请我几个室友一起吃晚饭,一餐饭吃下来,有三个室友看上了他,让我帮忙介绍。
我说他已经有了女朋友,有一个室友偏不信,要了他的BP机号,当即给他打传呼。
几分钟后他回过来,几个损友在一旁挤眉弄眼,让我问清楚他还有没有跟女朋友在一起。
囧死一只小猪,真不好意思开口,我支唔了半天,也没敢问出来,心虚得好像是我自己想要扑倒他似的。
有个心直口快的损友,抢过话筒:“你侄女是想问,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没一会,损友朝我眨眨眼,把话筒递给我。
“小猪,原来你是想问这个问题啊?叔叔明确回答你,我们去年就分手了,她是江苏人,独生女,她爸妈让她回家工作,我本来想陪她去家乡的,但我大哥在那边没有朋友,搭不上关系,安排不了好工作。我犹豫了几个月,本想跟到她那边去,就算在私企打工也没啥,不过在我去之前,得知她已经另结新欢,所以和平分手了!”
得到答案后,几个室友开心得直跳,说潘争铮是师兄,风趣,幽默又帅气,是做男友的首选。
自从那通电话后,潘争铮来学校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每个周末下午,都会准时出现在宿舍楼下。
每次他一来,几个损友就乐开了花,一个个穿得骚包得很,跟他聊天打浑,各显神通。
2001年开学时,小猪迎来人生第一春,要做娇羞幸福的恋爱中的小女人了。
男主角叫伍杰,湘潭人,也是农村的,家里条件跟我家半斤八雨,长相一般,第一眼看上去,感觉有点丑,时间一长,觉得还算耐看。个子很高,有182CM。选中他主要是因为旗鼓相当,不用自卑,且他对怂小猪很好,百依百顺。
一个春意盎然的周末下午,潘争铮来学校找我,我牵着伍杰去见他,让伍杰喊他叔叔。
伍杰一声恭恭敬敬的叔叔,把潘争铮叫得脸色都变了,露出讪讪的笑:“以后还是叫师兄吧!”
偏生伍杰个笨蛋,立马回答:“好的,叔叔!”
气得潘争铮鼻孔想冒烟。
那时伍杰对我真心好,当时我们吃的火锅,他全程帮我烫菜,夹菜,帮我擦嘴边的油,忙得不亦乐乎,潘争铮坐在我们俩对面,没怎么动筷子,光看着我们俩倾情演出了。

或许是传统思想的束缚,我想把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那一夜。伍杰多次明示暗示,要跟我负距离接触,我都拒绝了,交往三个月不到,荷尔蒙无限爆棚的伍杰就打起了歪主意,当然在他看来理所当然。起先是软磨硬泡,看到我坚定不移的决心后,就不停泛酸说,他宿舍里好几个损友,都跟女朋友做完了男女之间所有应该做的动作,只有我这样折磨他,看我还是没有动摇军心,最后便发起了火,冷战,和好再冷战。
5月底的一个星期六,宿舍损友看到伍杰搂着一个小胖妹,从一家小旅馆门口走出来,两人脸上无限春风得意,满脸事后幸福的贱笑。
损友们在宿舍里喊打喊杀,大骂伍杰是混蛋。
怂小猪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不吃不喝,美好甜蜜的初恋就这样完蛋了。
我变得更加自卑,甚至不敢下楼去食堂吃饭,因为之前伍杰追我时很是高调,宿舍楼里不少人都认识,现在他搂着其他女人招摇过市,把我弃如抹布。
周四傍晚,我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胡乱翻着一本《知音》,两个损友嘻嘻哈哈走上来喊:“小猪,你那帅叔叔来了,让你赶紧下去!”
我随便套了件衣服就下了楼,顾不上镜子里的小猪,容颜枯槁,脸色蜡黄。
潘争铮脸色非常不好,看到我慢悠悠,无精打采的走过去,他跑过来说:“小猪,跟我回去一趟吧,我娘快不行了!”
“啊?”我惊了个诧,被伍杰那王八蛋扔了的痛苦,马上被善良可敬的老人家将要离世的悲伤掩盖。
“我大哥给我打传呼,说我娘不行了,我要马上赶回去,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我娘一直念叨你,说很喜欢你,你跟我一起回去送送她。再说一路上有你在身边,我心里也好过些。可以吗?小猪?”潘争铮轻轻摇了下我的肩膀,语气非常恳切。
“好,我上楼换衣服!”自从第一次见到美男娘,我就喜欢上了这个慈眉善目,很有亲和力的老人,她给我买过新衣服,给我买过包子吃,兔兔能跟美男在一起,全靠她的成全,就算潘争铮不这样求我,我也愿意回去看看她。
“来不及了,马上要去赶火车!”潘争铮没待我回答,就拉着我去拦的士。
等我们马不停蹄赶到他家时,美男娘已经与世长辞,眼睛微睁着,怎么也合不上。
美男大哥说他娘是念叨着美男跟兔兔的名字,带着无尽的不舍与思念走的。
潘争铮跪在床边,抱着他娘,嚎啕大哭。
美男大哥看到了我,把好几天没怎么进水米的小猪,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一直拖到他家屋旁边的马路上:“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老X家,跟你们家不再往来,现在我爹娘已不在世,就更不用来往了。要不是你家那两个姑姑,我爹娘会寿比南山,两老走时想老三想得眼睛都闭不上,都是你家两个姑姑害的,要是杀人不犯法,你家那大姑姑,我早就打死好多回了,没见过这样可恶的癲婆子。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跟我家人有任何来往,好竹子才能出好笋,坏鸡蛋怎么也敷不出好鸡仔!”
屈辱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泛滥成灾,美男大哥离开后,我蹲在马路中间,哭都没有了力气。对身后传来狗公车的“突突”声,毫无反应,不知道如何躲闪。
开狗公车的叔叔人特别好,把车停好后,耐心问我遇到了什么难事?要这样想不开,在马路中间寻死?
我只看见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后面的一些话,完全没有听清楚,直到潘争铮跑过来,红着眼睛,托那叔叔把我送回家,原来这叔叔就是他们村里的。
潘争铮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好像要直入我的心脏:“小猪,我代大哥向你道歉,你先回家,四天后,等把我娘送上山,我就去接你,我们一起回长沙!”说完快步跑向家里。
往生极乐的哀乐响起来,善良可敬的奶奶,您一定会登入天堂!我在心里默默的说。
听我说美男娘西归的消息后,我娘流下了非常不舍的眼泪,一直说美男娘是好人。
第二天,叔爷爷跟我爹娘去了美男家,说就算美男大哥再怎么让人难堪,美男娘的恩,对我们家的好,我们都一直记在心里,怎么也得去送上这最后一程。
没有两个小时,他们就回来了,三人灰头土脸,一脸无奈的悲伤。
我娘说厌厌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又在美男屋前屋后喊魂,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子。
美男大哥跟几个叔叔门都没让他们进,听着厌厌跟厉鬼一样的喊声,把他们狠狠羞辱了一顿。
二叔叔从城里回来,知道这个事情后说,既然两位老人都去了,美男跟兔兔再也没有消息,以后我们家跟美男家恩断义绝,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第三天,二叔叔用摩托车载我到城里,经过李庆家的批发部门前,看到大大的批发部被分割成了四个小门面,卖米,卖鞋子的都有。
二叔叔说,李庆跟兵兵走后,李庆娘第二年也死了。李庆爹没再教书,把门面租了出去,一个人到乡下住去了。
曾经鲜活的生命,团团圆圆的一家三口,接了厌厌这样一个魔鬼回去后,几年时间家破人亡。
回学校后,伍杰找到我,一再道歉,甚至下跪,毕竟是初恋,我差点原谅了他。
第二个周末,伍杰又来找我时,看到了潘争铮,他憔悴极了,一副肾虚的样子,有气无力的靠在树干上。
“小猪,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不是说了我们一起回的吗?”潘争铮靠在树上,用力抬起头。
“叔叔,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想到他大哥那些辱人的话,想到我们两家因为厌厌而生出的这些无法调和的矛盾,两方家庭条件的差距,我知道,纵使心中再不舍这个对我关爱有加的叔叔,也不能再见面了。
“为什么?是因为我大哥吗?他是他,我是我!”潘争铮听到我的话后,倏的站直了身子,走到我面前。
“还是不见了吧,我爹娘跟二叔叔都说了,以后我们两家不再来往,谢谢你,叔叔!”说完我快速跑开,跑到拐脚处,眼泪忍不住潸然而下。
伍杰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莫名的,我觉得他无比讨厌,让我觉得好恶心。我抬手指着他,发挥了小时候牙尖嘴利的本性,边哭边骂,直到把心中所有委屈骂完,骂得伍杰目登口呆,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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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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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男娘断断续续的讲述里知道了美男的感情史。
美男读书时,谈过一个城里女友,长得漂亮,娇小,但脾气有点大,两人感情很好,在一起好几年。
有一年的正月,美男带女友到家里拜年。美男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不说在他们村,就是整个乡,说起他家人,好多人都知道。
美男人缘特别好,村里有许多好兄弟。他女友来了家里后,他陪了一会,被几个小伙伴拉去另一个房间聊天。
他有个弟弟一片好心,看他女友一个人呆坐在屋里,很无聊,便找来另两个弟弟,跟美男前女友一起打牌,消磨时间。本来是好心,没想到却成了两人分手的导火索。
他们打的是我们那小娃子经常玩的一种牌,叫炸弹,三个带两个,四个炸三个,五个炸四个这种。
美男前女友跟最小的弟弟一边,那时美男弟弟只有10来岁。出牌比较冲,见牌就炸,手法跟厌厌的作死差不多,把前面的大牌劈里啪啦甩完,后面留下一堆三四五。
那前女友是个爆筒子,输了几把后,恼羞成怒,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起了最小的弟弟,骂他出猪牌、白痴、二傻子。被骂得太过了,弟弟也发了飙,回了一句嘴,是我们那小娃子骂人的口头禅:狗妇子。
这下前女友炸了毛,当即大哭起来。把在另一个房间聊天的美男吓了一跳,问明白原因后,安抚了许久。但前女友逼着美男教训弟弟,让弟弟给她道歉。
美男最爱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弟弟。再说,要说骂人,也是她自己先骂得过份了,弟弟才回了那句嘴,所以他没有教训弟弟,只是不停安抚她。前女友死活不干,闹到最后,天都黑透了,前女友执意要一个人回城里。美男怕出事,当夜走路送她回家,后面就不了了之了,美男也去了部队。
在部队的第二年,有个邻居给美男说了个女孩,美男娘说,她本人非常喜欢那个女娃子,高高壮壮能干活,在美男面前极力吹捧,美男跟那妹子写了一些信,从部队回家探亲时,双方见了一面后,美男当即就撤了,说那妹子太壮实了,不是他钟意的类型。
再到后面就是厌厌,第一次见面后,美男应该还是喜欢厌厌的,两家又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回了部队后,美男给厌厌写了一些信,欢欢喜喜回家娶厌厌过门。只是没成想,在新婚当天,作死的厌厌为了块手表,死硬着不门,让炮灰兔兔代她出门,才有了后面的一切灾祸与苦难,造化弄人,苦了许多人!
美男娘掀起衣襟子抹眼泪,非常无奈的说:“部队里有个司令员的女儿很喜欢他,司令员也很看重他,想跟他结婚,他骗他们说他已经娶了婆娘,不能再娶。他大哥在广东做生意,有个生意伙伴的女儿,只见到他几张军装照片,主动找到了部队,他直接拒绝。他放言这一生,除了那个跟他拜过堂,同过床的小女人,其他人谁也不要,那个小女人已经融入他的骨血,没有她,他只是一具躯壳,在部队的和尚堆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美男娘忧心冲冲,老人家哭得难以自持,反复说XXX(在部队第二年给他说的那个高壮妹子)都已经两个娃儿了;说XXX(美男前女友)这两年一直给美男写信,试求复合,但美男没有留一点余地的回绝,最后前女友也伤心而去,随便找了个初中老师嫁了,如今也大了肚子。
美男娘哭得语无伦次:“莫不是我家小X生来就是无儿无女的和尚命?我这把老骨头,身子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结婚生子那一天!”
末了,美男娘紧紧拉着我娘的手:“我家那老三,从小就是一根筯,从来不会转弯。这都四五年了,他还在想着艳妹子,死活不愿意再娶。你家艳妹子娃儿都几岁了吧?就留下我家这个痴情傻包,小猪娘,你说我家那傻包要如何办才好?”
我娘跟我都惊了个诧,兔兔婆家都没找,哪来的娃儿?
我娘连连摆手:“我家艳妹子哪有娃儿,这两年给她说了好几门亲事都不愿意,一直在等小X,谁说她结婚了?”
“真的?艳妹子还在等着小X?”美男娘黯然的脸上欣喜之情一览无余。
“当然是真的,这样的事还能乱说?”
“好,好,好,那我老太婆就放心了,看来是小X几个叔伯故意瞒着我,这两年我跟小X爹一直在深圳给他大哥带娃,对家里事也不清楚,小X的叔伯兄弟,都不赞成小X再跟艳妹子在一起,故意告诉小X说艳妹子嫁了人!”
想了良久,美男娘病也不看了,拉着我娘回了我家,跟兔兔再三确认,是否还愿意嫁给美男。得到兔兔的肯定回答后,老人家喜得两眼发亮,打量兔兔的眼神里无限欣赏与喜爱。
美男娘临走前,一再交待叔爷爷跟我爹娘,这事除了她,她们全家人没有一个赞成,先不能声张,怕美男几个叔伯出来阻拦,她回家后就给美男写信,让他回来找兔兔。
美男娘回家前,再一次抱了抱兔兔,无限慈爱的说:“你在家好好等着小X,娘帮你去信,把他叫回来,这一回,天塌下来也莫再管,直接跟他去部队,给他生儿育女!”
第一三一章 美男兔兔雪地相拥
有些人就如一盏日光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突如其来,照亮你的人生!
美男娘对于几年来毫无联系,误解颇深,对未来毫无确定性,却两人都在执拗中彼此等待的美男与兔兔来说,犹是如此。
过年前10来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兔兔苦苦思念了1000多个日日夜夜的人儿,终于回来了。
第一个见到美男的是我弟弟。
那天我跟兔兔,大婶婶抱着壮壮,窝在桌子边烤火。我弟弟脸颊子上顶着两块苹果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冻得一抽一抽的,欢喜得连笔带划:“小姑姑,小姑父来了,就是那个又高又好看,青海部队里的小姑父!”我弟弟曾经叫过傻把式做小姑父,为了区分,最后一段话加重了语气。
兔兔有几秒钟的失神,尔后大眼睛里放出强电光一样的欣喜火苗,穿上鞋跑了出去。
美男快走到我家池塘边上,那棵行如风的挺直白杨树儿,快步向我家的方向移动,他走路的样子非常好看,经过部队训练的人,在走路与身形方面,与普通人有着明显区别。
过度的激动,使兔兔脸颊上飞过两片红云,呼吸也急促起来,痴迷的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她忍不住奔到池塘边去迎接。漫天飞雪中,她小小的身影周围像是包裹了几圈幸福的闪闪星光。
透过树叶已经掉光,光秃秃的树干上堆满了积雪,挂满晶莹剔透冰条的枣子树,美男在兔兔跑到池塘边时,稍停了一秒钟的脚步,然后快速朝兔兔飞奔,把娇小的兔兔紧紧包在自己的风衣里,为她挡住纷纷扬扬的飞雪。
冬季萧条的小山村,笼罩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银白里。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整个世间只有那两个紧紧相拥的人。那一刻是如此唯美,深深印迹在我的脑海里。每年冬天,抬头仰望深圳的明媚阳光,我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幸福的下午,那天地之间唯有你一人的大雪天。再想想如今的光景,忍不住潸然泪下与揪心的痛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美男的头发上面,像打了霜一样,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大婶婶正想让我弟弟送一把伞下去,美男伸开了兔兔,轻轻抱起她,把她两只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抱着她爬上台阶。那个动作,我永远都记忆犹新,实在是无限宠溺、柔情无边。
美男上了台阶后,微笑着跟我们一一打招呼。
阔别几年的美男,还是简单的寸板头,脸上没有明显变化,只是瘦了点,轮廓更加分明,眼神更加锐利。他上身穿着一件灰黑色的风衣,里面一件圆脖领的深蓝色羊毛衫,下身一条略显紧身的裤子,显得大腿很长,挺直。脚上一双高筒的黑色军靴,脖子上简单套着一条围巾,特显利落,帅气,风度翩翩。
兔兔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伸开箍着他脖子的手,想下地来。
美男一手托着兔兔的屁股,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背,没有放松,低头又吻了两下她的头发,轻柔说:“让老公再抱一会儿!”
他跟大婶婶聊了几句,看了看台阶上,最后把眼神瞟进了厅屋。在眼神触到墙上挂着的大叔叔含笑的遗像时,他浑身抖动了一下,马上伸开手,把兔兔放下来。
美男缓缓走进厅屋,站在大叔叔的画像下面,“为什么会这样?”语气里无比的难以相信与悲伤。
大婶婶哽咽着声,把大叔叔的出事经过,与这三年来我们家遭遇的灾祸大致说了一遍,美男定定地看着大叔叔的画像良久,低下头,闭上眼睛,泪流满面,朝大叔叔鞠了三个躬,轻声但坚定的说:“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家里人!”兔兔站在他身后,眼泪哭得红红的,满脸泪水。
我弟弟把在邻居家做糍粑的叔奶奶跟我娘喊了回来,我爹跟二叔叔,三鸡公在邻居家打牌,知道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后,也赶回了家里。
三鸡公结婚后,当了上门女婿,这当然不是他的本意。无奈他家房子小,他大哥,二哥都娶了婆娘,家里房子不够住,他大哥便把他赶了出去。

听二叔叔无意中说过几次,三鸡公当招郎(上门女婿)的日子并不好过,受足了两个舅子的王八气。他便不再喜欢回去,还是一直住在我们家,天天跟二叔叔裹在一起。二叔叔经常劝他回家陪婆娘,他不愿意,气得二叔叔揍过他几次,打都打不走。
一家人全部挤在桌子边,凳子不够坐,美男直接把兔兔抱上自己的大腿,把她的头轻轻靠着他的胸膛,把兔兔的双手包在自己手心里,时不时抬手摸摸兔兔的脸蛋,眼里灌满幸福与满足。
美男简单说了下他前几年的经历。那年5月份,他连续写给兔兔七封信,没有收到任何回音,他以为兔兔不再理他,便去参加了一项危险任务,受了重伤,在医院躺了大半年。直到1994年10月份前后,才联系上他大哥,他大哥告诉他,兔兔已经结了婚,他非常痛苦,心灰意冷,无心再找其他女人,也没有打算再回家乡。
末了,他看了看二叔叔:“二哥,这几年辛苦你了!真没想到这两三年,家里会发生这么多大事,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没有为你分担一点点,所有重担都压在了你身上。我家那几个兄弟,经济条件都过得去,不需要我补贴。这几年,我升了军衔,在部队每个月有工资拿,以后每个月,我定时把钱汇到邮局,你们去那里取就可以。开年后你就回学校读书,不管是读到研究生还是博士,我都一直供。”
“齐毛头,你可以回去读书了,我可怎么办?”三鸡公尖着嗓子喊。
美男从我们刚才一嘴一语的谈天中,晓得三鸡公为我家做出的巨大牺牲,当即便说:“兄弟,你也一起回学校读书吧,考上大学是农村人跳出农门的最好途径,我一起供。”
“唉,这哪好意思,主要是现在我想读也没办法读了,我都要当爹爹了!”三鸡公难为情的挠挠头。
“谁叫你其他事不干,却把人家黄花闺女的肚皮给干大了!”小叔叔嘻笑着挤兑三鸡公。引来全家人一阵爆笑。

美男脸色稍微红了红,在兔兔头上重重亲了一口。
美男当天刚下火车,去他自己家里,跟几个叔伯、兄弟打了个照面,屁股都没有落座,便直接来了我家,脸上虽然飞扬着幸福的奕奕神彩,但还是略显疲惫。
我娘让他去床上躺下休息一会儿,美男却执意要去大叔叔坟上看看他。
在这个全家人喜庆、团圆的日子里,我可怜的大叔叔却孤孤单单,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这片冰天雪地里。
美男在大叔叔坟前跪下了,小猪第一次看见他哭出了声!
从他对大叔叔与二叔叔的态度里,足以看出他对兔兔那颗爱屋及乌的真心。从年龄上来说,他比大叔叔,二叔叔都大好几岁,他却一口一句大哥,二哥,发自内心的尊重与亲切。
大婶婶跟我娘在厨房里开开心心的忙活,准备丰盛的晚餐。
我们从大叔叔坟前回来后,刚端了一个菜到桌子上,家里又来了贵客。
美男娘,美男两个叔叔,美男大哥、二哥跟他最小的弟弟都来了。
第一三二章 久别后的激情一夜
贵客临门,热烈欢迎!我娘跟大婶婶又是倒开水,又是往桌子上摆糖果,忙得心花怒放。
可几位贵客的来意,却给我们全家人浇了几大盆冰雹。他们不是来为久别重逢的美男兔兔送祝福与恭喜,而是来当拦路虎的。
落座后,他们没有喝一口我娘倒上桌的开水,跟叔爷爷简单寒喧几句后,美男那爆筒子叔叔,对美男进行了深刻的思想政治教育,摆明了他们的立场,美男不能娶兔兔。
美男那个在深圳做生意的大哥。做为第一批在深圳开打字复印店的商人,听美男娘说拥有许多家连锁店,赚了许多钱,他对美男的选择更是痛心疾首。
如果说美男几个叔叔,还用厌厌会做出伤天害理,伤害他们家人的事情来遮遮掩掩,美男大哥却直中要害,直接说姻缘要讲究门当户对。美男娶兔兔,对他在军队的仕途一点儿帮助也没有,在部队里随便挑一个,或者在他的生意圈里,随便给他介绍一个,都比兔兔条件好,以后在事业上能助他一臂之力。
其实从美男家人的角度来说,他们的想法无可厚非,没什么可指责的。我们全家人都沉默着,实在无法作成语接龙,他们说的确实是实情。
兔兔坐在美男身边,脸色惨白,哆嗦了两下。
心细如尘的美男伸出长手臂,把兔兔圈进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兔兔微微发抖的双手。
“叔,大哥,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无奈我心里只有身边坐着的这个女人。你们说什么也没用,我的婆娘这辈子只有她一个。这回不管天上掉刀子,我都要带走她。我相信以我的能力,我可以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我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天天能跟她相守在一起,有口安乐饭吃,这就足够了,你们不要再费口舌劝我,这么几年,我面对你们骗我说她已经结婚生娃的谎言,我都挺了过来,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也一直苦苦等着我的她,我没有任何理由再放手!”美男淡淡的回答,语气里那如钢铁般的坚定,用几门红衣大炮来轰,也无法摧毁。
美男大哥跟两个叔叔后面还劝了许久,美男始终只有那句淡定的话:“我自己娶婆娘,我自己负责以后的人生!”
气得他那爆筒子叔叔想跳脚,气氛越来越僵。
美男娘赶紧出来打圆场,立场鲜明的表明,只要美男跟兔兔真心相爱就可以,钱财身外物,人活一世,吃多少,穿多少,是命中早已注定好的,不要太过执着。
美男二哥是80年代末的大学生,在北京读完大学后,留校当了讲师,到底清高,儒雅些,开口劝他大哥:“哥,算了,既然老三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他是30岁的军官了,不是小娃子,感情的事情谁也强迫不了!”
最后,几个没有达成目标的贵客气哼哼的走了,美男大哥临走时狠着声音说:“既然你这么执拗,死不听劝,那以后老X家跟你没关系了,你不用再回家!”
美男脸色阴沉,看得出他内心极度难受,拉着他大哥,还想再说几句话,被他大哥一甩手,挣开了,头也不回的走下了台阶。
他最小的弟弟抱着美男的肩膀:“三哥,走,回家吧,几年没见,想死我了!”
“争铮,又长高了啊,个头差不多赶上我了,我得陪你嫂嫂,你先回去!”美男拍拍他弟弟的头。
“你不是吧,真如大哥所说,讨了婆娘,眼里就没有家人跟兄弟了!”
几年前,兔兔跟美男摆酒当天,跟我抢花炮的潘争铮,那时才14岁,一副小男生样子。那天看到时,差不多跟美男一样高,脸蛋跟美男长得特别像,喉结大大的,下巴留了点短短的小胡渣,模样完全跟几年前那个男娃子对不上号了。
“你说呢?当然是婆娘最重要,你以后自己有了钟意的人也会这样的!”美男听了潘争铮那句恼怒挤兑的话,不气不恼,竟然还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太好看了,小猪忍不住又一次犯了花痴。
“我不干,这么久没见了,你竟然不回家,我要跟着你!”那么高的汉子,竟然跟美男撒起了娇,从背后抱住美男的腰。
“哥真不能回去,你也看到了,大哥、叔叔们都反对我跟你嫂嫂,我不能带她回家去,就只能在这里陪着她。你乖啦,弟弟,回部队前,哥回家陪你一天!”美男轻声安慰他,看来美男娘说美男最爱这个最小的弟弟,真没说错。
“就一天?不行!”
“老七,你还在磨蹭什!”美男大哥站在池塘边厉声大喊。
“争铮,乖啦,你先回去,哥说话算数,返部队前一定陪你玩一天!”美男非常有耐心,去掰潘争铮紧紧箍在他腰上的手。
“不干不干,你才回家一天!”抱着美男腰间的手加重了两分力道。
“唉!要不你跟哥住在嫂嫂家吧,我去跟娘说一声!”美男无奈摇头。
“好吧,正好我非常不喜欢大哥他们天天不是打麻将,就是一些人来谈生意,屋里乌烟瘴气,酒气冲天!”
对于潘争铮要留在我家的事情,我家人当然表示没有意见。美男大哥跟叔叔都不同意,差一点逮着潘争铮爆揍一顿,被美男挡住了。最后,又是最高长官美男娘同意了,一再交待潘争铮在我家要听话,不能逞嘴能闹事。
就潘争铮这尿性,他能不闹事吗?
他娘前脚刚一走,还没有走到村口马路上,他就指着我说:“哇,这不是小猪吗?几年没见,还是一个矮子精,哈哈哈哈!”原来他还记着几年前那次抢花炮失败,跟我打嘴仗,又被牙尖嘴利的小猪收拾得落花流水的“血仇”。
“长颈鹿,长得高咋个啦?”小猪在嘴皮子上,从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我们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水平旗鼓相当。直到饭菜全部端上了桌,还没休战。
“争铮,别吵了,你多大?小猪多大?你都大学生了,还跟小猪吵,不成样子!”潘争铮是体育特长生,刚考上湖南大学。
“小猪,不能对叔叔无礼,别吵了!”我娘喝令我闭嘴。
被潘争铮一直叫矮子精,气得晚饭多吃了一碗。
晚上睡觉前,大婶婶跟我娘、叔奶奶在房里嘀咕给兔兔、美男安排床铺的事情,小猪当然不愿意错过这等好把戏。
“怪不得艳妹子谁也看不上,一心要等他,这小X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艳妹子有这样一个男人,这一世值了,今天就安排他们睡一个窝吧,几年前就拜了堂,两人又苦守了这么些年!”多么善解人意的大婶婶啊!

这几个早已为人妇的女人,心中无比明了那个晚上,将会是怎样一场天雷勾地火,为了他们不被人干扰,把他们的床铺安排在我跟兔兔睡觉房间的楼上。中间就隔一层薄薄的木板。他们这样的周到安排,可就苦死了短腿小猪。
薄薄的木板不隔音啊,而且他们的床一动,还掉灰。
我躺在床上,能清楚听到美男粗重颤抖的呼吸声,与激动的柔情密语;兔兔压抑的呼吸,我不得不把头深深埋进被子,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睡着,不知道半夜里几点钟,被楼板轻轻的悸动声给弄醒了。
美男低沉好听的声音传进耳膜:“宝贝,老公轻轻的,不怕,啊!”
“啊!好痛!”一会传来兔兔隐忍不住的低声尖叫。
“很痛吗?对不起!”美男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里满是柔情与疼惜,然后是一声重重的倒在被窝里的声音。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听到了美男急促的呼吸,再重复了一遍跟前一次差不多的对话。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我穿好衣服起床,刚走出房门,见美男挑着一担水走进厅屋。
大婶婶站在台阶上,看着美男挑着水桶的背影说:“真没看出来,小X这么勤快,天刚亮,就跟弟弟抢着去挑水,已经挑回来两担了!”眼里满是欣赏与赞叹。
我的心思却全部在兔兔身上,说了声我去找小姑姑,便往房间走,大婶婶跟叔奶奶也跟了上去。
我们轻轻爬上楼梯时,被美男没有停歇的狠劲折腾了一晚上的兔兔,脑袋半埋在被窝里熟睡,嘴角微微向上扬着,满脸幸福的红晕。
被我们弄醒后,兔兔羞得满脸通红。神一样的老姜,径直掀开了被子,脸蛋揍在床单上面仔细看。
“咋没见红?”叔奶奶揍在床单上瞅了一会后,坐在床头问兔兔。
兔兔很长时间没有回答,咬着被子,低着头,脸上红得能滴下血。
过了许久,叔奶奶问过三次后,兔兔才小声说:“小X的那个实在太粗了,痛死了,怎么也进不去!”
大婶婶脸色红了红,捂着嘴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
“女人破瓜哪有不痛的?以后就冒事了!”叔奶奶给兔兔上了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末了,大婶婶由衷说:“小X真不容易,忍了这么多年,还顾及你的疼痛,这么温柔,没有强来,妹妹,你真有福气!”
多年后,我在网上看到两个侏儒去找小姐的冷笑话,有个侏儒“嘿哟嘿哟”了一晚上,别人都以为他强壮如牛,捣腾了整晚,却没成想,他是一晚上都没有跳上床。我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美男跟兔兔的这个夜晚,我在楼下听着185的高帅粗“呼哧呼哧”折腾了整整一夜,却是做了一晚上无用功,不得要领!每次想起来就想笑。
吃过早饭后,美男带着疲惫不堪的兔兔出去了城里,我娘说他们是办结婚手续去了。
第一三三章 万没成想是永别啊!
一晚上没有睡好,短腿小猪刚吃完早饭,困得趴在桌子上打盹。
潘争铮看到我们厅屋里,墙上挂着的鸟铳,喊二叔叔跟三鸡公一起去山里打野兔。
他们在厅屋里准备子弹跟硝,三个年纪差不多的二愣子青年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他们背好鸟铳,唤着我家的两条大黄狗,准备出门时,有个邻居哥哥跑来了我家,喘着粗气说美男跟兔兔被一伙人,堵在了三鸡公他们村的马路上,已经僵持了好一会,还有点小小的肢体冲突,双方互不相让。
又是大晴天里出现雷震子,恶运估计也爱极了兔兔,每次眼看着她就要走到美男身边,它总会出来紧紧拖住她前进的脚步。
想去打猎的几个人,鸟铳都来不及取下,背着鸟铳就往外面冲,短腿小猪也强忍困意,跟了上去。
我们到达时,局面很混乱。
两辆当时农村里非常少见的面包车,停在马路靠里边,美男的大哥,二哥,四弟,六弟,三个叔叔,另外还有三四个高壮男人,我并不认识,他们像部队站岗似的,把马路严严实实的堵住了,挡在美男跟兔兔前面。
美男跟他大哥与爆筒子叔叔在争吵,声音少见的大声:“你们让开,别逼我翻脸,我娶婆娘,到底关你们什么事?我要娶云艳,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了?以后日子是死是活,是贫是富,我们自己负责,就算我去要饭讨米,也一定不会讨到你们面前!”
“老三,你为什这么死脑筋,别说她有个那样的姐姐,那X妹子要是知道你们结了婚,她会轻易放过你们?到时还不定掀出什么祸事;再说你有大把好选择,家里有钱有权的好妹子多的是,你为什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叔叔估计是为了平熄胸中的怒气,说话前按了两下心口,吞了一口气才语气平和的说。
“叔,现在她姐已经嫁人生娃,不会再生事,我晓得好妹子多的是,但我想要的只有她!”美男语气也平和下来。
“气死我了,你真的为了她,要跟所有兄弟,叔伯了断关系?”美男大哥把手上的屁股狠狠往地上一掷,怒气高声。
“我娶哪个女人,本来跟叔伯、兄弟没有一点冲突,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横加阻拦,既然你们非得要这样搞,那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我婆娘。以后各过各的日子,互不打扰!”美男的声音又高了起来,高耸的喉结上下滚动,看得出他一直在努力压抑心中的爆怒。
说完后,他牵着兔兔往前走,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大哥,可能心中压抑着爆怒,力度有点大,把他大哥推得向后面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站在他大哥旁边的老四跟老六,两人一起冲到美男前面,一齐伸手往美男胸前推了一把。
他大哥站稳身体后,冲美男大吼:“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竟然想打大哥?”
他三个叔叔也冲美男咆哮,指责他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家里人死活。
美男气得非常抓狂,挥手朝天空狠狠的快速挥了一拳,紧握的拳头发白,骨格“咯咯”作响,眼圈通红。
潘争铮小声说:“我三哥要发猛气了,要是真打起来,前面八九个人联合起来,都不是他对手,三哥在部队里,连续三届散打前三名,千万不能真让他们打起来!”
蛮把自己当根葱的潘争铮同学,从看把戏的人群里挤出去,跟他大哥说:“大哥,你别管三哥的闲事了,他想娶谁就娶谁嘛,又不是你讨婆娘,你管这么多干嘛?”
“老七,冒你卵事,一边去!”很把自己当根葱的潘争铮,被他大哥淋头一顿厉吼,没敢回一句嘴,退回美男身边,劝美男好好说,别动怒!
美男轻轻说:“赶紧去家里找娘来!”
潘争铮拉着二叔叔跟三鸡公,跟他大哥说:“你们干一仗吧,我懒得管,我们去山里打兔子去了!”他们三人穿过人墙走了出去。
后面又是一阵重复又反复的争吵,叔爷爷跟叔奶奶,我爹娘都来了,人群围得越来越多。
叔爷爷、我爹跟美男叔叔去谈,美男那几个叔叔没有给他们俩一丁点儿面子,说门不当户不对,做为叔叔,他们不想美男被兔兔拖进泥潭,不想美男因为这点儿女私情,影响似锦前程。
美男气得直跺脚,紧握拳头,好几次想开杀戒,跑出包围圈,被我娘温声劝了下来。
好在潘争铮跟二叔叔他们腿长,不到一小时,美男爹娘都来了,美男爹手里提了个小布袋子。
最高长官霸气侧漏,美男爹的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了,老人家背也佝偻了许多,眼神没有前几年看到时,那么矍铄有神,有点老眼昏花的感觉。
美男爹到来后,对着美男大哥一顿咆哮:“你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你现在满身铜臭味,眼里只有钱跟权。钱财事外物,情义重千金,没有艳妹子他爷爷帮你祖宗挡了那颗子弹,这世上哪会有你?要不是艳妹子他爹,救了你老子的蛇伤,你就是个遗腹子,哪有你今天,还有这么些兄弟?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盘算的小九九,你这么千方百计的阻拦,是为了你自己,深圳那个大老板的姑娘看上了小X,你想用你弟弟当人情!老大,你莫黑了良心,之前我反对,是怕X妹子闹事,又闹得艳妹子家鸡犬不宁。现在X妹子已经嫁人生了娃,我放下心来。你们几个要是再在这里挡路,别怪我拿出老X家家法,别以为你们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就算你们活到100岁,总归还是我老X弄出来的种。”
太爷威武,几句话训得美男大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低下了那颗之前人五人六的脑壳。
“就怕X妹子再来闹事,X家(美男家)要不安宁啊!”美男有个叔叔滴咕了句。
“你们莫找这些借口,之前我正是因为担心X妹子闹事,才不同意小X跟艳妹子,现在X妹子已经嫁人生娃,该是不会再来闹了。就算她要来闹,就让她来闹我!”美男爹掷地有声。
“老弟,老哥对不住你啊,前几年我家那几个混帐,没大没小,在我家饭桌上把你羞辱了一番,这几年来我心里的这个结一直没有打开过。当时我反对,是X妹子还没有成家,怕她再闹事,又掀祸事害了两家人。现在她成了家,没有了后顾之忧,能跟老弟结成亲家,了却了我一桩心事,总算没有负了你,我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也可以闭上眼睛了!”
美男爹老泪纵横,叔爷爷拍了拍他的手,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几十年的兄弟感情,一切尽在无言中。
美男爹娘走到美男跟兔兔跟前,把手中的布袋子递给兔兔。
美男爹望着兔兔,眼里无限喜爱:“艳妹子,爹娘都喜欢你,你们是上天注定好的姻缘,袋子里面有些钱跟黄金首饰,是你娘的嫁妆,跟我们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一点钱,今天全部给你。你能等小X这么多年,了不起,不容易,老X家有你这样的儿媳,我跟你娘都很欣慰。现在兄弟,叔伯都容不下你们,小X的所有行李,娘都收拾好了,给亲家舅子提着了。这个年你们不要再回家,让艳妹子在家多陪陪她爹娘。防着再横生枝节,你们过完后,尽早回部队。今年过年回来时,给爹娘抱回一个大胖小子,爹娘在家等着你们,一家三口回来给我们拜年!”
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美男,兔兔跟美男爹娘的永别,想起这两位心慈、重情重义的可敬老人,在去另一世界时,为了美男跟兔兔而没有闭上眼睛,小猪此刻泪如泉涌。
有了美男爹娘的威慑,挡路的几个兄弟乖乖让开了路。
临走前,美男跟兔兔紧紧抱着美男爹娘好久,才牵着手走远!
第一三四章 成功做女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
眼睁睁看着美男跟兔兔牵着手走远,美男大哥跟几个叔叔只好无奈上车。
临上车时,美男大哥狠狠锤了下面包车的顶部,嘴里恨恨的说:“以后跟他再也不是兄弟!”好像谁很稀罕跟他当兄弟似的,我呸!
这么一闹腾,快到中饭的点,潘争铮他们三个也没了打野兔的兴致,意兴阑珊的回了家。
吃过中饭后,又下起了大雪,一屋子人坐在桌子边大眼瞪小眼,算盘子小叔叔机灵的眼睛转了几圈,提议打扑克,惩罚措施是钻矮凳子,凳子上面还要放满满一碗水,爬过去时,如果碗里的水洒出来了,就得重新爬。
“林毛头,你哪是想打扑克,你是仗着自己会记牌,是想搞我们路子吧。”(方言,欺负与捉弄的意思)经常出猪牌的三鸡公,尖着嗓子说。
“那你来不来嘛?”小叔叔斜着眼鄙视他。
“你们打炸弹还是升级?”二叔叔很少跟我们几个小娃儿凑堆打扑克,可能觉得赢了胜之不武,输了被罚,脸面上又过不去。
“炸弹!”我弟弟只会玩炸弹。
“那不来,你们玩吧,我跟三鸡公去军宝家玩升级!”嘿,二叔叔貌似很看不上,没有啥技术含量的炸弹。
潘争铮因为跟军宝叔叔不熟,就留在家里跟我们打炸弹。
为了分边,四人吵了一架,我想跟小叔叔一边,但小叔叔不愿意,说我经常拖他后腿。
我不愿意跟出牌更猪的弟弟一边,吵了许久,最后猜拳决定,我跟弟弟一边,小叔叔跟潘争铮一边。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我跟弟弟被那两龌龊鬼收拾得很惨,连输五局,钻凳子爬得膝盖都红了。
最可恨的是潘争铮,每次赢了牌就狂笑,故意气我。他盯着我的牌炸,留着牌专门对付我。快到晚上,连输第六把时,很不争气的短腿小猪,气得哇哇大哭。
正哭得起劲,美男跟兔兔从城里回来了,提了几大包东西。
“怎么了?小猪,咋哭了?”美男蹲在我身前,很温柔的问我。
“叔叔老欺负我!”不告状就不是小猪了。
“潘争铮,为什么要欺负小猪,看哥不收拾得你哭!”美男站起身去抓得瑟兮兮了一下午的潘争铮。
“没有啊,我哪有欺负矮子精,她自己老出猪牌,输了牌就哭!”潘争铮憋住笑,还在挤兑我。
“原来是玩牌输了,小猪,乖,不哭了,姑父教你,帮你赢回来!”美男拍拍我的头,坐在我旁边,教我出牌。
有了美男坐阵,我终于得以雪耻。看着身高180多的潘争铮钻凳子,因为人太高,蹭到了凳子背,碗里的水洒出来,一连爬了五次才过关,小猪得意的笑啊笑!
晚饭时,人太多比较挤,潘争铮坐在最里面,中间坐着我弟弟,最外面是我,潘争铮吃完一碗后,我娘说:“小猪,给叔叔添饭。”
小猪本来很不情愿,但老娘发了话,没办法。去添饭时,我把饭使劲压紧,堆成了一座小山,递给潘争铮时,我牙尖嘴利的说:“看我撑不死你!”
潘争铮看着这一碗小山傻了眼,看他艰难的往下死撑,嘿嘿,太开心了。
我把碗里的饭快扒完时,潘争铮给我连续夹了几块大肥肉,边夹边说:“小猪,你一直不长个,肯定是肥肉吃少了,要多吃几块!”要死的,我从来不吃肥肉的。
吃了两口,实在油腻,看我艰难吞咽的样子,潘争铮边扒饭边阴笑。
“小猪,别剩下哦,不然,要塞满耳朵,鼻子的!”潘争铮火上浇油。
好不容易吃掉一块,再也吃不下去了,看我想哭的样子,美男把我碗里的三块肥肉,夹进自己碗里,帮我吃掉了。
诡计没有得逞,潘争铮恼火得瞪了一眼美男,把自己的碗往他哥眼前一推:“哥,我也吃不完了,你帮我吃完!”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吃不完就少添点,经常让我帮你吃剩饭!”美男笑着说,有点无奈,有点宠爱。
“是矮子精故意整我的!”潘争铮争辨。
美男真把潘争铮碗里的饭,上面一层拔掉,把下面的新鲜饭给吃掉了。
越相处下来,越觉得美男性格非常好,对自己喜欢的人,那种宠溺无边无际。不光对兔兔,对我们几个小的,对他弟弟,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动作,都是那么温柔,宠爱。
吃过饭后,美男跟兔兔拿出下午回家时拎回来的袋子。
兔兔手腕上戴了个非常漂亮的手表,那块改变许多人命运的什物,此刻正幸福的圈在兔兔手腕上。几个漂亮的小盒子里,有黄金戒指,手镯,耳环,项链,我娘每件都拿起来看看,嘴里直啧啧:“花了不少钱吧?”
“我说不要的,小X非得买!”兔兔低声说,脸上的幸福保鲜膜也掩盖不住。
“结婚就这么一次,给婆娘买点东西是应该的!”美男把兔兔圈在怀里,温柔的笑。
“我们给家里人都买了衣服与手套,大家拿出来看看,合不合身!”美男说。
兔兔经常给家里人织毛线衣,做衣服,很清楚我们的衣服尺码。买的衣服都非常合身,我们三个小的,穿上新衣服,开心得真蹦,有个这样一个姑父,实在太幸福!
属于兔兔与美男的幸福时刻又到来了,楼上春光满屋,楼下小猪却差点被灰尘闪瞎了眼。
在黑暗中,能清晰听到美男与兔兔的亲吻与耳磨厮鬓,美男低沉温柔的情话,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兔兔一声压抑不住的尖叫,轻轻悸动的楼板立马安静下来。
“宝贝,很痛是吗?老公轻轻的!”又是一阵轻轻的摇晃,美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过了许久,才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美男那低沉的幸福喘息。
过了一会儿,楼板上透下来桔黄色的灯光,他们拉亮了灯。
“婆娘,从现在起,你是女人了,我的女人!你在我心里,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我爱你,好爱你,宝贝!”
“很痛吗?你流了不少血,老公帮你揉揉肚子!”然后听着美男跟兔兔聊天,聊部队里面一些好笑的事情,聊他在部队的生活。真没想到,私底下的美男那么健谈,而且非常幽默,好几次我死命捂住嘴,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再用这双柔柔的大眼睛看着我,老公又要爆炸了!”新一轮的翻云覆雨开启了。
那晚上,时不时被床板悸动的声音弄醒,185的高帅粗是要拼了他的那条帅命啊!
早上天亮时,迷迷糊糊中,被美男跟我爹的对话给弄醒了。
“我去挑水,你才跟艳妹子在一起,这么早起床干什?再去睡一会!”我爹说。
“多年的军营生活,生物钟习惯了,到点铁定要起床!”美男说。
“你们昨晚那动静,累坏了吧!”神啊,原来受苦的不止我一个人!
“不碍事,在部队练的就是耐力跟体能,我们过完年就要去部队,能为家里做的事情很少,趁现在在家,就让我多干点活吧。”美男的话语里稍微带点难为情。
最后还是美男挑满了整整一缸子水,他放下扁担,又拿起扫把扫地上的灰,动作熟练自然,跟185的伟岸身影一点不违和!
神一样的老姜叔奶奶,眼睛不好使,耳朵可敏捷得很。晚上美男那隐忍多年,一朝倾情爆发的阵仗,我爹都听到了,肯定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一起床就爬上了楼,短腿小猪也跟了上去。
兔兔埋在被窝里熟睡,我连续叫了好几声姑姑,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透满幸福的深沉、均匀的轻轻呼吸声。
叔奶奶说:“别喊她,让她好好睡觉!”说完轻轻掀开被子,看到浅粉色的被单上,一朵大大的血色玫瑰,炫丽盛开,空气中顿时有一种腥甜,暧昧的暖暖味道,闻得让人炫晕。
叔奶奶笑了笑,吩咐我到楼下打来一盆热水,拿上来一块毛巾,拧干了后,伸进被子里。
兔兔慵懒的“哼哼”了两声,眼皮努力动了几下,又沉沉睡了过去。
叔奶奶不停给兔兔拧干毛巾埋进被子里,面朝兔兔脸蛋的方向,脸上满是慈爱的笑意盈盈。
美男失去消息的那几年,兔兔对媒婆介绍的对象,统统拒绝,随着她年龄一天天增长,叔奶奶天天忧心冲冲,又无可奈何,经常难过的嘀咕:“艳妹子怕是要当一辈子尼姑了!”
过了一会,美男忙活完后上了楼,看到我们,他有点不好意思,轻声叫了声娘。
我们吃过了早饭,兔兔还没有起床,美男去看了两次,下来后笑着说:“云艳身都没翻,睡得很熟,本想今天去村支书家开证明,再去一趟城里办结婚手续的,只能等明天了!”
吃过早饭后没事干,雪虽然停了,但天气湿冷,路上又滑,全家人便都留在了家里。
小叔叔又提议打扑克,这回美男,大婶婶,我爹,二叔叔都在家,我们几个小的只有过干瘾,坐在旁边看一看的份。
美男执意让大婶婶玩牌,说她难得清闲,他来抱壮壮。
美男把壮壮坐在自己腿上,逗得小家伙哈哈大笑。时不时便上楼去看看兔兔,下来后笑着摇头:“怎么捏都捏不醒她!”
“壮壮,明年过年,你就又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开心吗?”美男捏捏壮壮的小鼻子。
“弟弟还是妹妹?”壮壮问。
“现在姑父也不知道,等姑父明年回来,你就知道了!”
“哪有弟弟妹妹?在哪?”我弟疑惑的问。
“在你小姑姑肚子里!”美男拍拍我弟的头,笑得满屋都亮了,非常开心满足。
有了美男这个很称职的奶爸,壮壮咧着那张只长了上下八颗牙的小嘴,乐腾了一上午。
我们吃过中饭后,兔兔还睡得正香,美男怕饿着了她,上去轻声喊她,不停捏她的耳垂,她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们,马上又睡过去了。
到了下午4点多,美男打了一盆热水上了楼,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帮她穿好衣服,给她洗脸,洗脸水的温度烫醒了兔兔,终于从周公的棋桌上回了神。抬眼看了看我跟小叔叔,弟弟,羞得满脸通红。
兔兔吃了那天第一餐,还想窝床上去睡觉。
美男不准,说天天睡床上会头晕,得出去透透气。
他们俩带着我们三个小的跟潘争铮走出门,一起爬上了猪圈后面的山坡。站在坡上,可以俯视整个山村。
山村宁静祥和,笼罩在冬天傍晚的霭霭暮色中,包围山村的起伏山脉,连绵不绝,好多地方环绕雾气,这景象好像置身仙境。
兔兔走着走着,脚步慢了下来,美男宠溺的把她抱起来:“婆娘,本来我有20多天的婚假期,但怕在家里呆久了,再生枝节,我决定过完年后,正月初四就去部队。还有10来天,你就要离开这里了,明年才能回来,你多看看家乡!”
“初四就走?”兔兔在他怀里突然抬起头。
“是的,我怕在家里呆久了会再受阻力,能早就尽早走!”美男亲了亲兔兔的额头。
“恩。好!”兔兔点点头,不再睡觉,抬眼静静的看着村里,慢慢的眼里有泪水流下来。
“别怕,有老公在身边,明年过年时,带着我们的小宝贝回来看爹娘!”
“小宝贝?”兔兔转过头,眼里闪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恩,昨晚老公已经把种子放进了你肚子里,今年9月份小宝贝就要出来见爹娘了!”美男坏坏的笑。
兔兔羞红了脸,把头埋在美男胸口蹭了蹭。

“我们的小宝贝叫什么名儿好呢?”美男拍拍兔兔的背。
“叫花花!”我弟第一个响应。
“花花是女娃名,叫飞飞才好听,猪老倌你真不会取名!”小叔叔马上反驳。
为了这个刚刚播种,还不知道有没有成功种下的小娃儿名字,几人所谓集思广益,争执了许久,最后美男自己确定了一个,是男是女都叫辰辰。
“潘辰辰!潘辰辰!”美男反复呢喃了好几次,闭上眼睛,脸上的幸福憧憬,把周围的空气都染得甜甜的。
小叔叔跟我弟在地里找冰片玩,我折了一根树枝边剥皮,边竖着耳朵听着不远处,美男跟潘争铮聊天,兄弟俩聊得眉飞色舞,不时传来大笑。
“宝贝,怎么了?怎么又哭了?”突然传来美男焦急的询问,我赶紧跑过去看兔兔。
“想到一去那么远,我舍不得家乡,舍不得家里人!”兔兔痴痴的看着眼下安祥的小山村,哽着声音说。
“确实难为你了,婆娘,那我回部队后,就申请转业回县里工作,到时老公买辆摩托车,经常载你回家,好不好?”沉默了一会,美男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伸出一只手,帮兔兔抹去脸上的泪。
“恩!”兔兔点点头,靠在美男胸前。
“哥,大哥不是说你在部队混得正好吗?你这时申请转业是不是可惜了?”潘争铮问。
“这么多年,哥一个人在异地他乡,心如浮萍,没有归宿,没有一刻安定过,从来没有感受过幸福。每逢节日,我想爹娘,想你们,夜不能眠。现在有了你嫂嫂,哥的心才安定下来,有她在身边,我第一次感受到幸福与安逸。她离不开家里人,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前程,让她跟着我受思乡之苦。回来县里工作也挺好,我有几个战友都在武装部,日子过得很不错。我比他们军衔高,转业回来的工作不会差,养活婆娘跟一个小宝贝,不会有任何问题!”美男笃定的回答。
“就是不知道叔叔与大哥同意不同意?大哥自从在深圳做生意后就变了,眼里只有钱跟权势,过年这段时间,天天有城里的人来家里喝酒、打麻将!”潘争铮貌似对他大哥不太感冒。
“这回跟你嫂嫂结婚,已经把他们得罪了,你哥又不是软脚虾,不需倚靠任何人过日子,一切以婆娘为重!”
“哈哈,没想到哥是老婆奴!”潘争铮无比鄙视的大笑。
“能当老婆奴才幸福,傻包。以后我就是婆娘的枪,她让我打哪就打哪,她就是我的党,誓死效忠于她,忠诚于她!”美男这二货,笑得犹为开心,为数不多的几次大笑。好一个老婆奴,又一个李庆啊,高帅粗!
“什么枪啊?”兔兔迷迷糊糊,小声滴咕了一句。
“哈哈,你不是睡着了吗?不是昨天晚上的枪!”人前淡然的美男,私底下很幽默,二货潜质爆棚。
“哈哈哈哈!”潘争铮爆笑。
“还好嫂嫂瘦小,要是一个大肥婆,你这样抱着会累死!”笑完后,潘争铮又拿他哥打趣。
“所以呢,哥就喜欢娇小的,天天抱在手里也不受累,你小子学着点!”美男一副无限宠溺的表情,低下头亲了亲兔兔的头发。
“哈哈,实在话说,我也比较喜欢瘦小的妹子,比较好欺负!”
两兄弟又聊了许久,相谈甚欢。
最后天快黑了,要回家时,美男很正经的说:“我决定了,为了婆娘,一回部队就申请转业回来!”
潘争铮拍手称快:“只要你回来县里,我毕业后也回来,争取到一中当个体育老师!到时我们就可以天天一起见面聊天,喝酒吃饭!现在大哥,四哥在深圳,二哥在北京,五哥一直想去美国,六哥在武汉,一年见不上两次,不像是兄弟,而是陌生人了!”
“好,一言为定!”
谁也没有想到,那天下午的所有幸福憧憬,只是一场美丽泡影,厌厌就如一个恶魔,把这一切毁得支离破碎。那天下午对山村全貌的一次俯视,成了兔兔近20年,最后一次对家乡的回眸。
第一三六章 除非我死,不然你们别想在一起
晚上睡觉前,美男端了盆热水上楼。
小猪在楼下听到兔兔很难为情的推脱:“不要,羞死了!”
“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还羞?用热毛巾敷一下,没那么难受,来,乖啊!”
楼上一阵脱衣裤的声音,过了一会,又传来美男心疼的声音:“脚板怎么这么冰凉?把脚伸进老公衣服里,我给你捂热和!”
等他们把灯拉灭后,美男的呼吸声又粗重起来,像一只扑猎前的雄师,喉管里发出低沉吼声。
“你……”兔兔娇柔的咦了一声。
“别怕,宝贝,不准往里面挪,只准在老公怀里。今晚老公忍着,只抱抱,你好好睡觉,明天要早起去办结婚手续!”美男轻声说,听到他亲在兔兔脸上的吧嗒声。
“恩。我要听故事!”兔兔最爱睡前听故事。
听美男讲故事真是一种享受,语言幽默,打的比喻真能把人活活笑癫。
第二天起来又是一场大雪,全世界一片银白。
美男跟兔兔冒着大雪去了村支书家,然后再去城里。
上午,潘争铮跟二叔叔,三鸡公去山里打野兔,一无所获,潘争铮摔了一跤,脸被树枝刮破点皮。被我们三个小的笑话了,估计他很不爽,捏了一个小雪球放进我衣领里,冰得我真跳,他在旁边大笑:“矮子情,你这样多跳几次,估计就能长高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但他又高又壮,强来真不是对手,只能等最有利的时机。
叔爷爷为潘争铮包伤口时,我在雪地里抓了个大大的雪球,偷偷潜到他身后,拉开他的衣领子,把雪球放了进去,他马上就蹦哒了起来,像只灵巧的猴子,哈哈。
美男、潘争铮在我家的那几天,是小猪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只可惜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欢乐与幸福。从那年起,家里所有人的幸福感好像都缺失了一大块。
美男跟我们玩扑克, 打雪仗,教我们防身术,每天玩得不亦乐乎,真的好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几天啊!
美男不愧在部队锻炼过那么些年,没有丢中国军人的脸面。雷打不动,天天早起。起床后挑水,扫地,陪几个小的们玩牌,打雪仗,满田跑。晚上也一刻都没闲着,排山倒海可劲儿的折腾,苦逼小猪每晚至少被他激动得无法自持的喘息与柔情似水的情话,从周公那里拉回来三四次。
兔兔困得睁不开眼,天天睡到下午4点左右,才被美男强行抱起来,再也不愿意去外面透气了,说走不动路,吃过饭后就坐在火炉边烤火,脸上透满幸福的红晕。眼神跟钉子似的,痴痴钉在美男的身影上。
有天早饭,我娘炒了盘腰花,我爹特别搞笑,他把腰花端到美男眼前:“小X,吃这个,味道不错,又能补!”说完诡异的眨眨眼。
美男脸色莫名的红了红,把腰花推回我爹眼前:“谢谢大哥,现在我还不需要,还是你多吃点!”
两人心怀鬼胎的推让了一番。
二愣子潘争铮直接把腰花端到自己跟前:“你们都讲客气,干脆给我吧。”在几个成年人憋住爆笑的表情中,“哼哧哼哧”吃得极为欢快。
饭后三鸡公沉不住气,他也是快当爹的人了,说出了我爹跟美男互相推让的原因,把潘争铮羞得满脸通红。小猪发现了一个治他的至命武器,他叫我矮子精,我就叫他吃腰花,他恼羞成怒的样子,特别好笑。
大年三十那天,美男六弟来我家喊潘争铮回家过年。潘争铮不想回去,他六哥说他不回去的话,大哥铁定会揍他。慑于大哥的权威,潘争铮悻悻然回了家。正月初一下午又跑了过来,提了好多东西,说是美男娘早已经准备好给我家拜年的礼品。
吃团圆饭时,美男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毛爷爷当压岁钱。当时可是巨款,喜的我们三个小的,揣着那张毛爷爷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真是钱多压人心啊!
正月初四,美男跟兔兔就要走了,时间每过去一秒,全家人心里的难舍就增添多一点。虽然表面上都在开心的笑,背地里叔奶奶时不时抹眼泪,大婶婶跟我娘边炒菜边嘀咕,真舍不得兔兔,有她在家里,就是窝心。
对于从小跟兔兔白天黑夜都没分离过的小猪来说,犹是如此,好几次难过的偷偷哭。
过年那天开始,我娘就跟大婶婶一起帮兔兔收拾行李,衣服。
初一初二那天,家里比往年热闹多了,好多邻居来我家串门,给兔兔送祝福,都说兔兔心好命好福气好,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这么好的男子。
正月初三那天,傻把式娘跟傻把式来给我家拜年。
傻把式娘给了兔兔两百块钱,拉着兔兔的手,流下了眼泪:“艳妹子,嫂嫂真为你高兴,小X人这么好,这是你的福气。你跟我家傻把式,有过几次过命交情,命里注定就是亲兄妹!”
傻把式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兔兔,眼圈稍有点红。美男知道了这几年来,傻把式对兔兔的呵护与关照,对傻把式一再表示谢意,两人称兄道弟,惺惺相惜。
兔兔好几次跟傻把式的眼神坦城相对,这两个从小玩到大,互相相救过几次性命的人,命里注定无缘做夫妻,只能相忘于江湖。
“老天爷注定了的,小时候每次过家家,我都只能做你的娃儿,谁叫我的辈分差了一辈呢!”傻把式轻轻说,眼泪到底没有忍住,倾流而下。小伙伴们最喜欢办家家酒,傻把式辈份小,每次都是当兔兔的娃儿。
前两年,厌厌跟李庆很少回家。两次拜年,都是初六以后才回来的。
美男心里估计隐隐担心厌厌知道后会搞破坏,所以决定初四就走。但没想到,鬼使神差,初三下午,厌厌跟李庆抱着兵兵回来了。
厌厌越来越胖,皮肤特别白,估计生下兵兵后没节制饮食。挺着的大肚皮,像里面还有一个快临产的娃儿。她进门时,身体完全能挡住整个门框。
李庆却越发干瘦,这两人站在一起,不忍直视,巨人与小昆虫的即视感。
美男看着好似从天而降的厌厌,眼神有点恐怖,也有点惊讶。
厌厌转动着呆滞,冷漠的眼神看了看美男跟兔兔,先是惊讶,难以置信,抬起胖手揉了揉那双曾经顾盼生辉,传情放电,如今却呆板、微有点向外凸的眼睛,揉了几下后,眼神变得极为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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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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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跟小猪弟知道后,跟当了新郎倌一样开心,两人各自翻出新衣服穿上了。
傻把式笑着说:“两小土老帽,又不是看你们俩当新郎倌,这么讲究干什?”
小叔叔火气弱,身体差,叔爷爷严令喝止不准他去。
小叔叔去不成,便拖住了小猪弟,死死抱住他,不让他出门。说他看不成,怎么着也得找个人垫背。好基友小猪弟便成了首选目标,把小猪弟气得撒泼打滚却无可奈何。
最后,军宝叔叔也一起去,他也会骑单车,刚好三辆车六个人,一个人后座带一个。
为了谁带兔兔,傻把式跟三鸡公争了个你死我活。
看着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兔兔不声不响跳上了军宝叔叔的后座。
最后傻把式带着我,三鸡公带着二叔叔,六个人神气活现去邻乡了。留下在家里打滚撒泼跟无限忧伤的小猪弟跟小叔叔,不过等我们回去时,那两家伙却笑爆了肚皮,连呼庆幸没有跟着去。
还没有骑到三分之一,天已经全黑了,看不清楚路面,傻把式的单车撞在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龙头一歪,我们俩连人带车直接栽进了马路旁边的稻田里。
当时的马路不是柏油路,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头铺成的,摩托车,狗公车一路过,漫天灰尘,很是消魂。马路中央时不时被人放大石头,夏天抗旱时更惨不忍睹,为了农田灌水,到处被人横开剖肚,直接在马路中间挖一条槽,把水引过去。
三鸡公像看见了西洋镜,幸灾乐祸的扯着嗓子尖笑,没想到他也在同一个地方栽倒,骑进了田里。还没有等我们爬起来,田里又多了两个倒霉蛋。不知道哪个缺德到家的,在马路上密密麻麻,摆了好多碗口大的石头,我们六人无一幸免。
跟埋了几个地瓜一样,好不容易从田里爬出来,快到晚稻成熟,水田里全部是稀泥,没有水了。我们成了六尊泥菩萨,更倒霉的是三鸡公的车链子卡断了,四男人轮流扛着三鸡公那断了链子的单车。其余两辆好的车子,也只能推着走。
当我们紧赶慢赶,赶到放电影的地方时,电影刚好散场。那些刚好返家的人,看到身上满是泥巴的我们,捧着肚子笑弯了腰。
累到极至却什么把戏都没有看到,倒被别人当把戏笑了一回,更苦逼的是还得连夜走回去,短腿小猪耍起了赖,哭闹着死活不愿意走了。
傻把式把我抱到后座上,他推着我走。军宝叔叔也让兔兔坐上后座,他来推。
马路旁边好多地方是山脉,为了壮胆,他们唱起了《黄土高坡》,《社会主义好》。
忆及这一幕,好想回到从前,回到从前那种小伙伴相亲相爱的温馨时刻。
唱完几首歌后,二叔叔说了个后来改变村里好多小伙伴命运的事情,他决定干点事情搞钱,按现在时髦的说法就是创业。
他说现在农村人手里慢慢有了点钱,万元户都很多了。有钱了就会动心思盖房子,盖房子就要用到红砖。他了解过,一个红砖可以卖到3分钱,一万个就是300块,一窑烧下来,怎么也可以烧个两三万个红砖,这样算下来,一次可以赚个千把块,烧10次窑就成了万元户。
二叔叔的提议得到三鸡公他们的果断支持,几个半大小子在马路上即兴算起了帐,那种兴蹦的感觉好像已然万元在手!
说完宏伟的创业计划后,在三鸡公尖细嗓子的撺掇下,二叔叔第一次沉声谈起他的感情。原来,自他决定上高中起,就跟初中的同班女同学约好,两人一起上高中,上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人算不如天算,大叔叔的离去,不仅使他的人生理想遥不可及,也把这段美好,纯美的初恋,活生生的扼杀在了摇篮。
去邻乡那万元户家看电影,要经过美男家屋背后。
经过美男家屋背后时,兔兔突然低声抽泣起来。
兔兔要求在美男家屋背后坐一会再走:“哥哥,陪我在这里坐一会,我就想离他近一点,这个地方,我梦里都来过许多次了。”
傻把式支好单车,把我从后座上抱下来,一起坐在美男屋背后。
兔兔痴痴地望着美男屋背后的窗户,传出来桔黄色的温馨灯光,捂着嘴巴,泪流满面。
晚风越来越凉,美男家的灯陆续灭了,兔兔把头埋在膝盖上压抑着哭声。小猪每次忆及一次,心都要为兔兔绞痛一次,兔兔实在太苦了。
其他人都明显沉重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放眼望去,村里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全世界一片黑暗,连莹光虫的光亮都没有。
二叔叔拍拍兔兔的肩膀:“妹妹,天凉起来了,身上还没有干透,我们回去吧!”
兔兔听话的点点头,起身离开时,一连低声叫了好几声:“娘”,又一连叫了几声:“小X”,咬着手背压抑着狂哭。
从美男家屋背后回去的路上,没有人再说话,好不容易回到了村里,我们上台阶回家时,傻把式轻声但坚定的说:“云艳姑姑,你莫伤心,你这么苦,一定能得偿所愿,你安心等小X回信,你们一约好,我保证想办法把你送到他身边!”
回家时,小叔叔跟我弟还在气鼓鼓的,眼巴巴地等着我们回去。看完我们一身的泥,又知道没看成电影,是走路回来的时候,两人像翻身做了主的农奴,无比开心与幸灾乐祸。
洗涮好上床后,兔兔睁着哭得有点红肿的眼睛,抱着我说:“我们刚才坐的地方,面对的那个房间,正是我们新婚之夜住的,往昔的一切如画幕般历历在目。小猪你说,小X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生我气,不再记得我,也不愿意再理我了?他还活在人世吗?唔唔唔……”
第一一七章 舍命相救 以身相许
二叔叔是个执行力非常强的人,说干就干,看电影回来的第二天,就跑到村里小伙伴们家里,发动群众去了。
二叔叔一声吆喝,小伙伴们全部兴蹦不已。十来个青春飞扬的二愣子,挑着担子,扛着锄头,来到之前我家建平顶房倒模子的田里,呼呼啦啦干起来。
可往往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在他们奔向万元户的路上挥汗如雨时,翅膀还没有张开便折了翼,出了个大事故,差点搞出人命。
前期倒模子非常顺利,一个多月时间,十来个二愣子倒腾出了近30000个土胚模子,放进圆柱筒窑里烧,到这里时情势还是一片大好。最后等烧完冷却,要把砖从窑里弄出来时,被恶鬼缠住了脚,几大盆冷水把这几个未来万元户浇了个透心凉。
窑有大概2层楼高,架了竹楼梯,把红砖从窑里担出来。
力气小,挑不动担的人,比如兔兔,傻把式跟我,弟弟,小叔叔,在地面上做接力赛。一块一块从窑上接下来,传递到空地上摆好。
兔兔做为第一手,离竹楼梯最近,傻把式站在兔兔旁边。
军宝叔叔那冲天炮弟弟,干活时跟小牛犊一样,卖力得紧,但做事特别毛躁,莽撞又激进。他每担都只贪挑得多,速度快,码砖时乱七八糟,没有码齐整。下楼梯时,几十块红砖突然全部掉下来,砸向兔兔头上。几十块红砖啊,绝对能砸死人的节奏。
在所有人都吓白了脸,忘记了惊呼的时刻,傻把式一步跨过去,把兔兔搂在怀里,扑倒在地上,他身体压在兔兔身上,双手紧紧护着兔兔的头。红砖砸在傻把式背上跟头上。
等我们反应过来,挪开傻把式身上的红砖,傻把式的头跟脸已经被血染红,兔兔被他完整的护在身下,毫发无损。
那次是我第二次看到二叔叔嚎啕大哭。
二叔叔从小就表现出血性汉子特性,不喜言语,但一言九鼎。平常不放声大笑,也很少大放悲声,除了大叔叔最后要盖上棺材盖子,阴阳永隔那一次外,就是这一次。后脑勺不停冒血,嘴里也流血的傻把式,努力睁着眼睛问他:“云艳姑姑有没有被砸到?她有冒有事?”二叔叔捂着他后脑勺上的伤口,嚎啕大哭。
我们一家人欠傻把式的实在太多。两村打架时,傻把式为二叔叔挡了几扁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下得了床;小叔叔跟兔兔,都是他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的,这一回,又舍身相救。这种恩情,实在太过深重。
傻把式这只犟驴子,完全是用生命在爱着兔兔。
其实小猪觉得,他对兔兔的爱比美男更深,更沉,为了成全兔兔的幸福,他可以去做任何事,为了保护兔兔,他把命都豁了出去。
在看到傻把式得知兔兔毫发未伤时,表露出来的那种开心、放下心来的笑容后,小猪觉得,兔兔真的不应该认识美男,更恨及了厌厌的作死。
如果没有厌厌的作死,那将是多么皆大欢喜的事情。以傻把式对兔兔这份比天地都厚重的情感,她会顺顺利利,幸福,富足一生,完全不会受这些锥心之苦。
叔爷爷给傻把式止了头上的血,在紧急送到城里医院途中,傻把式以为自己要死了,拉着兔兔的手,当着他那哭得走不成路的娘,平生第一次说出了心里话。他打小跟兔兔,二叔叔一起玩,老早以前他就喜欢兔兔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讨到兔兔当婆娘。
他死活也要去长沙学医,是想学有所成后,补好兔兔右上唇的小豁豁。他铆足犟驴劲儿,不分黑白日夜背医书,练习打针,求老表老丈人介绍厉害的外科手术医生给他,虚心学艺。可惜啊,命运就是这么让人啼笑皆非,等他满怀思念回到家后,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厌厌的作死,把这些人的命运全都改变了,且无法逆转。
傻把式被砸断了一条肋骨,胸壳上开了好几个口子,差点就交待在创业路上的第一步。也差点被砸成了真傻子。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兔兔在医院贴身照顾。
二叔叔他们把那窑砖低价卖出去后,赚的钱远不够傻把式的治疗费,烧红砖变万元户的美好梦想跟漂亮的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时间一晃又到了年关,傻把式在过年前半个月出了院。
听到傻把式自以为是临终遗言时的真心吐露,他从医院出来后,他娘便慎重的找了个方圆几十里,口碑最好的媒婆,找风水仙特地找了个良辰吉日,带着媒婆还有他两个舅妈,非常正式的来叔爷爷家提亲,足以看出傻把式娘对兔兔的看重,当然也是对她那死里逃生出来的秤砣子,心愿能达成而做的努力。
兔兔虚岁也20了,美男近两年彻底没有了消息。在他离开前,两家人正式说清楚退了婚,家具全部用狗公车拖了回来。傻把式的人品全家人都看在眼里,他对我们家真可以说是恩重如山。叔爷爷叔奶奶盹儿都没打一个,欢天喜地的应承下来。全家人包括二叔叔,都打心底里高兴。
兔兔那一段时间,魂魄游离在身体之外,整天迷迷糊糊,织毛线衣飞快穿梭的手指头也慢了下来,好好的突然会滴下泪珠,滴落在毛线衣上。
晚上,睡眠浅的我,能经常听见与她的年龄毫不相称的沉声叹气。有几个晚上,听她在梦里大声叫出美男的名字。
我从小是个实打实的人精,非常理解兔兔心里的矛盾与纠结。以兔兔的聪明,她应该早就看出了傻把式对她的那份心。别说那次在红砖砸下时傻把式的舍命相救,之前小叔叔跟她在病危之中,都是傻把式把从他们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这种恩情,真的比天高比水长!
可是,美男永远是她心里唯一的那个人,她没一刻也忘怀过。
第一一八章 厌厌未婚先孕
两情相悦深爱的美男,两年来杳无音信,最后的信里有误解,有绝望,也有对自己生命的漠视。至今,他是生是死还打着个问号。
有过几次救命之恩的傻把式,以为自己会死掉才把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兔兔知道傻把式的犟驴脾气,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是志在必得,不到黄河心绝不会死。
兔兔越来越心焦气躁,每次伤心难过时,她右手的手心手背是最倒霉的,免不了要被她自残。每餐数着米粒吃几口,便偷偷把碗里的饭倒回锅里,躲进房间织毛线衣。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年来一直冷脸相对的两老年侠士,有了兔兔这门喜事的调和,说话又和声细气起来。
叔爷爷找风水仙看日子,叔奶奶让我娘赶集时给兔兔买两套新衣服,这可是叔奶奶第一次给兔兔买新衣服穿,好难得啊!
之前兔兔一直穿厌厌不能穿了的衣服,厌厌高一些,骨架子大,兔兔娇小,穿在身上,就像牛栏圈里关了只猫咪。直到跟美男拜堂后,美男娘给兔兔买了几件新的,才总算穿了几件合身形的衣裳。
家里没有人问过兔兔是否愿意出嫁,也没有人关注过兔兔是不是爱傻把式,有没有男女之情的那种爱。
好日子很快确定下来,过完年,正月十二就摆酒。
邻居们都笑称这门亲事结得实在好,抬家具的人都省时省力,下个坡就到了。
我爹娘,大婶婶不停忙活着兔兔结婚用的家具,大红被子,兔兔的新娘礼服,不亦乐乎。
我弟弟最喜欢傻把式,他直接改口叫上了小姑父,把傻把式乐腾得满面红光。
正月初二,久违了的厌厌娘娘回来省亲了。
这回没了以往的神彩飞扬,眼眸低垂,满脸沮丧与不甘的拧巴,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进了杂物房,把门重重的关上,从里面拴住了。如果没有跟在她后面的那个男人,没有人注意到这颗城里的海洋之心,突然照耀在了这个农家小院里。
那男人被厌厌关在杂物房外,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很是单薄与萧瑟。个子比较矮,身形极度苗条,上身一件黄褐色,背后开个叉叉的小西服,下面一条黑裤子。裤腿短了一大截,脚裸光秃秃的露在外面,大冷天袜子也没有穿,细细的脚裸冻得暗红暗红的,跟放在开水里拔毛的鸡脚一样。脚上一双黄胶鞋,西服搭胶鞋的装扮很是滑稽。脑袋长得特别小,搁在他细小的脖上,倒不显别扭,只不过比正常人的脑袋小了一圈,显得气场微弱。脸蛋跟算盘珠子一样小小的,圆圆的;眼睛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亮点,大而圆,眸透精光,显得异常精明。五官没有特别丑,就是非常小家子家,典型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货色。
看到他,我回想起前年的正月初六,185的高帅粗穿着藏青色的大衣,脚上一双黑色军靴,站在厅屋里,那气场,那气质 ,马上使杂乱寒碜的厅屋豪光气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他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傻傻的、安静的杵在杂物房门口。既不敲门,也不跟任何人说话,我默默站在他身边,仔仔细细打量他好久,他的这个形象现在还深深的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大婶婶抱着壮壮到台阶上玩看到了他,赶忙打招呼。小算盘说他叫李庆,跟厌厌一起回来的。
“哦!”大婶婶一副了然的口吻,原来是咱们的厌厌娘娘,从城里又带回了能让叔奶奶欣喜不已的“冬瓜”。
叔奶奶看到这个娇小玲珑的“冬瓜”后,果然开心不已。让我接过他手中提着的东西,把他请进了房里,春风满面的跟“冬瓜”呱叨,去找我们表面上看不出来的好籽籽去了。
没一会就听到了叔奶奶一声惊呼,跑进去仔细一听,才知道厌厌娘娘又给了全家人一个大惊喜,她肚里又有了货,出自小“冬瓜”之手。
这小“冬瓜”李庆高壮不及谭正;皮相跟小卷毛一个天一个地;气质,风度跟鹰勾鼻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可是偏偏就是他,成功的往厌厌肚子里播下了种。正印了那句话,千挑万选,万里花丛采到一朵烂狗尾巴草。
叔奶奶面无表情,敲开厌厌的门,唱起了那句几十年没变过调,也没改过词的顺口溜。对厌厌来说不痛不痒,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脸蛋明显瘦了,神情很疲倦,一双平时流动飞转,传情放电的美目有点呆滞,下眼框好大一团青灰色。性感红润的嘴唇紧闭,嘴角稍微向下拉着,显得拧巴,非常之不开心。
“死妹子,你在外面到底干的什事?”叔奶奶拍拍厌厌的大腿,轻言厉声。
“我咋么知道,他一直在溜冰场玩,守了我一年,天天给我从家里提来好吃的,我们……我们……”厌厌低声嘀咕。
“有点好吃的就跟他同房?死妹子,你要气死娘啊。你们一没人做媒,二没有拜堂,就同起了房,还怀上了娃!”叔奶奶气得在厌厌大腿上重重拍了一下。
“莫吵了,烦死了,我咋么知道就怀上娃了。烦死了,唔唔唔……”厌厌翻个身,把脑袋埋在被子里,趴在床上痛哭。
叔奶奶看了她许久,心疼得真摇头,又走到外面房里,跟安安静静坐在桌子边的李庆又聊起了人生与理想。眼里没有了之前那种欣喜,只有愤怒跟无奈交措。看得出来,一直秉承再烂的冬瓜里,也能找出几颗好籽籽的叔奶奶,对李庆并不满意。
先前的谭正吧,看起来笨,但至少高壮,身胚子在那里;小卷毛人虽然鸡贼,但一副上等好皮相至少舒服了眼球;鹰勾鼻更不用说,相貌不差,气度卓尔不群又多金。这个李庆,身形如鸡,脸如算盘珠,说话卡在喉咙坎坎里,一句话要重复个两三遍才能听他清楚他到底念了什么经。
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李庆是用的什么法子,把满身是刺,惊艳绝纶的厌厌娘娘给弄上床,并成功播下种子的。这个过程,厌厌不肯说,李庆那卡在喉咙里的声音,含糊不清。但事实摆在桌上,肚里还留下了铁证,让人不得不信。
第一一九章 厌厌不打胎也不嫁,僵局
二叔叔瞧了瞧李庆,轻轻哼了一声,走到台阶上后,叹了口气:“我还以为那娼妇要挑个什么皇公贵胄回来,这个不要,那个不行,末了拎回来这样一玩意儿!”
我爹更是不满意,跟二叔叔在台阶上并排站着,把吸到了尾的烟屁股,用力弹到台阶下面的臭水沟里:“这李庆,身材这么矮小,就算赚来个三瓜两枣的,搞不好也会被人抢了去。X妹子自寻死路,先前的谭正高高大大,城里吃着皇粮,跟黑猫耍老鼠一样耍着玩,活活作丢了。身材高壮的人就是再没本事,那高壮身子也是本钱,唉!那鹰勾鼻就更不说了,有模有样有气度!这天杀的从来没干过一件让人舒坦的事!”
叔爷爷不置可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随厌厌去了。
肚里有了货可不是好玩的,我娘跟叔奶奶在平顶房里,呱叨了好半天。
我娘又跟李庆聊了许久,李庆说话的声音确实太小,我娘的耳朵差一点就贴在了他的嘴唇边上,像两地下党员在交流国家机密。
聊了好一会,我娘拉着叔奶奶,还有我爹进房商量,我也紧跟着进了门,跟在我爹高大的身影后面。
我娘说:“刚才问清楚了,李庆家也是城里的,他爹在三中当老师,娘在城里开了个批发部,家底子应该还很是要得,他说家里有一条街的楼房。这回来我家,就是听爹娘的旨意,向叔爷爷提亲。”
“怪不得那死妹子说,李庆守了一年,天天给她送吃的,原来家里就是卖东西的!”叔奶奶一副突然了然的神情。
“这肚里有了是大事,过不多久就会显怀,这没名没份的,叫村里人咋看?”我娘跟我爹一样,对厌厌的感情很特别。不管厌厌之前做了多离谱的事情,他们俩都是最牵挂她的人。
“娃都有了,趁肚子还看不出来,赶紧把结婚证扯了,把酒席摆了!”我爹一锤定音。
叔奶奶跟我娘去杂物房跟厌厌谈,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厌厌听说要她跟李庆去扯证摆酒席,马上跳起身来激烈反对:“我才不嫁那三坨牛粪高的死矮子!”
“你不想嫁给他,为什么要跟他同房?”我娘被气得有点郁结,厌厌娘娘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长出来的。
“我咋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就跟他那样了。可是我就是不要嫁他,我可不喜欢又矮又丑的黑牛粪!”
厌厌又坐回床上,脑袋像小婴儿喜欢玩的拔浪鼓一样左右猛甩。
“再怎么矮怎么丑,也是你自己选的,不喜欢为什要同房,莫不是他强逼你的?”我娘耐着性子轻声问。
“他敢强逼我?向老天爷借几个胆来他也不敢!”厌厌斜着嘴,冷哼一声。
“那不就得了,既然不是别人强逼你,是你自愿跟他同房的,咋又不喜欢了?再过几个月,你的肚子就大起来,别人会背地里戳你脊梁骨!”我娘被气笑了。
“我咋知道为什么就跟他那样了,反正我不要嫁给他,我只愿意嫁给小X,其他人我谁都不嫁!”我的厌厌娘娘啊,你的脑壳可以送到科研机构做脑电池检测了,这种奇怪的思维到底是如何长成的?
“你……你要气死娘啊,死妹子,你弟弟因为你都没了,你还在想着小X,先前小X来娶你,是你自己因为块手表给生生作丢了。后面你作出那么多事,小X都没有回头,何况现在小X已经两年完全没有消息,是生是死都两说着。”叔奶奶用力拍了拍厌厌的大腿。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嫁给那坨矮牛粪!”厌厌还在甩拔浪鼓。
我娘估计快被气死了,耐着十二分的性子,又劝了几句,走出杂物房找我爹商量对策。
果不其然,我爹听说后气得挽了挽衣袖,就冲进了厌厌娘娘的乾坤殿。
一场久违了的好把戏就在眼前,小人精当然不愿意错过,我最爱看的就是厌厌作死时,被我爹甩巴掌啦。小猪一直觉得,老爹的巴掌落在厌厌那作死拧巴脸上的那一刻,是最有型的,帅度直逼高帅粗!
好戏就在小猪的盘算之中,我爹冲进房里后,扬着巴掌直接杀向厌厌的俊俏脸蛋。
唉,只可惜,临门一脚卡了壳,叔奶奶以飞快的速度挡在了厌厌身前,我爹的手在半空中紧急刹车,没有落下去。
“莫打她,肚里还怀着娃,再做做思想工作,会说通的!”叔奶奶把我爹暴怒的巴掌安抚下去。
“这死性子,死一眼再从阎王那里返回来都改不了了。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好事,天天作死,作得家都要散了还死不悔改。那男人再挫,也是你自己选的,不喜欢人家,为什要跟他到床上干那些丑事?别人拿刀逼着你脱裤子了?”我爹恨恨的落下手,冲厌厌大吼。
“反正我不愿意嫁给他,我只想嫁给小X!”厌厌对我爹的巴掌好像并不害怕,脸色平静的反驳。
“气死我了!”我爹被气得暴跳如雷哇,绕过叔奶奶冲上去,对准她的脸,狠狠就是一巴掌,本来就疲倦不堪的厌厌跟倒桩子一样,倒在了床上。
我爹弯腰想再接再励,被叔奶奶跟我娘合力劝住。叔奶奶抚着厌厌的脸,流下泪来。
我娘朝我爹使使眼色努努嘴,把我爹推了出去,我爹走到台阶上还在“呼哧呼哧”喘气,看来被气得着实不轻。
大婶婶抱着壮壮,坐在桌边陪李庆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天。李庆的声音实在太小,大婶婶没有像我娘那么重视,拉着耳垂子靠近李庆的嘴唇。所以他到底说的啥,大婶婶一点也不了然,不过大婶婶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问,他回答后,淡然笑一下,接着问其他事情。
没一会又传来厌厌与叔奶奶的争吵:“我不去刮胎,死也不去,上回可没把我痛死。王八蛋,我恨死了那些王八蛋!”她话刚落腔,就传来“砰咚”一声巨响,把壮壮吓得哇哇大哭。我都惊了一跳,腿肚子抖了两抖。不用想,肯定是柜子门又糟了殃,被厌厌娘娘狠狠砸在了地上。
“你既不愿意嫁给他,又不去刮胎,你到底要咋弄?你要气死娘啊,咋么就这么拧啊,死妹子!”叔奶奶估计忍了许久,正月初二里终究也哭嚎出声。
“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去刮胎,也不嫁给那死矮子,莫吵了,你出去,出去……”说完,又是一声更大一点的“砰咚”。可怜的小壮壮刚被他娘哄得哭声小了点,这样一来,又是一场惊天大哭。
我爹真的气得直脚脚啊,是真的跳啊,快步闪进了杂物房里,我想这回就算叔奶奶再怎么拦着,厌厌娘娘肯定也凶多吉少,我爹这头猛虎发怒得已经快爆了!
第一二零章 厌厌死性不改要如何收场
小人精太想看一场老爹暴怒的巴掌,甩在厌厌那张作死拧巴脸上的好把戏,两条小短腿也快速抖迈地跟了进去。
像学了凌波微步的老爹,已经把厌厌扇倒在床上,没有看到过程虽有些遗憾,但结果还比较满意。
厌厌的表情很平静,被打了后倒在床上一声不吭。脸色跟之前一样拧巴,眼泪都没流,眼神呆滞冷漠。长久以来,她的这副勇者无惧,无欲则刚的死样表情,真让我爹跟叔爷爷抓狂与气结。她不惧打,不怕骂,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叔爷爷索性就放弃了。
我爹看到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样子,胸腔里像装了个大风箱,呼哧呼哧,气都喘不均匀:“活祖宗,你没把家里人全部害死就不甘心啊。怀了娃,又不嫁,你到底要干什?小X已经没消息了,就算现在他在这里,他还会要你吗?他心里只有艳妹子,你前年去年作出来的恶事还少?结果如何?小X死都不愿意回头了,你现在还想着嫁给他?你的脑壳子有病啊?祖宗,你听大哥的话,要不就结婚,要不就去把肚里的娃打掉!”
“我不要嫁给那坨牛粪,又丑又矮,也不去打胎,刮胎会把人给痛死!”厌厌拧巴着脸说,不知道是因为脸上被我爹打得生痛,还是回忆打胎时的痛苦,身子稍有点发抖。
“你……你是要气死我!”我爹气得又想上前往她脸上招呼一巴掌。
李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杂物房,快速闪在了厌厌床前,挡在我爹身前。把一边侧脸向我爹伸着,比平常说话声音大一点,这回念的经能听得清清楚楚:“哥,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犯的错,我替玲艳挨你的巴掌,你别打她!”
“她从小到大作出的事情,实在太让人生气,我打她是为她好,只可惜现在为时已晚!”我爹扒拉开李庆,想把厌厌拖起来再狠狠修理一顿。
“你就是不能打她,她被打了我心痛,你要打就打我,你再打她我跟你拼命!”之前那卡在喉咙坎坎里的声音,陡然高亢,原来李庆的声带是正常的。又圆又大的眼睛,第一眼觉得很精明,眸透精光,此刻冒出了火苗,又闪到我爹身前挡住。
我爹看了看李庆良久,无奈的垂下手,叹了口气,走出了杂物房。
“玲艳,来,我看看,痛吗?”李庆伏在床上,边说边伸手想去抚摸厌厌那还有隐约手印子的脸。
“滚,你给我马上滚,都是你害的!”厌厌边厉声吼叫,边爬起来,对着李庆一顿暴打,九阴白骨爪在李庆那算盘珠子脸上用足了劲道。
李庆扯着嘴角,不躲也不闪,脸上那种从心底里散发出的心甘情愿,让人不由自主想说:“好忠诚的一条狗啊!”
等厌厌自己打累了,倒在床上痛哭,李庆把厌厌垂在床下的两条腿搬到床上,帮她放好枕头,盖好被子,坐在床上看了她几分钟后,自己走出了房间。
李庆在我家屋前屋后溜哒了一圈,抓起竹扫把,帮我家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娘跟大婶婶怎么劝也不听。直到晚饭端上了桌,他才终于把我们这个农家小院彻底清洗完,大冷天里累得满头大汗,家里刹时亮堂了许多。
叔奶奶喊李庆上桌吃饭,他洗好手后,先给厌厌娘娘盛好,夹了一些菜,端进杂物房。没一会就传来厌厌娘娘的咆哮:“不吃不吃,烦死了,你给我滚!”
厌厌娘娘又要起幺蛾子,我赶紧端着饭碗跑到她的乾坤殿。
“唉,你这样不吃东西可怎么好?来,吃一点,吃饱了你想怎么打我怎么骂我,才有力气!”李庆用筷子夹了一口饭,伸在厌厌的性感红唇前,非常轻柔的劝她,眼里满是期待与爱宠。
“短命的,我不吃就不吃!”厌厌娘娘一说完,抢过李庆手中的碗,用力砸在了墙壁上。
饭菜顿时飞得到处都是,有一块碎碗渣飞过来,砸在我的腿上。突而其来的剧痛,让我手一松,碗也掉在了地上,一块鸡翅膀被沾了灰,吃不成了,心疼死一只馋嘴小猪,随即大哭起来。
我爹娘跟叔奶奶到杂物房后,看到我腿上被划开一点点皮,还在渗血,我爹又忍不住想锤人的冲动。李庆像明白我爹的意图,一直护在厌厌身前,用刚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别逼她,别怪她,房间我来打扫!”
等他清扫好房间,我们已经吃完了饭,他随意扒了几口后,问我他从城里带来的一袋子东西放在了哪?他从袋子里拿出两瓶罐头,一包饼干,还有几个苹果,洗好后,送到厌厌房里,搬来一个小凳子,把东西整整齐齐摆在上面:“玲艳,你不吃饭晚上会饿,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你饿了就拿着吃。晚上如果想吃饭,你就去我睡的房间叫我,我起床给你热饭!”
厌厌娘娘闭着眼睛,当李庆是透明空气。
叔奶奶安排李庆睡楼上大叔叔之前睡的床。睡觉前,李庆又在杂物房跟冰柜里躺着的那些什物一样的厌厌,自顾自说了许久话,才爬上楼梯。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呢,外面黑乎乎一片,我就被李庆给吵醒了。他开碗柜,添煤球,叮叮当当不知道在倒腾的啥,起床一看,原来他在热饭菜,见我起来,朝我嘿嘿一笑说:“你姑姑说肚子饿了,我给她热点饭菜!”
有些人有副好皮相,给人第一眼好印象,但后面做出来的事情,会让人无比惋惜,这皮相长错了地方,真的是浪费,比如坏胚奶油跟鸡贼小卷毛。有些人长相不讨喜,却让人不得不令眼相待,慢慢会对他认同,比如李庆。
经过这一天他对厌厌的好,叔奶奶跟我爹娘基本上都改变了看法,我爹说之前以为他小小个子,说话都讲不出声,没想到他要打厌厌时,李庆能高声对抗,不但伸出脸让他打,还想拼命。
叔奶奶也说:“只要他真心对X妹子好,样貌差点就差点,X妹子到了这年纪,之前又遭这么多事,嫁给这样对她贴心贴肺的男人也还要得!”
不得不承认,厌厌娘娘的绝色容颜,让爱这副皮囊的男人们,真的是爱得如醉如痴,都恨不能把心肝挖出来给她当零食啜。可惜啊,老天给了她这般容貌,又给了她极端自私,拧巴的性格,且这性格任你如何打骂的强逼改不了,把心肝挖出来给她当凳子坐的温情爱意也温暖不过来。
第一二一章 傻把式忍痛放手 美男家绝情到底
正月初三一大早,李庆端进杂物房的饭,厌厌娘娘吃了几口,说菜太淡了,没放盐,又把碗给砸了。李庆又是扫地又是整理床上的饭粒油污,等我们全部吃完了才上桌。
二叔叔看在眼里,气得想跳脚,眼里闪动的火苗都能烤熟几个红薯。气呼呼奔向杂物房,好基友三鸡公从后面拖住他:“别管你姐的事了,我们去军宝家打牌去!”
三鸡公完全把我家当成自己家了,除夕回家吃了个团圆饭,正月初一下午,就拎了20多个糍粑,两瓶国公酒,两瓶罐头来我家拜年,他说这些拜年的东西,是自己老娘亲自准备的。天天跟二叔叔裹在一起。
那天傻把式舍命相救兔兔,血肉模糊的歪在二叔叔怀里,三鸡公尖着嗓子哭嚎了好一阵,以往就算别人打他,他也不见得敢还手的三鸡公,把军宝叔叔的冲天炮弟弟按在地上狠狠锤了几拳。
傻把式住院时,他骑着单车去城里看过好几次,每次都用挑煤赚来的钱,买些好吃的带过去。
傻把式跟兔兔的摆酒席日子订下来后,在傻把式面前,他尖着嗓子故意高声说恭喜,边说边无比夸张的做鞠躬作伊的滑稽动作。小人精小猪却偷偷看到,他经常一个人坐在我家猪圈后面的树干上抽烟,树干下面堆满了烟屁股。
正月初三吃过中饭后,傻把式跟他娘给兔兔送上来一些金首饰。
在我们兴高采烈要给兔兔把金戒指,金手镯戴上手时,兔兔把双手躲在身后,左右躲闪,我弟弟最积极,蹦过去把兔兔的手给揪了出来。摊开手掌,触目惊心,手心里密密麻麻布满伤口,旧的是黑褐色的痂,新的还有血丝。兔兔把手摊出来后,眼泪跟大黄豆似的滚滚而下。
傻把式冲上去,抓住兔兔的双手,心疼得嘴角的小蜈蚣都在隐隐跳动:“云艳姑姑,你这是为什?要这么伤自己?”
兔兔睁着泪眼,呆呆看着他好几秒,低下头垂下了眼睑。
“我们出去说。”傻把式握着兔兔的手腕出了门。
小人精是不会错过任何一场把戏的,不管是好把戏还是坏把戏,都想看个明白。
老天不知是心疼兔兔,还是心疼傻把式,上午还只是下点小雨,下午竟然飘起了雪。
漫天飞洒的雪花纷纷扬扬,没一会地上便像打起了强霜。
傻把式把兔兔拉到池塘边上一块小空地上面,抓着兔兔满是伤疤的手:“为什要这样伤自己?云艳,为什?”
“我没事,我就是……”兔兔没有说下去,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
“你还在想着他,是吗?”傻把式把兔兔扶起来。
“对不住,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是我……忘不了,如果没有认识他就好了,如果没有他,我……”兔兔低下头,压抑着哭声。
傻把式背过身子,仰起头,脸蛋迎着纷纷洒洒的雪花,跟木桩一样,静立在那里。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脸上湿漉漉一片,不知道是雪花化成水后留下的印迹,还是他的眼泪,我看到他眼圈腥红。
傻把式有一张很清秀,称得上漂亮的脸,挺像刚出道时的苏有朋,有年逞能爬到枣树顶尖摘枣子,摔下了树,嘴角被深深开了个口,戳了个对穿,缝了针,留下了一点疤,像只小蜈蚣。
“莫哭了,你不愿意,我们不结婚就是,好吗?”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绝不言放弃的犟驴子,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对不住,你待我那么好,可是我真的忘不了他,我要怎么报答你啊?”兔兔抬头看了看傻把式,弯曲了腿想向傻把式下跪。
“我没有怪你,要怪就怪老天爷捉弄,你莫哭了。我跟我娘说把酒席取消掉!”傻把式伸出手,帮兔兔擦眼泪,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难看万倍的笑容。
“我……”兔兔没有说完,抱着傻把式痛哭。
傻把式伸手紧紧搂着她,一手抱着她的背,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他的脸刚好面向我,能清楚看到他脸上那种隐忍的彻骨痛意,与潸然而下的眼泪。
这一幕,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许多年后看《孝庄秘史》,福临与宛如,博果尔之间那段感情纠葛,直看得身如其境,哭得稀里哗啦,因为这场景实在太熟悉,虽然美男与兔兔,傻把式不是帝王将相,但这三人的情感痴缠,却是像极了。那时,小人精再一次恨极了厌厌这作死的玩意,如果没有她的作死,兔兔跟傻把式会是多么登对的一对农村普通夫妻,生儿育女,守在爹娘身边,是多么幸福与安稳。
雪下得越来越大,两人身上都像打起了霜儿,傻把式放开兔兔,扶着她的肩膀:“云艳姑姑,莫哭了,我不怪你,回家吧。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别有心理负担,我会说是我不想摆酒席了,还想再多看看其他的妹子!”
傻把式帮兔兔擦干眼泪,自己也抹了把脸,牵着兔兔走回台阶上。把身上的雪花拍打干净后进了屋,拉着他老娘回了自己家。
晚饭时分,傻把式娘来叔爷爷家,眼睛哭得红红的,估计跟傻把式吵了一下午,才上来我家的,很难为情的说:“X叔X婶,真是对不住,我们家那犟驴子,脑壳子抽风,说还要看看别家的妹子,这个酒就不摆了,你家发出去的请贴,要劳烦你们去跟亲戚朋友们说清楚。”
叔爷爷叔奶奶都是明白人,傻把式对兔兔的那片心,天地日月可鉴,哪有可能是他还想看看别的妹子啊。
叔爷爷对傻把式娘摆摆手:“你快莫这么说,要说对不住,是X叔要跟你说对不住。事情到底是怎样子,当爹娘的心里都有数,唉,老X家家门不幸啊,没法子享你家傻把式的福!”
等傻把式娘抹着眼泪回家,叔爷爷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几口后,走到我们睡觉的房间,在床头拍拍兔兔的头:“艳妹子,爹知道你还在想着小X,可是小X两年没个信了,爹明天帮你去小X家走一趟,你莫哭,等爹爹回来!”
酒席摆不成了,我爹跟二叔叔得一家一家亲戚去通知,一大早两人便出了门。
三鸡公守在家里逗壮壮玩,时不时去房里看看兔兔,跟兔兔谈天说地,想逗兔兔开心。
傻把式一直没有露面,小猪挺是心疼与担心,又不好意思直接去他家里安慰他,毕竟他需要的不是小人精。两次装作路过,从台阶上瞧了瞧他家的窗户,家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其实小猪对傻把式挺有感情,两家挨得近,天天见面,一起玩,他是非常好的邻家哥哥,虽然在家里备受宠爱,但在外头跟人相处并不霸道,不娇气,对我们这些小的们挺照顾,挺包容,喜欢逗我们玩。只可惜他眼里只有兔兔,不然……嘿嘿……
叔爷爷一早就出了门,按他前一天对兔兔说的话,应该是去美男家拜年了。
兔兔好几次在台阶上期盼地看着村口的马路,傍晚时,叔爷爷在兔兔的欲眼望穿中,终于回来了。可带回来的消息却并不乐观,美男这两年来,跟他家里任何人都没有联系,他家人也非常焦心,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
叔爷爷说美男几个兄弟全部在家,众口一词说,就算美男有了消息,他们也都坚决反对他再找兔兔,如果他要一意孤行,兄弟们全部跟他断绝关系。
美男几个叔伯,包括美男爹,话里话外明着说了,不赞成美男跟兔兔再在一起,特别是美男那爆脾气的叔叔,没给叔爷爷留一点情面,冷声说:“你家那X妹子,是尊大菩萨,她的狠劲,让我们这些大男人看了心里都发毛,如果小X真娶了你家艳妹子,我怕她会把我哥的屋子给铲平,这门亲事还是算了,我们绝对不会再答应。就算小X回来,我们老X家也不想跟你们家再有任何牵扯,之前我哥欠你家的恩情,我们用别的方式来报答!”
美男爹抹着眼泪一再跟叔爷爷说:“老弟,老哥对不住你啊,本来想对门亲家,亲上加亲,万不成想事情搞成这样,X妹子实在太可怕了,小X几个叔伯兄弟都不想给老X家招灾,只能这样算了。
美男娘一直垂着头哭,好几次插嘴说:“我喜欢艳妹子!”不等她说完,马上被美男几个叔叔打断:“艳妹子没有错,但她有X妹子那样的姐,如果小X真娶了艳妹子,老X(美男家)家估计会有遭不完的灾祸,那妹子太狠了,什么事都干得出,不能因为小X一个人,害了其他兄弟!”
其实从美男家人的角度,他们的看法跟做法无可厚非。知道厌厌驱使牛群害得差点把叔爷爷家一锅端,特别是美男想带兔兔私奔的那一天,从下午一直僵持到晚上12点多啊,这份完全钻进了牛角尖里的固执,着实让人胆寒!
第一二二章 厌厌答应跟小气鬼结婚
叔爷爷做为父亲,为了厌厌、兔兔这段跟美男的婚事,真可谓操碎了心。这一回,他更是丢尽了颜面,也把跟美男爹两代人的交情伤得支离破碎。
那晚叔爷爷饭后靠在墙上,非常无力与沮丧的说:“好在那个讨债鬼没有跟小X走成,不然更收不了场!”原来,美男几个叔伯兄弟,辗转知道了厌厌被两只丑八怪糟蹋,导致怀孕的事情后,都拍着胸脯后怕至极,误会是叔爷爷故意要求厌厌跟美男回家圆房,好让美男这当时农村里少见的美男子顶缸喜当爹。
叔爷爷有苦难言,在他们家饭桌上就忍不住抹起了憋屈的眼泪。但事实就是如此,无法解释,他跟美男爹这份维持了两代的交情,估计就到那天为止了。
兔兔听叔爷爷讲完在美男家的全部经过,脸色惨白,挑了几粒米饭放进嘴里,便放下了碗,走到叔爷爷身边,抓住叔爷爷搁在膝盖上的手:“爹爹,对不住 ,让你受了憋屈,我晓得了,我会忘记小X的!”
李庆抢着干家务,让大婶婶多抱抱壮壮。
晚饭时,他先把饭盛好,夹好菜端进杂物房,侍候他的厌厌娘娘吃饭。这回厌厌没有再砸碗,不知道两人在里面嘀咕些什么,等我们全部吃完,他才把厌厌没有吃完的剩饭快速吞完,收拾好桌子,洗好碗,把家里整理得妥妥当当才上床睡觉。
李庆的勤快与好脾气,我们全家人都看在眼里。我娘跟大婶婶轮番劝厌厌,跟李庆把酒席摆了,女人一世嫁个这样知冷知热,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男人,只有享不完的福。如果不跟他结婚,就必须得去刮胎,再受一次苦。
厌厌拉着嘴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像蒲扇一样覆在白晳的脸上,非常漂亮。
我娘跟大婶婶像对着厅屋里墙上坐着的菩萨念经一样,不管她们念多久,多么动听,用足了感情与一颗为她着想的心。菩萨还是那尊菩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她的心里是否会涌起一丝丝波澜。
第二天早饭后,小叔叔跟我弟为了抢一个气球,在厅屋里进行了一场对诀。小叔叔力气弱,但嘴上不饶人,一句接一句损得我弟面红耳赤,追着小叔叔在厅屋里鸡飞狗跳。
厌厌在杂物房里扯着嗓子,给他们俩一通狠狠的国骂。但打在兴头上的两人,没有因为厌厌娘娘的骂声而停止。小叔叔挨了揍,嘴皮子更加不停,说话越来越损,我弟除了那两句翻来覆去的国骂,再没有别的词,戳不到小叔叔的痛处,只能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小叔叔越损,我弟弟越揍他,小叔叔被揍痛了,嘴里的话就更损,像两只小疯牛,斗红了眼。
厌厌估计被吵得心烦意乱,又是一通尖声国骂后,李庆扶着她走出了乾坤殿,知道了两人打架的原因,厌厌让李庆带他们俩去邻村的供销社买气球。
李庆得令,把打得难分难舍的两只小疯牛劝停,小叔叔怕我弟路上再揍他,让我给他保驾护航,我弟对我这只短腿小猪,一直以来都会给几分薄面。
到了供销后,我对李庆又重新认识了一次。
他一分钱两分钱的讨价还价,把框子里的每个气球都拿出来吹胀了,打着圈圈仔细研究有没有漏气的地方,把供销社的伯伯气得两眼发直,脸色从开始的满面堆笑,到慢慢没有笑容,最后满脸怒气。李庆全部试完后,给我们一人挑了一只。
到家后,厌厌问他有没有给我们买花炮?我们一致摇头。
厌厌娘娘冲过去,冲着李庆的背就是一拳,嘴里骂:“之前我弟弟给他们买了气球,就一定会一起买花炮的,你为什不给买?”
“他们又没有说!”小气精渣到极点,差点把供销供伯伯的鼻孔气歪的李庆小声滴咕。
“你还敢回嘴?你赶紧滚去给他们买炮。要是买少了回来,我拎下你耳朵!”厌厌把李庆重重推了一把,瘦小的李庆差点撞在门框上。
重返供销社的路上,我弟跟小叔叔两人边跑边吹着气球,有了气球的调合,这合久必分的两战国,这回只分了不到半小时,又跟两只黄尾巴小狗一样,合在了一起,好得恨不能穿同一条裤衩。
到了供销社后,李庆又用那卡在喉咙坎坎里的低沉声音,跟供销社的伯伯,还了许久价。一再表示他家里就开着批发部,这个炮在他家才卖多少钱,那个花炮在他家才卖多少钱,到了乡下竟然都加了三分钱一个,让他实在气愤填膺,难以想象。那伯伯气得最后把小窗子的窗户一关,说不卖了。
这家不卖了,我们只好到更远的村里供销社去买,走了好长一段路,价格却完全一样。
李庆郁闷得算盘珠子般的脸上,嘴巴鼻子纠结的拧在一起,又怕买少了,他的厌厌娘娘揍他。差不多把供销社里的炮都搬完,我们一人搂着一大捆。李庆给钱时,脸上不舍与难受之极,摸钱的手隐隐有点发抖。
我们把炮好不容易搬回家,把我爹娘吓了一大跳。我们三个小娃儿,可乐得差点蹦上了天。一不小心过了个意想不到的大丰年,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对鞭炮那么钟爱,村里有邻居办红白喜事时,小伙伴们为了抢几个鞭炮,而发生的生死对诀实在太多了。
我们三个在干田里,池塘边,此起彼伏的点鞭炮,捂耳朵,再跑开,玩得不亦乐乎。
我娘喊我们回家吃中饭,厌厌娘娘久违的出现在了饭桌边,算盘珠脸儿打了半天结的李庆,此刻眉眼舒展开来,扒饭的手腕都比以前欢快得多。
听我娘跟叔奶奶呱叨,原来厌厌娘娘实在怕极了刮胎之苦,愿意跟李庆结婚,把娃儿生下来。李庆眉开眼笑地说,他今天下午就回家,明天把他爹娘叫到我家来,正式提亲,商量摆酒席的日子。
李庆回城里时,把我们上午没有点完的鞭炮,全部偷偷拿回家了,这小气鬼比小卷毛还鸡贼,这么看重钱的男人,真能给厌厌幸福吗?
第一二三章 厌厌娘娘治理厉害婆婆
厌厌娘娘终于答应结婚,叔奶奶跟我爹娘放下心中一块压着的大石头。
三大长老在李庆回家的那个晚上,围坐在桌子边商讨厌厌摆酒席的相关事宜。
叔爷爷执意不肯留下来掺合,他在厅屋里微仰着头,眼神定定地看着墙上大叔叔那张微微含笑的遗像,清晰的哽咽着:“新毛头,我的大儿子,你用命为那讨债鬼挡了一灾,换来她的现世安稳,没有跟着那烂渣跳到火炕。你地下有灵的话,就帮爹爹保佑她不再生事,嫁了人好好过日子。爹爹天天都想你,每天都像被刀割着心,没睡过一个好觉。我的儿,我们老X家的根啊!”叔爷爷对着大叔叔说了许多话,搬了个凳子,踩上去,抡起衣袖用心仔细的擦着大叔叔的画像。过了许久才跳下凳子,满脸泪水。
叔爷爷虽然不愿意参与厌厌的婚事讨论, 但我知道他对于厌厌终于结婚成家,是无限欣喜与安慰的。
厌厌犹如一个视死如归的勇士,在刮胎之痛与结婚中,加上我娘跟大婶婶的劝解,她选择了一个暂时不用受痛的决定,脸上没有半分要当新娘子的喜悦,嘴角快扯到下颚,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暮色深沉中,她眼里布满绝望与不甘心,抡起手狠狠锤在自己肚皮上。
叔奶奶看到后,惊呼着赶紧把她的手抓住,对着她唱了几句顺口溜山歌。
厌厌被叔奶奶把手捉住后,迟缓了一会没动静,尔后抱着叔奶奶的腰失声痛哭。
“你现在哭有什么用?莫哭,人的身材样貌是爹娘给的,没法子变。之前那么多好的,被你自己作丢了。现在小X已经没有任何消息,不知还有没有在人世;谭正也结婚了,鹰勾鼻再也不见来,X妹子,这是你的命,怨不得别人,只要李庆掏心窝子待你,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啊?”叔奶奶轻轻拍着厌厌的背,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与疼惜。
第二天吃过早饭没多久,池塘边传来久违了的“突突”声,李庆一家三口骑着摩托车,提了几大袋东西走进我家厅屋,把厅屋正中放着的桌子,堆得满满当当。
李庆跟他娘完全是剥皮罩鼓,活生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是那双尽透精光的圆眼睛,像极了。身材,五官都特别像,李庆娘到底多活了些年数,显得更干瘪,脸上精明中透着刻薄。
李庆爹倒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虽然个子一样很矮小,但眉眼生得慈眉善目,走路时喜欢把双手反剪在背后,跺着八字步,一副道貌岸然,学富五车的老学究模样。
一开始两家会晤得还算和谐,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李庆娘那两片薄薄的嘴皮子,上下翻飞,一串一串不用逗号,直到一口气憋不过来,才停顿一下换口气接着说。
从她那薄唇里飞出来的李庆,貌比潘安;聪明盖过古时候的状元爷;要说家里的毛爷爷,先别说他老子吃着公家饭,为人师表,教书育人,世人都得高看两眼,再说家里一条街的楼房,临街的批发部,一天的进帐,我叔爷爷全家老小要在田里刨上一年。
这口才不去当媒婆子真是埋没了天份。那三坨牛粪高的什物就在眼前搁着呢,还貌比潘安,如果这坨牛粪是潘安,那美男岂不是宇宙之中一个不可能的存在?
李庆娘抬着异常精明的圆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了下我叔爷爷家,撇了好几下刻薄的薄唇,话里话外的优越感越来越浓稠:“要不是我家李庆就认准了你家妹子,像我们这般家底的城里人,是不会愿意让穷酸乡下人进门的!”
我爹娘,叔奶奶脸上都挂了霜,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话,气氛僵持了好一会。
厌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元首会晤的房里,一屋子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她把一个方木头,朝优越感爆棚得找不着东南西北的李庆娘头上砸了过去,打得李庆娘“哎哟哎哟”惨叫。
“死老太婆,你家那三坨牛粪高的玩意,就是我的一条狗,天天爬在我身边,跟了我一年多,要不是我糊里糊涂跟他有了娃,我瞧都不会瞧你家那坨又丑又矮的牛粪一眼,你再叫我乡下妹,我打死你个老不死的!”
李庆赶忙去安抚砸了人后,还怒气冲冲的厌厌娘娘,被厌厌往脸上狠狠甩巴掌,伴随恶毒无比的国骂,直骂得一直稳坐钓鱼台似的老学究,脸上终究挂不住了,重重咳嗽了一声。
叔奶奶跟我爹喝住厌厌,让她别再丢人现眼。
厌厌打骂累了,弯着腰不停喘气,上气不接下气,很难受的样子。
“让你别多嘴,你就是不听,你说那些话干什?都怪你,她要气出什么毛病来,我跟你没完。”李庆边拍着厌厌娘娘的背,边朝他娘大吼,原来平常说话时,声音卡在喉咙坎坎里的李庆不止声带正常,而且还是高男音。
“你个混帐东西,讨了婆娘就不要娘,你在跟谁说话?”老学究估计之前是在努力隐忍,碍于厌厌是外人,没敢搭腔,这下李庆朝他娘吼,他好像终于找到了泄火的目标,满脸威严。
“我就跟她说话,她再把我这婆娘气走,我定会跟她没完,你会帮你婆娘,我也帮我婆娘。”李庆好像一点不怕他老爹,边帮厌厌拍背边大声说。
两父子在我们家冲天一架,互不相让,任李庆娘跟我爹娘怎么劝,两男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枕边人,死不消停。
李庆娘额头上被方木块砸了个大包,第一次亲家见面,她那高贵的城里人脸面就丢到了太平洋。高贵的李庆娘气得一头磕在我家的桌子上,大声哭嚎起来。
谁都不成想亲家第一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形,盘古开天地啊。后面得知,李庆娘那两片薄唇,无比尖酸刻薄,搞散了李庆两段姻缘,之前的两位姑娘都本分老实,任着她可劲儿欺负,最后忍受不了时,都不跟李庆好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啊,这干瘪老太这回可算碰上了劲敌。第一个回合,她就大失阵地。
最后怎么收场的不知道,我娘让看把戏正带劲的小猪去地窖里捡红薯切碎了煮猪食。
吃中饭时,几个人都平静下来,婚事也商量得差不多了。摆酒日子就定在正月十二,之前给兔兔跟傻把式订的酒席照摆,主角换了人而已,世上的事情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厌厌提出了许多要求,比如要手表,要摩托车,要电视机等,李庆盹都没打一个,一一爽快的应承。
李庆娘被厌厌那个方木块砸出个大包后,锐气大减,低头扒拉着饭,没敢再说一句话。
送他们三人到池塘边时,李庆娘捂着额头上的大包,边走边自言自语:“这哪里是讨婆娘,是接了尊大菩萨回家啊,以后怕是没安生日子过了!”
小猪在心里也说确实啊,小气鬼接了厌厌娘娘这尊菩萨回家,你这老太后的好日子怕是过到了头。
后面的日子,李庆娘肠子都悔青了,天天跟人哭诉、忏悔以前不该那么对李庆的前两任姑娘,那两任姑娘勤快,本份,老实,任她揉面团似的捏,却给她没事找事,活生生给拆散了,末了接了厌厌这尊大菩萨回家,以她这干瘪的战斗力,肯定不是厌厌娘娘的对手啊。这老太太也应了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自作孽不可活!
第一二四章 中毒 傻把式雪地殉情
送走李庆一家三口,叔奶奶一声不响坐在凳子上,不停抹眼泪。
我娘也深深叹气:“李庆娘不是善茬,以后X妹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但事情已经没有转还的余地,如果厌厌没有怀孕,可以直接退婚,让那有着皇太后般优越感的城里老太有多远滚多远。
小生命的到来,是老天赐予夫妻的幸福天使。但要是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却是女人有苦难言的两难选择,这时只能看男人的良心,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了不负责任的烂渣子,那肚里的货对女人来说极为被动,不管做怎样的选择,受伤最深的终归是女人。
厌厌娘娘也一样,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寄希望于李庆对她的那份爱,能有多深,有多包容。亲家对面第一天,她就把未来婆婆额头开了个包,结婚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像望远镜里的场景一样,距离虽远,但清晰可见。
对于我娘跟叔奶奶,大婶婶们的担心与呱叨,厌厌似乎并不在意。
叔奶奶不停教她,结婚后要懂事些,安生过好日子。
厌厌撇着嘴冷哼一声:“那死老太婆竟敢看不起我,要不是我肚里有了这坨肉,怕刮胎之痛,我才不会嫁给那坨丑牛粪。她再敢惹我,我把她打成稀烂!”说完后重重锤了下肚皮,泪水倾流而下。
那一刻,小猪有一点点的不忍心。这样的绝色人儿,把之前至少两个(美男与鹰勾鼻),要貌有貌,要风度有风度的男人,活生生作丢了。在一堆屎蛆虫里千挑万选,末了嫁了个三鸡脚一样瘦干矮小,心眼跟身材一样小的精明货,还有个刻薄尖酸,毫不省油的婆婆。
馋嘴小猪跟小叔叔、弟弟早就惦记上了李庆一家人提过来的满桌子东西,缠着我娘把袋子打开,看看他们到底带来了些啥好把戏。
袋子里装有水果,饼干与罐头。三个小的们有了好吃的,异常和谐,从袋子里捡出自己喜欢的,一人划拉一堆,撑了个肚儿溜圆。
吃在嘴里时是开心,到晚上躺床上睡觉时,三只馋嘴猫却遭了大罪,上吐下泻,折腾了一晚上。
兔兔陪着我一遍一遍跑茅坑,小叔叔跟我弟弟为了争茅坑,两人极力忍住肚里的排山倒海,打了一架,等两人停手解裤带时,却来不及了,全部拉在了裤裆里,臭气熏人,好在两人都拉了,大哥不笑二哥糗。
二叔叔抱着一直打着嗝,却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虚弱不堪的小叔叔,心痛得无法言说。小叔叔上一次急性肝炎,差一点点随了大叔叔而去。从那以后,二叔叔比以往更在意小叔叔。我弟跟小叔叔上山放羊,傍晚时分他们没回家的话,不管干活再累,他也会去山上把两人找回来,天天一再交待他们要再点回家。
我那小梧桐树一样壮实的弟弟,那晚也过了个饱隐,肚里那无法言说的难受,让他边往我娘怀里拱,边哭得一抽一抽,却哭不出声音。
短腿小猪也难受得要命,那种难受感,除了大学时,有一次吃臭豆腐后,疑似中毒经历过一次外,再也没有受过那种苦。兔兔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拿块毛巾不停帮我擦脸。许多时候,兔兔待我就如自己的孩子。
全家人一晚上没睡,我爹想连夜去喊傻把式。
叔爷爷沉声说:“唉,我家欠傻把式的太多了,艳妹子又不愿意嫁给他。算了,晚上别去叨扰人家,等天亮吧!”
河对面的山脉越来越清晰,说明那一夜我们终于挺过来了。
我爹去喊傻把式,清晨的世界,异常寂静,空旷。在我家厅屋里,能清清楚楚听到我爹跟傻把式娘的聊天。
傻把式娘嘶哑着声,没有平常那种亲切,声音显得生份与冷淡:“我家傻把式也病了,前天他爹就送他去城里看病了!”
听了我爹跟傻把式娘大概几分钟的谈天,才知道傻把式主动说不摆酒的当天晚上,他一个人静悄悄的躺在他跟兔兔,二叔叔经常一起玩的地方,他屋背后的一片小林子里。
那天下着漫天大雪,全世界白茫茫一片,他在雪地里躺了一晚上。雪花直接盖住了他全身,只露出两个眼睛跟鼻孔、嘴巴。待他爹娘好不容易找到他时,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怪不得初四那天我去他们家台阶上装作路过,想着如果看到了傻把式,就小人精般的宽慰宽慰他。我去了两次,他家却一个人影没有。
这只犟驴子,为了兔兔,把自己尊贵的秤坨命当狗尾巴草了。
他爱兔兔的那份心,老天爷都为之感动,为了不勉强兔兔做不愿意的事情,这只从来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犟驴,当时只是仰着头迎着雪花静立了几分钟,便做出了放手的决定。他的不舍与心痛,在他紧紧抱着兔兔面向我时,那表情与眼泪,小人精能听懂,我知道他痛彻心扉,但真没想到他会用这样诀绝与残忍的方式。
兔兔抱着我的手在抖,显然她也听到了我爹跟傻把式娘的对话。没一会,我感受到了脸上的冰凉,兔兔的眼泪滴在我脸上跟嘴唇边,冰凉冰凉,咸咸的、苦苦的……
我爹记挂着三个小娃儿的身体,宽慰了傻把式娘几句后,去邻村找赤脚大夫。
大夫来了后,给我们把脉打针,一语道破悬机,我们晚上吃的东西有问题。
我爹娘拿出李庆他们提过来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仔细看。大部分都过了期,有一袋子薄饼长了长长的绿毛,水果也烂了许多。
天杀的鸡贼,这么缺德。我爹娘、二叔叔气得直跳脚,把几袋子东西全部扔进了臭水沟里。
想起昨天邻居们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时,还在由衷赞叹与羡慕,说城里的婆家就是豪气,第一次上门就提了那么多东西,X妹子掉进了米框里,结婚后有享不完的福。
他们返家时,遵偱礼尚往来的礼节,我叔奶奶找出了一直舍不得给叔爷爷喝的两瓶好酒,还有几包漂亮的冬瓜糖给他们带了回去。
第一二五章 厌厌再次修理恶毒老太
二叔叔当即让三鸡公骑上自行车,两人一起去城里,他们去干什么,也没有跟我们说。叔奶奶老眼昏花,想阻拦时,他们已经推着单车到了池塘边。
下午时分,他们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李庆跟他爹。
李庆的黄褐色小西服上布满污渍跟油污,头发跟干茅草似的乱,精明的圆眼睛红肿不堪,脸上有好几条被九阴白骨爪侵袭后的印迹。
他一进门就跪在叔爷爷跟叔奶奶面前,不停磕头认错,这回念的经终于能听清楚了。
经过老学究条理分明的总结报告,才知道是李庆娘那干瘪老太干的漂亮事儿,把他们那批发部里,积累下来的过期废物与烂东西,把我家当成了垃圾站,全部用漂亮袋子装好,拎来了我家,表面光鲜亮丽,博个城里婆家大方慷慨的名声,还换回了我们家两瓶好酒。
这老太婆着实阴狠虚伪,怪不得李庆的前两任妹子,都被她欺负得苦不堪言,最后绝诀得要跟算盘小脸李庆划清界限。
他们家的批发部开得特别大,几乎垄断了附近乡镇里,日常用品与零食的批发。她前一天优越感十足时,从薄唇里蹦出来的他家一天的进帐,我叔爷爷一家老小得在地里刨上一年,倒真不是吹嘘。
二叔叔跟三鸡公很快就找到了他家的批发部,拎着三脚瘦鸡李庆揍了一顿,并告诉李庆,这门亲事不结了,过几天就带厌厌去刮胎。
沉浸在能娶到绝色婆娘的无边喜悦里的李庆傻了眼。把他家批发部里的东西,一框一框搬到马路上倒了,把货柜上面的烟酒,疯了似地向马路上扔。
干瘪老太急了眼,跟老学究一起去阻止,一家三口在堆满了货架的批发部里,干了一场岳不群与左冷禅的颠峰对诀。真小人与伪君子,都不是好鸟,三败俱伤。
三鸡公跟二叔叔冷眼旁观,估计两人都心想,打死一个算一个,恶心的人就少一个。
直到旁边做生意的人出来劝架,好不容易才把三人拉开。
李庆扬着平常难见的男高音,把干瘪老太干的龌龊事抖了个干净。并摞了狠话,如果这次他的婚事又黄了,他婆娘真去刮了胎,他不把干瘪老太捅死就不是她生她养的。
老学究终归怕出大事,骑上摩托车带着李庆来我家负荆请罪。
全家人都气得鼻孔冒青烟,这老太婆实在太阴损,办的真不是人干的事儿。让我们三个小馋嘴猫,受了整整一晚苦,万一再严重一点,三条小命都可能交待在那里了,家里大人们都后怕之极。可能也都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婚事退了,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李庆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我们家人原谅他。
见我们家人一直沉着脸不做声,老学究开了他为人师表的金口玉言,一再道歉,再三保证。
叔奶奶第一个心软了,扶起了李庆。
李庆刚站起身,被厌厌从后面一脚踢在膝盖后面的软骨处,他又“砰咚”一声跪在了地上,被厌厌狠狠招呼了一顿。
打完后,厌厌呼着气说:“你家那死老太婆,今天不亲自到我家来下跪道歉,这个婚我不会结,娃儿也不会生,但你们别想就这么算了,占了我这么大个便宜,我不把你家铲平,我跟你家姓李。你让你家死老太婆记着,欠我X玲艳的债,她会还得生不如死!”
老学究看着厌厌咬牙切齿的狠样,偷偷打了一哆嗦,很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
或许确实有句话说得好,一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厌厌娘娘终于棋逢对手。万里花从,跟中亿元大奖似的,挑上了这么个奇葩家庭。
李庆求了厌厌许久,厌厌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他只好流着眼泪拉着他老爹骑上摩托车走了。
晚上我们准备洗漱睡觉时,李庆老爹的摩托车“突突”声,竟然在池塘边再次响起。
李庆一家人全部来了,这回又提了许多东西。
干瘪老太像只斗得一败图地的老母鸡,头发稀乱,干瘦的刻薄脸上有点肿,圆眼睛通红,下眼框的眼泡更肿大,像足了一只闪闪发亮的猪尿泡。
一进门,李庆爹把手里提的东西递给我娘,我娘鄙夷的笑了笑:“不用了,城里也有垃圾站,你们家过期发霉的东西,直接扔城里垃圾站就成,还费力拎这么远,扔来这乡下地方!害得我家三个娃儿遭了大罪!”我跟我弟都是我娘的心头肉,三个小的那晚受的苦,使她心里气结的紧。
老学究讪讪的笑了笑:“这回拎来的都是好的,没有坏!”
“不管好的坏的我们都不会要,乡下穷酸人家吃不起城里的好东西,要是我家三个娃儿再多吃一点,可能命都没了!”大婶婶非常气愤,没有给老学究丝毫面子。
“唉,都是我家那死老婆子干的没屁眼事,亲家公,求你们担待这一回,成么?”老学究终于放下了为人师表的高贵样子,拉着叔爷爷的手,这回的话语里有了一点点诚意与恳求。
“她的事我不再管,要怎么解决,她自己拿主意!”叔爷爷甩开老学究的手,睡觉去了。
李庆娘被李庆拽到厌厌娘娘的乾坤殿,冲他娘大吼:“你已经搅散了我两段姻缘,你是不是要看我一世打光棍你才甘心,你不是我娘,你是在要我的命,这回这个婆娘,你要是再给我搅散了,我让李家家散人亡,说到做到!”
“玲艳,你莫伤心,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有数,我今天连夜把我娘喊来了,你莫生气了,别气到肚里的娃儿,你说什么我都依着你,好么?”李庆去扶厌厌娘娘的肩膀。
“滚开,死矮子,娃儿娃儿,我恨不得把这坨烂肉挖出来!”厌厌又去锤肚皮。
“莫打肚子,打我,来,你要打就打我!”李庆伸着他那小小的圆圆的脑袋,伸在厌厌娘娘面前,像乌龟头从龟壳里探出来,真的好滑稽。
“滚开,丑八怪!“厌厌娘娘一记无影脚,把没有防备的瘦小李庆踢坐在地上。
“死老太婆,你小气肉疼就不要拿东西来我家,我家不缺这口吃的,你竟敢第一次上门就拿些烂东西来埋汰我,这口气出不来,我觉都睡不着!”
说完厌厌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跳下床,飞快闪到李庆娘身前,抬手四五个响亮的耳光。直打得老太婆那张尖酸刻薄的老脸,跟放鞭炮一样“噼哩啪啦”的脆响。
叔奶奶赶紧过去拉开她:“死妹子,小辈怎能打长辈?她到底年长,你讲点道理!”
厌厌娘娘从小到大讲过道理吗?没有!
李庆娘这干瘪老太,之前碰到的两任妹子,都是讲道理的主,面对她的欺负,她的刻薄,因为要讲尊重长者,对长辈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的道理,所以只能哑忍,最后流着屈辱的眼泪自己滚蛋。这回阴损老太碰上了20多年来,从来没有讲过道理的厌厌娘娘,也算老天有眼,为之前两任妹子报仇雪耻。
“我就要打死这老婆子,今天她不下跪认错,我不让她家散人亡,我不姓X!”厌厌边打边厉声吼。
老学究身材矮小,又在我们家的地盘,知道了我们三个小的吃了他家的烂东西后,折腾了一晚上,确实是他们亏了良心与道德,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婆娘被厌厌一顿爆打,没敢多言。
最后,干瘪老太真的跪了!
厌厌终于消停下来。
当时很晚了,村里一片漆黑,除了我家,再没有其他邻居亮灯。叔奶奶便想留他们三人住宿一晚,厌厌坚决反对,让他们夹着卵子当晚滚蛋。她结婚时要求的东西一件也不能少,还多加了一套黄金首饰。
李庆看厌厌娘娘终于答应摆酒席,一整天拉着的苦瓜脸,终于开了点笑颜,乐不可支的答应了。
厌厌的婚礼在一片惊涛骇浪后,终于到来。
因为前戏太过精彩,以至真正到了摆酒席当天,前面几天看足了把戏的家人,没有一个人开笑颜。
特别是叔奶奶,初六那晚李庆一家三口回家后,小猪每次看到她,都在用衣襟子擦眼睛。
李庆找人开了一辆中风大卡车装家具,被安排送家具的邻居叔叔们开心得直欢呼,都说还是X妹子有福气,嫁了个城里有钱人家,家具都不用脚力抬。
那天小猪第一次见到了那块改变许多人命运的手表,只有成人的大拇指盖般大小。
看着瘦干矮小的李庆,穿着不太合身,显得很是别扭的新郎礼服,我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站在厌厌的房门外,气宇轩昂,又高又壮,背脊板直得跟小白杨一样的那个身影。
三年时间,物是人非,发生了太大事情,厌厌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因为这大拇指般大小的玩意儿,把俊得亮眼的美男,生生作成了眼前这瘦鸡脚般的李庆。
或许厌厌也想起了三年前的往事,或许是想起了那个被一块手表作丢的优质男人。
她看着李庆端在她眼前的这块手表,先是静静的看着,脸色越来越悲伤,眼泪“哗哗哗”的流下来,很快脸上就被泪水糊湿了。在李庆莫名其妙的询问中,厌厌倏的抓起手表,重重砸在墙壁上,转身趴在床上痛哭,双手不停锤着床板,哭声里含着万千懊悔与绝望。
我娘帮忙把手表捡起来,想帮厌厌戴在手腕上,厌厌连连摆手,边哭边说:“嫂嫂,我不戴,我不要这破手表,你帮我把它扔了吧。我好后悔啊,小X,小X,我好后悔啊!”
“唉,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回不去了,你听嫂嫂话,以后跟着李庆好好过日子!”我娘把手表递给李庆,把厌厌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厌厌只是低声抽泣,没有再说一句话。到了出门时辰,李庆家的几个亲戚一再催促,厌厌才被我娘跟叔奶奶左右哄劝,止住哭,眼睛红肿得跟熟桃子一样。临出门前,她翻开枕头,把几本小说跟小本子紧紧抓在手里,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我娘扶着叔奶奶一直送到村口马路上,等中风车开走了才回来。
叔爷爷一直没有露面,酒席开吃时,才被我跟大婶婶在新建的平顶房里找到,地上一大堆烟屁股,烟雾缭绕,脸上满是泪水。“他们走了?”叔爷爷扔下最后一个烟屁股,嘶哑着声音问。
大婶婶轻轻恩了一声,点点头。
“恩,走了就好,希望那讨债的以后能安生过日子!”叔爷爷从大婶婶怀里抱过壮壮,看着壮壮胖嘟嘟的小脸,话语里有着一颗被磨碎了的慈父心里最深的希冀。
傻把式娘上来我家吃酒席,几天没见,异常憔悴,眼眶乌黑。
兔兔把傻把式娘拉进我们睡觉的房间,对着她跪下,把头埋在傻把式娘的腿上,一遍一遍说:“嫂嫂,对不住!”
傻把式娘叹了口气,把兔兔扶起来:“艳妹子,你莫哭,我没有怪你,只怪造化弄人,你没有做错什么,你跟小X的感情嫂嫂一直看在眼里,本以为小X已经两年没有消息,你已经忘了他。是我家那只犟驴子没福气!”
“傻把式如何了?”兔兔急切的问。
“在雪地里躺了一晚上,就怕寒气入骨,留下后遗症!”傻把式娘说完便哭了。
“对不住,嫂嫂,是我害了他,等我姐姐的酒席摆完,我就去医院服侍他!”兔兔无比内疚。
“已经出院了,现在在他舅舅家养着,你莫责怪自己,强扭的瓜不甜,嫂嫂真的没有怪你,我家那犟驴子也没有怪你。”傻把式娘抹了把眼泪。
三天后是新娘回门的日子,却只有李庆一个人,两手提满东西来了我家。
面对我们的疑惑,李庆说:“玲艳不愿意走路回来,我又不会开摩托车,她便让我一个人回来看看爹娘!”
李庆到我家后,一放下东西,水都没喝一口,便跟大婶婶抢着干家务,吃过中饭后,帮我家把碗筷洗好才返回城里。
我娘这回上了心,把李庆从城里提来的东西,仔细检查了几遍,脸上直露冷笑。
原来这回李庆提来的东西,全是在坏与不坏之间的边缘货,有两瓶罐头,还有三四天就过了保质期。唉,小气抠门是遗传与天生于骨子里的。李庆就是只勤快的鸡贼,舍得费力气,但不舍得费人民币。
开学后,小猪马上要升初中,当时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初中要经过考试,分数不及格的话,得重新再读一年六年级。小人精只好把八卦事业暂时放下,把心思全部花在课本上。
1992年,是城镇经济开始发展的新起点,县城里一时间兴建起许多楼房。二叔叔跟三鸡公在邻居伯伯的引荐下,去城里建筑工地挑水泥,骑着单车早出晚归。
大婶婶跟我爹娘包了地里的活。
叔爷爷锄锄菜地,扯扯猪草。
叔奶奶负责看护壮壮。
兔兔又把家务活全部揽了过去,晚上才织织毛线衣,帮邻居们改改裤脚,做简单的裤子与裙子。
我家的日子平静而温馨。
大婶婶娘从河对面来了我家两次,从兔兔口里得知,大婶婶娘到处拖人在给大婶婶找婆家,大婶婶不愿意离开我家,说要守着大叔叔,就算只是看着他墙上的遗像,心里也舒服。
两母女吵得天翻地覆,两次都是大婶婶娘哭着回家,大婶婶抱着壮壮去大叔叔坟前痛哭一场。
临近期末考试,二叔叔从城里回来时,时不时帮我带蜂王浆口服夜,说喝了不但能变聪明,还能长个子。
二叔叔越来越喜欢跟大叔叔在世时一样,拍拍我的头,无限宠爱的说:“小猪啊,咋就是不见长个呢!”当时,比我小两岁的弟弟跟小叔叔,都比我高了一个头。
期末考试完,小猪不负家人重望,考出了全年级第三的好成绩。
拿到通知书的当天,我爹娘给我煮了三个荷包蛋,把弟弟眼馋得双眼发直。
二叔叔也非常高兴,从兜里掏出20块钱给我,当作奖励。当时的20块钱可是一笔巨款,吓得怂小猪连连摆手,不敢收。二叔叔便说,明天他用单车载我去城里买新裙子。
或许是太累太疲倦,二叔叔跟我说了不到20句话,就靠在墙上睡着了,一闭上眼就打起了呼噜,随意向上摊开的手心里,起了许多厚厚的老茧。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被二叔叔喊醒,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城里。
短腿小猪当然愿意,立马起身,扒了几口饭便坐上了二叔叔的单车。
当时的县城主城区很小,就两条街道比较繁华,二叔叔带我买完裙子与凉鞋后,要经过李庆家的批发部,发现李庆正把他家批发部里的东西,往台阶上与马路上扔,他那老瘪的老娘,尖着嗓子在咒骂。
二叔叔摇摇头:“这一家子又发癲了!”
正跳着脚脖子咒骂的老太,眼尖得很,我们刚走到批发部的边上,她就冲了过来,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摇着二叔叔的手臂:“亲家舅子,你看,你看,我家那短命鬼又在败家了,要把东西全都扔了,都是你那好姐姐使的好主意,天天闹,天天吵,这个家过不下去了!”
半年没见,李庆娘完全没了第一次见面时,那种不可一世的高傲范儿,苍老了不止10岁,更加干瘦与佝偻,背稍微有点驼,眼眶深陷,嘴皮子也没有之前利索。
李庆见到我们没打一声招呼,埋头“哼哧哼哧”地不停往门外扔东西,台阶上,马路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糖,饼干,烟,苹果,梨子,香蕉等。
李庆娘见二叔叔一副见多不怪的漠然样子,放开了二叔叔,嘀嘀咕咕佝偻着背跑去马路上,把被李庆扔出来的东西捡进批发部。
几个月没有见面的厌厌娘娘,白胖得像只肥嘟嘟的白皮猪,肚子圆鼓鼓的,她躺在批发部最里面的一张靠背椅上,左手一个苹果,右手一个肉包子,吃得正香。
我叫了声姑姑,她眼皮子都没有抬,没有应声,也没有答理。
“你要有点人样,天天指使你男人,扔自己家的东西算个什么事?”二叔叔站在她身前,冷着脸说。
“要你管?他是我男人,我想让他干什就得干什,那死老太婆不是小气精渣吗?眼里只有东西,只有钱,我扔完她的东西,让她肉疼肉疼!”厌厌咬了一大口包子,肉包子里的馅流在了嘴角,她擦都懒得擦,任由着包子油慢慢流下来,从嘴角一直流到脖子根。
二叔叔没再多言,牵着我走出了批发部,走出好远才说:“这样的把戏,差不多天天能看到,随他扔去,反正是扔他自己家的东西!”
从二叔叔嘴里知道,这小半年来,厌厌娘娘在城里的生活。
厌厌娘娘的出嫁,把过山车搬去了李庆家,我家的日子太平顺利,一家人其乐融融。
李庆家可就惨了,李庆娘着实小气,严格掌控经济,不给李庆跟厌厌一分钱。李庆没有工作,一直帮他娘卖东西。
厌厌娘娘吵了几次无果后,让李庆卖东西自己收钱,李庆跟他娘打了几架,但锁钱抽屉的钥匙,李庆娘跟命根子一样看护得紧。
附近乡镇的人来批发东西,都只愿意找李庆娘。
李庆娘嘴皮子会说,李庆呢,声音卡在喉咙坎坎里,所以就算李庆自己卖,也弄不到几个钱。
厌厌娘娘便让李庆只卖平常价格的一半。李庆虽然肉疼得紧,可慑于厌厌娘娘的权威,只能照办。同一个批发部,两种价格,商人都是逐利的,慢慢的跟李庆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亏本买卖让他娘气得打滚撒泼,跟李庆在批发部里大打出手,两人都流了血,身上破了洞。
李庆娘气得病了半个月,从娘家搬来了两个救兵,把李庆按住爆揍了一顿,还安插了娘家一个女娃儿,到批发部里帮忙卖东西。
这下又断了李庆跟厌厌娘娘的财路,几次要不到钱后,李庆便天天往马路上扔东西。他扔出去,他娘跟在屁股后面捡,两人忙活得不亦乐乎。
不过忙着忙着,两人就要冲天一架,从批发部里打到台阶上,再打到马路上,三四天就要上演一场光明顶里的生死之战。
李庆一家成了整条街的笑谈,李庆成了一个娶了婆娘不要娘的典型栗子。之前他们干仗时还有人劝架,可频率实在太高,后面劝架的人,估计也有点审美疲劳,只是抱着胳膊,支起下巴看把戏了。
每次他们打过架后,老学究就去找二叔叔评理。二叔叔对这几个人都恶心、厌恶之极,只隔岸观火,隔三差五看场好把戏。为了不让我们家人担心,在家也从来没提。
在初中开学前半个月左右,李庆来我家报喜了,手舞足蹈,这回用上了少见的男高音,说他当爹爹啦,他的厌厌娘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足有9斤。
因为孕期吃得太胖,差点难产。厌厌在阵痛中,把他打了个半死,脖子边上被她咬得鲜血淋淋。怪不得脖子上缠上了白纱布,非常显眼。
叔奶奶跟我娘在家准备红鸡蛋与娃娃的小衣服,尿布,办满月酒前几天,她们俩去城里看厌厌。
从城里回来后,叔奶奶跟我娘脸色都非常差,我娘说叔奶奶是流了一路的眼泪回来的。
原来,叔奶奶跟我娘在李庆家,被李庆娘跟几个舅妈数落了一上午,说厌厌没家教,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李庆跟厌厌带着小娃儿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门招呼一声,由着那几只尖酸刻薄的嘴,把大半年来在厌厌身上受的气,全部发泄在我娘跟叔奶奶身上。
我娘想推开厌厌房间的门,看看她跟小娃娃,门从里面栓住了,我娘敲了好一会,里面只有李庆逗小娃儿的声音,厌厌没有应答一声,也没有指使李庆开门。
被轮番数落一顿后,饭也没有留她们吃,把她们带过去的红鸡蛋,兔兔帮小娃儿织的一套毛线衣裤,全部扔在门外。
叔奶奶回来后,呆滞地坐在台阶上,边哭边说:“万不成想X妹子这么狠心,我瞎着老眼去城里看她,门都不开,面都没让我见,由着我跟她嫂嫂被她婆家人数落,我寒了心了!”
此后,叔奶奶念叨厌厌的时候越来越少。
初中离学校比较远,放学回到家就是傍晚时分。我爹娘一直说我个子矮小,要是考不上中专或大学,只能嫁个农村男人,一辈子面朝黄天背朝天。
小人精没有多余时间再关注东家长西家短,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
偶尔听兔兔说,傻把式回家后,用心钻研医术,天天背医书,时不时背着篓子上山挖中药。他舅舅给他说了四五个姑娘,都被他一口回绝,他爹娘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那段时间,也有媒婆给兔兔说了几门亲事。
有两户人家,经叔爷爷亲自去打听后,说家底皮实,后生仔的模样也非常不错。
叔爷爷与叔奶奶满口应承,兔兔却都拒绝了。有几个晚上,面对我为何要拒绝那么好的亲事的疑问,兔兔摸出美男的照片,抚着照片中那英气勃发的人儿,紧紧抱着我说:“小猪,我一世也忘不了他,我心里只有他,再装不进其他人,不管他会不会再回来,我都会等,我实在没办法再嫁别人!”
时间过得飞快,开学时的秋高气爽,一晃到了北风呼呼,风吹鼻子痛的冬天。
有天放学回来,看到我家台阶上站满了邻居,还放起了鞭炮,老天终于开了眼,天网恢恢,烂渣子奶油终于被抓住了。
年底是在广东打工的人,回家过年的集中日子。坏胚奶油也不例外。他后面两年犯的恶事越来越多,因为争抢客源,在广东犯下了命案,广东公安对他发出了通辑令,他便赖蛤蟆躲端午,跟条丧家之犬一样回了家,住在一个山洞里。
大婶婶娘家有个兄弟,对大婶婶极为宠爱,跟大叔叔生前一直称兄道弟,对于大叔叔因为奶油而死,从来没有忘记过,一直耿耿于怀,他从奶油村里一些蛇鼠一窝的人口中得知,奶油潜回了家,连夜到我家告诉大婶婶与二叔叔,三人在平顶房里密谋了一晚上。
二叔叔一早跟三鸡公骑着单车去了城里,后来才知道是去报告公安。不得不说公安的办事效率着实让人气结,对于这样恶贯满盈的惯犯,他们很不积极,并没有当即派出警力。
二叔叔回家后即去了河对面,抓捕过程非常惊心动魄。
奶油村里一些得了奶油一点小恩小惠的烂渣子,开了摩托车,想载奶油回城里跑路。大婶婶的兄弟骑着摩托车带着大婶婶,有个家里妹子被奶油带到广东卖淫,几年来毫无音讯的汉子,骑上摩托车带着二叔叔在后面死追。
三辆摩托车在沿河马路上,上演着生死极速的追踪。眼看快要到进城的柏油马路,奶油他们的摩托车却突然从马路正中央,莫名其妙地直接开向了坡下的河滩。
开摩托车的渣子摔断了腰锥骨,瘫痪了几年,2000年时,实在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与家人的冷漠,喝了大半瓶乐果,翘了辫子,算是老天对他助纣为虐的惩罚。
奶油的背撞在一块尖石头上,弄出来个不大不小的窟窿,血流满地。
我爹后面知道了他们好端端突然开下河滩的地点后,当即泪流满面,说那个地方正是大叔叔落水那天,乃吊捞出来大叔叔的地点。
后面从那个开摩托车的烂渣口中得知,那天他开着摩托在马路正中央飞跑,在冲下河坡的地点,突然发现马路前方,有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穿着白衣服黑裤子,眼神定定的看着他,吓得他赶紧把龙头往一边猛拐,想避开这个男人,直接冲下了坡,摔在河滩上。但事实上,后面追上来的大婶婶跟他兄弟,还有二叔叔,没有一个人看到有这样一个男人。这个事情不知是个巧合,还是大叔叔在天有灵。
如果指望伟大的公安,那天坏胚奶油又脚底抹了油,跑得无影无足赛,不知还有多少良家妹子要被他祸害。
那天傍晚,在大叔叔坟前,叔爷爷连续放了三挂鞭炮,家人声嘶力竭的哭声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天际,以告慰英年早逝的大叔叔的亡灵。
大仇得报,请安息吧,我可怜的大叔叔!
正月初十,久违了的厌厌娘娘,终于又出现在了我们这个破败的农家小院里。
她跟李庆抱着半岁的儿子回来拜年。
厌厌胖了许多,本来就长得高,在李庆家虽然钱被李庆娘管得紧,但批发部里现成东西多,李庆对谁都小气精渣,唯独对他的厌厌娘娘却愿意倾其所有,把厌厌养得胖了几大圈,像一扇又高又宽的门板子。椭圆型的鹅蛋脸,变成了胖圆脸,嘴下厚厚一层双下巴,唯有不变的是拧巴的嘴角,与冷漠呆滞的眼神。
李庆比第一次见面时更瘦、更苍老,算盘珠脸儿更瘦小了,半个巴掌就能把他的脸遮起来逗小娃儿躲猫猫。尽透精光的圆眼睛,黯然失神。
这两人站在一起,让我不由想起在大叔叔大婶婶的婚礼上,村里一些猥琐叔叔,哥哥们的嘴上讨便宜。厌厌娘娘跟李庆,才是中风大卡车配夏利车发动机的经典版本,实在太形象了,就如一只小小蜻蜓扒在一堆大大的牛粪上的即视感。
最出彩的是李庆抱在怀里的小娃儿,李庆叫他兵兵,长得真的漂亮极了,是当时为止,小猪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娃儿,非常惹人喜欢。皮肤雪白,圆溜溜的眼睛,睫毛特别长,小嘴肉嘟嘟的。我爹看过后,直呼跟厌厌小时候太像了,兵兵现在的样子,就是厌厌小时候的样子。
这次回来拜年,他们没有拿回一丁点东西,李庆用卡在喉咙坎坎里的声音说:“我要抱娃儿,玲艳又拿不动,便没有拿回来!”
厌厌马上大声反驳:“找么子借口,就是不想拿,反正拿回来他们也不见得愿意吃,放在城里变成钱还好点!”
说完那扇又高又宽的白门板,移向李庆身边,朝他瘦小的背上擂了一拳。
我娘赶紧打圆场:“回来看看爹娘就好,不用提东西,家里不缺这口吃的!”李庆前几次提回来的东西,都是马上要过期的破烂货,我娘直接丢进了台阶下的臭水沟里。
吃中饭时,李庆边抱着兵兵,边扒拉着饭粒,兵兵一会“嗯嗯”着要尿尿,一会“哦哦哦”的发出饿了的信号。李庆只吃了几口便忙活去了。
厌厌娘娘却生了气,她连吃了三大碗饭后,嘴唇上的油腥子都不抹,大声咒骂李庆来吃得太少,瘦得跟只狗一样,说不准哪天就会死了。
他们当天就要回城里,晚饭大婶婶便准备得特别早,下午大概4点多钟,就把饭菜端上桌子,让他们吃饭。
李庆把兵兵横躺在腿上,兔兔抱着壮壮坐在李庆旁边,逗两个小娃儿玩,教他们互相叫哥哥、弟弟,气氛温馨,祥和。
李庆吸取了中饭时厌厌娘娘骂他吃得太少的教训,晚饭时甩开膀子,埋着又圆又小的算盘珠子脑壳,“吧嗒吧嗒”狠命往嘴里塞,添了一碗又一碗,要活活撑死的节奏。
我从桌子另一边,瞧着厌厌娘娘。她斜着眼神看着埋头苦干的李庆,脸色越来越拧巴,李庆每次起身去添一次饭,厌厌娘娘的脸色就越发难看。添到第五碗时,厌厌娘娘直接摸起桌子上一个玻璃杯子,朝李庆的乌龟头狠狠砸了过去。
厌厌始终不是精准的投篮人,偏了一点,没有打着李庆的龟头,玻璃杯子朝着正咧开嘴唇哈哈笑的壮壮脸上飞过去。在我们一片惊呼中,兔兔眼疾手快的抬手挡住了杯子。杯子反弹到桌子上,把摞在桌上的几只碗给砸碎了。顿时玻璃碎片与瓷片乱飞,兔兔下意识的把壮壮严密护在怀里,自己的手跟脸上被玻璃渣刮伤,流了点血。
二叔叔气得拿了根扁担,当即把这恶心透顶的两人给赶了出去,警告这俩恶心玩意,以后就在城里过他们的高贵日子,我们这个农家小院不欢迎他们来。
二叔叔帮兔兔清理伤口,心疼得眼圈都红了。
三鸡公在一边尖着嗓子大骂:“这个X妹子,实在不像话,越长越没个人样,正月回娘家拜年,把艳妹子砸成这样!”怒火冲天的语气里,满含对兔兔无辜受伤的疼惜。
家里没有消毒酒精,二叔叔让三鸡公去傻把式家借一点上来。很快,三鸡公跟傻把式一起跑了上来,傻把式熟练得帮兔兔消毒包扎,酒精擦在伤口上时,兔兔痛得直咧嘴,嘶叫出声,傻把式动作非常轻柔,兔兔叫一声,他就停下来,轻轻吹着兔兔的伤口,眼里的心疼很让人心暖。
7月下旬又到了农民最辛苦的时候,要搞双抢了。
傻把式老爹在水田里忙活时,被泥里的玻璃扎破了脚,流了不少血,伤口里面满是黑黑的泥土,痛得这个钢强的泥腿汉子直冒冷汗。
傻把式跟叔爷爷联手帮他止住血,费了很多时间,总算把伤口里的泥巴弄干净。
叔爷爷担心破伤风或者长毒疮,想用前几年已经还回去的秘术。第一次破戒,对着他的伤口念咒语,念了好一会,叔爷爷沮丧的摇头说:“真的还了回去,不顶用了!”
叔爷爷知道山上有一种草药,对消毒散於有显著作用。他本想带傻把式一起去山里找,但他早几天就被一个邻居伯伯约好,跟风水仙一起给他们家的新建房子看地基,便交待兔兔带傻把式去山里挖。
叔爷爷之前去山里挖这种草药时,好几次我跟兔兔刚好在山里放牛,他便教我们识别,让我们满山帮他找。聪明的兔兔每回都找得最多,认得特别准,一次都没有弄错过。
没想到他们俩一上山却出了大事。
太阳快下山时,傻把式的喊叫声在村口响起,声嘶力竭,抱着兔兔向家里的方向飞奔。到了他家台阶上才知道,兔兔被毒蛇咬伤了。
从傻把式的描述中知道,那条蛇张着大嘴,闪出尖尖的毒牙,本想去咬低头挖草药,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傻把式的大腿,站在傻把式身后几步远的兔兔看到后,尖叫一声,因为手里没有任何工具,本能的伸手抓住蛇往后面拖,受到袭击的毒蛇,飞快的反身扑过来,咬在了兔兔胳膊上。
第一二九章 冷血厌厌的过份羞辱
叔爷爷被二叔叔紧急从邻居伯伯家里叫回来,兔兔的手臂黑光发亮,肿胀得大了一倍。头歪在傻把式怀里, 嘴唇乌青。
叔爷爷对着伤口念了许多咒语,最后气恼的跌坐在地上狂哭:“我老X以前救了那么多人,末了却解不了自家闺女的毒,得赶紧送去医院,这蛇剧毒,要赶快!”
经济条件逐步好转,村里有两个叔叔买了摩托车。正值双抢,他们在家帮忙干农活。一听说这个事情,马上从田里出来,腿上的泥巴都没有洗干净,就开摩托车送兔兔,傻把式,二叔叔去了城里医院。
那晚二叔叔跟傻把式都没有回来,在建筑工地挑水泥的三鸡公回来后,完全没有以往的兴奋,说城里医院条件也在好转,有解毒的蛇清,毒控制住了,要持续打几天针,住几天院。末了感慨的嘀咕,艳妹子真是多灾多难!
家里农活还得干,没了大叔叔跟叔爷爷这两个主力军,田里的活干不动。
我爹便安排我去城里照顾兔兔,二叔叔回家干农活。
三鸡公本来想帮我们家干农活的,但工地上房子要赶进度,老板死活不愿意放他回来。
叔爷爷说被蛇咬了,吃不得辛辣煎炒,城里卖的盒饭都是为了调出好味道,全部是用辣椒糊成的,怕吃下去不利于兔兔的蛇伤恢复。便让叔奶奶准备了些菜与米,让我去李庆家的批发部,给兔兔煮点清淡的汤给她喝,一丁点辣椒都不能放!
三鸡公立马附合,说李庆家的批发部刚好就在医院前面,走路五分钟都不用。
三鸡公载我到医院。过了一个晚上,兔兔的手还没有完全消肿,脸色也很不好。
傻把式坐在床边,跟小鸡啄米似的打盹。
三鸡公一见傻把式就开启了国骂,怨他没有照顾好兔兔,语气里的疼惜与对傻把式的愤怒并存。
三鸡公自从跟二叔叔裹在一起后,兔兔对他极好,把他当嫡亲哥哥,学会踩缝韧机后,给他做了两条裤子,乐得他只穿这两条裤子换洗,之前的裤子横竖看不上了,直接被打入冷宫。故意在傻把式跟前得瑟,眼红得傻把式差点把他揍了一顿。
兔兔知道后,给傻把式织了件毛线马甲,傻把式连续穿了一个冬天没舍得脱。
这两青葱少年,表面和谐友爱,暗地里却憋着口气,掰着手劲。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打得你死我活都是做无用功,兔兔的心压根不在他们身上。兔兔跟他们俩都明着说了,她心里的男人只有美男一个,当他们俩是亲兄弟一样看!
到了快中饭的点,我提着米跟菜去借李庆家的厨房。
干瘪老太在忙着招呼生意,对我的请求不知是装作没听见,还是确实没有听见,完全把我当透明空气。
站了一会,她完全没反应,我便提着东西去他们批发部里面,厌厌娘娘半躺在靠背椅上吃香蕉。我喊了声姑姑,还是跟前次一样,没抬眼皮子,也没有理我。
我说:“小姑姑被蛇咬伤了,在医院挂吊针,叔爷爷说她吃不了辣椒,让我借你家的厨房给她煮点汤!”
厌厌还是跟个死的一样,只有鼓着的腮帮子,与不停吞咽的喉结才能看出来,这是个活物。
“姑姑!”我把音量提高了两倍。
“吊肚子公猪你嚎丧啊,那娼妇又没死,你要用厨房,你用就是,莫在这里鬼叫鬼叫的!”厌厌冷着声音,语气极度不悦。
我便提着东西,进了他家厨房忙活。在我炒菜过程中不到一小时,瘦脚鸡李庆跟穿梭子似的,进来厨房不下10次,一会拎起他家的油瓶子摇一摇,看一看;一会掀开装盐,装酱油的罐子盖瞅一瞅,然后嘀嘀咕咕出去,没两分钟又进来,摇摇油瓶子,瞅瞅盐罐子。
那顿饭煮得憋屈之极,但着着兔兔吃着香,我沉郁的心里瞬间释然。
傍晚再去借李庆家的厨房时,发现火上烤了些干鱼,我问了厌厌几次,她都没有理我。为了兔兔能早点吃上晚饭,我便自作主张,把烤鱼提下来,放到一边,开始烧水煮肉汤。
水刚开没两分钟,厌厌扔过来半个苹果砸在我背上,嘴里骂骂咧咧:“吊肚子公猪,城里就没有饭买了么?非得来偏我家的门框(占便宜的意思),中午你用了那么多油盐,我家那短命的生了莫大的气。你赶紧走吧,别再来煮了,借啥子厨房,又矮又瘦,脑袋还笨,我看你一世都只能窝在那山疙瘩里,真不知羞耻!”
当时的我全身发冷,做为一个15岁的少年,从小就人精的短腿小猪,非常自尊与敏感。只是借用一下厨房,被自己的嫡亲姑姑如此羞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使我非常无地自容。我呆立了一会,估计没到一分钟,厌厌见我没动静,挪着圆滚滚的身板过来,把架在炉子上,还没有煮熟的锅子给端开,重重扔在一边。滚沸的汤溅在我身上,当时我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直到空着双手,木然移出他家的门,走到人群熙熙嚷嚷的街上,才发现手上被烫出好多个水泡,钻心似的痛,脸上,身上热汗淋漓。
从他家批发部到医院,只有五分钟的路,那天我却走了半个小时,那深入骨髓的羞耻感与屈辱,以及对厌厌这个冷血姑姑的绝望,使我挪不开步子。我靠在墙上,望着天空,第一次有一种非常非常深的激励感,一定要努力读书,考出农村。
在医院走廊里,见到傻把式跟三鸡公后,我痛哭了一场。
第二天,三鸡公住在桥对面城郊的工友,一个假小子一样的妹子,帮了我们的忙。
她说借个厨房有什么所谓,去我家煮就是,当即欢快的带着三鸡公跟我去了她家。
她娘非常好客,没有让我动手,帮我煮好,细心装进饭盒里。走之前非得留我在她家吃饭,在她们家饭桌上,想起厌厌一家那彻骨的冷漠,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多年后,从三鸡公嘴里偶然得知,兔兔前次病危时,借用他老表的厨房20来天,他所受的白眼与羞辱。我在厌厌家只被羞辱了一天,自尊就无法承受,三鸡公为了兔兔,却硬生生忍了20来天。有了厌厌家的切身体会,我再一次明白,三鸡公对兔兔的爱有多深,那份情有多重。
快开学时,三鸡公突然宣布要摆结婚酒席了,城郊那心地善良的假小子怀上了他的娃。酒席上,他红光满面,喝得东倒西歪,轮到给兔兔敬酒时,他背过身子,连喝了三杯,返过身来时,两条泪河流下来……
第一三零章 美男情感史 放言非兔兔不娶
时间飞逝,弹指间又快到期末考试了,厌厌家的那次受辱经历,是我努力读书的原动力。
在期末考试前两个星期,由于用力过猛,晚上看书太晚,把身体累出了毛病,得了创耳风,左脸肿得像猪八戒,嚼饭时痛得要命。
我娘便在一个星期天,带我去赶集。那里有个大夫,医术了得,每天门庭若市,比邻村的赤脚大夫高出几个档次。
没想到在那里排队等候时,意外碰到了阔别两年的美男娘。
两年没见,美男娘苍老了不少,一如既往的慈祥与亲切,只是没有了以往的精神气,语气有气无力,很是虚弱。
美男娘拉着我娘的手说:“年轻时生了太多娃儿,老了子宫有点问题,在深圳两年,开了刀,把子宫割了。前几天才回来,感觉身子有点不舒畅,来老大夫这里看看!”
我娘宽慰了好一阵,便聊到了美男身上。
美男娘说1994年10月份,美男大哥联系上了他。好几次立了军功,已经有非常不错的军衔,他大哥二哥的娃儿都出生了,老四老五也结了婚,只有这个最俊的老三,快30岁了,还是光棍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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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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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时,叔爷爷搬出房里的大板凳,睡在厅屋大叔叔的挂像下,面对我娘的劝解,叔爷爷说:“我以后每天晚上都在这里陪着我的儿,只有陪着他,我才能眯上一会!”老神姜终于低眉顺眼,抹着眼泪,一个人睡觉去了。
晚上,从杂物房一直传来厌厌低沉的哭声,不知道她是在为大叔叔而落泪,还是在为自己已经到头的好日子而担忧!
第一百零四章 恶魔设局真相
一个多月后,正当二叔叔跟三鸡公、傻把式在干活的间隙,在河对面,邻村到处打听奶油那个坏胚的消息,却没有任何有效线索时,就跟蜡肠嘴自投罗网一样,奶油出现在了三鸡公村的泼妇家里。
那天下午,我放学回来经过傻把式家台阶上时,傻把式娘拉住我,说有个从三鸡公村里嫁过来的嫂嫂,回娘家看自己生病的老爹,看到奶油在泼妇家里吃饭,在台阶上无意中听到了他们聊天,赶紧跑回来给我爹娘通风报信。
我爹娘跟二叔叔,大婶婶立马跑去了邻村。
我把书包放在傻把式家,撒拔着两条短腿,抄近路奔向三鸡公村里,随便打听了下,便找着了泼妇家。
那遭天遣的泼妇跪在地上,抱着大婶婶的大腿,眼泪鼻涕糊得一满脸,样子又丑又恶心:“年梅,你原谅我,姐不成想的,我只是让奶油去把你姑姐拐到广东卖X,没成想却把你男人给害了,害你年纪轻轻守了寡,年梅,我不成想的啊!”
“你活该天打雷劈啊,你为什要嗦使奶油来拐带我姑姐?”大婶婶一边大力推开那泼妇,一边厉声冲她吼。
“你问我为什么让奶油去拐你姑姐?你去看看房里你姐夫,从前多灵醒一个人,就是为了你姑姐的事,跟她们村的人打了一架,被打成了一个傻包废人。现在田里活计没人干,先前还能在外面帮人砌房子抓钱回来,现在屋里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指望不上了。三个娃儿还这么小,日子没法再过下去了。我就是恨她,如果没有你姑姐,就不会有利宝傻子,扯球那些丑事,两个村的人也打不起来。我屋里现在就不是如今这副光景!”那自作聪明的泼妇,说得语无伦次,奇葩的脑回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气到肝都炸痛。
“这活该天收的娼妇,那天如果不是你搧风点火,怎么可能打得起来?现在倒好,竟然来怪我家那个人?我家那个人被利宝傻子跟扯球那丑八怪欺负了,你竟然怪她?气死我了,你害死我哥哥,你就必须偿命!”二叔叔气得真跺脚,气得脸都要歪了。抓起桌上的一只瓷碗,狠狠砸在那泼妇的头上,鲜血马上就从那泼妇的头上流下来。
她家三个娃全部缩在墙角,抱在一起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脑残奇葩年年有,那年碰到的特别多。一茬接一茬,按下去这个,又有新的冒出来,脑回路个个都不同,但个个都能气死人,这泼妇的脑残言论,完全跟曾经看过的一个小说情节如出一辙。有个漂亮女人在一个小镇上,她的美貌家喻户晓,男人们个个心里爱慕不已,女人们个个恨得牙痒痒。这女人爱整洁,每天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有个年轻小兵天天偷看她洗澡,有一次不小心,踩的砖头塌了,惊动了被偷看的女人,年轻小兵因为道德败坏被军队处罚。但那镇上的所有女人都骂漂亮女人,还都朝女人吐浓痰。都骂她:“你男人都已经死了,为啥还非得天天洗澡?洗这么干净有啥子用?如果你不天天洗澡,那可怜无辜的小兵就不会去偷看,他不偷看就不会受处罚!”唉,多脑残,多让人气愤的三观!
从泼妇口里得知,那两个染上杨梅疮的妹子,实在受不了村里邻居背后的戳脊梁骨,跟身体上病痛的折磨,走投无路中投了河,她们家里人报了政府。
不止她们两个,奶油还把好些个长相平平,在风月场所干不出他们想要的那种成绩的妹子,卖到了四川,河南一些大山里,给一些老光棍当婆娘。有一个妹子被拐到河南,呆了三年,生了一个娃,历尽千辛万苦逃回了家,身上伤痕累累,新伤化脓,旧疤结痂,跑回来后没多久就疯了。
好几个妹子的家人报了案,公安正在追捕奶油,但由于当时条件有限,通讯不发达,且奶油从来不害本村人,出手大方,用些小恩小惠笼络了村里好些烂人,狡猾如狐狸,从来不归屋,要么住同村那几个臭味相投的人家里,要么直接睡山里一个小棚子里。
公安追捕了一年多,一直没有抓到他。但亏心事做多了,夜里还是怕鬼敲门的,如果没有泼妇的嗦使,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家有这么一条美艳绝仑的懒蛇。如果叔奶奶从他第二次登门,听进去了大婶婶的严厉告诫,拿出收拾美男与兔兔的气概,不给奶油好奶色,把厌厌锁在家里,奶油毕竟有案在身,断不会纠缠太久,大叔叔就能躲过这一劫。
只能说命运就如多骨诺米牌,一环扣一环,最终使可怜的大叔叔成了无辜的炮灰,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为厌厌挡住了后果不堪设想,足以让她这一世生不如死的大磨难!
那天的场景很乱,二叔叔像只发了狂的暴怒雄狮,把泼妇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她家里那三个小娃儿吓得尖声大哭,我娘看不落忍,劝住被恨与痛苦逼得有点失常的二叔叔。
我娘跟大婶婶劝了许久,二叔叔才停下手,逼问泼妇:“那烂渣去了哪里?”
泼妇捂着被二叔叔用碗砸伤的伤口,脸色灰白,连连摇头,嘟囔着:“不晓得,他就是只滑溜的泥鳅,今天在家吃狼吞虎咽吃了餐饭,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从来没人晓得他会在哪落脚!”
二叔叔抡起拳头,狠命锤在她身上,脸上:“老子今天第一次打女人,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今天一定打死你给我哥偿命”眼里的恨意足已杀死泼妇一万次。
泼妇被打得鬼哭狼嚎,慢慢的她们村里人聚集到了她家里,眼睁睁地看着二叔叔拼了死命锤她,没有一个人出头。
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说:“这庆永嫂,活该被打死,那天如果没有你火上浇油,根本打不起来,现在你男人被打残了,又来怪别人。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家男人伤了,你也不能眜这样的良心,做这样有损阴德的缺德事,嗦使那烂渣去糟蹋人家的妹子,你这般坏心肠,天理难容!”
大婶婶拉住了二叔叔:“弟弟,算了,等老天来收她。”
又对泼妇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一世都不会原谅你,我们家跟你家的脸皮子今天开始撕破了!”
二叔叔累得满头大汗,被大婶婶拉住停手后,坐在地上,抱着头痛哭着喊哥哥。
小猪看到那些看把戏的三鸡公村里好多女人抹眼泪,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
二叔叔被大婶婶,我爹娘好劝歹劝,离开了泼妇家。到了村口后,他没有回家,直接要去河边渡口,我爹怕他出事,赶忙喊了在地里帮我家挖土的傻把式跟三鸡公跟着他。
晚饭时分,他们才回来,二叔叔脸上阴云密布,满脸疲惫,不用说又做了无用功。
第一百零五章 二叔叔自制炸药 小叔叔病危
揪出奶油那烂渣,剥了那衣冠禽兽的烂皮,成了二叔叔心里打不开的郁结。
又找了20来天,却没有任何收获,二叔叔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像一只吹胀了的气球,轻轻一戳就会爆。他晚上吃过饭后便把房门栓死,谁敲都不开。到了睡觉的点,才满脸汗水,把门打开,放三鸡公进屋睡觉。
没人知道他在搞什么古怪把戏,直到有一天,从他屋里飘出浓浓的火药味时,被我爹直接把门给踹了,地上好大一堆炸药,面对我爹跟叔爷爷的疑问,二叔叔淡淡的说:“用来炸鱼,搞点钱!”
许多邻居是自制炸药炸鱼的,几个炸弹放下去,能弄上几十斤鱼回来。叔爷爷跟我爹没有任何怀疑,聪明的小叔叔却说:“二哥,我看你不是想炸鱼吧,炸鱼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炸药,也不用连三鸡公都瞒着,自己一个人在房里捣鼓!”
叔爷爷跟我爹大惊失色,面对二叔叔的沉默,叔爷爷急得差点跳起来:“齐毛头,你癫了?这么多炸药放出去,好几栋房子都能铲平,自己也会炸得没块好肉!”
二叔叔点点头,满是汗水的脸上,露出从心底发出来的那种解恨的阴冷笑意:“我就是要炸了那王八蛋一家!”
不到20岁的二叔叔在巨大的悲痛与仇恨中,钻进了一个危险的极端。任家里人如何劝,把一堆炸药紧紧搂在怀里,不准任何人靠近,生怕那10来天的劳动成果被抢走。
悲苦得一夜之间就弓了背脊的叔爷爷,抹着眼泪说:“儿啊,你哥去了,你以为爹爹不心疼么?我夜夜睡在他的画像下面,心痛的直哆嗦。可你现在去炸了那烂渣子的屋,这是作孽啊,会赔上许多人命,你自己也会没命,你可怜可怜爹爹,我刚失了一个儿,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样做,不是在为你哥哥报仇,是在给爹爹送终啊……”
面对叔爷爷愁苦到极致的哭声,二叔叔那瘦得完全脱了形的脸上,慢慢爬满泪水,但对叔爷爷伸出去拿炸药的手,无动于衷。
“弟弟,你要记得在我娘跟前的发誓,我说会照顾嫂嫂跟侄儿一辈子。你要硬走这条路,你想想嫂嫂跟侄儿往后的日子能怎么过,好么?”大婶婶的肚子已经有一点点显怀,她抚着肚子慢慢靠近二叔叔。
听了大婶婶的话后,二叔叔迷糊灌顶般突然抬起头,把手中的炸药扔在地上,抱住大婶婶的腰,把脸贴在大婶婶的肚子上:“嫂嫂,我恨死了那王八蛋,我恨,我心痛,我想我哥,这几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那坏胚会有报应的,慢慢来!你不能再走这样的极端,如果连你都没了,你想想这个家还能不能过得下去?嫂嫂跟肚里的侄儿,去指望谁?”大婶婶轻轻拍着二叔叔的背,眼泪滴在二叔叔的背上。
万幸在“引线”还没有点燃前被大婶婶熄了火,如果被恨蒙住了心眼的二叔叔,真的走出了那一步,那将是彻底的灭顶之灾。
收了晚稻,往地里下点大白菜,萝卜种,田里农活慢慢少了。二叔叔跟我爹商量,要把大叔叔生前计划好的平顶房建起来,便带着三鸡公,傻把式去大叔叔找好的田里倒模子。
兔兔每天负责送饭,送水。
大婶婶腆着微挺的肚子,要去帮忙搬红砖模子,被二叔叔凶了一顿,强行送回了家。说大着肚子忙活家务,已经很辛苦,还要去地里搬东挪西,他断然不准。
大婶婶跟兔兔看着手软得拿筷子都不利索的三个人,好几次心疼得直掉眼泪。
叔奶奶还是一如既往,眼里只有她的大宝贝,自从叔爷爷天天晚上睡在厅屋里,陪着大叔叔后,恼羞成怒中,她好像更加肆无忌惮,对叔爷爷不理不睬。天天缩在杂物房里,跟厌厌呱叨。
叔爷爷不让再煮厌厌的饭,她像故意跟叔爷爷做对似的,饭一熟,她第一时间出房,帮厌厌先盛一大碗,大婶婶刚把菜炒出来,她先给厌厌夹掉一小半。从来没想过,家里其他人还在地里忙死忙活。
大婶婶说了几次,引起了叔奶奶的小小不满,嘴里滴咕着:“不孝啊,这么狠心,还真想把姑姐活活饿死!”
大婶婶气得胸闷不已,又怕引起事端,我见她偷偷抹了几次眼泪,便再不多话。
屋漏偏缝连夜雨,小猪到现在都认为,那几年,叔爷爷家肯定被魔鬼下了诅咒,灾难一桩接一桩,从来没有停歇过。
小叔叔突然病得爬不起床,吃不下饭,皮肤蜡黄,在床上捂着肝脏的部位,不停打滚,连声哭嚎:“痛死个娘了呃,不要活了呃……”
自从在池塘边守着大叔叔那晚后,小叔叔就发起了高烧,傻把式给他打了几天屁股针,慢慢好了过来。
后面两个来月,家里人都沉浸在悲伤中,忙着田里地里的活,没有太在意小叔叔。
我弟说小叔叔一直疲乏无力,也不爱吃饭,每餐扒拉两三口,两人就一起去放羊。
以往在山里放羊时,小叔叔喜欢跟我弟打口仗,调戏得我弟弟直翻白眼,我弟气极了后喜欢用拳头说话,追得小叔叔满山钻,连连求饶。
我弟说自从大叔叔去了后,小叔叔在山里一直耷拉着头,靠在土堆旁,不再开口说话,也不再跑动。我弟人小,远不如我人精,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大叔叔而伤心。所以谁都没想到,其实那时候,小叔叔已经病了。
傻把式打针缓解不了他的痛,翻了些医书,挖了些草药回来,喝了不管用。
傻把式把赤脚大夫喊过来看了,打了针吃了药,还是没有好转迹象,脸色更加蜡黄,最后眼珠子都黄了。
我爹跟二叔叔,傻把式把他送到了城里医院,治了几天,无法逆转。小叔叔已经进不了水米,被我爹背回了家。
全家人围在小叔叔床前,我不由想起曾经好几次在土里,听邻居们谈天时说聪明绝顶的小叔叔是天生童子命,会早早夭折,不由得放声大哭。
小叔叔努力睁开眼睛,嘴角笑了笑,扫扫床头的人,眼神定格在叔爷爷身上:“爹爹,只怪我不争气,没长副好身子,让爹爹从小背着我到处看大夫,在我身上花的钱,能打一尊金菩萨了。爹爹,对不住,我报答不了你的恩了,下一世我还当爹爹的崽,我要是死了,求爹爹把我埋在哥哥旁边!”
“你胡说的什?从小这么多关口都闯了过来,你莫胡说,爹爹再背你去看大夫!”这个有可能即将再面临一次丧子之痛的父亲,跪在小叔叔床边,抓着小叔叔的手,大放悲声。
小叔叔像极了5岁时夭折的那个叔叔,叔爷爷叔奶奶实在太爱那个叔叔,他的夭折是叔奶奶哭瞎眼睛最重要的原因,所以小叔叔生下来后,直接取了同样的名字,是对那个叔叔的无限哀思与寄托。
“爹爹不哭!”小叔叔抬起手,轻轻帮叔爷爷抹掉眼泪,自己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在枕头边。
那晚,小叔叔像交待遗言,跟每一个人都说了一些话。
叔奶奶终于从厌厌的乾坤殿里钻出来,趴在小叔叔床前哭嚎,小叔叔闭上眼睛,挣开叔奶奶抓着的手:“娘,你越来越偏心眼子,你眼里只有那个人,你跟她害死了哥哥,又害得二姐不能跟二姐夫走,我不欢喜你,对不住,娘!”
最后,小叔叔喊兔兔上床,让兔兔抱抱他,声音有点淡淡的羞涩。
兔兔把他紧紧搂在胸前,两人头碰着头,小叔叔双手捧着兔兔的脸颊,努力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兔兔的脸:“二姐,我最喜欢你,我最想的就是以前跟你睡一个被窝,你天天抱着我睡觉,只可惜后面被小猪给抢了,从那时起,我就不太喜欢小猪了,不过看在她帮我们做了一年家务的份上,我不怪她了!”
怪不得有好几年,小叔叔总是跟我弟一伙来捉弄我,原来是我抢了他的奶酪而不自知啊。
小猪的人精潜质是与生俱来的,睡觉不像弟弟一样,一挨床板就能打呼噜,把他抱起来扔在池塘里还能跟周公下五子棋。我娘年轻时也算村里一支花,有模有样,村里有些没讨得婆娘的猥琐叔叔,哥哥们,特别喜欢讨讨嘴上便宜,总喜欢逗我:“小猪小猪,昨晚上你爹娘打架没有?”小猪一向是实诚的孩子,总是实话实说:“打没打架不知道,我只知道床在摇!”“那你爹打赢了还是你娘赢了?”“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爹在我娘上面,应该是我爹打赢了吧!”然后就是那些猥琐们一阵爆笑,一见我爹娘,就会拿这个取笑他们,把我爹娘气得两眼发直。
被取笑好几次后,晚上我娘就不再随我爹的意了。我爹为了那点极为快活的男女之事,彻底把小猪踢出了局,把我扔给了兔兔带着睡觉,却没想到无意中抢了小叔叔的奶酪。唉,小猪就是个被全世界抛弃的苦逼杯具啊。
“二姐,只可惜我身子弱,不然好多次,我都想帮你打她,本想等我长到二哥那么大,就能保护你了,可惜,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你放心,我死了后,会保佑你的……”
“莫说傻话,你好端端的,咋会死?”
“这一关我恐怕过不去了,肚子痛的时候,还真不如死了好,二姐,我不怕死,死了就能在地下找到哥哥了。你莫哭,我要死的时候,你得抱着我。好么?”
“你莫说了,莫说傻话,再说姐就不抱你了!”兔兔搂着小叔叔的手一直在发抖。
“先把想说的话说完才好,不然到了阎王爷那里,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又不能像睡一觉一样,醒来后还能接着说!”说完,小叔叔闭上眼睛,手也垂了下来。
第一百零六章 再见美男娘
“弟弟,弟弟啊……”兔兔把头埋在小叔叔胸前,声嘶立竭的哭喊,声音像从胸腔直接喷出来,悲切而绝望。
那晚的记忆一直深刻印在小猪脑海里,全家人那种悲痛到极致,无可奈何又找不到宣泄出口的表情与哭声,时不时闯进我的梦里,醒来后泪水沾湿枕巾。
离我的大叔叔永远沉睡还不满三个月啊,我的小叔叔也吊在了生死边缘。
兔兔抱着小叔叔,泪水一滴一滴掉在小叔叔的脸上,手指轻轻刮着小叔叔瘦小的脸蛋,呢喃着:“弟弟,求求你醒过来,你要是也走了,二姐也活不长了,刚没了哥哥,现在又没了你……”
傻把式跑回家拿了一只从长沙带回来的人参,兑了点水,仔细磨了,拿小勺子灌进了小叔叔嘴里,喂完后拍拍兔兔的肩膀:“你莫急,云艳姑姑,我连夜去长沙,请大医院的医生来!”说完便跑了出去。
后面四天时间,小叔叔靠着傻把式的人参跟一点蛋汤,跟死神较着劲。
兔兔靠在墙上,一直抱着他不松手,把自己累得脱了形。
第四天下午,傻把式终于回来了,带了一个60多岁的老者,提了个小箱子。给小叔叔仔细检查过后,找出了症结所在,宽慰我们说好在傻把式去得早,喊了他来,再晚几天,就会耽误了。
小叔叔得的是急性黄疸肝炎,之前被家人疏忽,拖了几个月,到了后期才发现病情,多亏傻把式到长沙求他老表,请老表当了30多年医生,在医院里小有名气的老丈人亲自到我家,对症下药后,病情慢慢控制住了。
小叔叔的身体慢慢好转,我把邻居们说小叔叔是童子命的谈天说了出来。
叔爷爷很重视,当天即去请道士回来做法事,烧替身。
道士爷爷每次说事情前,都会煞有介事,掐掐手指,默默神,再慎重其事把话说出来,让人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敬畏。
他给小叔叔烧过替身后,圆滚滚的身子绕着我家屋子前前后后,溜达了一圈,很是严肃的说:“怕是房子没建好,林毛头身子多灾多难,把他送出去养比较好!”
叔爷爷立马把道士的话听进去了,过了半个月,小叔叔能下床活动,能吃下大半碗饭后,便把他送到了小叔叔的舅舅家,托他们照顾。那几个舅舅从小最爱的就是聪明绝顶的小叔叔,他的聪明与成绩是他们教育自己子女时,嘴里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光阴如梭,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在“呼呼”的寒风中,兔兔又病倒在了床上,病情一天比一天凶险,起先还能慢慢悠悠给二叔叔他们送饭送水。几天后倒在床头,直到大婶婶盛好饭菜,喊她送到田里去时才发现。
小叔叔刚刚好转,兔兔又病歪歪躺在了床上,抽走了叔爷爷身上最后一点精神气,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大半,他让我娘在厅屋桌子上摆起香案,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不停念着咒语,都是关于治蛇伤与治毒疮的誓言。估计那时叔爷爷对家里接二连三不停歇的灾难,完全无计可施,只能靠这样的方式来寻求安慰。
傻把式不去田里倒模子了,天天守在家里哄兔兔吃饭。平常只要傻把式这犟驴端着碗,在她面前停留最多个把小时,就会端起碗,勉强吃上几口的兔兔,这时她坐都坐不起来,无力的说:“我是真的吃不下去,求你了,别逼我!”
傻把式放下碗后,出了门,躲在碗柜后面,咬着手痛哭。被我看到后,有点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腿上,久久没有抬起头。
二叔叔喊了大夫过来,赤脚大夫把了脉后,无限叹息,建议叔爷爷去看看祖坟,那两年,家里出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说到兔兔的病,总结起来就是油尽灯枯的意思,斗牛事件后,兔兔的身体没有完全好,跟美男深情虐恋,但只能天各一方,后面给美男寄的三封信,全部被返了回来。再也没有了美男的消息。亲眼看到大叔叔落水,被人从河里湿漉漉的抬回来,她当即就吐了血。紧接着小叔叔病危,她几天几夜没合眼,抱着小叔叔,小叔叔被傻把式老表的老丈人救回来后,衣不解带侍候了一个多月。没了哥哥的伤痛与对美男的思念,加上终日劳累,使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拖到了极限。
命运对这个正处于花季年龄的女孩,实在太残酷,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实在没办法了解她承受着多么深重的痛。
那一段时间,我人坐在教室里,心却飞到了兔兔身边。我4岁起,兔兔带着我睡觉,夏天时,晚上无论什么时候,我只要一嘀咕热,头上立马就会有凉风刮起,兔兔条件反射似的给我打扇子;冬天我爱踢被子,跟我爹娘睡觉时,时不时会着凉感冒,跟着当时也就10来岁的兔兔睡觉后,却没有再感冒过。
我跟小叔叔,弟弟时不时会因为一些事情耍赖、哭闹,这时只有兔兔能哄好。她帮邻居织好毛线衣后,邻居们都会给她几颗糖或者饼干,她从来不舍得自己吃,都会留起来,在我们几个小的耍赖,哭泣时,边抱着我们哄,边把糖剥开塞进我们嘴里。
我的兔兔姑姑,可能确实太累了,真正的累到想死了,思念美男的心也肯定痛死了,睡眠浅的我,每晚都能听到她在梦里喊美男的名字。
过年前10多天,放寒假了,我草草考完交了试卷回了家,完全没有了以往放假时的那种心情雀跃。
回家后见到了久别的美男娘坐在兔兔床上,兔兔立身坐着,头靠在她身上。
后面得知,那一年,美男大哥在深圳做打字复印生意,生了个女,美男爹娘在深圳呆了近一年,帮忙照顾孙女,前几天回家来过年,今天去赶集买年货时碰上了我娘。

听我娘说兔兔病了后,老太太东西也不买了,直接来了我家。
美男娘声音都哭哑了,很无奈的说:“崽啊,娘没成想你又受这么大的苦,小X五月份后,再也没有给家里来信,他几个叔叔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娘,这一年来,我天天都在想小X,你帮我告诉他,我心里叫了他许多遍老公,还帮我告诉他,我爱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一定要帮我告诉他,我不回信是因为没有收到,我没有忘记他,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他?”兔兔一说到美男,灰白灰白的脸上,放出了些许光彩,眼里虽然有泪,但在呆萌的大眼睛里,看到了幸福的灵光。
“好,好,艳妹子,你养好身体,等他回来,你自己告诉他!就算小X爹跟几个叔叔都不同意,娘都支持你,娘只要你当儿媳。”美男娘连连点头。
“我怕我等不到他回来,太累了,活着一天,就要想他一天,撑不下去了!只是,我对不住娘,娘对我这么好,我却从来没有为你织过一件衣服!”兔兔把头向美男娘怀里拱了拱。
“崽,你要好起来,娘等着穿你织的毛线衣!”美男娘拍拍兔兔的手。
“娘,你比我亲娘待我都好,你帮我梳一次辫子好不好?我娘从来没有帮我梳过,她只帮我姐姐梳!”兔兔靠近美男娘的耳边,轻声撒娇。
印象里确实是这样,叔奶奶一般起床晚,等她起床,兔兔已经去地里扯草了,叔奶奶起床后就帮厌厌梳辫子,梳好后,兔兔已经从地里回来,开始炒菜了。
美男娘帮兔兔梳好辫子后,兔兔让我拿个镜子给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两个久违的小虎牙也露了出来,照了好一会镜子,又把头靠在美男娘身上,撒娇地轻轻蹭了蹭,疲倦的闭上眼睛。
第一百零七章 尴尬的新婚之夜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就如叔奶奶对厌厌与兔兔,叔奶奶偏爱会哭会闹的厌厌,从她的角度来讲,是为了家庭的齐整与和睦,只有安抚住了作天作地作死的厌厌,战火才能平息。
懂事,乖巧,不争不抢的兔兔为了这个家,干完所有家务,隐忍所有委屈,但叔奶奶却越来越习惯成自然,到最后的理所当然。
那天下午,兔兔在美男娘怀里睡得很沉,直到天快黑下来,美男娘必须得赶回家了,才被美男娘轻轻摇醒,抱着她说了许多话,两人都泣不成声。
美男娘轻轻拍着兔兔的背:“你养好身体,娘明天就去城里给小X发电报,这也马上过年了,他就快回来了,你要等他回来,把想跟他说的话,亲口对他说。”
兔兔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拉着美男娘的衣襟子,一遍又一遍唤娘,那种撒娇的语气与神态,是在叔奶奶面前从来没有过的。她被叔奶奶忽视得太久,已经记不得唤娘时,还可以如此亲热、依恋、信任。
晚饭时,兔兔还是吃不下饭,面对叔爷爷的眼泪,我能感觉到兔兔的心疼与无奈:“爹爹,你莫哭,我不是使小性子,我是实在没胃口,张不开口,我不饿!”
“你都两天没端碗了,艳妹子,爹娘对不住你,你是来给老X家还债的啊。爹爹反悔死了,那讨债鬼结婚当天就应该直接把小X的婚事给退了,你就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确实啊,如果没有美男,兔兔会是一只辛勤而乐观快乐的小蜜蜂,长大后嫁一个农村男人,相夫教子,平淡,幸福安稳的过一生。
那块传说中的手表,悄然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
兔兔执意不吃饭,傻把式又从家里拿了截人参上来,兑水磨了,让二叔叔翘开兔兔的嘴,全部强行灌了下去。
正宗的好人参很是给力,气若游丝的兔兔,活泛了许多。
夜深了,守在床边的家人都睡觉去了,兔兔把我搂在怀里,眼里泛着无限憧憬的幸福光芒:“小猪,你以前不是一直问我跟小X的新婚之夜吗?之前我觉得难为情,不肯告诉你,今天姑姑就讲给你听,保不准就像弟弟说的,以后姑姑想说也没时间了。跟小X在一起的一点一滴,他的每句话,每次笑,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记得一清二楚!”
兔兔的眼里溢满了甜蜜与幸福,微迷着眼,看着天花板,轻轻柔柔的娓娓道来。
那几个晚上,美男把娇小的兔兔紧紧拥在怀里,温柔地,不厌其烦的为她擦拭眼泪。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告诉她,他喜欢她,疼惜她,这一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美男说第一次见到满脸柴灰的兔兔时,心里一颤。(美男第一次回来跟厌厌相亲时,是被骗回来的,假期很短,在我家里吃了一餐中饭就走了。兔兔要守着猪吃食,等猪吃好才能端碗,所以那次美男没有见到兔兔,甚至都不知道厌厌还有个妹妹)。
美男说实在没办法想像,几个婶婶翻了许久,也找不出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他看着补丁衣服包裹着的瘦瘦小小的兔兔,很是心酸。到了溪边,帮兔兔洗干净脸上的柴灰与眼泪时,兔兔纯静,怯怯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最后到了家里,经抬家具的邻居们众口一词的谈论,厌厌自私,霸道,拧巴作,兔兔从小受欺负,懂事,乖巧,美男不可置信,非常震憾,兔兔一下子就钻进了185铁血汉子的灵魂深处,心灵最柔软最深的地方。
如果说厌厌的美,是一种让人过目难忘,惊艳绝伦的妩媚亮眼,兔兔就如一朵山菊,温和,淡雅,秀气,她的骨架子特别小,看起来瘦,但身上也有肉,脸上除了眼睛大,其他五官都小巧。小脸,小鼻子,小嘴巴,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说不出的可爱。
所以私奔那一天在山里大石头上,美男把娇小的兔兔紧紧拥在怀里,好几次说到抱着她软软的,小小的身子时,他无法自控,快要爆炸。几年前小猪看过一张网络照片,五官像极了那时的兔兔,当时一看到照片,怂小猪哭得无法自持。几年后从美男娘口中得知美男的情感史,发现185的高帅粗,最钟情的正是兔兔这种娇小柔弱的款式。
所有知道事情始末的邻居,都觉得厌厌真是自己在作死,如果没有她的作,根本不会有后面所有的灾难,兔兔跟美男对面相见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后面所有的演把戏。
结婚当天,面对美男家80多桌宾客,美男带着兔兔挨桌敬酒,细心把兔兔护在胸前,所有捣蛋的小伙伴递过来的酒,都被美男一一挡掉。
下午,兔兔想跟我还有抬家具的叔叔们回家时,却找不着人。
我仔细回忆了下,怂小猪也是一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不争气的短腿猪,有了好吃的,好玩的,眼里心里就没有一切,当然也包括兔兔。当时小猪为了一个大花炮,跟美男最小的弟弟闹得不可开交,两人差点像武林高手一样约了华山论剑。在80多桌宾客中,兔兔当然找不着短腿的矮小猪啦。
等小猪跟抬家具的叔叔们要打道回府时,见食忘友的小猪,也没有去关心兔兔,兜里揣着当天的战利品,一些糖跟瓜子,鞭炮,心花怒放抖迈着两条小短腿往家里跑,至于兔兔要不要留在那里,留在那里会发生什么,小猪的全副身心埋在几大兜糖果瓜子里,根本操心不过来啊。
其实事情早已被厌厌那几个神一样的小伙伴彻底给翻了盘。只是怂小猪当时不知道,当然,炮灰兔也不知道,她以为跟在美男身边敬酒,拜祖先,敬爹娘茶,都像跟美男从我们家,带着抬嫁妆的队伍走到美男家一样,是结婚仪式的一部分,所以乖巧听话,别人让干什么,她就木偶似的干什么。
直到晚上被美男娘安排在那张铺着大红被子,墙上,窗户上全部是双“喜”大字的房间里睡觉时,她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没敢脱衣服,缩在墙角,不敢合眼。
美男的一些小伙伴终于闹腾完,把美男折腾得七晕八素,一起嘻嘻哈哈把他送入洞房。
人说人生最得意之事,莫于过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对于那时候的人来说更是如此,结婚前一般两人没有太多肢体接触,只有入了洞房,才能真正有肌肤之亲,彼此最深的拥有,灵肉合一。如果当天厌厌不闹这么一出,这么优秀帅气,精壮的男人,那个洞房之夜该是多幸福与激情。可惜啊,厌厌活生生给作丢了,以至后面着了心魔似的想尽一切办法挽回。
可是对于兔兔与美男来说,这个夜晚注定不是一个幸福的夜晚,而是一个兔兔害怕得不知所措,美男有点尴尬,但又按捺不住心中那团火的纠结的夜晚。
兔兔蹲着缩在墙角,美男把所有嚷嚷着要闹洞房的小伙伴赶出门,把门栓死,开始脱衣服,兔兔吓哭了。
美男吓得把脱了一半的外裤又穿了上去。坐在床上跟兔兔聊天,一再保证不会伤害兔兔。
兔兔一再说她只是代姐姐走的,并不是她要嫁给美男。
美男说既然敬了祖先,兔兔就必须嫁给他,祖先是不能欺骗的,不管兔兔愿意不愿意,他以后就是兔兔的老公了,过几天跟爹娘商量好后,就去兔兔家里正式说这个事情。
反正吧啦吧啦,新婚第一个晚上,这对新婚夫妇,一个蹲在床角,一坐在坐沿,直聊到鸡叫头遍,两人都困得睁不开眼,才和衣躺进了被窝里。
第一百零八章 美男兔兔甜蜜的三天四夜
两人一觉睡到中饭的点,美男弟弟敲门喊他们起床吃中饭才醒。
兔兔说她一睁开眼,就碰上了美男黑不见底的眼眸,柔柔的看着她,吓得一骨碌滚起来喊姐夫。
兔兔说当时美男笑了,笑得好看极了。纠正兔兔说:“以后不能叫姐夫,以后得叫老公,你都跟我睡过一个被窝了。”
然后美男起床,把洗脸水端进房间,给兔兔洗脸,洗手,牵着她出去吃饭。
当他们出去时,美男几个弟弟看着俩人神神秘秘的笑,把兔兔吓得又钻回了房间。
美男便把饭端进房间,像哄小娃子一样喂兔兔吃饭喝汤。
下午,美男执意牵着兔兔的手,带着几个弟弟去村里几个叔伯家串门,遇到有雨水的坑洼地,美男直接把兔兔抱在怀里跨过去。兔兔说窝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非常舒服的檀香味,再偷偷瞄那张坚毅,阳刚的脸,稍微有点小胡渣的下巴,让她那一刹心如小鹿撞墙。
第二个晚上,兔兔还是缩在墙角,被美男一把拉进了怀里,并在挣扎中,把她的外衣裤给脱掉了,把被窝仔仔细细掖好,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手臂上,全身环绕着她,深深吸气。兔兔想推开他,但豆芽菜哪是高帅粗的对手,只有被欺负的份了,好在美男很绅士,这个晚上,他们都穿着秋衣秋裤。美男只是把兔兔环在怀里,跟兔兔温柔说话,给兔兔幸福一生的承诺。
第三天下雨,美男有个上初一的弟弟无比烦恼地做寒假作业,对着几道数学题,抓破了脑袋,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头绪。他那个后面考上前10名校的弟弟,在本子上帮他解答,兔兔瞄了眼题目,最先说出了解题思路,跟美男弟弟要了支笔,在纸上歪歪斜斜写出了解题步骤与答案,比后来的理科状元解答的更快,惊得他们目瞪口呆。
做完作业后,冒个卵事的几个半大小子想起了打牌,美男吸取了前女友的教训(从美男娘口中知道,前女友分手,主要原因是新年时玩牌)他亲自上阵,让兔兔坐他旁边看着。
没打两把,美男几个叔叔过来玩,喊美男打“拖拉机”,也叫升级。兔兔便让美男去陪叔叔们玩拖拉机,她陪弟弟们玩炸弹。
兔兔跟小叔叔一直被村里人叫算盘子,头脑好的人,能记住牌桌上的的每一张牌。
她玩牌的话,只有小叔叔能跟她打下对手,以前过年小伙伴们玩牌时,小叔叔跟兔兔是不能一边的,不然其他人只有输的份。
兔兔性格温和,跟她打对家,就算你出牌再猪,连带她也输得精光,她也从来不气不恼,更加不骂人,看你犹豫不决,不知道要出哪一张时,她会淡定的安慰你,想出哪张就哪张,又不会输了一亩田去。
那天,她跟美男几个弟弟玩得非常开心,笑翻了天,笑声引来了美男爹娘跟美男几个堂伯伯。看兔兔玩了几把牌后,美男有个堂伯伯跟美男娘说,这个儿媳是选对了,脑瓜子灵活,性子又好,不急不躁。再对比后面几年,美男娘说的弟弟们跟美男前女友玩牌的事情,真是有比较才知道差距啊。
听他们如此欢乐的笑声,美男在叔叔们洗牌的空隙去看过几次,兔兔说跟他眼神对视的时候,他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让她脸红心跳。
一起吃晚餐时,堂伯伯直夸兔兔打牌厉害,几个叔叔来了兴致,要跟兔兔打升级。玩了两局后,他们对怯怯的、小小的兔兔刮目相看。兔兔确实会记牌,同一个花色出了几张,还有几张,对子打了哪些,她记得清清楚楚,跟美男配合得天衣无缝,把两个叔叔打得落花流水,脸上被贴了许多纸胡子(输了的处罚措施)。
哈哈哈……说到这里,虚弱的兔兔笑的好开心,露出那种到底是小女生的小小得意与滑稽。
平常琐碎家务活太多,兔兔除了过年正月初一初二玩一下,其余没时间玩,她说那天玩得实在太开心,以至于睡觉时还兴奋得很,没有前两晚的警戒防备,被美男压在身下,轻轻含住了唇。
兔兔说她吓呆了,左右躲闪,用力推美男。
美男咬着她的耳垂,声音能柔出水来:“婆娘,两口子睡一个被窝,就应该做这些的,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些事是应该做的!”
兔兔说:“可你是姐夫啊!”
美男马上从她身上翻下来。扳正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非常严肃:“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是姐夫,我是你老公。我们一辈子都会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以后不准再提你姐姐。我跟她除了通过几封信外,就见了一次,她长什么样子,我都没印象了,你再提我是姐夫,老公就狠狠“惩罚”你。
美男说厌厌并不喜欢他,不然不会面对千里迢迢跑回来娶她的未婚夫,80多桌宾客翘首以待,即使跟她下跪也不愿意出门。这肯定是不在意,不喜欢的表现,也是对于一个男人尊严与脸面最大的践踏。
所以美男根本没想到后面一年,厌厌会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做出一连串丧心病狂,完全丧失理智的事情来挽回。这也是美男几次三番从心底里感慨,他实在低估了厌厌的原因。
第三天雨停了,美男几个弟弟要去山里摘“猪耳朵”(一种变种的叶子,脆脆的,酸酸的),那几个弟弟很喜欢兔兔,嫂嫂叫得很甜,热情邀请兔兔一起去。美男便带着他们去了山上,几个少年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追逐打闹,非常惬意。
兔兔说那天是她10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她从心底里喜欢上了美男家的几个弟弟。
从山里回来后,美男打来水,把摘回来的“猪耳朵”干净洗好,把边边角角看不起来不太好的地方摘掉,喂给兔兔吃,兔兔说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对待,她真的感觉好幸福。
吃过饭后,她看美男弟弟的毛线衣破了个洞,她让弟弟脱下衣服,找美男娘要来毛线,在破洞的地方织了一朵很漂亮的花,非常漂亮,把美男娘又惊了个诧。
小猪想,美男娘对兔兔掏心窝子好,应该是从那几天兔兔的表现里,看到了她的聪明,贤惠与善良。
再过一晚就要回门了,那晚不顾兔兔挣扎,美男早早把兔兔抱上了床,把兔兔的衣服剥了个精光,抱着她娇小的身体不停颤抖,抚摸,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由衷说:“好喜欢好喜欢……”
最后,他忍不住把他的天赋异秉亮了出来,把兔兔弄痛了,也把兔兔从他的温柔乡里惊醒,吓得哭出了声,又一次缩在了床角。美男非常难为情,赶紧穿好裤子,抱着她一再说对不起,只是憋得快要爆炸了,太难受,却没想到这么小的她根本无力承受。
说到最后,兔兔又一次泣不成声,她抱着我喃喃说:“小猪,如果早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局,那天晚上,我真应该忍着痛,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那这一世,我也不会再后悔,现在我想极了当一回他的女人,只可惜恐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那晚,病了好些天,虚弱不堪,连床都下不了的兔兔,回光返照般神彩奕奕,眼里闪跳着幸福与甜蜜。
特别是回忆躺在病床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脸,她以为是在做梦,更以为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美男欣喜的眼泪滴在她脸上时才发现是现实,梦里的人儿终于来到了身边。
兔兔说有了那被美男细心呵护的20多天,死了也觉得此生足矣,只是真的好后悔,好遗憾没有做一回他的女人。
那晚的兔兔很是兴蹦,呢喃了大半夜,直到窗外渐渐发了白,怂小猪已经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不太连贯的梦,她才沉寂下来。
第二天,怂小猪第一次起得很晚,晚上听兔兔回忆那一直以来,我特别想知道的新婚之夜,心情随着她的讲述而激荡不已,睡得很晚。
我好不容易才挣脱暖和的被窝,下定决心钻出来,费了好大劲才把衣服穿齐整。
兔兔沉睡着,脸色异常苍白,呼吸很轻,我轻轻摇了摇她,没有任何反应。吓得我赶紧跳下床,打开门想喊大婶婶。门一打开,就看到傻把式站在门口,说他一晚上没有合眼,天一亮就在门外守着了。
傻把式给兔兔把了把脉,又摸摸兔兔的心跳,脸色明显着了慌。交待我喊醒兔兔,自己跑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二叔叔,三鸡公被傻把式叫了回来。
傻把式说:“云艳姑姑怕是不行了,得马上去城里医院!”
二叔叔让三鸡公去他们村里请权伯伯的狗公车,三鸡公跟弦上射出的剑一样飞快往门外蹦。
傻把式追了好几步才把他拉住:“狗公车太颠簸,云艳姑姑现在的身子受不了,得用靠背椅抬!”
二叔叔直点头,交待我给兔兔穿好衣服,兔兔的身子很柔软,气息非常微弱,傻把式流着眼泪不停吸着鼻涕,跟我一起帮兔兔把衣服穿好,裹着被子把兔兔抱到厅屋,靠在竹椅子上,三鸡公跟二叔叔找来绳子,把兔兔绑好,抬着兔兔出了门。
中午叔爷爷回家,知道兔兔被送去了城里医院,坐在桌子前抖着双手卷旱烟,卷了几次才卷好,没划火柴点燃就往嘴里吸,吸了几口空烟后把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佝偻着背出了门。
下午跟着叔爷爷回来的还有一个神婆,在邻近几个村里小有名气,她跟圆滚滚的道士一直有点不对付,维护着各自的神学领域,大有点神人相轻的意思。神婆进屋后即让大婶婶点香案,要了兔兔的生辰八字,在厅屋里耍起了把戏。
叔爷爷无比虔诚的配合着神婆的所有要求,这个已经历经多次丧子之痛的老年男人,愁苦,悲伤深深刻在脸上,在无路可想时,希望借神婆的力量,来为兔兔祈福。
二叔叔他们一直没有回来,大婶婶的肚子已经显怀,她腆着肚子站在台阶上,不停跺着脚,向村口的方向张望。时不时走到厅屋,抬眼看着墙上的大叔叔:“景新,如果你地下有灵,你要保佑妹妹好起来……”
那块老神姜缩在厌厌的乾坤殿,没有出来看一眼。我娘去杂物房劝了两次,希望她能出来,也给兔兔拜拜。
或许是在跟好久没有跟她睡一个被窝的叔爷爷置气;或许可以让她10来年可以养尊处优,不沾家务活的兔兔的生死,于她而言无足轻重;也或许在她眼里,做这样的事情于兔兔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反正连我跟弟弟都跪在厅屋里一晚上不停磕头,她做为兔兔的亲娘,却终究没有出来!
第二天中午,二叔叔跟三鸡公终于回来了。二叔叔哑着嗓子说:“还没有好转,医生说去年身上被牛踩了,没有完全好,前月个月又吐了血,太劳损了,医生说先住几天院看看,傻把式在医院守着,我回来给妹妹拿衣服!”
三鸡公的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跟我一起给兔兔捡衣服时,眼泪长流,又怕被我看到难为情,我一抬眼看他,就低下头,露出一个比哭难看一万倍的笑脸。
临出发前,二叔叔跑向埋大叔叔的坟山,到了大叔叔新坟前,二叔叔跪下去,趴在还没有长草的新坟包上:“哥哥,求求你保佑妹妹不要死,哥哥……”话没说完,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滴在坟包上,却死死压抑着没让声音哭出来。
三鸡公把二叔叔强行拉起来。二叔叔脸上,身上都是泥土,特别是脸上,因为眼泪太多,跟土粘在一起,像极了过年做圆子时,肉团上粘了满层的糯米。
我执意要跟着一起去医院,兔兔于我来说,不只是姑姑这么简单,我们更是朋友,按现在时髦的说法,我们是闺蜜,她对我的呵护、包容与宠溺,更像是亲娘。
兔兔静静的躺着,傻把式坐在床头,抓着她的手,在她身旁喊美男的名字。
马上要过年了,别人都开开心心准备年货,回家过热闹年,医院显得越发冷清与煞静。
过年前两天,美男娘到医院看兔兔,看着缩在病床上,瘦小的一团身影,又哭出了声,抱着兔兔的头说了许久话。回家前在走廊里跟二叔叔说:“早几天我就跟小X打了电报,但小X已经不在青海。他几个叔叔,兄弟,包括我跟他爹,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这可怎么办啊?唉……”
兔兔连续几天没停歇的挂吊针后,慢慢好起来,可以坐起床了,可以勉强吃点稀饭喝点汤。
傻把式守在兔兔身边,从他嘴里喊出的名字却是美男的,他知道美男是能支撑昏迷中的兔兔坚持下去的最大意念。
二叔叔去找几个亲戚借钱,大叔叔的离去与小叔叔的病,把家底掏得一穷二白,还有前一年斗死的牛债没有还清。
三鸡公从他爹娘那里要来了一点钱,隔几天就从家里捉来几只老母鸡,到他在城里的一个老表家,借了厨房,给兔兔炖了汤,送到医院。
听三鸡公跟二叔叔偷偷说:“好在有我二哥帮忙,才能隔几天捉鸡出来,我娘气得在家直打滚。”
二叔叔说:“那就捉我们自己家的家出来吧!”
三鸡公连连摇头,尖着细嗓子小声说:“嫂嫂就快要生了,我家又没有月婆子。捉几只出来有什么所谓?”
后面三鸡公跟着二叔叔小小发了一笔,那城里亲戚却很是落魄,96年两夫妻双职工下岗,慢慢的生活都成了问题,2002年两口子满脸讨好奉承的媚笑,求三鸡公借钱供女儿读大学,他们拿着钱走了后,三鸡公连连摇头,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说以前狗眼看人低,借了个厨房用了20来天,受尽了那老表的白眼、屈辱与谩骂。这就是人生,往长了看,其实都是一部冷暖心酸的好戏。
不得不说兔兔这一生,有美男,傻把式,三鸡公这三个男人,从心底里的深爱与不顾一切的付出,做为女人,她此生足矣!
年关了,欠邻居的债款要叔爷爷与我爹结算;大婶婶大着肚子操持家务;我娘要准备年货,老神姜跟厌厌娘娘除了吃饭睡觉,其他事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只能我跟二叔叔,傻把式,三鸡公守在医院照顾兔兔。
傻把式爹娘来了医院两次,喊他回家过年。
傻把式安安静静守在兔兔床前,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他娘知道奈不何这只犟驴子,只好叹着气无可奈何回了家。大年30下午,傻把式爹送了一些煮好的鸡汤,鱼肉送到医院里。
那两年我家的光景,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前一年,虽然要赔钱,厌厌作死闹腾,但好歹家人团圆齐整。那一年却失了一根顶梁柱,我,二叔叔,兔兔在医院,小叔叔在他舅舅家,团圆饭的饭桌旁边,还没有坐够一半席位,可怜的叔爷爷肯定又是和着泪水而眠……
除夕之夜,我们五个人,喝着三鸡公受够了白眼屈辱,从亲戚家炖来的鸡汤,一个个喝得泪流满面。
正月初四我娘跟兔兔几个舅舅、舅妈到医院看兔兔,把我带回了家。
到家后才知道,家里发生了一场大把戏。

神婆做完法事的第三天,厌厌在杂物房闹腾着要洗澡,闹了一上午没有达到目的后,便用砍柴刀把自己身上刨得血淋淋的。
叔奶奶心疼得拍着大腿哭嚎,为了使厌厌停手,便指使挺着肚子,本来操持家务就挺艰难的大婶婶去给厌厌生火烧水。
叔爷爷忍无可忍,抢过厌厌手里的砍柴刀,失控的砍在她手腕上,还好砍柴刀不是特别锋利,且最前面有点勾,厌厌手腕只被砍进去一点点,可还是血流了不少。
叔奶奶癫了似的扑上去,要跟叔爷爷拼了她自己那条尊贵的老命。
两个加起来100多岁的人,耍辣花戏一样打了一架,当然后果可不是耍把戏那么乐观,两个年轻时有商有量,很少红脸的老人,为了厌厌那作死的玩意,一个脸上挂彩,一个身上满是鞋印子。
我娘说那天她去地里拔萝卜了,大婶婶在屋后面烧火煮猪食,我爹去办年货。两老年侠士干仗时,拉架的人都没有,弄成了两败俱伤。
我爹娘回来后,赶紧把两人拉开。厌厌那始作佣者却坐在床上若无其事的用刀刨着手臂上的肉,看也不看正打得风声水起的爹娘,也不管不顾自己手腕上流下来的血。
被强制劝停后,叔爷爷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说了他们打架的原因。
叔爷爷气得直哆嗦,舌头都缕不直了:“死老婆子,你的心是越来越瞎了,艳妹子还在医院生死未知,年梅大着肚子没停手的干家务,你还有脸让她给这讨债的烧水,你瞎了狗眼黑了良心!”
“我老婆子要是眼睛好,就自己去烧火,不必指望你们。你要眼睁睁看着X妹子把自己身上刨得血淋淋,没块好肉?你当爹的才黑了良心……”叔奶奶坐在地上,抹着眼泪,理直气壮的分辨。
叔爷爷差点又抓着鞋子,要去拍扁那块老神姜了。好在有我爹娘在,两人一边劝一个,暂时休战。
叔爷爷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让我爹把叔奶奶跟厌厌给扔到门外去。
我爹娘当然不敢,可叔爷爷发了横,说我爹不帮他,那就他自己滚蛋,再也不回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这完全是给我爹下套啊,左是慈禧老太后,右是李公公,谁都不好得罪。
我爹是叔奶奶带大的,一直把她当亲娘。在我爹左右为难中,我弟弟不愧为我爹的好儿子,他手里举着根放羊用的竹子,很用力的打在厌厌床上,最靠近厌厌那两条懒腿的地方,一鞭一鞭往下抽,边抽边说:“你们俩个最讨厌,天天光吃饭不干活,现在爷爷不要你们了,你们赶紧走,走,走……”
我娘喝住我弟弟,当起了和事佬,但叔爷爷死了心,说家里只能留一个,叔奶奶跟厌厌不走,就他走。
最后我爹劝叔奶奶,让她跟厌厌回她娘家住一段时间。
僵持了一下午,在我爹娘嘴皮子都薄了两层的情况下,叔奶奶跟厌厌娘娘终于滚出了家门,去祸害她的嫡亲舅舅们去鸟。
我回家后第一件事,就去了厌厌娘娘的乾坤殿。她的房间以前我能进去,但不能乱动乱翻,不然厌厌会马上喝上一句:“吊肚子公猪,你手痒啊!”吓得怂小猪立马缩手,悻悻然,但又不甘在她面前示弱,会故意把双手反剪在背手,扬着头哼一声:“我才不稀罕动你的破东西!”然后慢吞吞跺出杂物房。
实际上人精小猪,对厌厌的生活与房间很是好奇,我实在好生奇怪,天天冒个卵事,窝在床上的厌厌,到底是如何度过这些年的大好光阴的?
这成了我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病,这下老虎不驻窝 ,天赐好时机,如果错过了,天理不容啊!
厌厌的所有好把戏其实很好找,一挪开枕头,就能一锅儿端了。好几本世界名著,有红楼,三国,聊斋,西游记,还有几本很旧的故事书,看得出来,厌厌是个有点小文艺范儿的女青年。
美男之前给她写的几封信,整齐夹在一个小本子里,可能是经常翻看的原因,有点发黄有点皱,信纸上很多水晕,估计是眼泪滴在了上面,有些字都看不清楚了。
美男肯定是因性而爱的代表军,他给厌厌的信,没有任何与暧昧相关的字眼,跟平常与人的态度一样,彬彬有礼而淡然,每封信都比较短,就是说了些部队里的生活趣事,战友间的相处,哪像跟兔兔哇,笔下那种柔情蜜意,跟他185高帅粗的伟岸形象完全对不上等号。
小本子上面,用钢笔写了许多东西,有些字估计是眼泪滴在上面,已经糊花,形成一圈圈的水印子。
厌厌的写作水平非常高,估计跟她看小说有很大关系,从小本子上,读出了她从认识美男那一天开始,对美男的钟情与思念,彻底失去后的痛彻心扉与懊悔,到知道被两只丑八怪糟蹋后的耻辱与嫌恶,再到认识奶油却被欺骗后的心路历程。
本子最后,写了许多个大大的恨与死字,写了许多大叔叔与美男的名字。
有整整一篇,写了她跟大叔叔从小的过往,写了她对大叔叔离去的痛不欲生与忏悔。
在科学发达的今天,从心理学范畴来看,厌厌的心理已经出现了很大问题,爱而不得的恼怒,两只丑八怪那不共戴天的仇恨,奶油的欺骗,大叔叔的离去,使她跟兔兔一样,背负着深重的苦痛。
可惜啊,就如大叔叔从水里捞出来那一刻一样,完全无力回天了,她的苦痛始源于自己作死,把一副极好的牌活生生打成了这样,能怨谁?
万人欢庆的元宵节,在邻居们欢快的噼里啪啦喜庆的鞭炮声中,我们家总算迎来新年第一桩喜事,兔兔终于可以回家了,在医院的20来天,被三鸡公的鸡汤养得还胖了些。
出院那天,二叔叔另外几个小伙伴也到了医院,帮忙把兔兔抬回家。
到家后,叔爷爷点燃了新年第一挂鞭炮,抱着兔兔好久没有撒手,老泪纵横。
许久后放开兔兔,叔爷爷跪在了傻把式与三鸡面前:“傻把式,三鸡公,林毛头,艳妹子是你们救回来的,你们就是我老X家的恩人哪,老X家感谢你们一世!”
傻把式于我们家,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天使,小叔叔的急性肝炎,如果没有他去长沙请回老医生,再拖个几天,肯定会没救。兔兔如果一直不送医院,再拖一段时间,估计也就真的油尽灯枯了。
小猪一直深深印记远亲不如近邻,有傻把式,三鸡公这样的好邻居,好兄弟,是我们家最宝贵,最难得的财富。
兔兔劝叔爷爷把老神姜接回来,之前我爹娘劝他时,叔爷爷会激烈反对,说就算那两神女回来,也会再赶出去的。这回没有再吭声,不停给兔兔碗里夹菜。
兔兔回家第二天,叔奶奶带着小叔叔自己回来了,还有她的几个娘家兄弟,嫂嫂。厌厌娘娘却意外的没有神气活现在队伍里。
叔奶奶头发有点乱,脸上神色疲倦不堪,估计兄弟家的日子远没有家里消遥自在。
两老年侠士一对面便横眉冷对。距离的拉远,这么多天没有同一被窝,并没有消尽两人之间的怨气,看来夫妻间吵架,还真得床头吵床尾和啊。好在有亲戚打圆场,兔兔又回了家,叔爷爷没有给到底输了气势的老神姜太难堪,沉着脸跟几个舅子哥谈天喝酒。
厌厌一个舅妈跟我娘在厨房里聊天时,啧啧连声,不停摇头:“唉,小猪娘,你说X妹子小时候多讨人疼的一个娃,这么些年到底是咋长的?咋么就长成了这副模样?在我那住了这些天,说出来不怕你说给她娘听,我实在是受不了,咋么性子就这么拧巴,这么讲不通道理啊!”
我娘只能苦笑点头,对神一样的厌厌娘娘,实在无力点评。
我娘问厌厌娘娘咋么没有跟回来?
厌厌舅妈说:“我们有个老表在城里开了个溜冰场,再卖点烟酒零食瓜子,刚好缺个人守店,看她模样儿这么俊,便把她带到城里,帮忙守店去了!”
小猪想说,这不是去帮忙守店,是送祸害去了啊!
“可靠吗?”我善良的娘,还在担心厌厌是否安全,被坏奶油那条毒蛇咬了一口,十年怕井绳。
“绝对靠得住,在城里开了两年了,听说抓了不少钱回来,直说要翻新屋子了!”
两人边炒菜边呱叨了好久,小猪是欢心雀跃的,没有了厌厌跟皇后娘娘一样在乾坤殿坐阵,小的们可以轻松许多,不必再帮她干活,也不必担心挨她的国骂。
叔奶奶却好似突然没了精神寄托,也不呆在杂物房了,天天反剪着双手,跺在台阶上,老眼昏花的望着村口马路,嘴里不停嘀咕厌厌的名字。
二叔叔他们从医院回来第二天,没有歇上一天,冒着寒风,又去了田里倒模子。
军宝叔叔带着他家三兄弟,还有另两个小伙伴自发加了进来,倒模子的田里突然就热闹起来,弟弟跟我也去帮忙,搬模子码好,在几个半大小子不停耍嘴皮子的打口仗中,干活也都冒着精神气儿。
倒好模子后,要放进火里烧。几个有经验的伯伯仔细告诉二叔叔如何把模子围成一个圆柱子,掌握什么样的火候。这时又一次见证了纯朴邻居们的力量,众人拾柴火焰高,在邻居们的帮助下,红砖烧出来非常漂亮。
叔爷爷喊来风水仙看地基的当天,在大婶婶喊得声嘶力竭,差点把瓦给掀了的嚎叫中,帮大叔叔生下一个儿子,我的大叔叔没有吹牛啊,确实是带把的,肯定也会跟他一样爷们。
叔爷爷给这个生下来就没有爹的娃娃取名叫壮壮,希望他茁壮成长。
二叔叔抱着壮壮站到大叔叔画像前,少见的哭出了声,除了告诉大叔叔这个好消息外,一再保证,以后他会待壮壮如亲生儿子,照顾大婶婶两母子。
兔兔从美男彻底失去消息的痛苦中缓过了劲,好似突然找到了全新的精神寄托。
除了大婶婶喂奶时,其余时间抱着壮壮不离手。
我娘跟兔兔两人,精心侍候大婶婶坐月子,二叔叔干完活回来后,抢着洗尿布。
大婶婶娘到我家看过三次,脸色一次比一次好,由衷说:“能有这样的兄妹,嫂嫂,也是你的福气,就算没了景新,你跟壮壮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只是终究是没有个男人在枕边,这一世这么长,漫漫黑夜该如何度过?”说完又抹起了泪。
大婶婶倒很是淡定,脸上满是初为人母的喜悦与满足。
有了二叔叔一些小伙伴跟邻居们的帮忙,平顶房建得很快,壮壮办满月酒时,就差不多建好,圆朵酒跟满月酒一起办了,家里来了许多亲戚,厌厌在叔奶奶日复一日的念叨中,却始终没有露面。
也许厌厌真的就如一团乌云,一直压着我家家运,她没有在家的那半年,家里日子过得平静而和睦,事事顺利。
二叔叔说大婶婶是家里的大功臣,也是老X家的恩人。他给大婶婶跟壮壮收拾出了一间最好的房,买来一些风景画,把墙壁贴得很漂亮,每天傍晚干完活回来,洗干净手后便从兔兔怀里抢过壮壮,盯着他的小脸蛋儿,可以一连两三个小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停逗他叫二叔。
弟弟跟小叔叔经常为了一些小把戏争得你死我活,现在出来个活物大把戏,更是大哥不让二哥,两人抱壮壮的时间是按100下来算的,小叔叔抱着时,弟弟在旁边数到100,然后换给我弟弟抱,小叔叔再数。
每年的署假,不知是天气燥热的原因还是其他,总会出点幺娥子。突然有一天,厌厌娘娘帮忙看店的城里亲戚,第一次登了我家的门,带来一个很不愉快的消息,厌厌在城里跟一个老女人打了一架,听他说起来,那完全是一场梅超风与李莫愁的生死对诀啊!两人都伤得不清,都光荣躺在了城里医院。
第一一二章 厌厌闯祸事起因
那个敢第一个吃螃蟹,最早一批在城里捣腾生意的亲戚,长得一副灵醒样儿,开口说话却略带结巴,没有蜡肠嘴那样的功力,但说到激动的地方时,舌头就打了结,说出来的话也就含含糊糊了。
在他亢奋的肢体表情里,全家没有一个人能听明白这次颠峰对诀的原因,光看他手舞足蹈表演高手过招的过程了。
他随手抓起桌上给他倒水的茶杯,一口气喝尽后,喷着水沫子,扬起胳膊往下狠狠一砸,打着结巴说:“这……这就是那个老女人,拿着……拿着一个空酒瓶子,砸……砸在了X妹子脑壳上,那血就“呼哧”一下冒……冒……冒了出来!”
“我的崽啊,被打了脑壳子,还流了血,那还有活路么?”没等小结巴把话儿缕完,叔奶奶“扑咚”一声坐在了地上,哭嚎了起来。
“莫急……莫急……X妹子岂是善茬?只见她“嗯”都没“嗯”一声,也……也不顾脑壳……脑壳上的血,捡……捡起……地上碎了的酒瓶……就插……插……插进了那……女人的肚子里!”小结巴边说边利索的做了一个抗日片里,英雄们跟鬼子干白刃战时,端着刺刀冲向前方,狠力一挺,刀尖没入鬼子肚里的潇洒动作,丰富的肢体动作很好的弥补了语言上的缺陷。“现在两……两……人都进了医院,血……都流了不少!”
听到这里,叔奶奶可能觉得她的大宝贝到底没输阵势。没有再嚎,爬起来走到一直紧皱眉头的叔爷爷身边:“老头子,你赶紧去一趟城里看看吧!”
人越老,性格就越像小娃子,这话很好的体现在叔爷爷跟叔奶奶身上。自从过年时那一仗后,叔爷爷一直睡在厅屋,没有床上那点事做为感情的融合剂,两侠士半年来都不对付,除非必要时候,你问我答干巴巴的两句外,其余时间都是大哥不理二哥。
“我不去,新毛头没了时我就死了心,那讨债鬼的事情我再也不会管!”叔爷爷脸色如墨。
叔奶奶当然不依不挠,半年来第一回,在叔爷爷面前低下了那一直以来高贵的头,求了许久,叔爷爷死活再没吭声。
叔奶奶再去求二叔叔,二叔叔没有说一句话就出了门,跟三鸡公去煤矿里挑煤去了。
叔奶奶见没人搭理,像誓死如归的女壮士般豁了出去,说她瞎着老眼自己去城里。
两人走到台阶上时,我爹娘刚好从外面回来,叔奶奶像终于找到了组织,眼泪鼻涕齐刷刷的来了,一颗我见犹怜的慈母心,让人不忍拒绝。果然,我爹当即就决定去城里看看。我爹对厌厌的感情最特别,对叔奶奶也是最尊敬的。
爷爷早逝,奶奶不顾我爹哭求而改嫁,把才几岁的他孤伶伶扔在家里,当时身体眼睛都健康,贤惠善良的叔奶奶把我爹带回家里,像亲生儿子一样抚养。厌厌做为他们结婚六后迎接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多些宠爱。我爹那时10多岁,感恩之心与对一个新生命的喜爱,倾注了全身心的感情,厌厌从小基本上是我爹抱大的。所以对于厌厌长大后这种拧巴作的性格,造出那些害人害已的祸事,我爹是最痛心,最恨铁不成钢,也是最牵挂厌厌的那个人。
小结巴的坐驾是一辆当时无比高大上的摩托车,我爹娘坐上后座准备去城里时,好奇心甚强的我也想跟着去看看,便拉住了我娘的衣襟子。
我娘对我挺是宠溺,对我的要求一般不会拒绝,有时候还会因为我跟我爹干仗,当时年轻力壮的爹,床上那点快活之事全捏在我娘手里,所以每次干仗都以我娘的胜利告终。
那回也一样,我娘答应我跟着去,我爹不干,两人争执了一番,最后短腿小猪还是得瑟的坐在了摩托车的油箱上,像粒大眼屎一样堆在小结巴的胸前,人五人六,得瑟逼逼的第一次坐上了摩托车,在路上碰进小伙伴们时,恨不得像中央首长阅兵时那样挥手致意。
到了医院,看到久违了的厌厌娘娘,头上包着一圈白纱布半躺在床上。
那个病房有四张病床,旁边床上躺着一个50来岁的女人,肚子上包了一圈白纱布。一个年轻男人跟一个矮个子女人在争吵,其他两张病床也有人,坐在床上饶有兴趣的伸着脖子看把戏。
见到我们,半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厌厌,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很快垂下了眼睑。
那老女人却来了劲头儿,“突突突”跟打机关枪一样,一连串声的说了起来,后面得知那女人是专业的妇女工作人员,嘴皮子功夫真乃一流,说完整个过程没怎么换气儿,语言流利,思维清晰,重点突出,让人一听了然。
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归功于厌厌娘娘的作死。

小结巴舌头不利索,脑瓜子可是转得倍儿快,他把厌厌请去守店,自然有自己那点小盘算。厌厌娘娘也不辱使命,自从她到了店里,就如海洋之心进了世界级的展览厅,她那让人过目难忘的惊艳美貌,很快就吸引了许多狂蜂乱蝶,溜冰场的生意顿时好到爆棚。
在这一群像屎蛆虫看见了大便时的那群蛆里,有个人因为钱多人傻而很快脱颖而出。
这便是那天病房里的那个男的,他见了我爹娘后,很是必恭必敬,介绍自己叫谭正。
谭正这人怎么说呢?一看到他,就会让不由自主想到8个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长得又高又壮,但脸上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向人嚷嚷:“我是笨蛋!”有些人,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个机灵人儿,就如短腿小猪,嘿嘿!有些人一看就觉得憨厚,敦实,谭正比憨厚敦实还要实诚七八个档次,介于二百五与智障之间的那种感觉。当然这只是他的长相给人的印象,并不是真正的白痴,他是玻璃厂的工人,家里条件也不错,爹也吃着玻璃厂的皇粮,他娘,就是跟厌厌打架的老女人是县委妇联的主任。
听他自己说,他一见厌厌,就如看到从天而降的仙女。对厌厌那是一个贴心又贴肺,恨不能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挖出来给厌厌娘娘炒菜吃。

在谭正两个月越挫越勇的攻尖下,厌厌最终沦陷,跟谭正你浓我浓了一段时间。
在谭正以为终于抱得美人归,仰天狂笑三百声的嗨森得瑟中,诺贝尔“作”家厌厌却因为一件非常不值一提的小事,把谭正甩到了太平洋,并在那一圈围绕她的屎蛆虫里广而告之。
第一一三章 厌厌的感情纠葛
谭正25岁,那时的人一般结婚比较早,25岁已经算是挨着剩男线的边了,所以他家那妇女主任着了急,刚好有人来做媒,给他介绍了个城郊的姑娘,长得相当不错,被厌厌像丢抹布一样扔了,且大失颜面的谭正,可能急于想摆脱失恋的空虚寂寞冷,两人一看就对上了眼。
妇女主任跟我们谈话时,有一种天子脚下吃皇粮的城里人,对泥巴腿儿乡下人浓浓的,稠稠的优越感。
当时确实是这样,好多农村人,为了个城里户口削尖了脑袋,花大钱买,或者水灵灵的妹子,嫁个城里的老年歪瓜劣枣,就为了个城里小本本。万万不成想,不到30年,就完全逆转了天,现在城市户口想迁回农村比登天还难。特别是有些城郊,随着城市扩张,一拆迁就赔几套房,几个门面,那些当初耍尽脑汁换了城里小本本的城郊人,一根毛也没有,如果能穿越回去的话,肯定会恨不得将自己开膛剖肚。

时间的威力实在太大,非常好的诠释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方唱罢我凳场的含义。
城郊姑娘为了当时炙手可热的城里本本,对谭正可谓温柔之极,两人很快打得火热。
谭正为了报得那一甩之辱,很快就带着城郊姑娘去溜冰场得瑟,大有一番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范儿。还真没成想,他这一举动,真把厌厌娘娘刺激得不浅。
厌厌娘娘是谁?还记得那可怜的豇豆不?从兔兔碗里夹出来后,会被直接扔到地上的。所以厌厌娘娘马上对谭正勾了勾手指头,谭正倒不是掰不弯的美男豇豆,这只笨豇豆立马欢天喜地着了厌厌的道儿,把还热火朝天着的城郊姑娘扔到太平洋去了。
妇女主任很是郁闷的说,面对城郊姑娘家人气愤填膺的声讨,她好话说尽,还赔了一些钱,才收拾好这团难麻纱。
两人在一起又裹了一阵子,厌厌娘娘不知道又抽了哪门子疯,再一次让谭正夹着卵子滚蛋,没有给他留一丝情面,又在那群屎蛆虫里闹得人尽皆知,让谭正的笨脸丢到了银河系。
治疗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人接盘,好在有个城里小本本,又吃着皇粮,对于那时的农村姑娘来说,这条件不亚于现在的宝马车加官富二代。很快,谭正又带一个姑娘去厌厌眼前晃悠去了,这回可有了点示威的味儿。
不知道是出乎意料之外还是在谭正那小盘算之中,厌厌娘娘又向他妩媚的勾起了手指,这回谭正聪明了点儿,拿了点翘,起先对厌厌不冷不热,可经不住厌厌的闹腾与美貌,很没骨气的又跟巴儿狗一样,抱住了厌厌的美白大腿,那姑娘成了可怜的第二任炮灰。
妇女主任再一次赔尽了笑脸又折了一张毛爷爷。
说到这里时,躺在病床上的妇女主任,脸色暴怒得能拧出水来,盯着厌厌身影的眼里,闪跳着火焰山一般的烈火,可不是从牛魔王的婆娘那里,借一把芭焦扇就能熄火的。
最让人气愤的还在后头,两人又好了不到一个月,不知道是哪处痒痒没有挠好,厌厌又对这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笨豇豆不满意了,死活要一刀两断。
谭正很是郁结消沉了一段时间,也不想再找婆娘。把妇女主任气得把谭正锁在家里暴揍了一顿,直骂自己生了块没用的腊肉,被一个乡下女人迷得没了魂。
妇女主任说完后,谭正很配合的拉开衣领子,指着伤疤说:“这是我妈给打的,当时流了很多血!”打归打,谭正传宗接代的任务还是得完成,妇女主任这回亲自出山,给他介绍了个城里姑娘,就是病房里那瘦得纸片人一样的妹子,全身上下一马平川,皮肤白净,眼小嘴大,牙齿间缝儿很宽。
在妇女主任的逼迫下,笨豇豆跟一马平川谈起了恋爱,本来皆大欢喜,对于前面两个农村姑娘,妇女主任其实除了自己儿子被一个乡下妹戏耍有点气结,其他倒没有太大惋惜,毕竟在她眼里,那是两个不同阶层的人。
这回的一马平川那可是质一样的飞跃,她不容有半点闪失,严格监督起了谭正的行踪,严厉禁止他再去溜冰场。
世界上总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谭正找了个一马平川的事情,由一些人添油加醋,传到了厌厌耳里,这作死的玩意,又胸闷口燥了起来,主动去找了笨豇豆。
真应了一句老话,自己是包子就莫怪狗盯着。谭正就是只这样的大包子,三番五次被厌厌戏耍得团团转,但还是抵挡不住厌厌的魔力,又偷偷摸摸的苟且起来。
这回碍于妇女主任的权威,谭正没敢跟一马平川说分手,玩起了脚踏两条船的好把戏,厌厌这作死的,把皇后娘娘般尊贵的正牌女友身份,生生作成了见不得光的死三儿。
高手对诀的爆发点就在前几天。
经过谭正的左缠右泡,终于把厌厌娘娘这顿满汉全席般的美艳大餐给弄上了床。
在笨豇豆极力忍住哈喇子,想大展一番忍耐已久的拳脚时,他的灰蓝色短裤坏了大事,大家别忘记,灰蓝色是厌厌娘娘的死忌,所以不用大拇指头想,笨豇豆被厌厌一脚踹下了床,快速套好衣服跑了路。留下对摆上了桌,夹到唇边,正准备一口吞下,却突然被人打掉筷子,掀翻了桌子般恼怒得不知所已的谭正。
憋着一口无处发泄的恶气,笨豇豆回到自己家,一马平川正在他家厨房帮忙做晚饭,他爹娘都没在家,饥渴难忍的谭正,没有吃上满汉全席,此刻见到家常小菜,也觉得秀色可餐,起码能填饱肚子,便把本想施展在厌厌身上的才华,全部施展在了家常小菜身上,把瘦小的一马平川按在厨房的隔板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嘿哟嘿哟”一番。
谭正嗨森完后,便回了房间睡大觉。
妇女主任回来,看到隔板上的血,还以为是谭正老爹杀鸡时滴下的,在碗柜里到处找鸡吃。没成想这是一个女孩人生之路上,质变飞跃的象征之血。
所以在他们一家三口吃晚饭时,一马平川的爹娘、几个舅舅一齐杀到了谭正家,结果可想而知,谭正又被他老娘好一顿修理,一再保证尽快办酒席,两人赶紧结婚。
不知是对没有吃到口的美味始终放不下手,还是一马平川跟前凸后翘的厌厌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谭正受不住厌厌的手指勾勾,眼睛眨眨,又屁儿颠儿的,心甘情愿做起了厌厌身边的博美犬。
厌厌听说谭正快要结婚,闹腾得天翻地覆,谭正这根笨到外婆家的豇豆,竟然真去跟一马平川提分手,并答应赔钱。
这回可直戳了妇女主任的心窝儿,一气之下,找到厌厌守着的溜冰场,就如梅超风对李莫愁的刻骨恨意,跟厌厌娘娘撕打了一仗,直打得山崩地裂,天雷滚滚。
两人到医院后,谭正被他爹跟一马平川打得有点像猪头三,脸上还有几个清晰的巴掌印。
厌厌听了谭正与一马平川的争吵,晓得了谭正竟然与一马平川叉了又叉,圈了又圈,从病床上跳起来,狠狠锤了这根笨豇豆几拳,嘴不停歇的骂:“你竟然跟她XXX(方言)竟敢跟她XXX?”
谭正捂着本来就被打得猪头似的脸,边躲闪边辩解:“谁叫你脱光了衣服又跑了,我无处泄火才这样的!”
“谁叫你穿蓝色内裤,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你只要穿灰蓝色衣服,我就要打你人,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外面又没穿蓝色,内裤而已,又不用天天给人看!”
“反正就是不准穿!”
我爹实在忍不住,把厌厌推回床上,抬手左右四个巴掌,打完后自己气得胸口像在拉风箱,厌厌倒安安静静,咬着嘴唇,跟哑了似的不再吭气。
妇女主任那极为厉害的嘴皮子,口里吐出来一串又一串鄙视之极与恶毒的谩骂,她说:“知道乡下人贱,没成想你家妹子这么贱,仗着一身狐狸皮,骚得满条街燥气冲天,把我儿子当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抹布用还是当猴儿耍?如果她再这样搞,我定会找人打断她的腿,剥了她这身臭皮囊。”
那天我爹娘跟爆怒之极的妇女主任陪尽了笑脸,说尽了好话,把身上好几天挑煤赚来的几十块钱付了医药费。
我娘被气得无可奈何,轻声询问厌厌为何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去撩拨谭正,问了好久后,厌厌终于小声嘟囔了句:“他又不是小X(美男)我只想要小X,我心里只有小X!”
我娘被气得直锤胸口,又好气又好笑:“你既然心里只有小X,为什么要去招惹人家谭正?男女感情不是做把戏!”
厌厌眼睑都没有抬,跟死了似的不再吭气。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娘跟我爹,狠狠教训了厌厌一顿,让她一定跟谭正断了往来,不能再祸害别人,如果再去惹事,我爹会喊来二叔叔,砸断她的腿。
厌厌一动不动的靠在墙上,表情看不出心情有任何起伏,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到傍晚时分,我们才从医院出来。
第一一四章 厌厌的第二任小卷毛
听完我爹唉声叹气讲完事情始末,叔爷爷非常少见的低声爆了句粗口,紧皱眉心,狠狠吸着旱烟屁股儿。
叔奶奶嘀咕了几句死妹子、作孽后,仔细问起厌厌的伤势。
我爹恨铁不成钢的说:“祸害遗千年,你放心,她命长着!”
叔奶奶拍拍胸口, 好似把卡在喉咙里的心脏,小心抹到胸腔里呆着。没一会竟然跺到我娘旁边,仔细问起谭正的长相、年龄与家庭条件。我妈被气笑了:“现在还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X妹子不要再招惹别人就行,不然城里那女人可不好对付!”
一年中最辛苦的双抢又来了,二叔叔不让大婶婶下田,让她在家干干家务,带好壮壮,由着二叔叔跟三鸡公,我爹娘四个人在田里捣鼓,叔爷爷从大叔叔没了那时起,身体已经虚了,只能插插秧子,干不动重活。两三天后,田里活儿进展不大,大婶婶不顾二叔叔一再阻拦也下了田。
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傻把式,在烈日下帮我家割稻子,村里好多人惊了个诧,也把他老娘气得直翻白眼。他从小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头,从来没有下过田,养得细皮嫩肉,白净秀气,几天晒下来,小白脸儿成了黑中带点暗红的驴粪蛋。
兔兔跟我干家务,壮壮由叔奶奶看管。叔奶奶对壮壮极为宠爱,经常抱着壮壮在厅屋里,指着大叔叔的画像,教他叫爹爹。教着教着就哭起来,由慢慢的哑声流泪,到最后无法自控的哭嚎。
厌厌被打伤的第三天,大婶婶娘从河对面送了几只鸡过来,给大婶婶补身体下奶。傻把式娘帮忙杀了后煮好,叔奶奶偷偷盛了小半碗,托一个在城里干活的叔叔带给厌厌。
二叔叔回来知道后,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考验农民生理极限的双抢快搞完时,厌厌娘娘“荣归故里”,被小结巴两口子用高大上的摩托车给送了回来。
叔奶奶喜极而泣,把怀里的壮壮递给我,把厌厌拉进了杂物房,半年多没有会唔的两神女,躲进房里呱叨呱叨去了。
小结巴婆娘脸上却并不祥和,跟我娘聊天时,几次断语,一副无力吐槽的模样:“唉,你家那妹子,我们实在敬不起这尊菩萨,天天要洗四五个澡,那自来水天天“哗哗哗”的流,一滴水一分钱,那水流得我心口痛,她那身上到底是有什脏物?”
厌厌娘娘到了城里,这高级讲究并没有丢,且条件更好,不用求人抬水了,可能她不知道,在家里这样洗只费点力,到了城里,费的可是人民币。
我娘苦笑着摇摇头。
小结巴婆娘又说:“衣服天天给她洗得干干净净,收进自己房里都不动一下手,每餐饭不是说菜咸了,就是淡了,怎么都挠不到她的痒痒!”
我娘只得又苦笑。
厌厌娘娘荣归故里,高兴的只有叔奶奶一个人,我爹娘倒是无所谓,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
我们三个小的们可是怨声载道,娘娘的回归意味着我们要多些高级活儿要干。
兔兔最惨,在干活的间隙,还得分出一只耳朵、眼力,防备厌厌冷不丁的突然袭击。
厌厌回来后,傻把式不再下田了,天天跟在兔兔忙碌的身影后,当起了贴身保镖。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不到一个月,我们快开学时,春天在意想不到中来临。
小结巴的高大上又”突突突“的在池塘边响起。
小结巴舌头打着结儿,满脸堆着讪讪的笑,差点把嘴皮子别扭的扯向了耳朵边,露出最边上的牙龈肉。
无事不凳三宝殿,特别是这样精明的生意人,他是来请厌厌娘娘重新出山的。一再痛骂自己婆娘头发长见识短,费了点水钱就像挖心割肉,其实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钱。他本人对厌厌娘娘是非常喜欢,非常膜拜的。
原来,没有了厌厌在溜冰场,就如展览厅里没有了那颗璀璨耀眼的海洋之心,立马黯然失色。最气结的是在小结巴溜冰场的旁边,新开了家溜冰场,里面还有个舞台,可以男男女女搂着跳交易舞,里面几个妹子颇有姿色,之前围在厌厌身边的那些屎蛆虫,如发现了新鲜冒热气的便便,全部涌向了别人家的“茅坑”。
这可急坏了小结巴,信誓旦旦说他为了厌厌娘娘,把那心眼针尖般小的傻女人给削了一顿,以后厌厌娘娘到了城里,必定好吃好喝好生侍候着,洗澡嘛,回了家随便洗多久,把身上一层皮搓下来都没所谓;吃菜嘛,一定合着厌厌娘娘的口胃来;衣服嘛,洗都洗了,帮着收进房里,完全就是举手之劳的嘛!
小结巴好说歹说,厌厌娘娘拿了翘,斜着美目一声不吭。
叔奶奶絮絮叨叨数落小结巴两口子没办人事,厌厌前脚被打,后脚就给送了回来,这回又来请人,当她的大宝贝是什么啦?再说,厌厌娘娘不在家,没人天天跟她呱叨,她的精神寄托也飞到了城里,想念得紧。
小结巴立马说:“这个不碍事,以后每个星期天,我亲自用摩托车送回来,下午接回去,也可以从城里给你们家带点时新小菜!”
一阵明打明面的交涉,厌厌娘娘终于扯高气扬的回了城里,继续当海洋之心去鸟。
三个小的们欢呼雀跃,晚饭多吃了一碗以示庆祝!
前几个星期天,都由小结巴送回来,下午返回城里。小结巴一次比一次开心,一激动舌头就越发缕不直:“X妹子真……真是宝啊,她一到……到我那里,生意又好……好……了起来!”给我家带的菜也越来越多,那段时间的生活真可谓神仙般的日子。
有一个星期天,“突突”声响起,却不是想像中的小结巴,与他手里提的满满一兜子菜,而是一个空着双手,头发有点卷的漂亮男人,就叫他小卷毛吧。
小猪好色本性从没有改过,也不屑于去改,好色好色,人性本色!盯着小卷毛猛看,皮肤白晳,面盘周正,生得好一双带翘的桃花眼儿,鼻子高挺,唇红齿白,跟厌厌娘娘站在一起,真乃一对璧人。但这只是第一印象,他来过我家几次后,我真想说这两人在一起,真乃一对逼人,傻逼的逼!
叔奶奶对这从天而降的漂亮后生仔,喜得差点蹦上了天,又是搬凳又是递茶,满脸的和颜悦色。
小卷毛跟叔奶奶坐在台阶上喷着唾沫星子,满脸傲娇与浓稠的优越感,说摩托车算啥,他家里有四辆车子,说得神一样的老姜更是心旷神怡,昏花老眼里的赞许与满意,闪闪发亮。
吃了餐中饭,小猪对小卷毛的好感荡然无存,难不成在城里没饭吃么?整一个饿死鬼投胎,手里的筷子跟长了眼睛似的,尽盯着肉菜碗,夹得自己碗里都堆不下了,还在往下面压。叔爷爷冷眼旁观,二叔叔眼里有点冒火苗。
下午他们要返回城里时,酒足饭饱直打饱嗝的小卷毛,盯上了我家池塘边的桃子树跟枣子树。
在厌厌娘娘的指使下,果断脱下鞋子,费了好大劲爬上了树。
厌厌在台阶上,仰头仔细看着哪只果子漂亮,圆润,他像一只狗一样,听着厌厌娘娘的吩咐,在树干上爬下爬下。
我想起了往前的许多年,厌厌也是晃悠着两条大白腿,稳坐台阶靠背椅,指使我那可怜的大叔叔去树上摘桃子枣子。摘下来后,会在大叔叔的要求下,分一些给我们三个小的,虽然她会尽力挑出最小、最难看的给我们,但好歹娘娘吃肉小的们喝点汤。
这一回呢,小卷毛下了树后,根本无视小的们眼巴巴的小眼神,找来个尼龙袋子,一股脑儿装进去,牵上厌厌,跨上他的摩托车,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连续三个星期都是这样,桃子已经被他摘光,也过了季。枣子还有一些,他又在树上听厌厌的咒骂与鬼叫,指使他哪里有大一点的摘。
小叔叔这人精,提前两天在山上放羊时,跟我弟弟在山上捉了许多非常可怕的八角虫,那种虫子大概有7厘米长,通体碧绿色,全身是毒刺,被刺后疼痛感会达到顶级,伤口会红肿几天,不会致命,但会痛得要命。等他上树后,偷偷把他的鞋子拿走,他快下树时,把虫子围着树放了一圈,用叶子盖起来,跑到台阶上看把戏。
果不其然,一会儿就叫到小卷毛,像突然被剐了一刀一样的厉声尖叫。被刺后脚心传来的顶级疼痛使他条件发射的捂着脚跌坐在地上。没想到屁股双被刺了,像皮球一样蹦哒起来,边跺脚边拍屁股,鬼哭狼嚎的从树下爬上来。
可即使这样,系在腰间兜子里的枣子却一个也没有掉出来。跟厌厌两人呱叨了一阵子,一拐一拐的骑上摩托车走了。
第一一五章 厌厌又作丢好姻缘
那天,我们把小卷毛被八角虫刺的事,在饭桌上说给二叔叔听,三鸡公尖着嗓子笑岔了气。二叔叔扯了下嘴角,拍拍小叔叔的头,夸他鬼点子多,说那个小卷毛没脸没皮,不像个男人。
却戳到了叔奶奶的痛处,那餐饭她吃得沉默而面色不悦,但也没敢开口教训小的们。
后一个星期,久违的小结巴终于又来了,小的们开心得直蹦,神一样的老姜却伤了神,拉着厌厌在台阶上问:“那后生仔呢?又掰了?”
“恩,掰了,别提那王八蛋!”厌厌甩开叔奶奶殷切的手。
“咋了?因为上次林毛头拿虫刺他的事?”
原来,那天的重头好把戏还在后头。被虫刺的实在疼痛难忍,还有点痒,小卷毛开摩托车时,不停挪屁股。脚也痛,踩刹车、油门都不利索,在另一个乡的地界,马路不是柏油路,到处是小碎石,车子一颠一颠的,因为疼痛没有力气掌控,歪歪扭扭开下一个小山坡,两人摔得满身伤,小卷毛念念不舍的枣子也都滚向了坡下面。
两人在过路人的帮忙下,费尽万苦千辛才爬上来。最惨的是摩托车还坏了,只能推着走,上坡时还得两人抬着,折腾到筋疲力尽,晚上11点多才回到城里。当然在路上,小卷毛理所当然会被厌厌娘娘咒骂与锤打。
还有更搞笑的,小卷毛一直声称的家里四辆车,除了他那辆跟烂铁一样的摩托车外,竟然是两台板车,下面两个轮子,上面搭块木板,靠人力来拉货用的。还有一台慢慢游,那种三个轮子的单车,前面一个人踩,后面搭个小棚子,可以坐人。通俗说就是靠脚力拉客用的。
厌厌娘娘愤愤不平的坐在台阶上,给远在城里的小卷毛一通国骂。
叔奶奶抹着极为失望的眼泪,叨叨着厌厌作孽,之前的谭正吃着皇粮,又真心实意喜欢她,弄是被她三番几次耍把戏,把人给作没了。
据小结巴说,厌厌荣归故里那段时间,谭正跟一马平川结了婚,酒席摆得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
小卷毛又成了过去式,可厌厌娘娘的奇葩之路,还是一片前景光明。她有着天生的资本,能让不同男人为她前仆后继,走了谭正、小卷毛,马上又来了鹰勾鼻。
鹰勾鼻出场的阵势比起谭正与小卷毛,明显高了三个档次。那天四辆崭新的摩托车,呈一字型,耀武扬威开到了池塘边,车上所有人都戴着头盔,好一个霸气侧露。
为首的当然是鹰勾鼻与咱们越来越高逼格的厌厌娘娘,那威之武之的四辆高大上与六个未来战士般的头盔,立马吸引了好多邻居来我家围观。
对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大婶婶跟我娘很是生气,拉着厌厌进到房里说:“X妹子,你前段时间带回来的是小卷毛,这一个月没到,又带这么多男人回来,就不怕别人背后戳背脊骨?妹子要重名声,你这样子搞,怕是要不得!”
厌厌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把在旁边看把戏的我狠狠向旁边一推,走出了房间。跟鹰勾鼻站在台阶上眉开眼笑的谈天。鹰勾鼻个头不高,长了双鹰眼,鼻子很勾,这两样很违和的器官,搭配在整张脸上,奇怪的是却也不难看,倒有几分很MAN的气概。
老眼昏花的老神姜又神清气爽起来,赶紧把厅屋里、房里的几条凳子都搬了出去。
其实据后面小结巴说,鹰勾鼻还是挺不错的,按现在的说法是老大类型,很仗义,对普通百姓挺尊敬,没有做过欺负平民百姓的事。每次登门都会给叔爷爷,叔奶奶带礼物。
叔爷爷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他,对厌厌的任何事,他都不闻不问,随她自生自灭去了。
从许多细节看得出来,鹰勾鼻对厌厌真心很好,以厌厌娘娘的美貌与狠毒,如果跟了鹰勾鼻安心过日子,现在也算是富贵荣华了,听人说鹰勾鼻现在盘子做得相当之大。可惜这段表面看起来很是悬乎,实质上还不赖的缘份,又被厌厌给作掉了。
鹰勾鼻不同于那些完全泯灭良心的小混混。他们家族兄弟多,齐心,属于最早一批在城里包场子搞酒店宾馆、开舞厅、承包公交车的那拔人。因为他重义气,讲诚信,手底下的小啰喽越来越多。所谓多个香炉多个鬼,林子大了好鸟坏鸟自然就多了起来。
他经常送厌厌娘娘东西,多得不胜数,当然都是我等土老帽们没见过的好东西。
可偏偏造化弄人,他送给厌厌的一条金项链,被厌厌随手搁在小结巴家的柜子上,小结巴那贪小便宜的婆娘,看到后果断据为已有,立马圈在脖子上,得瑟兮兮的去菜市场卖菜。
还没有得瑟三天,项链实在粗,跟狗链子一样,使几个街头小混混动了歪心思,在她专心给人称菜时,顺手一捞,把狗链子抢走了。她知道厌厌娘娘的脾气,便没敢声张。但事情却没有因为她的熄事宁人而结束,那几个只认钱不认命的小混混,没过几天,竟跑来菜市场,抬手就给了她几个巴掌,嘴里骂骂咧咧:“MLGB个死老娘们,你个没钱的穷鬼,你戴什么假项链装阔佬,害兄弟几个白忙活一场,还被人骂傻卵!”原来,这几个小混混抢来链子去卖,没成想链子是假的。
这几个渣子实在太过嚣张,菜市场几个卖鱼的血性青年看不过眼,联合一些人把那几个小混混打了一顿,送到了派出所。
竟然敢抢到大嫂亲戚身上,那几个小混混被鹰勾鼻手下的人打得只剩半条命,后面也搞明白,不是鹰勾鼻故意送假的,他让手下的人去买,手下人贪钱,买了条假的回来,多的钱自己藏兜里了。
厌厌知道了项链是假的这个事情,便找鹰勾鼻大闹,鹰勾鼻赔尽了好话,又亲自带着厌厌在金店买了新的,但厌厌娘娘是谁啊?作死的宇宙“作”家啊,闹腾的天翻地覆,死活非得要鹰勾鼻打哪来,到哪去,以后别再进她的溜冰场。
如此几次三番,鹰勾鼻便心灰意冷,最终跟厌厌挥了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这段姻缘的作丢是非常可惜的,鹰勾鼻对厌厌用足了真心,二叔叔在城里的第一桶金,还多亏了他,后面二叔叔生意越做越好,得罪了些同行,也是他出钱出力摆平,并讲明了是看在曾经跟厌厌好过一场,厌厌是他真心爱过的那个女人而扶持一把。
听三鸡公说他对厌厌后面的惨状,唏嘘、心痛不已!
第一一六章 美男你到底在哪儿?
厌厌狠甩衣袖,像挥走围绕在身边“嗡嗡”不已的苍蝇一样,跟鹰勾鼻又要冷酷到底。
鹰勾鼻单独一个人骑着漂亮的摩托车来过我家三次,请我们家人劝厌厌原谅他的无心之失。
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叔奶奶。那时厌厌虚岁已经24,其他年龄差不多的妹子,不管丑的俊的,灵醒的挫的,枕头边都有了一个固定男人,孩子都能跑地上打酱油,最不济的肚里也有了货。只有厌厌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绝色人儿,却一路作死一路蹉跎,还在那些屎蛆虫里左右招摇。
厌厌每次带一个男人回家,叔奶奶都会重燃希望的火花。不管条件如何,只要两条腿中间夹了个球,就心花怒放。按她的原话来说,再挫的冬瓜,也能找出几粒好籽籽。厌厌能安安稳稳结婚生子,是她最大的念想。
厌厌每次回来,不光叔奶奶苦口婆心劝,还托我娘、大婶婶,还有厌厌的好朋友邻居嫂嫂来劝,可厌厌娘娘胸腔里长了颗钢珠啊,哪听得进去!
鹰勾鼻每次来,都会主动跟我们谈天,挺有修养与爷们派头,跟二叔叔很有那种英雄惜英雄,惺惺相惜的节奏,两人每次谈天都很尽兴。
鹰勾鼻最后一次来我家,希望厌厌能回心转意时,二叔叔忍不住去杂物房冷声说了句:“这个男人如果你又作没了,那你这一世再苦再悲都是自己作死的!”二叔叔的金口玉言,又一次一语成谶。
厌厌娘娘冷哼出来一句: “他又不是小X,身高、长相哪样都不如小X,他让我在毛婶子(小结巴婆娘)面前失了大面子,我要跟他再好那我成什么了?”
二叔叔的鼻孔都差点被气歪,这人心已然病到了骨髓里,华佗返世也无药可解了!
厌厌短短几个月,从城里带回来几拔男人,邻居们在背后指指戳戳。叔爷爷让我爹给厌厌传话,如果再带不三不四的男人回来,便打断她的狗腿。
后面一段时间,厌厌便没敢再回家,在城里潇潇洒洒的,继续过着被屎蛆虫包裹的好日子。
美男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三鸡公生怕再错过美男寄到他家的信,隔个三四天就偷偷跑一趟家里。交待他二哥,只要收到从青海来的信,不管他再忙再晚,也得第一时间送到我家来。
从前一年给兔兔七封信后,一年半的时间,美男彻底杳无音讯。想起他最后一封信里说去参加任务,时刻准备为心爱的祖国而献身。我们都有点担心,美男是否还在人世间。兔兔更是愁苦不已,虽然嘴上不说,但我们都知道,她的心每时每刻都在牵挂着远方的那个人。
傻把式见兔兔天天愁眉不展,闷闷不乐,他外婆那边(邻乡,也是美男家那个乡)有个万元户,家里老爹作80大寿,要放电影。
为了兔兔开心起来,他说用单车载她去看电影。
当时电影还是新鲜玩意,农村娃子只要知道哪有电影可看的话,就如现在的追星族们,知道了自己钟情的明星在哪里开演唱会,四村八邻的人都喜欢去看个稀奇把戏。
知道了消息的二叔叔,三鸡公也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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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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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厌难得的安静,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看着桌上被她打翻的一片狼籍。
那男人不管不顾厌厌的态度,一直对着厌厌小声说话,好像是在劝她,看着厌厌的眼神里,能感觉出他那种无可置信的惊艳与惊喜。
小猪从小就有点好色,站在厅屋门里,手里抓着几个鞭炮,看了他们两好几分钟。
我爹娘,大叔叔,大婶婶,叔爷爷他们,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在房间里陪大婶婶家的父母吃饭喝酒,气氛喜庆热闹,没有人关注厌厌把来喝喜酒的老爷爷打了一顿,也没有人特别注意,有个男人好像骑着白马而至。
平常不把穿灰蓝色衣服的人脸上抓得个二五八铆就绝不甘休的厌厌,那天在那男人的小声嘀咕下,只把一碗汤淋在了老爷爷头上,就收了抢放了手,静静坐在桌前,不声不语。
但是厌厌啊,不是所有骑着白马而来的骑士就是王子,也许他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
不知道过了多久,穿着大红色套装的大婶婶出来。看到了桌子边坐的男人后,喜庆的脸上倏的变了颜色,她走到那男人面前,用力拖着男人的胳膊,把他拖到台阶上的柱子后面,沉着脸色,小声但毫不客气:“奶油(她说的另一个名字,但那男人确实长得很像奶油小生,所以就叫他奶油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的娘家代表可没请你。”
那男人歪了下嘴角:“哟哟哟,这刚进这家门,就不把娘家哥哥当人了?还是玉香姐(那煽动吵架的泼妇)待我好,去了她家炒菜备酒,那叫一个好客。”
那一个动作,使小猪之前对他的好感完全荡然无存,也许人的眼缘就是这样,轻浮没品的人,一个动作就能看出他的斤两。
那男人撇嘴角的动作,可能他自认为潇洒之极,但看在外人眼里,却显得痞痞的,心术不正。
“你在外面怎么糟蹋妹子我管不着,但我的家人,你可千万别打主意!”大婶婶语气很重的警告他。当时厅屋里没有几个人,大人,小娃子都有自己关心的事情,只有色小猪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一切。
“我还真没想到,这破山沟沟里,还有这样的绝色,看来玉香姐没有说虚话,这一趟算是没白来!”奶油惊叹的语气轻浮,邪性。
“你赶紧给我滚,以后不要再来我家!”大婶婶用力去推奶油,把他差一点推进了台阶下的臭水沟里,他嫌弃的捏了下鼻子,不顾大婶婶的阻止,走进厅屋,拍拍厌厌的肩膀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你记住我,我叫奶油,河对面的……”估计还想倒点什么尿,被大婶婶连拖再推给拉出去了。
等他走到池塘边时,厌厌别过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朝池塘边看了一下。
奶油站在池塘边看着我家厅屋,向厌厌挥手,真尼玛搞得像深情告别一样,我呸!
大婶婶等奶油走远后,走到厌厌跟前坐下,严肃地说:“姐,刚才那个不是好人,你以后见了他就躲远点!”
厌厌始终朝奶油走远的方向,不声不语……
小猪好后悔,真不该为了掂记那几个鞭炮,而错过了奶油对厌厌说的话,以至到后面大叔叔死,我们都搞不明白,那天奶油跟厌厌到底灌了何种迷魂汤,使这块滚刀肉突然就进了油盐。
晚饭时,家人为了新添的两个成员而开怀大笑,大叔叔更是开心得眼睛迷成了一条缝,把手抚在大婶婶肚子,吹牛说肚子里的崽崽肯定是带把的,一定会跟他老子一样爷们。
大婶婶在睡觉前,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我家有个老表(有点远的亲戚),长得人模狗样,白披着人皮,干尽坏事,今天不知为何,我家又没有请他,他自己莫名其妙来了,还跟姐姐谈了天,以后家里得防着他。特别是姐姐跟妹妹,还有小猪,以后见了他都躲远点!”
面对我们疑惑的目光,大婶婶说:“本来家丑不外扬,但我既然嫁到了X家,就是X家人。我家的姊妹不能让人给欺负了去,那坏胚在他那村里出了名的坏,糟蹋了不少好妹子!”
叔奶奶先跟兔兔交待了一遍,又听她在杂物房一再同样的话交待厌厌。
大婶婶很勤快,她嫁进来后,第二天就把小猪从看不到头的家务活里解放了出来。说她现在是家里的长嫂,家里活计理所应当她来干。
干完家务活后,她要跟大叔叔去地里,大叔叔摸着她的肚子死活不让:“还怀着娃呢,干干家务就算了,咋还能跟去地里?安生在家歇着,无聊时就找妹妹,小猪谈谈天!”
大婶婶说:“我没那么娇气,身体皮实,我娘生我时,还在地里挖土呢,肚子痛了,放下锄头柄子,刚走到地头边,就把我生下来了。你这么辛苦,我怎么着也得帮你分担一点!”
两个相持不让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大叔叔败下阵时,两人手牵手往地里去了。看着大叔叔瘦削的背影,平常稍有点佝偻,那天却显得轻快,要是他们能永远这样下去多好,天妒有情人啊。
没过三天,大婶婶还没有回门。奶油在一个知了叫得没完没了的中午又来了我家。
那时正是双抢最忙的时候,当时家里除了厌厌,叔奶奶,我,其他人都搞双抢去了。
小叔叔跟小猪弟一有时间,就得侍候那几只年底换钱还债的羊羔子,也不在家。
兔兔怕厌厌打骂,一早就钻到傻把式家踩缝韧机。
奶油来时,厌厌正搬了个靠背椅,晃荡着两条又长又白的腿,用手挡着额头,眯缝着眼睛看太阳。
小猪记住了大婶婶的话,奶油还没有走上台阶,就对他毫不客气的说:“我婶婶都让你别再来了,你咋这么没脸没皮,又来了?”
奶油对我痞痞的一笑,径直走上我家台阶。
根本无视我!岂有此理,虽然小猪腿短,但好歹也是一个比桌子高的人!真气不过,本想去拿扫台阶的竹扫把去赶他,没想到一直看太阳的厌厌竟对奶油笑了。见我握着扫把,恶狠狠的凶了我:“吊肚子公猪,要你多事,干你的活去!”
我赶紧跑去杂物房找给厌厌叠衣服的叔奶奶:“婶婶说的那坏胚又来了。”
叔奶奶走出去,迷登着老眼,凑得离奶油比较近,看了奶油好一会,然后竟然问起了奶油的家里情况。
奶油装模作样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叔奶奶的提问。
小猪正眼巴巴等着这块神一样的老姜,像收拾美男与兔兔一样,去收拾奶油呢。
手握竹扫把的小猪,耐着性子等叔奶奶问完问题,只等老姜一声令下,我就高举扫把像扫蜻蜓一下,把这块坏奶油扫回河对面。
可是,小猪真是太图样图森破了,神一样的老姜问完问题后,竟然瞎着老眼,专门从房里搬出来一条长凳子,连声招呼奶油坐凳子上,好好跟她的大宝贝谈谈天,自己便像功成身退似的老忠臣,背着双手踱回了杂物房里。
空有一手好武器却得不到施展的小猪,郁闷透了,看着奶油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有意无意满含讥讽的扫我一两眼,嘴里轻言细语跟厌厌扯淡。
气归气,家务事还得干,纵使我心里气得直打鼓,也得去煮猪食。便放下竹扫把,去屋背后当柴火妹去了。
傍晚,在田里干活,给全家挣一年口粮的功臣们一回来,我像终于找到了组织般,马上把奶油再次来家里找厌厌,叔奶奶不但不阻止,还帮那坏胚搬长凳子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
估计那时候家里人都不了解奶油,其他人倒没啥反应,只有大婶婶着了急,她马上跑到叔奶奶跟厌厌那两母女的天地里,非常严肃地说:“娘,姐姐,我那晚说的话,是当真的,下次我那老表再来,你们别再理他!”
一会传来老姜心中自有乾坤的淡定声音:“我今天见着那后生仔了,模样还要得,谈吐内识看起来也要得,便留他坐了一会!”
“娘,要是他真是好人,我会自爆家丑,说他是坏胚嘛?他只是披了张人皮而已,害了不少妹子,我可不想让自家姊妹被他祸害!”大婶婶明显着了急,语气高了起来。
大叔叔赶紧过去打圆场,把大婶婶劝了出来。
晚上吃饭时,叔爷爷在饭桌上,交待厌厌、兔兔跟我都要躲着奶油,要是他们都不在家,奶油来了的话,让叔奶奶出面赶走他。
当时叔奶奶没吭声,用心扒拉着碗里的饭。
双抢正进行得热火朝天,第二天,当家里又只有我们仨的时候,奶油阴魂不散似的又来了。这回手里提了一个花花绿绿的袋子,春风得意的直接拎进了杂物房里。
杂物房一会便传来和谐的欢声笑语,我本想去房里看个究竟,被厌厌狠狠把门一关,从里面栓死了。
短腿小猪没了辙,其实心里没太大兴致,又不是美男,值不当我再去搬那几块红砖去垫脚。
快傍晚时,奶油才从杂物房走出来,老神姜竟然完全不把叔爷爷与大婶婶的告诫放在眼里,脸上乐得跟一朵怒放的菊花,跟厌厌一起把奶油送到台阶上。
这明显违背最高领导人意志的行为,小猪绝壁是会告状的。其实,如果一开始老姜把大婶婶的一再警告听进了耳里,拿出收拾美男与兔兔的精神劲儿,奶油一来就关门放狗(只要她一声令下,小猪看起来矮小,可也是会咬人的)严加防守,把厌厌锁进杂物房,他们见不着面,后面的所有悲剧都不会发生。
眼瞎心瞎耳朵聋的老神姜啊,为什么在奶油跟厌厌面前,不拿出对付美男与兔兔的绝招?您收拾美男跟兔兔时,那眼明手快的劲头都到哪去了呢?
叔爷爷气得摔了喝米酒的杯子,大婶婶也有点生气了:“姐姐年轻,少不经事也就算了,咋娘也不信我这个儿媳,如果他没干那些没屁眼事,我当老表的,会在自己婆家来败他名声?”
面对叔爷爷的怒骂,大婶婶的苛责,老姜仍旧淡定:“我看那生生仔还要得,X妹子见了他后,好歹开了笑颜,在他的开解下,也不天天嚷嚷着埋汰,嚷嚷着要洗澡。这是好事!”如果可以重来,小猪真恨不得去踢两下这块跟厌厌有得一拼,死不听劝的老姜。
或许当时叔奶奶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自从被两只丑八怪糟蹋后,厌厌的表现就不太正常,傻把式跟村里一些婶婶、嫂嫂们怎么劝解也不管用。当娘的心里着急,看到厌厌跟奶油划得来,觉得他能开解厌厌心中的郁结,所以叔奶奶做了致命的错误决策。如果没有之前那些事情发生,厌厌没有在貌似发癫的边缘徘徊,叔奶奶或许会听进去大婶婶的告诫,不会给厌厌跟奶油机会,只能说造化弄人!
大婶婶无奈之极,第二天便不再跟着去下田了,她亲自在家守着。
到了下午,奶油果然又来了。手里又提了满满的东西,见到大婶婶端坐在台阶上,脸上赶紧堆起献媚的笑容,好似很亲热的打招呼。
大婶婶把他堵在台阶下的臭水沟旁:“我说过我家里不欢迎你,赶紧回河对面去,你以后别再来找我姐姐,我不想我们两家撕破脸皮子!”
这时,老姜跟厌厌都从杂物房里款款而出。一见那神一般的两母女出了她们的亁坤殿笑脸相迎,奶油更是脸上笑得灿烂如花,扬着手中的礼品袋,想越过大婶婶上台阶。
大婶婶很壮实,直接抢过他手中的礼品袋,一扬手扔进了屋下的池塘里。
大婶婶这一在小猪看来潇洒之极的举动,却让那三个笑魇如花的人,恼羞成怒。
奶油握着拳头,在空中狠狠扬了一下,又不甘心的落下。
略歪着嘴狠狠说:“好狗不挡道,我今天又不是来找你的。”
大婶婶插着腰也没输了阵势:“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来找我,我知道你是来找我姐,我也正是不让你来找她,你要祸害妹子你找别家去,别害自己屋里人。成么?”
不知道那坏胚奶油给神一样的老姜又灌了什么迷魂药,她把胳膊肘彻底拐向了河对面,竟然直言苛责大婶婶不像话。
又进门搬了长凳子给奶油坐,使他可以足够省力,足够方便,跟前段时间心理不太正常的厌厌谈天,以开解厌厌心中的郁结。
见那三人坐在台阶上,奶油的油腔滑调把厌厌终日拧巴的脸,逗得眉开眼笑,大婶婶气得双眼发直,重重叹了口气便帮我一起去后面烧柴火去了。
晚上,大叔叔叔爷爷他们回来后,大婶婶又说了这个问题,那老神姜还在嘴硬,说厌厌好不容易开点笑颜,只要奶油能让厌厌开心,不再嚷嚷身上埋汰,不再打人,也并不是件坏事。
叔爷爷跟小猪爹觉得老姜说得好似也有点道理,厌厌那几天确实正常了一点。
二叔叔第一个站出来挺大婶婶,说大婶婶这是大义灭亲的侠义之举,如果不是确有其事,哪会有人一进婆家门,就来拆自己娘家老表的台?
大叔叔也说他跟大婶婶在一起几个月了,相信她的人品,绝对不会空口无凭乱说。
叔爷爷没有说话,一连吸了好几根旱烟才去睡觉。
当时谁也不知道叔爷爷心里在想什么,第二天下午才知道,叔爷爷偷偷去河对面奶油村里打听去了。回来后脸色跟大婶婶一样严肃,“今天我去打听了,那后生仔确如年梅所说,是个实打实的坏胚子,游手好闲,吊儿郎当,没个人样。以后不准你们再理他。”
可惜啊,叔爷爷对厌厌的煞费苦心,却被厌厌当成了狗屎,想死的人是怎么拉都拉不住的。
或许失恋的女人,特别想投入另一段感情,厌厌赤身裸抱美男,美男无动于衷,前脚刚从她的主动献身里逃出来,后脚就想带兔兔私奔,厌厌觉得异常难受;也或许是那两只丑八怪的糟蹋,让她恶心难当,面对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个长得顺眼,又温柔,极尽甜言密语之能事的男人,使虽然美艳绝仑,但因为性格太作而没被男人真心喜欢过的厌厌,突然觉得撞上了大运,所以她完全听不进家里人的劝阻,一意孤行。
她要跟奶油见面谈天扯淡的心情,就如以前要掰弯美男那根不听话的豇豆一样坚决。
当奶油再一次来找她时,她脸上更是神彩飞扬,听着奶油那薄薄的嘴唇上飞下翻,时不时笑出了声。
老神姜虽然知道奶油不是什么好人,但只有奶油一个人能让她的大宝贝如此欢心,所以对叔爷爷的告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哦,对她来说,其实两只眼都没咋睁开过。
马上就开学了,因为有了贤惠,勤快的大婶婶,我便可以轻轻松松重返校园。
开学当天,兔兔第二封写给美男的信,又被从青海退了回来。
兔兔捧着退回来的信,呆呆坐在墙角,喃喃着:“小猪,没希望了,完全没希望了,又被退了回来!”
兔兔满心以为是美男误会她,不愿意收她的信,心里懊恼得想撞墙。
二叔叔与傻把式看过信后,一致分析,美男绝对不会故意不收兔兔的信,肯定是去了别的地方,因为信里他写了,他去参加了任务,而且应该是危险任务,所以收不到信。
他们这么说后,不但没有缓解兔兔的痛苦,而是让兔兔又从另一个边缘难受起来,她开始日夜担心美男的安全。
二叔叔跟三鸡公比我们晚开学两天。送他去城里上高中,全家人都当做一件大事情,恨不得举行一个入学仪式,大婶婶跟我娘一早起来杀了只鸡。
兔兔帮二叔叔反复清理书包、行李。打趣说,以后二叔叔就是我们家的月亮,每个月才回家一次,带给家人快乐与光亮。说她以后得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月底二叔叔回家的日子。
小叔叔,弟弟跟我都请了一天假,他们俩抱着二叔叔的肩膀嬉笑打闹。
大叔叔提前一天就请好了邻村的权伯伯,拖他开狗公车帮忙把二叔叔,三鸡公送到学校。
全家人送二叔叔到村口马路上,大叔叔帮二叔叔把书包,行李袋搬上车,在他们坐上车箱,权伯伯想要启动车子前,大叔叔拍着二叔叔的肩膀:“你安心在学校读,家里有我,现在又有你嫂嫂,更加转得开来。钱方面你不要有任何操心,每个月底你就回家拿生活费,我让你嫂嫂杀好鸡买好肉做好在家等你。在外面不比在家里,生地方,要自己顾好身体,跟三鸡公互相照应!”
二叔叔红着眼圈点头,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他跟大叔叔的永别,大叔叔那几句窝心的话,成了他对二叔叔最后的遗言。
第九十七章 恶魔其人
有了大婶婶,小猪的日子突然轻松起来,放学了也不用背起书包就往家里跑。便时不时放学后跳爽了橡皮筋再回家。
开学第五天,我回去得有点晚,见兔兔坐在傻把式家台阶上哭,傻把式紧握拳头在旁边劝。
原来,今天那坏胚又死不要脸的来了,在厅屋里看到回家拿织毛线衣的铁签的兔兔,他坏笑着跟兔兔打招呼,兔兔不理他,想进房里拿了铁签子就返回傻把式家,可那坏胚脸皮比长城还厚,嬉皮笑脸的想去拉住兔兔。
这时,听到他声音的厌厌,从杂物房里冲出来,直接拽住兔兔的头发,把没有防备的兔兔拖倒在地,压在她身上狠打了一顿。脸上,身上伤痕累累。那遭天遣的坏胚却支着下巴,蹲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厌厌发癫,兔兔被打得惨叫。
直到傻把式听到叫声,把发了癫的厌厌从兔兔身上拖下来。
傻把式说他今天差一点点就要不顾辈份,把那不知好歹的厌厌揍一顿了,可惜兔兔硬拉着他,说不想再生事端,以后躲远点就是。
满腔热血的小猪,真恨死了那个脑门子被开水淋了的厌厌,安慰了一会兔兔,就跑回了家。气愤难平,本想偷偷从杂物房后面的窗户里,扔几个小石块到厌厌床上,吓吓她。
一到台阶上即看到杂物房的门开着,大婶婶跟奶油、厌厌在小声、但语气很厉害的争吵。走到门口仔细一听,好像听出点端倪。
听到奶油坏坏的说:“年妹子,哥说了没干就是没干!”
“没干你掏出你那烂玩意儿干嘛来了?”大婶婶微红着脸,轻声喝道。
“哥就拿出来看看,哥就看看也不行?”
“看看看,要看你回自己家去看,来我姐房里看什么?就不怕长针眼?”
“好啦好啦,年妹子祖宗,实话说吧,我刚拿出来,还没有办成那事,你就来坏了事!”
“闭上你的脏嘴,你给我赶紧滚,再不滚我去报告政府!”
“好,算你狠,年妹子,这么不给哥面子!”奶油恨恨地说,然后系好皮带,准备出门。
这时厌厌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冲大婶婶发起了无名火:“我的事什么时候要你管了,怀着娃儿还多管闲事,你出去,出去!”边说还边推了大婶婶一把,差点让大婶婶绊倒在门槛上。
大婶婶急忙护住肚子出了门。走到台阶上,冲杂物房的奶油喊:“奶油,你赶紧滚,赶快滚!”
结合后面知道的事情,估计是大婶婶那句报告政府起了作用,奶油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1995年那坏胚因为拐卖妇女,强迫妇女卖淫被判处死刑,吃了花生米。后面爆出来的事情,他干的坏事吃100颗花生米都不够赎偿他身上的罪孽。
听了大婶婶比以往更严肃的告诫与担心后,小猪娘跟大叔叔,叔爷爷,小猪爹都到杂物房,平心静气的跟厌厌谈。说如果奶油是个好人,家人断然不会阻拦。大婶婶是自家人,不会害了她,家里人都是为了她好,她现在能放开小X找别个是好事,但要找也得找个人品好的,不然吃一世的亏。等她把身体养好,就托媒婆给她找个正经的好婆家。
大婶婶情绪最激烈,说那坏胚仗着自己那副好皮囊跟油嘴滑舌,骗了别个村的好多妹子,弄到手后就带到外面去,好几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两个不经事的妹子被他带出去,染了一身杨梅疮回来(梅毒),最后跳了河。听说已有妹子的屋里人报告了政府,那坏胚就在外面像丧家犬一样打溜,屋都不敢归。大婶婶最后软下声音求厌厌,说她不想一进X家屋门,就眼睁睁看着屋里姊妹着了那坏胚的道,跳入了火炕,想爬出来就难了。
可是不管家里人怎么劝,反复加重复,左右举粟子(例子),厌厌埋着头一声不吭,又恢复了从前办过坏事后,那副不争辨,不反驳,不认同的死样子。
奶油亏心事干了太多,估计被大婶婶那句报告政府威慑住了,有10来天没有露面。
厌厌娘娘又恢复了天天要洗几个澡的操蛋习惯,苦逼的小叔叔跟小猪弟又得怨声载道去抬水。
二叔叔去了城里刚好两周。有个婶婶家里要杀猪,兔兔知道后,拉着我去了婶婶家,跟婶婶说她帮忙算数卖猪肉,负责把猪皮上的零碎猪毛烫干净,让婶婶给她一斤猪肉,她要炒好给二叔叔送去。
我们俩从天还没发亮,就开始跟着屠夫干活,忙到中午11点多,才帮完忙。婶婶切了一大块猪肉给兔兔,兔兔死活只要了一斤。提回傻把式家打开袋子后,里面到底被婶婶多塞进去一小块猪肝,两坨猪血。
兔兔当即在傻把式家把菜炒了,炒好后用小碗盛了一点,说给我跟小叔叔,弟弟尝尝味道,其他全部用空罐头瓶子装好,让傻把式用单车送她去城里。她自己忙活了一上午,弄是一筷子都没有尝。
从城里回来后,晚上兔兔躺在床上跟我说:“这才两周,二哥就明显瘦了!”语气里透着心疼不已。 那时候家里困难,给二叔叔的生活费很少,学校的菜难见到油腥。
兔兔不准我说出去,怕增添大叔叔的负担,说她来想办法。她跟傻把式不愧为天生的好基友,没两天,两人就捣鼓出了一台电动麻鱼机,夜深人静时,两人打着手电,穿上高筒塑料靴去水田里,用电把水里的泥鳅黄鳝电晕,再用长长的捞盘,捞起来抓进篓子里。兔兔打算每周都给二叔叔、三鸡公送一次荤菜。
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宏伟计划还来得及实施,大叔叔就出了事,二叔叔永远都用不着她去城里送菜了。
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全家人其乐融融吃过晚饭后,大叔叔跟我爹商量,大婶婶肚里的孩子一出来,家里房间就实在不够住了,他已经找好一处有上好黄泥的田,把泥和湿了,倒了一长条的模子,他准备在屋旁边再建一个平顶房,添两个房间。第二层用细水泥糊好,可以晒稻谷,花生。
我爹听了连连点头,说他也去帮忙。
叔爷爷看着大叔叔,眼里满满的欣赏与骄傲!
自从那次兔兔先被奶油搭讪,又被不知好歹的厌厌打了一顿后,小猪便抵挡住了橡皮筋的诱惑,放了学早早便回了家,还等着咱保家卫国呢!
那天刚走到傻把式家屋门前,远远的看到10多天没影,以为终于阴魂消散的奶油又出现了,身子在台阶上一闪,就进了厅屋。
小猪紧跑慢跑,回到家里,抓起台阶上的竹扫把,对着杂物房栓死的门一阵狂扫,嘴里大喊:“奶油,奶油,你在我姑姑房里干什么?赶紧给我出来!”
小猪虽是短腿英雄,但也怕奶油来阴的,怕他猛然开门把我抓过去揍一顿,所以狂扫了一通门后,便快速躲到墙角。
杂物房里传来解皮带扣的声音,那声音听在耳朵里,觉得异常难听与恶心。其实小猪过年前,也听到过美男解开皮带,脱掉外裤的声音,当时有点惊奇,但那声音听在耳里,只有让人心跳的悸动。
听到坏胚都解皮带扣了,小猪又扬起扫把砸在门上。扫了一阵后又有点心虚,停下来躲到墙角。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万一被他突然打开门,抓进去死揍一顿,也就跟被鬼打了一餐一样,讨不着理回来。
躲在墙角,我听到奶油跟厌厌说:“算了!”语气沮丧得很。
后面才知道,已经剥得个精光的两人,在小猪狂风扫落叶般的竹扫把威力下,不亚于现在的捉奸神器摄像机,搅得弄是没办成事。
这成了奶油好长一段时间的怨念,他跟邻村那泼妇说:“真TM可惜,那天活生生让那死矮子搅了局,到嘴的肥肉都没吃成。老子越想越气,真恨不得把那死矮子一起给办了!”这话是大叔叔死后大概一个月,一个从邻村嫁到我们村的嫂嫂无意中听到,再告诉我们的,多么丧心病狂的王八蛋。
停了一会,又听到奶油说:“你考虑好没有?到底要不要跟我走?天天窝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跟我去广东吧,那地方才好,灯红酒绿,要什么有什么!”
“去那里进厂做事,赚大钱?”过了一会,听到厌厌问。
“是啊。进厂子做事赚大钱。”奶油笃定的说。
“要干些什?”
“要打胶袋。”当时人小,没听清楚到底他说的是打胶袋,还是打绷带。
“天天要干活,太累了,我怕干不来!”厌厌这只会创造米田共的懒蛇,20多年来从来没有干过一丁点活,用头发丝想都知道她干不来。
“那不是还有我嘛,我去赚钱养起你嘛!”奶油声音倒非常温柔。
“那去了你会好好待我吗?”过了好一会,听到厌厌小声问。
“那是当然的,不待你好,还能待谁好啊!”传来一阵奶油甜腻到恶心的调情声。
小猪是谁,小人精啊!听这架势,这两人是要学兔兔跟美男的节奏,也要奔向热闹繁华的大世界了啊。
迈着短腿赶紧跑到屋前屋后找叔奶奶,大婶婶。那天叔奶奶去了邻居家拉家常,大婶婶去了屋后面的土里锄草。
我大声喊了几声后,大婶婶才应了声,听了我的汇报后,大婶婶连连尖叫:“这事怕是要不得了,小猪你赶紧去喊你爹跟景新(大叔叔)!”
说完后她不顾肚里已经有了娃,往家里飞跑,地下一滑,还差点跌了跤。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奶油拉着厌厌已经跑到了池塘边上。
大婶婶在我家台阶上,大声喊厌厌的名字,让她回来,千万不能跟着奶油走。
可他们越跑越快。大婶婶的大嗓门把傻把式跟兔兔震了出来,看到在田埂上向河边奔跑的奶油跟厌厌,傻把式跟兔兔从另一条田埂去追他们。
我去地里喊我爹,我爹牵着我跑向河边,边跑边说:“你大叔叔刚才正好去了河边洗东西,他应该就在渡口,应该能拦得住!”
等我们跑到河边时,渡船已经离开岸边大概有三四米远。
傻把式,跟大叔叔已经追到了船上,奶油撅着屁股,拱着腰,拼命划浆,把船使劲往河对面划。
大叔叔拉着厌厌的胳膊,劝她回头是岸,不要跟奶油走。
厌厌用力甩开胳膊:“为什么我不能跟奶油走?艳妹子娼妇跟小X走,你们就都同意!”
大叔叔说:“小X不一样,他爹跟咱爹相交几十年,家里知根知底,小X又是军官,一身正气,不是眼前这个人能比的。”
厌厌说:“你们之前让我放开小X,现在我放开了,又不让我走,我今天就是要走,那个家里我是呆够了。”
大叔叔又抓住厌厌的胳膊,很大声但非常用情地说:“你放开小X是对的,但要重新找人也得找个人品好的,这个人,爹已经在他村里打听过了,年梅也再三说他就是个世间少有的烂渣子!姐,你听弟弟一句劝,不要再固执了好不好?家里个个人掏心掏肺待你,日子无论再苦,这么多年来也没让你十指沾过阳春水,你要知道好歹啊。我从四五岁开始就跟在你身后,拼死拼活护着你,姐啊,你长点良心,好么?你听我劝,跟我回家,安生过日子,好么……”
厌厌用力甩开大叔叔的手,很不耐烦地说:“你别再说了,不管怎么样,我今天就是要跟他走,去外面见大世面!”
两人的声音越吵越大,厌厌死活不听劝,见渡船被奶油越来越往对岸开,大叔叔赶紧划起另一面浆,向我们这边的河岸划,两人在差不多河中心的位置,一个往这边,一个往对岸,都在用力拼。
傻把式扶着厌厌的肩膀,好似在劝她,距离太远,听不清楚说的什。
只能看到厌厌把傻把式的手甩开,去帮着奶油划船,三人在狭小的船舱里,左右冲突向相反的方向划浆。
船身在河里不停左右摇晃,在我们完全来不及惊叫的反应里,大叔叔突然被晃进了河里。就那么几秒钟的事情,坠入河里后,只是溅起了一点点浪花,便被小船掩盖在了水里,没有了身影。
停顿了几秒,傻把式反应过来后一头扎进水里,想救起大叔叔。
岸边看着的我们吓得脸色苍白,大声呼救。
河面马上又平静下来,过了一会,河里只冒出了一个头,看不清楚是傻把式大叔叔。在水面呼了几口气后,又扎进水里,如此反复几次后,无奈的趴在渡船沉在水面的舵上,随着奶油把船划到了河对面。
船靠岸后,厌厌竟然还主动去扯奶油,想一起往河对面的田埂上跑。被奶油重重推倒在地上,扑街似的倒在河边。
奶油那坏胚子,跟兔子一样飞快往对面的村里跑走了。
小猪比任何时候都想去找至尊宝借用一下月光宝盆,我不贪心,只要它能把时间调回大叔叔上船前那一刻就可以。
如果可以重来,小猪断然不会再管厌厌是跟着那坏胚去广东还是去阴槽地府!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局,就算大叔叔刚好在河边洗东西,刚好在渡口截住了他们,小猪也要抱住大叔叔的大腿,不让他上船。
小猪爹看到河里只冒出了一个头,脸色惨白,抖着声音说:“出大事了!”边说边往渡口一艘停在岸边的小渔船上跑,吩咐我跟兔兔去村里喊人。
兔兔牵着我,奔跑在田埂上,心慌着急,我们俩跑几步就滑倒在地上,顾不上疼,爬起来继续跑,可那时真像被鬼缠住了脚,跑回村里的路上,我们摔了好几跤,连滚带爬才跑到傻把式家。
河岸很宽,冒出来的那个头,当时不知道是傻把式还是大叔叔,我们连说带划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傻把式爹拔腿往村里其他水性好的邻居家里喊人,傻把式娘“砰咚”一声,栽倒在台阶上。
我跟兔兔抱起满心以为是她的称坨掉入河里的婶婶,又掐人中又拍背,捣鼓好一阵她才醒过来,哭天抹地。
兔兔抽泣着说:“嫂嫂,现在还不知道是我哥还是傻把式……”然后便说不下去了,扶着傻把式娘走向河边。
我们走到河边后才知道冒出头来的是傻把式。他又跟我爹一起在河里搜救大叔叔。
傻把式娘拍拍胸口,好似把卡在嘴里的心脏又费力的吞了回去。没一会,又跺着脚着急:“那新毛头呢?观音菩萨保佑新毛头平安无事!”边说边虔诚的双手合十,立在胸前。
我跟兔兔也跟着她的样子,兔兔干脆对着河面跪下了,向着河面不停磕头,求河神保佑,菩萨保佑。
大叔叔先前掉下去的大概位置,停了几艘小渔船在河中心,10来个水性极好的邻居叔伯,围着大叔叔落水的大概方位,上下游一百来米的距离,沉入水底几分钟后再冒出来呼气,此起彼伏在河里钻腾。
岸边的邻居越来越多,眼巴巴的盯着河里,希望有一个钻出水面的叔伯给我们带来一线生机。
叔伯们在河里钻腾了近一个小时,直到精疲力竭,才纷纷爬上小渔船,抹着脸上的河水,摇着头说水里到处找遍了,没找着人。
傻把式划着渡船从对岸回来,把那个长个长肉但偏偏不长人心的也带了回来。
所有渔船靠到岸边,几个叔伯擦着脸上的水珠,坐在河岸边叹息,这回新毛头是回不来了。
听到这些议论后,兔兔跑到我爹跟前,求我爹去请会乃吊的人过来,只要把大叔叔找上了岸,幸许会有救的。
有两个叔叔说,我们去找乃吊船吧,希望老天保佑,新毛头能平安回来。
厌厌坐在渡船的船舱里,惨白着一张死脸,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兔兔跳上船,扬起手劈头盖脸打在厌厌脸上。
除了我跳上船去看把戏外,没有一个人到船上去阻止兔兔。
如果小猪不是比厌厌小了一个辈份,规根结底要称她一声姑姑,小猪的终极无敌小宇宙会完全爆发,会跟霍元甲一样,非把她打成死老鼠不可。
兔兔打了好一阵,厌厌跟具僵尸一样,眼皮都没抬一下。
兔兔自斗牛事件后身体大伤原气,亲眼目睹大叔叔落水,手软无力,打在厌厌身上无伤无损,她可能还觉得是在帮她挠痒痒,倒把兔兔自己累得满头大汗,打完后蹲在船舱里,趴着船舷,一遍又一遍喊哥哥。
我爹什么时候上的船我没太留意,直到他把死了一样的厌厌推进了河里,邻居们尖叫起来,我才发觉。
船在岸边,水很浅,厌厌被推到河里后,呛了几口水,把水吐出来后,自己走向岸边干地上。
我爹脸上的暴怒让人不寒而栗,厌厌还没有走到河岸,我爹又跳下船,牵着厌厌往河中间走,边走边把她的身体往水里按,嘴里大骂:“讨债鬼,你不是想要寻死路吗?你现在就去死,马上就去!”
厌厌跟鸡一样在水里拼命扑腾,岸边的邻居到底怕搞出人命,两个叔叔下水劝住了我爹。
厌厌在河里抬起头呛水,就如上游飘下来的臭猪死狗,没有一个邻居搭理她。
天快黑下来时,请乃吊的两个叔叔回来了。我爹跟两个叔叔跟着上了船。
大婶婶被傻把式娘强行拉回了家里,说怀着娃子,晚上在河边吹风要不得,再说家里只有眼瞎心也不明的老神姜一个人在家,得回家陪着。回去前傻把式娘善解人意的宽慰大婶婶,说吉人天相,新毛头水性那么好,断然不会有什事。
希望又重燃起来,每人都在祈祷能有奇迹发生,我的大叔叔,不会过多久,就会活生生,笑眯眯地站在我眼前,亲切的喊我一声小猪。
世界上有奇迹,但不属于我们这个已经被一连串的灾祸侵袭的家。
晚上9点多,大叔叔在下游近三里路的位置被捞上来,完全无力回天。太阳穴旁边肿起好大一块,使以前瘦瘦小小的脸蛋肿大了许多,邻居伯伯看了看大叔叔头上的肿包:“唉,可惜了啊,我就说新毛头游泳能绕资江河几个来回,这样一掉下去,就再没浮上来,看来是掉下去时被船浆打到头了。”
坐在船舱里对着河水凄声呼唤哥哥的兔兔,奔到岸边跑住大叔叔的腰,大叫了一声哥哥后,昏了过去。
邻居们抱起她时,有个叔叔用手电筒一照,吓得大喊:“快把艳妹子背回去,她嘴里在流血!”
兔兔醒来后,绻缩着身子,捂着胸口直呼痛,绞痛。她是看到大叔叔的遗体后,真正的心碎了啊!
那天叔爷爷刚好带着小叔叔跟小猪弟,去给叔奶奶的亲姐作寿,因叔爷爷懂点行术,对风水方面也有点研究,虽学艺不精,但看看真正的风水仙有没有坑人的本事还是有。所以晚上便被留了下来,第二天给一个亲戚看祖坟。
伤痛,最无力的事情,莫过于活生生的亲人,突然永远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叔叔被我爹跟傻把式抬回池塘边时,在台阶上焦急等消息的大婶婶,叔奶奶知道这悲伤的结果后,叔奶奶昏了过去。
大婶婶奔到池塘边扒在大叔叔身上,摇着大叔叔僵硬的身体,喊大叔叔的名字,喊了许久后搂住大叔叔的脖子,邻居们怎么也拉不开。
叔爷爷被邻居连夜从叔奶奶的姐姐家叫回来,跪在大叔叔身边,这个一辈子善良,坚强的男人完全崩溃了。抬手连连打在自己脸上,嚎啕大哭:“道光师傅说我家有后难,没成想是报应在我的大儿子身上,千不该万不该把那条毒蛇救回来,为什么要救那条毒蛇啊,老天,治伤救人的是我XXX,要讨债来讨我的命,为什要收了我的儿,儿啊……”
叔爷爷执意要背大叔叔回厅屋,说大叔叔五六岁起就帮家里干活,为了这个家天天累得像只坨螺,没有享过一天福,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回家。
圆滚滚的道士跟几个邻居叔伯死死按着叔爷爷,说横死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入家门,不然以后家里保不准还会出事。
当时农村迷信说法确实如此,在医院治疗的病人,如果医生宣布已经无力回天,会赶在病人还有一口气掉着时,赶紧抬回家里。
叔爷爷执意而为,说他的儿子他知道,断不会来害自己家人。
最后道士爷爷也哭了,哭得一抽一抽的,说:“从小看着新毛头长大,多实诚的后生仔,没成想年纪轻轻就去了,魂魄还归不了屋,如果执意要背回屋里,得再请道光师傅来一趟。”
我爹连夜跟另一个身体健壮的叔叔去了邻县请道光师傅,临走前宽慰了叔爷爷好一会,却跟怂小猪安慰想念美男的兔兔一样,说着说着,自己哭得更悲伤。
小叔叔跟我弟弟,一人一边摇着大叔叔的大腿,哭喊大叔叔。
邻居婶婶们轮番劝他们回家睡觉,他们蚊丝不动。
小叔叔从小身体多病火气弱,以前叔爷爷一到晚上,就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晚上出门,怕晚上在外面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小叔叔执意不肯回家睡觉,叔爷爷麻烦一个邻居叔叔把他抱回家。小叔叔第一次当了回犟驴,在邻居叔叔怀里拼死挣扎,嘴里的狂叫响彻山村沉寂的天际,“我要守着哥哥,我要哥哥!”邻居叔叔没法子,只得把他放下来,刚一从叔叔怀里放出来,他便飞快跑到大叔叔身边,抓着大叔叔的一只手,痴痴看着大叔叔的脸。
那一晚,除了叔奶奶昏迷,躺在家里床上,厌厌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没脸没皮的又回了这个她再也不想呆的家,缩回了杂物房。其余人守在大叔叔身边,悲伤与眼泪吞噬着每一个人。
天刚翻鱼肚白,骑单车很溜的邻居叔叔就去了城里喊二叔叔回家,叔爷爷一再交待邻居叔叔,千万别说大叔叔已经去了,他担心以二叔叔的脾气,他能不能安全到家,怕是个问题。
不知道邻居叔叔怎么跟二叔叔说的,二叔叔到池塘边,看到大叔叔这副模样后,跪在地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邻居们说完大叔叔出事的经过后,二叔叔的眼里慢慢流出眼泪,恨意使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跳动。
他快步跑回家里,没一会,就把厌厌拖到了池塘边,抡起拳头砸在厌厌身上,脸上,头上,二叔叔暴怒的拳头可不是兔兔昨天的挠痒痒,没一会厌厌就被打得哭出了声,但没有一个人劝,直到把厌厌的脸打得肿如猪头,嘴角不停流血,二叔叔自己也打累了,才停下来,恨恨的对厌厌说:“从今天起,我XXX跟你不共戴天,一母同胞的仇人,世仇!”
他跪着爬到大叔叔跟前,抓着大叔叔的手:“哥,这个仇我一定会讨回来,不把那个烂渣子搞死,我这一世誓不为人。哥,齐毛头一直在憋着口气,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跳出农门,以后定会报答你对兄弟的好,你为什么不给兄弟这个机会?让兄弟痛苦一世,遗憾一辈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一辈子拿命护着这条毒蛇,什么都为她着想,到头后,你落到了个什?”
那天二叔叔一改往日的惜字如金,紧紧抓着大叔叔的手,一直絮絮叨叨说话,说从小到大的往事,说大叔叔的苦,说得小猪跟兔兔狂哭,就好像大叔叔又活了过来,站在我们面前,跟我们笑眯眯的说话,赶集回来,从兜里给我们拿出买回来的零食,一一分到我们手上。
二叔叔实现了自己的誓言,在后面的几年里,每天除了干活,就只有一件事,在河对面,十里八乡的邻村到处找寻那坏胚的足迹。1994年底,跟大婶婶一起协助公安把坏胚抓住了。
如果没有二叔叔与大婶婶,那天公安根本抓不着坏胚。差点让那烂渣子又一次逍遥法外,继续祸害人间。追捕当在还发生了一件很灵异的事,终于让狡猾如狐狸的坏胚报应不爽,吃了枪子。当然这场惊心动魄,还很灵异的追捕大战是后话。
大叔叔的离去,永远把二叔叔的快乐带走了。
此后,小猪从来没有见他开心的笑过一次,就算后来他做生意赚了再多钱,也没有再开过笑颜,二叔叔常说:“如果钱能买回哥哥的命,我愿意放弃一切去当乞丐。如果命真能换,我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哥哥的寿比南山。”可是,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小猪永远只记得那个在傻把式从长沙返来当天,一手搭在三鸡公肩膀上,一手搭在傻把式肩膀上,从心底里笑出来,扬着头,微眯着眼的那个青葱快乐的少年。
第二天不到午饭时间,我爹跟邻居叔叔就把道光师傅背了回来。我爹说80多岁的老师傅,听到大叔叔出事后连呼可惜,想连夜就到我家来。他家里人都不赞成,我爹跟邻居叔叔也确实走不动了才作罢。天还没亮,道光师傅就主动催我爹起身,他说尽早赶到我们家,做成法事后,好让大叔叔尽早归家。
道光师傅做好法事后,说大叔叔可以回家了。几个邻居叔叔要抬,二叔叔把大叔叔抱起来:“哥哥为我做了太多事,这一世再也没法报答,就让我抱哥哥回家!”
抱回到厅屋里,把大叔叔放下后,发现大叔叔的眼角流下了眼泪,也跟井水一样源源不绝。
第一百零一章 天人永隔 叔奶奶执迷不悟
有些人经历过生离死别后,会大彻大悟,比如我那可怜的大叔叔。
我爹说斗牛当天,二叔叔跟兔兔被乡卫生所拒收,被邻居抬去县城医院,生死未卜后,大叔叔跪在病床上锤胸顿足的哭,忏悔之前为了厌厌去伤害二叔叔跟兔兔,他跪求菩萨保佑二叔叔跟兔兔能醒过来,求他们能给他一次机会,当一个好哥哥,尽自己所能去保护他们,对他们好。后面所有的事情都证明,大叔叔做到了。
也有些人,历经几次生死,却永远执迷不悟,就如厌厌,她长着一颗钢珠之心,或者根本没心没肝,那一年接二连三的灾祸都由她而起,后果一次比一次惨烈。
大叔叔被抱回厅屋里,眼角的眼泪源源不断流下来,他肯定知道自己已经回了这个他深深爱着的家。
小猪曾看过冯小刚的《我把青春献给你》,而我的大叔叔,把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命都献给了这个家跟厌厌。
兔兔跪在大叔叔身边,拿毛巾帮大叔叔擦眼泪,自己的泪却滴得大叔叔满脸都是。
大叔叔是临时出事,家里没有备寿衣(死人穿的衣服)。山村老人到了60多岁,邻居奶奶们都会给自己跟老伴,精心仔细缝好寿衣,以备不时之需,不让子孙们临时抓瞎。
有个邻居婶婶说可以借她公公的寿衣穿,她婆婆刚好缝了一套崭新的,她公公身体健朗,一时半会用不着。
邻居婶婶的提议,得到叔爷爷与我爹的认可,对婶婶一再表示感谢。
邻居婶婶回家取寿衣前,兔兔拉住了婶婶:“我哥这一世,一件新衣服都没有穿过,结婚当天还是借的衣服,这一次,我不能让他再穿借的衣服走,我要为我哥哥缝一身新衣服!”
从邻居家借来布料,兔兔比对大叔叔平常穿的衣服,忙活了一天一夜,终于把寿衣做好,眼泪把寿衣浸湿了好大一片。最后钉扣子时,双手哆嗦,左手的五个手指头被针刺得血渍斑斑。
给大叔叔擦身体换衣服时,小娃子没准进去,守在门外,只听得几个奶奶啧啧叹息:“这新毛头咋就这么瘦?瘦得没个人形了,唉,这两个肩膀上的老茧,硬得跟石头一样……唉……”然后听见几个奶奶的哭声。
大婶婶在房间里边哭边说:“我家男人苦啊,天天放下锄头,拿起扁担,没有歇过一天,没有享过一天福,我当婆娘的看不落忍,怀着娃子都忍不了要帮他分担……”
大叔叔换好衣服,躺进棺材里,神情安祥,除了头上的肿包,跟睡着了一样。小猪做梦都想他能跟平常一样,干完一天的活计,在台阶上喊我给他倒杯水,喝完水后,把杯子递给我,笑眯眯地拍拍我的头:“小猪啊,怎么还是不见长个啊?叔叔这场赶集,给你买两个肉包子回来,吃了快点长高高!”
道场做了三天三夜,80多的道光师傅一直守在厅屋里,一刻也没有离开。后面得知从迷信上来说,大叔叔是横死,本来是不能进家门的,所以得守着,还有一层原因,道光师傅说他实在看得起大叔叔这个后生仔,重情生义有担当。
小叔叔那晚在池塘边守了一夜后,果断发起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梦里不停喊哥哥,时哭时笑。
兔兔看到大叔叔被捞上来的那一刻,口吐鲜血,连续一天一夜缝衣服,也累病了,躺在床上绻缩着身体,抓着胸口喊心绞痛。
二叔叔跟弟弟守在大叔叔的棺材前,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小猪永远是苦逼的,除了悲伤,还得干家务。
厌厌被叔爷爷勒令跪在大叔叔的棺材前,不准她吃饭睡觉。
老神姜呢,出了事情除了哭嚎,从来顶不上用。这回大叔叔去了也是一样,除了哭嚎几声,就是瘫在床上,不管不问。
倒是怀着娃儿,新婚守寡的大婶婶跟我娘,外带一只短腿小猪,里里外外操持丧礼的一切。
三天道场做完,要合上棺材盖把大叔叔抬到坟山,这标志着天人永隔的那一刻终于到来,小叔叔跟兔兔从床上爬起来,扒住棺材的边沿,哭得惊天动地,死活不让邻居伯伯拉上盖子。僵持了许久,直到道光师傅说再不出山,会误了时辰,小叔叔被一个叔叔强行抱走,二叔叔被两个叔伯联手才掰开他的手。
厌厌被叔爷爷强逼着跟在大叔叔棺材后,一步一步爬上坟山。地上碎石多,直爬到她膝盖鲜血淋淋。
最后要封土了,看着邻居叔伯们一铲又一铲的土扬下去,把棺材一点一点淹没时,冷血蛇厌厌终于哭了,她扒在地上对着大叔叔的棺材不停磕头,哭得声嘶力竭:“弟弟,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你待我好,我后悔得想死,弟弟,你回来啊,你回来,唔唔唔,弟弟……”
为了不让她防碍叔叔们铲土,邻居们把她拉起来,把她扔到坟墓旁边的空地,她嘴里塞满了黄土,仰着头的脸上满是眼泪。这一刻,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她,对她最好的人,已经永远离去,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像大叔叔一样对她好,也再没有人会像大叔叔一样拿自己的命去护着她。
当坟包终于鼓起来,小猪知道,我的大叔叔,永远的沉睡在了这里,再也不会笑眯眯的出现在我面前,再也听不到他说小猪啊,你怎么还不见长个呢?
二叔叔全身扑在坟包上,当所有人都离开时,他执意不肯走,他撑开双手,趴在坟包上:“我想陪哥哥一晚,他今天刚来这里,会认生,我陪他好好说说话!”小猪从来没有见过二叔叔如此悲痛欲绝。
大叔叔永远沉睡于坟山的当晚,叔爷爷拖着膝盖血肉模糊的厌厌到池塘边,哑着声音说:“现在你债也讨完了,老X家的根都被你拔了,你要跟那烂渣去广东卖X也好,是去喂了河鱼也好,你现在就走,爹断然不会再管!”
后面二十来年的事情印证了叔爷爷那一刻的决绝,大叔叔的离去,不但把叔爷爷的笑容永远带走,也把对厌厌的那颗一再包容的慈父心磨掉了,后面一些年,不管厌厌出了什么事情,他都再没管过,直到他闭上眼睛永生的那一刻,都没有原谅她。
厌厌臭狗屎一样在池塘边坐了许久,晚上大家都快睡觉时,死皮赖脸地回了这个她在船上跟大叔叔说的,再也不想呆的家。
她跪在大叔叔的遗像面前压抑着抽泣,连连磕头。
大婶婶靠在房门口冷眼看着她:“你现在磕头有什么用?你磕死在他面前,他也回不来了。只可怜了我肚里的崽,出来就没爹,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我随你跟着那坏胚子去外面卖,染得一身杨梅疮。我只反悔啊,我反悔拦着你跳火坑,却把景新弄进了坟山!”说完后蹲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后,发现厌厌还跪在厅屋里,仰着头呆呆的看着墙上大叔叔的音容笑貌,脸上泪迹斑斑。
我舀米煮早饭时,叔爷爷特意交待,以后煮饭少煮一碗,以后这个家里不再养毒蛇。
此后好多天,厌厌都只有生红薯可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厌厌的作死,把本属于猪的红薯给啃了,分到猪嘴里的食就少了,如果猪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估计都会从猪圈里跳出来,把这个狗都嫌咬上几口。
没几天厌厌的埋汰病又犯了,天天在杂物房叫嚷着埋汰,要洗澡。
叔奶奶在床上瘫着喊我弟弟跟小叔叔去抬水。
我弟弟这只愤怒的小鸟终于爆发,朝躺在床上的叔奶奶一顿大吼:“天天抬水抬水,她嫌自己埋汰就去池塘里炼澡,我再也不会帮她抬水了!”
叔爷爷冲叔奶奶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火,把他们睡觉房间的柜子,床都砸烂了,把叔奶奶也从楼上拖了下来,拖到厅屋里,指着大叔叔的遗像:“死老婆子,你眼瞎了,心也瞎了,你看看,我的大儿子,已经去了,回不来了。我的小儿子,为了守他哥哥,又病倒在床上,起不了身,你还唤他去帮那讨债的挑水洗澡,你到底有没有长人心啊!那讨债的要嫌自己埋汰,就自己用刀刨她那身脏肉或去河里炼澡,以后我的儿,不准再为那讨债的出一分力!”
叔爷爷抹了把眼泪,接着说:“你个死老婆子,年梅的警告全家人耳朵都听起了茧子,小猪都知道拿竹扫把赶人,你却几次三番引狼入室,没有你,我的大儿子怎么会死?死老婆子,你还我的儿子来……”说完后,扬手给了老神姜两巴掌,这是小猪第一次看到叔爷爷出手教训这块老神姜,小猪为叔爷爷点10000个赞啊!
老神姜又使出了绝招中的始发招,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我哪晓得事情会搞成这样,我不成想的,我让那坏胚来家里聊天,是想开解X妹子,我不成想的啊……”
或许眼瞎心也不明的叔奶奶确实不成想到,厌厌的郁结要用大叔叔年轻的生命去换。
可能要天天相处才能培养阶级感情,家里其他人为了生计,连我最小的弟弟跟体弱多病的小叔叔,都得成天在外面忙活,只剩下这对母女天天裹在一起呱叨,以至叔奶奶的心偏到了太平洋。她对大叔叔的辛苦劳累不闻不问;对兔兔身体所受的伤害跟与美男的深情虐恋视而不见;对二叔叔在城里上学,是否能吃饱穿暖毫不在意;对小叔叔的体弱多病漠不关心,她眼里心里只有厌厌的闹腾,眼泪与伤痛,便一再用当娘的权威,理所当然,习惯成自然的指使其他子女,为她的厌厌娘娘做任何她需要的事情,而自己本身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第一百零二章 大婶婶为大叔叔留下孩子
大叔叔的离去,预示着快乐与开心,暂时与我们这个农家小院无缘了。
做道场时,震天响的敲锣打鼓,帮忙操持丧礼的邻居们进进出出,那种空寂的失落与绝望没有那么强烈与明显。等一切事情忙完,平静下来。每餐吃饭时,叔爷爷瞟两眼那个空着的位置,没有吃上两口就放下碗筷,伏在桌上,哭得肩膀抖动,全家人便再也吃不下饭,也跟着泪如雨下。
进出厅屋时,每回眼角一触到正面墙上挂着的遗像,便忍不住想哭。谁也不知道,这种失落、悲伤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或许永远也到不了头,英年早逝的大叔叔,成了家里每一个人心底最深最痛的伤。
头七刚过,大婶婶的爹娘跟媒婆就找上了门,一进厅屋门,大婶婶爹眼圈就红了,接过叔爷爷递过去的烟,狠吸了一口,叹着气说:“我家年妹子没福啊,本来想着她嫁了这么好的男人,这一世都能睡个安稳觉了,没成想……”
他这一席话,把叔爷爷的眼泪又勾了出来,一张悲苦的脸上,皱纹纵横交错,满脸泪水满心伤。
两亲家互相宽慰了好一会才进屋落座。
又扯了些其他事情,大婶婶娘终于切入此次会唔的正题。她说大婶婶才20岁,肚里的娃也才不到三个月,年轻轻守寡,以后拖个娃也不好再嫁,所以她想把大婶婶接回去,把肚里的娃刮掉。大婶婶娘是哭着说这番话的,把悲伤与无奈演译到了极致,一颗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慈母心,表现得露骨而坚决。
大婶婶爹一再跟叔爷爷说对不住,本来不想做这么绝,但是为了大婶婶以后的日子想,当父母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一辈子被一个遗腹子拖住,守一辈子寡。
叔爷爷愁苦着脸,对大婶婶爹娘的话无从反驳,靠在墙上眼泪长流。
我爹娘也在席,面对大婶婶爹娘在我们看来是在伤口上撒盐,但站在他们的立场,却合情合理的要求,也无言以对。
场面僵持了许久,最后,大婶婶娘自己进房劝大婶婶。
大婶婶娘起先说的很小声,不知道对大婶婶说了什么。只听大婶婶激烈的说:“不得干,我不干,我要为景新留下这条血脉!”
大婶婶娘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现在景新已经死了,你还留在这个家里干什?留下他的娃,以后你咋么嫁人?”
“嫁不出去就不嫁了,我守着娃过日子!”大婶婶坚决的说。
“你现在说得轻巧,这一世这么长,你一个女人守着娃咋过?晚上枕头边没得个男人,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日子咋过?”大婶婶娘苦口婆心。
“反正我不得去刮胎,我要为景新留下这个崽,我心里只有景新,嫁不嫁人我没所谓了,以后就是讨米,我也要把他养大!”大婶婶哽咽着声。
两母女在房里反复说了许久。大婶婶娘也哭起来,求大婶婶往长远考虑,当娘的不想她一辈子拖个娃守寡,没有男人的日子是大婶婶意想不到的艰难。
两人边哭边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
大婶婶娘最后摞了狠话:“今天娘带不走你就不会回家!”
大婶婶马上把狠话扫了回去:“你如果硬要逼我去刮胎,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我生是景新的人,死是景新的鬼。他苦了一世,如果我都不能给他留下肚里这一点念想,我对不住他。反正这一世,我也没心再找任何人!”
这时二叔叔走进了房间,小猪看二叔叔进去了,也跟进去看热闹。
二叔叔走到床头,对着大婶婶跟她娘径直跪下了,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嫂嫂,老X家感谢你一辈子,哥哥娶了你,是他三世修来的福,也是他苦了一世的一点回报。你放心,只要有我齐毛头一口干的,绝不会让你跟侄儿喝稀的。以后我把嫂嫂当亲娘一样敬,把侄儿当亲儿一样疼!”
又在大婶婶娘面前,正儿八经举着三个手指头向天发誓:一定会尽他所能,照顾大婶婶及肚里的娃一辈子,在侄儿没有成年之前,他这个当叔叔的绝对不考虑成家,也绝对不会养育自己的孩子。
大婶婶娘听了二叔叔的誓言后,把二叔叔扶起来,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手背,一言不发出了门。
日子再苦也得过,时间没有因为我们的悲伤而走慢一秒。
二叔叔坚决不愿意再回学校上学,他坚定的说:“现在哥哥没了,这个家我得挑起来!”
叔爷爷跟我爹劝了好久也没用,便让邻居叔叔去他学校,找三鸡公把书包背回来。
大叔叔出事的第二天早上,邻居叔叔去找二叔叔时,走得很急,直到大叔叔过了头七,让三鸡公帮忙去二叔叔课桌上收拾书包时,三鸡公才知道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完全不敢相信,气极了还擂了邻居叔叔一记老拳。
三鸡公当即跟着邻居叔叔回了我家,走近大叔叔的挂像,跪了下去,哭着不停喊哥哥。三鸡公自从住到我家后,大叔叔对他极好,凡是二叔叔有的,都会给他留一份。
二叔叔在池塘边,把书本全部烧掉了,三鸡公怎么也拦不住,两人在火堆旁边打了一架,三鸡公被二叔叔压在身下连连求饶。二叔叔放开他,爬起身,坐在火堆旁边哭。大叔叔这一去,也永远带走了二叔叔考上大学,跳出农门的人生理想。
三鸡公爬起来后两人抱头痛哭。直到书全部烧完,只留下一些没有燃尽的纸片,两人才进屋,三鸡公边走边说:“我也不读了,明天就去学校拿书包,我在你家陪你干活,帮你撑起这个家!”
二叔叔自然不会同意,两人又是一顿吵,二叔叔说:“你家里人还等着你光宗耀祖,不要为了我丢了好前程!”
三鸡公梗着脖子说:“啥好前程,你在哪,我的前程就在哪!”
三鸡公的嘴皮功夫实在一流,不喜言语的二叔叔说不过他,差点又被怒极了却反驳不赢的二叔叔揍了一顿。
三鸡公也犟驴附了身,第二天,天一亮就骑上单车去了城里,把自己的书本都拿了回来,直接在池塘边烧掉了,等我在台阶上看到跑去告诉二叔叔时,书已经烧掉一大半。
三鸡公看着正烧得欢快的书本,很是得意的扬着眉毛看着二叔叔说:“现在书也全烧了,就算你打死我,我也回不了学校了!”
二叔叔一言不发,抱着三鸡公的肩膀,久久没松手,待三鸡公挣扎开来,把书包里的书再往火里扔时,我才发现,二叔叔满脸泪水,拼命忍着气,不让自己哭出声。
第一百零三章 厌厌彻底众叛亲离
知道三鸡公偷偷辍了学,他爹娘估计气炸了心肝脾肺肾,托人把三鸡公偷偷喊到两村交界的山里,去时细皮嫩肉,回来时鼻青脸肿。
他回来后捂着脸上的伤,略带点哭腔跟二叔叔诉苦:“齐毛头,这下不止我们村里那些杂种,现在连我爹娘、二哥都不准我回家了!”
三鸡公爹娘生儿子的劲头儿,跟我叔爷爷的节奏一样,精神头儿全部留到了最后,越生越聪明。三鸡公是他们家最小的儿子,也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成绩一直很好,他爹娘、兄弟指望他闪耀门楣,没成想这熊孩子偷偷辍了学,还把书本烧了个精光,所以被几人连番胖揍一顿是必然的。当然从他们的角度看,这一顿狠揍并没有打冤了他。
患难时刻最显真情,自大叔叔出事起,傻把式一刻不离跟在兔兔身边,当兔兔捂着胸口喊绞痛时,他脸上布满焦急与心疼,直恨自己不能代兔兔受这份苦。大叔叔被拉上棺材盖的那一刻,傻把式把兔兔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或许劳累能让人暂时忘却痛苦;也或许只有不停劳动,才能宣泄心中的悲伤与郁结,二叔叔拼命三郎似的干活,沉默不语,像一只闷头闷脑,极速飞转的陀螺。每天活计一干完就去河对面、邻村找那块坏奶油的踪迹,可惜自出事后,奶油不知道缩在哪个龟壳里,找了好多天,一无所获,二叔叔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有一次晚上10多点了,二叔叔还要织竹筐,三鸡公跟傻把式劝不住,两人差点合伙把他按在床上揍了一顿,在另一个房间睡下了的兔兔听到他们的吵架声,拉着我披衣下床,好说歹说,总算把三头犟驴子降服,兔兔没收了二叔叔手里的细竹片,把竹筐也拿到了我们睡觉的房间。
被兔兔抢走东西后,二叔叔疲倦地靠在墙上,眼窝深陷,脸色青灰:“你们不让我干活,我也睡不着觉,只要一想起哥哥的惨死,我就有杀了那娼妇的冲动,只要想起那个坏渣,我就有想要撕了自己的冲动,不为哥哥报得这个仇,我安不了生!”
傻把式说:“那个坏渣子我们去帮你找,只要坚持到底,总有一天能找到,找到后剥了他那张烂皮,至于你们家的那个,毕竟是一家人,倒还真是不好办!”傻把式只要一说到那天下午的事,就气得想杀人,话都讲不太囫囵。他说这样好歹不分,死不听劝的人,真是第一回见。他对厌厌的厌恶与嫌弃与日俱增,末了又加了句:“以后我再不会给她看病打针了,不但害死了新毛叔叔,还害得云艳姑姑吐血,这样不识好歹的人,跟那烂渣一样白披了张人皮,无药可救!”
“现在我真恨不得她早早去喂河鱼,以后是兄弟的话,她的事谁也不准管,就算她死在我面前,我不会再掉一滴泪,也不会为她收尸,这一世,我们的姐弟情份尽了!”
大叔叔的死,使二叔叔耗尽了对厌厌的最后一丝亲情。多年后,厌厌被几个丑八怪欺负到死,哭哭啼啼来找二叔叔帮忙,二叔叔完全当她放了个屁,没有带走一丝云彩,瞟都没有瞟她一眼就走了。但听我娘说,那晚二叔叔把自己关在房里,用茅台酒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紧紧把一个空酒瓶抱在怀里,眼角泪流不止……
两年前天天乐乐呵呵,老当益壮,每餐饭前呡两口白酒,就着点咸菜,觉得生活乐无边的叔爷爷,一下子苍老了20岁,背脊完全佝偻下来。我娘每餐给他倒的一小杯白酒,被他轻轻洒在地上,老旱烟却越抽越凶。以前挑着百来斤的担子稳健有力,现在挑着走几步路,就要歇下来,瞧着手里的扁担有心无力的摇头叹气。
二叔叔说以后叔爷爷就放放牛,锄锄草,其他的体力活,全部他来干。三鸡边嚼着饭,边尖着嗓子咐合,说叔爷爷确实该歇着了,以后家里活儿还有他,他会帮着二叔叔。
叔爷爷说以后他不会再管厌厌任何事,随她自生自灭,就当没有生过,也交待我们不要再为厌厌做任何事,就是老神姜吩咐,也要当耳旁风。
第二天我放学回来,在厅屋里听厌厌在房里嚷嚷:“埋汰死了,我要洗澡!”
叔奶奶在旁边劝,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种心中自有乾坤的气定神闲,而是失策后的有气无力,无可奈何。
“死妹子,你别混帐了,你弟弟都已经……”感觉上老神姜哭了,而且趴在了被子上。
厌厌没有再接话茬,我也饿得前心贴后背,先把肚子搞饱了再关心国家大事。
还没有夹到第二筷子菜,听到从杂物房里传来叔奶奶陡然大声的哭嚎:“死妹子,你是要作死了啊,还真听你爹的,用刀刨肉,身上都流血了,娘求你别癫了!”
“埋汰,埋汰,我受不得了!”厌厌狠狠的嘀咕。
“娘帮你去舀水,你别刨了,祖宗!”
然后叔奶奶走到厅屋,把水缸里储来做饭炒菜的水,舀得干干净净,给厌厌提了进去。
晚上,叔爷爷从地里回来后,想舀水洗手,看到空空如也的水缸子,奇怪的问我怎么没有水了?他下午出门前还挑了两担水回来。
实诚的小猪当然会实话实说,虽然明知实话实说了后,老神姜跟那一身埋汰肉今天都得兜点儿东西走。
果不奇然,叔爷爷把勺子狠狠摔在水缸里,冲进杂物房,把叔奶奶牵出来,往她手里塞进一根扁担,眼里冒出的熊熊怒火能煎熟生鸡蛋:“死老婆子,你赶紧给我去把水挑回来,不然我的儿干完活回来,洗手的水都冒有!”
叔奶奶脸色变了又变,抓着扁担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际,不愿意出门。
“你今天没把水挑回来,我绝不会甘休!”叔爷爷胸腔像在“呼啦啦”的拉风箱。
“我瞎着眼,天这么黑了,咋把水挑回来?”叔奶奶小声滴咕。
“挑水时眼瞎了,舀水给那讨债鬼练澡的时候,眼就不瞎了?把我的话放屁,但凡你这死老婆子听了我一句半句,我的大儿子咋会就这么没了?”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叔爷爷当时的气愤,把厅屋里能够得着的椅子,小凳子全部扔到了台阶上。
这时,三鸡公挑煤回来,明白事情原委后,从杵在一旁的叔奶奶手里拿过扁担,挑着空水桶出去了,叔爷爷怎么也拦不住。
挑到第二担到台阶上时,二叔叔跟大婶婶从土里挖土回来。听到叔爷爷坐在台阶上骂叔奶奶,二叔叔红着眼,直接提了一桶水进了杂物房,把水全部倒在厌厌的床上,床上顿时一片汪洋。二叔叔咬着牙齿说:“你以前一直享着哥哥的福,但你就是只忘恩负义的黄眼狗,从来不晓得他的恩情,天天捡着狠话咒他,现在好了,他为了你这天杀的挡灾,把命也搭了出去。哥哥没了,你的好日子也到了头,家里以后不会有任何人再侍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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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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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邻居以为我家真要杀猪,好几个婶婶过来买猪肝猪血,让人啼笑皆非。
写起那段日子,小猪心里既心酸,难受又觉得温暖,感慨良多。
本来日子也算凑合着过得下去,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世界上总有一些缺德无品,又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聊人,把自己那点可耻的快活,建立在别人无尽的痛苦上。
那些人逮住利宝傻子问腻了弄漂亮女人是啥子味后,又唆使利宝傻子来我家提亲。
傻子的世界是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利宝这丑傻子竟然当了真。
一天中午,家里人上学的上学,干活的干活去了,只留下几个老弱病残,那丑八怪竟然提着两条手指长的臭鱼,到我家提亲来了。
利宝傻子穿着件灰蓝色的中山装,圆柱头又长又窄,两只斗鸡眼骨碌碌的转着,站在我家厅屋里。小猪刚从地里扯完草回来,看到这丑八怪,当即被吓得把猪草篮子都扔了,尖叫一声,赶紧跑进房里把门拴了起来。
杂物房传来叔奶奶的喊声:“小猪,你刚才叫什么?”
“家里来了个丑八怪!”
没一会,可能是叔奶奶去了厅屋,传来利宝傻子的“霍霍”笑声,还喊叔奶奶丈母娘。
估计叔奶奶鼻梁骨都气歪了,少见的发了大脾气,连声咒骂,让利宝傻子赶紧夹着卵子滚。
何谓傻子?就是没正常思维的脑残啊。又传来利宝傻子的“霍霍”笑声,略打着结巴说:“我们村的云毛头说,你家X妹子身子都被我弄过了,还怀起了娃,让我来娶她当婆娘!”
第八十四章 傻子提亲,气死厌厌
他的话说完后,很快传来厌厌的尖叫声与打斗声。
小猪忍不住把栓着的门打开了一点缝,只见厌厌拿了根扁担在打利宝傻子,招呼在他那丑脑袋上跟背上。
那丑傻子脸上还笑眯眯的,露出那两颗在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里,独领风骚的黑板牙。
在我看把戏的间隙,聪明的兔兔从门缝里钻出去了。
大概有20多分钟,在地里干活的小猪爹被兔兔喊了回来,踢了利宝傻子几脚,让利宝傻子滚出去。
利宝傻子额头上被厌厌打出来几个大包,肿了起来,样子更加丑陋,比西游记里那个长牛角的山洞大王还丑。
利宝傻子真实的诠释了何谓坚持到底,他不但不走,嘴里还不停“霍霍”笑着,颠三倒四地说:“我跟X妹子弄了那事,她就是我的人了”,还说了个更气人的:“我可不是傻包,扯球也弄过,所以我要先来丈母娘家提亲,可不能让那杀猪的扯巴子脸得了个先,你们可别把我当傻包!”说完又“霍霍”了两声。
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气得我爹直撞墙,气得厌厌在地上打滚,尖声干嚎。
大叔叔从煤矿里回来了,他可不是小猪爹那怂货,直接从墙上取下鸟铳,“咔嚓”一声上好镗,对着利宝傻子的裤裆就崩了一铳。被我爹往后面拖了一下,没有打着那糟蹋厌厌的罪魁祸首,打在了小腿上,打得利宝傻子捂着腿蹲在地上连呼哎哟哎哟。
小猪很是讨厌我那怂爹,拉住大叔叔干什?打掉他那丑玩意好了,反正那玩意儿长他身上纯粹是浪费。
傻子倒也怕鸟铳,看着大叔叔又“咔嚓”上镗,瘸着腿跑了。
利宝傻子一跑,躺在地上打滚干嚎:“不要活了”的厌厌,趴在地上,吐了一大堆。
那一整天,厌厌在不停干呕,呕吐中度过,更加变本加厉往身上抓,把身上抓得没块好肉。
兔兔一天都在柴火灶前烧火,眼睛熏得跟着水密桃一样。满脸柴灰,被烟熏出的眼泪,在灰乎乎的脸上划出两条长印子,就如亚马逊从林中穿插的两条河流。
此后一些天里,厌厌更是一刻不停的闹腾,把家里人折腾得精疲力竭。
叔爷爷因为是他把厌厌赶出门,导致她被糟蹋而很是内疚。
厌厌从医院打胎回来后,她再怎么闹腾,叔爷爷只是经常交待兔兔要防着厌厌。
厌厌砸点杯碗,砸几下柜子门,掀几下床板什么的,只要没有伤到家里人,就由着她了。
被闹得狠了,叔爷爷就靠在墙上哀叹:“真是来讨债的啊,到底要讨债到何时啊?”好几次,叔爷爷叹着叹着,就满脸泪水。家里其他人,也忍不住眼泪长流。
家里每一个人都累在身上,痛在心里。
无奈无力无解,何时能是个头啊?
傻子的世界是不知死活的,离上一次来家里捣蛋还没有20天吧,那利宝傻子瘸着腿,又提着两条臭鱼来了。
当时家里又只有几个老弱病残,又是苦逼的小猪第一个看到这只世间少有的丑八怪,要说他能长成这样,也真不容易,算得上很有技巧。反正小猪在外面这么多年,见过很多人,除了扯球光棍能与他相提并论,再无其他,他真算得丑鬼界的业界良心。
这一回更苦逼,傻把式跟兔兔送二叔叔上学去了。送完二叔叔后,两人再走回来,时间要到11点左右。这回利宝傻子来得早一点,兔兔还没有到家,只有我跟叔奶奶,厌厌在家。
利宝傻子一进厅屋,不知道是提着的鱼有腥臭味还是他身上自带的腥臭味,反正他一进屋,就如运来了一个水产市场。那味道简直让人想直接晕死过去,一了百了。
利宝傻子上次被大叔叔用鸟铳崩过的腿还没有全好,稍有点瘸。
他“霍霍”笑了两下后,大喊丈母娘,在叔奶奶还没有出来时,又“霍霍”笑了两下,说:“丈母娘,我怕扯球得了个先,云毛头说,金……金什么石……什么开(他应该想讲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上次被大舅哥用鸟铳打了,现在腿还没有全好,就又送了两条鱼过来了,给X妹子吃。霍霍!”
他话没说完,厌厌冲了出来,捡起厅屋里的砍柴刀就往利宝傻子身上砍。
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啊,就算金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话是对的,但你一只赖蛤蟆都算不上的东西,你蹦哒到死,也跳不到3寸高,怎么可能追得上鸟人呢?
利宝傻子看到刀倒也害怕,在厅屋里打着转转躲,两人一个扬着刀追,一个拐着弯子躲,在屋里转了许久,也没有砍到他。
厌厌先前因为自残,打完胎又不到两个月,利宝傻子却是个天天干活的庄稼人,所以体力远不如利宝傻子,追了许久也没有砍到他,气得厌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利宝傻子还在“霍霍”:“云毛头说了,女人打是亲骂是爱,X妹子,只要你不拿刀,我就让给你打,拿刀会见血,我就怕了!”
直把厌厌气得脸都扭曲了,抡起刀又去砍利宝傻子,又是新一轮的你追我赶,鸡飞狗跳。
叔奶奶趴着杂物房的门,除了哭嚎,什么都干不了。
怂小猪看了会把戏,终于反应过来,拔腿去煤矿里喊大叔叔。
煤矿离得不近,小猪腿短,“呼哧呼哧”好半天才到那里。从煤矿里出来的人,个个满脸都是黑煤灰,不仔细辨认,真不能一下子认出来哪一个才是我家的那根顶梁柱。
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找到大叔叔。听了我的汇报后,大叔叔把煤担子一甩,扁担一扔,撒腿往家里跑。把小短腿远远甩在了身后。
等我跑回家时,利宝傻子已经不见了。
傻把式蹲在台阶上,吐了一大堆东西在我家台阶下面的臭水沟里。
吐完后接过兔兔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说:“怪不得玲艳姑姑那时要那么狠,这利宝傻子几年没见,简直丑得没个人样了,是阎王爷派上来的小鬼吧!身上那味把我都弄吐了!”
兔兔没有搭傻把式的话,快速回到房间,我去找她时,她的大眼睛里满是眼泪,我又小棉袄附身,问:“是不是又想姑父了?”
她摇摇头,说她从学校回来后,利宝傻子在跟厌厌打架。傻把式去帮了,但打不过利宝傻子。
不知道为何,厌厌被压在了利宝傻子身下,厌厌当即就吐得一塌糊涂。
情急之下,兔兔从灶上的锅里,舀了半盆快烧开的水,浇在了利宝傻子头上跟身上,烫得他“哇哇”大叫,赶紧从从厌厌身上爬起来,又跳又叫。
刚好大叔叔从煤矿跑回来,利宝傻子就吓跑了。
没想到厌厌一爬起来,快速抢过兔兔手里的盆子,把剩下的一点开水,全部淋在了兔兔手上,烫得兔兔的手红了一大块,起了水泡。
为了不让傻把式去找厌厌算帐,把刚平息下来的战火又燃开,弄是忍了下来。
十指连心啊,我的兔兔姑姑。
我有时候觉得厌厌就是一条冷血毒蛇,真的。她的字典里没有感动,没有感激,没有感谢,没有亲情,只有恨意与索取。
兔兔刚用开水把她从利宝傻子身下解救出来,她反手就把开水全部淋在兔兔手上。这脑回路也不是一般人能长出来的。按这思路,她跟好不容易长成那丑样的利宝傻子倒是铜锣配棒棒,一对绝配!
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丑傻子,竟然掀起了两个村的大灾难。
一个月不到,利宝傻子两次来提亲,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把厌厌气得打滚撞墙,吐出了胆汁。也真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二叔叔放学回来后(二叔叔的腿渐渐痊愈,行动越来越自如,上学时赶时间,才让兔兔跟傻把式送,放学时跟三鸡公结伴,走累了就歇歇脚,反正不赶时间。)
他一进屋,刚放下书包,气愤难平的我就把利宝傻子来家里捣乱,兔兔如何机智英勇,把利宝傻子赶跑。当然重点在最后,兔兔刚把利宝傻子赶跑,厌厌就把兔兔的手给烫了。
二叔叔气得直锤桌子,饭也不吃,拉过兔兔起泡的手,心疼地说:“你管那癫妇的死活干什?以后就算她要死了,你也当没看见!”然后不顾兔兔反对,让我去把傻把式叫上来。
傻把式上来后,知道还是上午烫得,兔兔却没有告诉他,非常不高兴,但又心疼之极。给兔兔涂他从长沙带回来的一种草药,动作非常轻柔,兔兔稍微有点缩手,就停下来,把兔兔的手靠近唇边,轻轻吹吹再继续。
悲催的三鸡公,自从把扯球与利宝傻子这两只丑八怪做的恶心事大白于天下,使他们被大叔叔惨打了一顿后,他们村便给他贴上了吃里扒外、叛徒的标签,不但晚上在他家门上涂猪屎,还被几个嘴上无毛的人毒骂。且得陪二叔叔放学,所以一周就回家一两次,其余时间,干脆住在了我家。
三鸡公饿死鬼投胎似的扒完饭后,对二叔叔说:“肯定是我们村里那几个人唆使的,利宝傻子那傻卵,就算那几个人让他去吃屎,他保准会跳到茅坑里去啃上几口!”
二叔叔问:“哪几个?”
“云毛头那两三个吧,利宝傻子家隔壁的!”三鸡公随口回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腿刚好利索一点的二叔叔,饭也顾不上吃,摸起支架,就往外面走。
三鸡公边喊边跟在后面。
傻把式慢慢悠悠给兔兔处理好烫伤时,二叔叔跟三鸡公已经快走到村口马路上了。
天完全黑透时,二叔叔跟三鸡公才回来,两人都鼻青脸肿。二叔叔嘴角流血,三鸡公牙齿缺了一颗。
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大叔叔直跳脚,一连三次大吼:“是谁干的?”
二叔叔担心大叔叔知道实情后,会一时冲动,一连几次坚决说:“不小心摔的。”
大叔叔说:“那以后还是我来接送,我累点冒事,后生仔嘛,今天累了,睡一觉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嘴巴式三鸡公马上说:“不关上学的事,跟我们村几个人打架打的!”
大叔叔奇怪地问:“好端端跟你们村的人打什么架?”
“利宝傻子那丑八怪,几次三番来家里提亲,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要是不堵住那些杂种的臭嘴,没准那傻子还会来,家里将永无宁日。我今天本来是去警告一下,让他们别做这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事。没想到那些杂种不但不认错,还笑话我跟杂物房那个。放的屁入不了耳,我便忍不住开了仗,要不是老子废了这条腿,我齐毛头不锤死他们一个两个的,我就不姓X!”二叔叔拍打着大腿,恨恨的说。
“这些畜生,我说呢,利宝傻子被我崩了一鸟铳,今天还敢又来。今天不去帮你把这个理讨回来,我就不是你哥!”如二叔叔所料,大叔叔一听完立马炸了毛,鸟铳都忘了取,拔腿就出了门。
看他那气冲冲,飞奔向前的背影,二叔叔,三鸡公,傻把式不放心,马上跟了出去。
我跟兔兔急得直跳脚,坐立不安,打架时拳脚无眼。伤了任何一个,都让人心疼。
偏偏小猪爹娘跟叔爷爷因为农活多,天黑了也不见回来。
叔奶奶成天守在杂物房里,侍候着厌厌娘娘,等大叔叔他们走出了好远,才出门嘀咕了两句,又缩回了厌厌房里。
好不容易等到小猪爹跟叔爷爷回来,听兔兔说完情况后,晚饭也没吃,两人就往邻村跑。
很晚了,一行人才回来,全部挂了彩。
被打得最惨的是傻把式,邻村那个杂种头目云毛头,抡起棒子要砸倒在地上的二叔叔,傻把式飞快趴在了二叔叔身上,用他清瘦的背挡住了那几棒子。
大叔叔一边脸被打肿了,手上开了个小口子。
叔爷爷抹着汗说:“那一边也没占着便宜,有两个后生仔被砸断了腿,事情看来收不住了。”
兔兔看到被我爹背回来的傻把式,眼圈立马红了。
二叔叔抚着傻把式的背,哽着声说:“兄弟,这几棒子是我齐毛头欠你的!”
兔兔翻出家里的跌打药,给傻把式揉在背上,哭得稀里哗啦。
傻把式无所谓地说:“云艳姑姑,别哭,你二哥没事就好,要是打在你二哥身上,他明天就上不了学了!”
“可是,我心疼死了,我真的心疼死了!我好心疼,唔唔唔……”傻把式、二叔叔、兔兔从穿开裆裤开始就一起玩,感情深厚堪比长城。
“真的冒事,云艳姑姑,你能为我哭,再挨几棍子也值!”傻把式这犟驴子竟然裂嘴笑了,嘴边的小蜈蚣都神彩飞扬起来,像在开心的跳着伦巴。
“还有我呢,我脸上也挨了几拳,哎哟喂,痛死我啦!”三鸡公坐在桌子另一边,扯着尖细嗓子,摸着自己肿得像大包子一样的脸,大声嚷嚷着痛。
“我等一下就帮你擦药,你先忍着一会儿!”兔兔边帮傻把式揉药,边抬起大大的泪眼,看着三鸡公说。
三鸡公跟兔兔对视了一眼,有点难为情的低下头,声音低下去了,轻声哼哼唧唧。
等兔兔帮三鸡也擦好药,已经深夜了。傻把式娘在他家台阶上,扯着嗓子喊傻把式回家睡觉。
傻把式打发我跟他娘说他今天跟二叔叔三鸡公一起研究数学题,不回家睡觉了。
又说:“不要告诉我娘我被打了,不然她得嚎上了。”
厌厌一直在床上闹腾着埋汰,叔奶奶又来指使我去烧水。小猪爹坚决拒绝了:“这么晚了,小猪也得睡觉。要烧也要等天亮!”我亲爱的老爹呀,还是自己的娃子自己疼。
厌厌在床上反反复复嚷嚷着埋汰,闹腾了一晚上。
天还只露点鱼肚白,睡得正香甜无比的小猪就被叔奶奶摇醒,让我起床生火烧水,那种痛苦,无法言喻!
因为脸上身上都有伤,二叔叔跟三鸡公没有去上学。不知道是谁嚷嚷出去的,二叔叔的小伙伴们都知道了他被打的事。
下午一放学,他们就聚集在了我家,说好弟兄被打成这样,一定要去邻村讨个公道回来。
二叔叔劝阻不住,除了昨晚受伤,起不了床的傻把式,其他六七个,抡着扁担,锄头,吆五喝六的要去邻村,二叔叔跟三鸡公只得也跟了去。
没想到两个村的少年侠士们在半路上就遇上了。
原来昨晚因为大叔叔的勇猛,他们那边伤得更重,有两人骨折,他们也是过来我们村讨公道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
拒三鸡公后来眉飞色舞的描述,跟对方七八个二愣子青年一对上面,军宝叔叔的弟弟扬着扁担就冲了上去,一扁担扫在其中一个二愣子的肩膀上。
激烈的白刃站当即开启,打得天昏地暗,浑然忘我。
直到有人通风报信,两村的大人赶来,费了好大劲,才把跟疯牛斗架一样,打红了眼的两群后生仔劝住。
两方都大伤原气,谁也没有占着便宜。
等小猪去看时,地上有好几摊血渍,双方干仗的人,都坐在地上喘气,脸上,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彩。
事情持续发酵,就如本来只有一朵小小蘑菇云,被人一吹,化成了笼罩全天际的乌云。
两村的男人,老人,妇女,小娃子陆续赶来,人聚集的越来越多。
男人们全都操着家伙,血红着眼对峙着,只等一点燃那根炸药包引线,大规模的“世界大战”就一触即发,情况相当危急。
好在就如联合抗日时期的国共两军,双方都没有人敢率先开第一枪。
人说贤惠旺夫的女人是灭火哭,当男人肝火暴怒时,温声软语给男人降温,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克夫泼辣的女人则是加油站,只会火上浇油,不把事情往大了搞绝不罢休。
邻村就有这样一个泼妇,在我们村那个亲和力堪称妇女主任的婶婶,温声软语的劝和下,双方的紧张情绪缓和了下来,准备鸣金收兵,
可能生怕错过这一场千载难逢的好把戏,在两村操着家伙的男人转身,准备往自己村里走时,那个泼妇突然站出来大喊:“我们村里XXX的腿都被打断了,床上躺着哭爹喊娘,我们村的男人都是孬种,连这个头都出不了!”
正准备往回走的几个二愣子后生仔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扬着扁担向我们这边走。
“我们村一样有人受伤,拳脚无眼,一开打就双方没好肉!”我们村的婶婶又劝和。
反正最后,在那泼妇的火上浇油下,“世界大战”终于如她所愿,成功打响。
两村伤了无数,万幸没有人因此送命。
也万幸当时早稻秧子刚好插进了水田里,不然家家户户都有壮年男丁受伤,地里活计没人干,那年全村人能否填饱肚子都是个问题。
那活该千刀万剐的泼妇自实其果,她男人伤得最重,被打断了腿,脑壳子被人抽了几扁担,从一个既干得一手漂亮农活,又会做瓦匠的能干男人,变成了一个瘸着腿,歪着嘴,成天口水直流的废物白痴。
一堂儿媳,十代儿孙,这句话真的是哲理。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泼妇家的男人,被他那自以为聪明实则愚蠢之极的蠢婆娘害死一辈子。她的煽动,使两村伤了无数,也把自己那健壮如牛,还有副好手艺的男人,活生生被打成这样,葬送了自己一生,也毁了那个日子过得红火安逸的家。
听人说那泼妇追悔莫及,寻过几回死,逢人便林祥嫂似的叨叨。但没人同情她,特别是家里也有重伤人士的邻居,都对她恨之入骨,无比讨厌与苛责,骂她:“你不是那十七八岁,不知轻重的二愣子,你是拖家带口的妇人,是个人都晓得一旦打起来,混战中锄头,扁担,拳脚无眼,怎么着都是两败俱伤的事。好不容易有人劝熄了火,你个不知死活的妇人却上跳下蹿,扇阴风点鬼火,害人害已。自作孽不可活!”
打斗中大叔叔一直护着二叔叔,帮他挡了好几扁担,手臂肿了近一个月。
嘴把式三鸡公被他们自己村的人打得鼻血直流,却弄是不敢还手。可能是因为脸上伤口痛,他把鼻血涂得满脸都是,他爹娘还有两个兄弟,以为他受了大伤,心疼得嚎啕大哭,想背他回家,他们村的几个小杂种怒喊:“三鸡公这个叛徒杂种,一回村子就打死他!”
吓得他爹娘只得又把他放下了,脸上也鲜血淋淋的小猪爹走过去,把三鸡公背起来,对他爹娘说:“回我们家吧,我们会把当亲兄弟,跟我们家齐毛头也有个伴!”便把三鸡公背了回去。
兔兔见到满脸是血的三鸡公后,呆萌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赶紧打来热水给三鸡公擦脸,三鸡公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呼:“我的个娘老子呃,痛死我了!”
兔兔吓得再也不敢往他那肿得跟包子一样的脸上动,眼圈红红的。
三鸡公看到兔兔红了眼圈,低下眼睑说:“冒事,不痛,你擦吧!”语气里明显透着开心,跟刚才回家路上,呼天抢地喊痛的尖细嗓子对比起来,判若两人。
其实邻村许多人跟我们村里人有来往,两村之间互相嫁娶挺多,绕来绕去好几家都沾亲带故。为了个傻子,干了这么一仗,当真谁都不想。
那一仗甚是惨烈,总体来说,我村略占上风。
据三鸡公二哥偷偷露给三鸡公的内部消息,他们村的人在偷偷纠集人,备家伙,准备再来我们村大干一场。
三鸡公赶紧跑到我家报信,叔爷爷跟我们村的族老商量后,找人去请邻村的族老,两国元首会晤似的谈。
据三鸡公说,他们村的族老与一些老一辈人,都害怕叔爷爷的敷蛇术,通俗讲,就是能驱使成千上万的蛇群。而且在过去20多年里, 叔爷爷用秘术救过他们村里人,所以两国元首会晤了一下午,最终达成和平共处协议。
那几个唆使利宝傻子的缺德杂种被叫到叔爷爷身前,对叔爷爷下跪,磕头认错,并保证不再逗利宝傻子,也不再提利宝傻子跟厌厌的事。
利宝那丑傻子挨了他们村的族老一通痛骂,并吃了几拐仗。
被厌厌跟利宝傻子惹出来的两村大战,在有惊有险中总算平息下来。
第八十七章 厌厌恨上了灰蓝色
三鸡公又一次告密,使他们村里人报仇雪恨的计划告败,他们村一些年轻人对他恨之入骨。
据三鸡公的大哥恨恨的说,他们家的门,每天早上都被人晚上偷偷涂了猪屎,在门框上挂了许多血肉模糊,死状惨不忍睹的老鼠。把他们全家人气得鼻孔冒烟,又无可奈何。

三鸡公在他们村里人眼里,彻底成了“卖国求荣”的汪精卫,有家不能回了,只能借助在我家。
他二哥跟他关系比较铁,把他的衣服跟日常用品,塞了一大麻布袋子,扔到两村交界的地方。
那些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三鸡公明显安静了不少,跟二叔叔放学回来,在我家吃饭时,垂头丧气,安安静静。
二叔叔连连叹气,常吃到一半就放下碗,拍拍三鸡公的肩膀:“兄弟,对不住!”
原来,他们放学回来要经过邻村的田埂,三鸡公天天被他们村里的几个小渣子堵在路上,往他脸上吐口水,指着鼻子谩骂。
有一天,二叔叔跟三鸡公回来时,脸上,身上全是灰,两人都鼻青脸肿。二叔叔说被邻村几个杂种崽子又拦在路上,狂骂三鸡公,二叔叔气不过,加之腿慢慢好利索了,便上前揍他们,一场混战下来,敌众我寡,两人被揍了个痛快。
三鸡公沉默地扒着饭粒,没吃完就抽着气哭了起来。
兔兔见他们满身是伤回来,赶紧跑到傻把式家拿药箱。
兔兔从傻把式家回来后见三鸡公在哭,走过去抱着他的肩膀,在他背上拍了拍,柔声说:“三哥,难为你了,我们都把你当亲兄弟,以后你就在我家住着!”
三鸡公就如饿急了的奶娃子刚找着了娘,抱着兔兔放声大哭。
把跟在兔兔后面进门的傻把式看得眼里直冒火。
一个村落的人,往上数个几代,都是同一个祖宗,祖祖辈辈生活在同一个片土地,邻里之间因为生活琐事,会有矛盾,会吵架。可一旦跟外面的人动了干戈,村里人都会先放下恩怨,锄头柄子一致对外。
三鸡公做为邻村人,几次三番给我们报信,打架时又明显站错了立场,很能理解当时三鸡公的邻居对他的刻骨恨意。三鸡公的行为,在我们眼里是弃暗投明,在他们眼里却是通敌叛国,他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有家不能回,还累及家人。所以三鸡公被打了一顿后心情崩溃了。
三鸡公要在我家住下来,首先要解决床铺问题。本来理所当然跟二叔叔睡一床,但本来跟他没任何的傻把式却发了难:“三鸡公好歹是外人,怎么能跟兔兔,小猪睡在一个房?”小猪都能感觉到他眼里冒着的熊熊怒火。
二叔叔扬头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毕竟都三鸡公已经十七八岁,兔兔也不是小娃子。
二叔叔说:“那我跟三鸡公搬回楼上!”
三鸡公说:“你那瘸腿能天天爬楼梯么?”
傻把式说:“云艳姑姑跟小猪去我家打个铺吧,反正我家就我一个称坨,房间多得是!”

三鸡公刹时扯着又尖又细的嗓子嚷起来,说:“那更不得行!”
两个针尖对麦芒,针得面红耳赤
把一旁看把戏的兔兔,小猪,二叔叔看得莫名其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兔兔瞪着大大的眼睛,呆萌得一会看看傻把式,一会看看三鸡公,一脸茫然。
争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家里又没有多余的房间,一时间二叔叔也没辙。
傻把式耍嘴皮子不是三鸡公的对手,争不过了就挽起了衣袖,跃跃欲试,被二叔叔拉住了。
直到小猪爹娘干活回来,问清楚了他们争吵的缘由后,小猪爹一拍桌子,威言盖顶,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小猪爹娘去楼上睡觉 ,把他们睡觉的房间让给我跟兔兔睡。
大叔叔晚上干完活回来,看到两人脸上的伤,又操起家伙想去邻村,被叔爷爷喝住了。
叔爷爷说:“莫要再生事端。以后我早点干完活,去邻村田埂上接他们两个回家就是!”
厌厌天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她天天除了嚷嚷着埋汰,要求几大盆水洗澡外。又多了个活动内容,就是跟灰蓝色上衣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因为前两次利宝傻子来家里提亲,都是穿的灰蓝色中山装,就如刑侦剧里演的,有些心理变态者,因为恨意,或者钟情于一种颜色或者生理特征,而会产生加害的心理。厌厌也是一样,从那以后,从我家池塘边走过的过路人,只要穿的衣服是灰蓝色,又再倒霉一点,刚好被坐在台阶上晒懒筯的厌厌看到,便免不了一场天灾人祸。
有两个刚好符合上面那两条情况的外村人:穿着灰蓝色衣服,恰好被厌厌看到。被厌厌冲下去,毫无防备的被扑倒在地,脸上,身上被厌厌的九阴白骨爪抓得伤痕累累。
把我看得心惊肉跳,那两个外村男人被打后,那副平白无故被鬼打了头的懵懂样子,又让我觉得想笑。
叔爷爷可笑不出来,拎着礼品,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叔爷爷每次道歉回来,都要靠在墙上哭一场。忆及当时那场景,小猪忍不住眼泪狂流,这是身为一个父亲多无奈,多绝望,多伤痛的眼泪啊!
厌厌被叔爷爷关在了杂物房,让叔奶奶好好看管,不能让她再打人。
厌厌被关了起来,打不到外面的人,我爹的一件灰蓝色大衣,却惨遭了她的毒手。
趁着天气好,阳光大。我娘便把冬天的衣服拿去洗干净,晒了再放进柜子。
我爹有一件比较厚的灰蓝色中山装,那时候,中山装差不多跟现在的西服一样流行。刚收进柜子,就被厌厌翻出来,用剪刀剪了个稀烂。把我娘心疼得直掉泪,直说那衣服是我爹的当家衣服,平常出门吃个酒,走个亲戚什么的,都得指着它。
可是,跟那时的厌厌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其实一直以来跟她都没讲通过道理,她在自己狭隘,自私的世界里,尽情狂舞,舞出一幕一幕正常人看不懂的极品舞蹈。
我娘睡觉前还心疼得直哆嗦,毕竟在90年代初期,农村人都不富裕,何况当时小猪家被厌厌搞得多灾多难,一年来就没有消停过。
小猪爹心痛的说:“算了,衣服不算个事,我是心痛X妹子啊。越看越不对劲了!”
我爹当着我跟弟弟的面,回忆起厌厌小时候,无比痛心的说:“X妹子小时候多乖啊,人见人爱,圆碌碌的大眼睛,白得胜雪的皮肤,小嘴巴奶声奶气甜得很,天天跟在我后面叫大哥,缠着我抱她出去玩,就是我去地里干活,她也要跟着去。 我干活时,她就乖乖坐着玩泥巴。没成想啊,这么一颗好苗子,大了是这般模样!”
说到最后,我爹双手捧着脸,哭了许久,我娘也哭得说成不话,让我跟弟弟不知所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叔爷爷、我爹,这两个一辈子钢直,坚强的男人,为了厌厌,在伤痛之极时流得眼泪,说夸张点,足可以浇罐几亩旱菜地。
在厌厌第三次打了一个倒霉催的过路人后,叔爷爷忍无可忍,找来邻居,买来一些砖与水泥,把杂物房通往二叔叔与兔兔跟我睡觉房间的门用砖堵死,只留下去厅屋里的那一扇门,弄来一把大铜锁,把厌厌锁在了杂物房里,除了要去茅厕解手,才让叔奶奶开门陪她去解决下生理问题。
叔爷爷安排好几个叔叔伯伯砌墙后,叔奶奶嚎啕大哭,极及阻止:“别人家的娃子长大了,能自己去外面看大世界了,我的崽却越活越回去了,我可怜的崽啊!”
几个叔伯便停了手。
叔爷爷靠在墙上抹了把脸说:“砌死吧,我实在奈不何了!”说完快步走回房里,靠在墙上,哑着声音换我进房。
小猪至今还记得当时心力交悴的叔爷爷,抖着手在卷旱烟,操作了几十年,平常一气呵成的动作,那时却怎么也成了不事,他唤我帮他卷好,拿出火柴划火点然,吸了两口就扔在地上,把烟踩熄,然后趴在桌子上默默的哭。
谁能体会叔爷爷的彻骨之痛?从小宠爱到骨子里的孩子,小时候聪明,漂亮,可爱,细心喂养到20岁,本应该展翅高飞,乌鸦反哺,可是厌厌,却成了这样一个让人无法释怀的痛,为了她不再伤害无辜的路人,也为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叔爷爷不得不这么做,或许早就应该这么做。
厌厌被关起来后,柜子门砸在地上,爆发力十足的“砰砰”声,响得越来越频繁,伴奏着她的凄声哭嚎。
鸡飞狗跳的日子暂时平静下来,除了兔兔跟小叔叔,小猪弟苦逼一点,得天天当柴火妹给她烧水,给她抬水外,不用再担心她时不时跑出来打骂兔兔,也不用担心她冲到池塘边打无辜的过路人。
兔兔不愧为一个手工方面的天才,这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从小就织得一手既快又好看的毛线衣。
有一天在傻把式家楼上,无意中看到傻把式娘当新娘时的陪嫁,一台缝韧机,听傻把式说,就如屎蛆虫遇到了屎,这比喻被我们笑爆了,却把兔兔惹火了,喊了几句傻把式另外一个非常不雅的外号。哈哈。
兔兔让傻把式把缝韧机搬下楼,擦干净,自己慢慢摸索着做起了衣服。
随着中专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二叔叔跟三鸡公拼了死劲,听小猪娘说,不管她再晚起来解手,他们俩房间的灯都亮着。两人眼窝深陷,头发缝乱,但眼里绽放着势在必得的精神气。
看他们这么辛苦,大叔叔拖人从城里买来了比较贵的营养品,牌子不记得,跟口服液一样,一支一支用玻璃管装着。大叔叔说是补脑的,买这个的钱,是他帮人守渔船赚的外块(厌厌出事那段时间,大叔叔只要一忙完活,就扛着鸟铳去河边找人,跟一些船老板打听,一来二去混熟了,有些船老板就请大叔叔帮忙守船)
兔兔天没亮就起床,给他们俩做饭,蒸米汤蛋。家里离学校太远,要很早就出发,以前二叔叔就吃点前一晚的剩饭,就着点咸菜,随意扒两口就上学。临近考试时,他们一起床,兔兔就把热饭热菜端上了桌,盛好饭,帮他俩收拾好书包,准备得妥妥当当,他们一吃完饭,背起书包就走。
忆及这段时光,非常温馨。全家人鼓着劲儿帮二叔叔触手他的人生理想。家人齐心,其利断金啊。
在离二叔叔的考试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厌厌又往村里放了个炸弹,这次威力不亚于原子弹,差一点雪了她那五天之耻,也差一点把两村战火复燃。
那段时间,厌厌被关在房里,除了哭嚎,洗澡,砸门,甩柜子门,骂骂人外,其他倒相安无事。
那天早上,村里有个比较讨人烦的婶婶,来家里找叔爷爷帮忙。
这婶婶是村里一大极品,嗓门极大,无论到哪都大声嚷嚷,属于那种没占着别人便宜就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吃了亏的人,自己的东西却宁可扔了,也不会方便了别人,我们背后就她将进宝,意思是只进不出。
她哭哭啼啼来找叔爷爷,说她们新建的房子,刚搬进去住,经常看见有蛇出没,一天能看见10多条,有时候在厨房,有时候在厅屋,前几天,她儿子去睡觉时,一掀被子,一条蛇盘圆了在被窝里,把他儿子当即吓得口吐白沫。
她觉得是被人暗地里害了,请叔爷爷一定要去看看,还说她们家今天请了道士去做法,并要杀一只猪,为了不杀夹生猪(屠夫也是一门技术活,看似简单,实则里头学问大了,有些学艺不到家的屠夫,一刀捅进喉管,猪还可以挣扎起来跑好远,要不就是在杀猪桶里一直挣扎,把烫猪毛的开水全部溅出来。烫得旁边的人嗷嗷大叫,这就叫杀了夹生猪,主人家会晦气)为了保险起见,请了扯球屠夫帮忙杀猪。
道士做法是一件蛮好玩的事情,不但小时候的小猪喜欢去凑个热闹,对于现在的小猪来说,也挺有吸引力。当即便邀上兔兔,跟在叔爷爷身后看把戏去了。
那次是我第二次看到扯球,明媚的阳光下,他的脸面目狰狞,让人感觉到寒风阵阵,怪不得他杀猪从来没有失过手,猪不被杀死,也会被他那张丑脸吓死啊。
谓相由心生,扯球丑八怪不光长了张丑脸,还长了副黑心肝,心里非常变态,丑陋。
之前因为怕东窗事发,所以他没敢声张,利宝傻子好几次跟人吹牛,差点把事情抖出来,他急得把利宝傻子打成了猪头。可自从事情完全败露后,他好似豁出去了,且大有一副之前是突然发财的暴发户,衣锦还乡却锦衣夜行的嘴脸,一旦开了这个闸口,他喷着腐臭味的唾沫星子,只要一逮着人,就打着结巴,嘴不关风的讲那五天在船上的事情,讲得有板有眼,有滋有味。
他们村那群无聊龌龊的人,貌似突然很是喜欢上了扯球丑八怪。
据嫁到我们村的一个嫂嫂说,那丑八怪突然抖迈起来,扬着他那张鬼看了都逃的丑脸,人五人六得不得了。
那嫂嫂回一趟娘家,刚好又看到扯球在手比脚划的呱叨,忍不住把他说了一顿,让他为自己积点德。立马被听热闹的人责骂:“嫁了男人眼里就没有娘家人了。”
那嫂嫂那晚坐在厅屋里跟我娘说起,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与难受。
厌厌估计在杂物房听到了嫂嫂的话,等嫂嫂走后,一直用脑袋撞墙,晚上洗了三次澡,我跟兔兔烧火煮水到晚上12点多。
大叔叔气得拳头能拧出水里,碍于叔爷爷的威慑,只得用拳头打墙发泄心中的怒火,直打得皮破血流。
家里每一个人都痛苦,难受,耻辱,但是无可奈何,臭嘴长在扯球那丑八怪身上,我们再生气又能如何?
所以那天看到扯球在帮将进宝家杀猪后,怒气难平的小猪吐了一大口痰在那丑八怪身上,吐完赶紧撒腿跑到叔爷爷身边去了。
那婶婶家里已经有许多邻居看把戏,屋里墙壁上挂满了穿长衫服的道士图,据叔爷爷说是道家历代祖师爷的画像,挂在墙上镇鬼的。
将进宝带叔爷爷到处看了看,叔爷爷在屋前屋后看了许久,说:“这房子建得有问题,怕是被人做了手脚!”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小猪,在建房子,做木匠方面,也听过不少古怪事,有许多事情都没办法用科学解释。
农村人都说捏着好技术的瓦匠跟木匠是不能得罪的,他们或多或少会点旁门左道。一般不会害人,但如果他们觉得主家太过份,忍无可忍之下,难免会起害人之心,做点手脚,让主家后悔莫及。有点悬,但确实是真事,就如将进宝家。
将进宝正想问怎么解决,从台阶上传来邻居们的尖叫与呼喊。
我们跑到前门台阶上时,看把戏的邻居已经围成了一个圈,挤在杀猪的大桶周围。
等我跟着叔爷爷挤进去人群,看到一只脖子流血的猪厉声尖叫,跑出去好远。
丑八怪扯球仰面躺在盛着开水的杀猪桶里,鲜红的血染红了大桶,厌厌拿着把砍柴刀,一刀又一刀对着水桶里的扯球砍。
叔爷爷傻了下眼,马上反应过来,去抢厌厌手中的刀,可是厌厌已经限入癲狂的状态,在周围看把戏的邻居的帮助下,才把她手中的刀抢过来。
邻居们七嘴八舌议论,大家都没想到厌厌会突然出现,手里还拎着把砍柴刀,悄悄走近正一门心思想置猪于死地的扯球身后,在扯球举着刀子往猪喉管捅时,厌厌对着扯球的背上就是一刀。
扯球又痛又惊,刀一歪,直接刺中了自己压在猪喉管上的手,只刺进猪喉管一点点,猪翻起身就往前拱,把扯球拱进了开水里。
厌厌用砍柴刀往水里的扯球身上砍,由于有水,没有砍在扯球身上。
扯球被烫得惨叫,又爬不起来,手上流的血一下子就把水桶染得绯红。
厌厌也被扯球挣扎时溅出来的水烫得满脸通红。
几个邻居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厌厌,把扯球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好在水没有完全烧开,只把扯球烫掉了一层皮,要不了他的丑命。
没一会,叔奶奶气喘吁吁跑过来说:“X妹子她说要解手(上厕所),我刚打开锁,她就飞快跑了出去,我瞎着老眼追不上她。”
叔爷爷帮扯球的手止血,让小猪去喊傻把式来帮忙。
厌厌失魂落魄,提线木偶般由着叔奶奶牵着往家里走。脸上,手上被扯球挣扎时溅出的开水烫得通红。嘴里语无伦次地滴咕:“小X,我的身子被这丑八怪糟蹋了,我这身子只有你配占有。可是,如今却被这两个丑八怪糟蹋了,是老天要亡我,是老天要我的命啊!我恨,我恨啊,我恨不得把他们剁碎了喂狗。小X,我真的好后悔,我每一天都后悔得想死,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不会再拧巴了。把你活生生让给了艳妹子,我好不甘心!为什你就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一世已经没有一丝希望了,我后悔啊!小X,小X啊!”没走出几步,厌厌仰着头,向着老天连续大吼了几声美男的名字,声音悲切,绝望,忏悔,喊完后蹲下身在子,嚎啕大哭,眼泪跟泉水一样往下流。
厌厌的话听在耳里,小猪心里忍不住悸动了一下。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美男有血有心,不是一根可以随意搬动的豇豆。兔兔已经狠心拒绝了他三次,可是他对兔兔不愿意放手,能有什么办法呢?厌厌的闹腾奈何得了任何人,但就是掰不弯美男,这是个无解的死局,只能徒增三人无边的痛苦。
我跟在她们身后,去叫傻把式,故意慢悠悠的走,让扯球那丑八怪多流点血吧,最好把那脏血流干,死了为地球腾空间。
傻把式给扯球包扎好后,叔爷爷托几个邻居把扯球送回家。
没到中饭时间,送扯球回家的邻居就跑了回来,神色异常慌张,一回村就招呼邻居们操家伙。
那个叔叔说上次打架,邻村人略输一筹,一直耿耿于怀,准备了好些武器,本想再来一场械斗,一洗雪耻,没想到被三鸡公事先告了密,两村的族老一起把事情压了下来,这些个后生仔都暗暗憋着一口恶气,这回厌厌把扯球砍伤了,又烫成了秃毛鸡,就如911事件,让美国找到了攻击伊拉克的理由。
扯球虽然无儿无女,老光棍一条,但他有兄弟,有侄儿。听那个叔叔说,扯球的几个兄弟气红了眼,挨家挨户,敲锣打鼓纠集村里人。
我们村的好汉们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各自跑回家,亮出了家伙。
一声吆喝,全村人发动,不知道这种团结,是值得可喜可贺还是一个悲剧,两村斗殴,两败俱伤,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两村人血红双眼,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一仗,在千均一发的时刻,被我那看似干瘦的叔爷爷,平息了下去,没有打成。
叔爷爷先跟扯球的几个兄弟道了歉,叔爷爷在方圆几十里有点名气,扯球的兄弟其实是朴实的泥腿汉子,也不想太为难。可是,村里那几个一直寻着理由想报仇的几个小杂种,并不想这么算了,举着扁担喊打喊杀,这回他们竟然扛了好几杆鸟铳。
形势又一次紧张起来,看得小猪心里直发毛。
也是从那一次,我终于相信了叔爷爷是敷蛇人的传言。当时,叔爷爷淡定地走到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前面,说:“后生仔,你们要想清楚啊,先回去问问你们的父辈,爷爷辈,我XXX是什么人,再来喊打喊杀不迟,不然我老头子怕你们反悔都来不及!”
叔爷爷说完那番话后,邻村有个中年人出来劝那几个小杂种:“既然X叔道了歉,以前也救过村里不少人,恩情如山似海,扯球被X妹子伤了,也是事出有因!这个事情就算了。”
说完便率先往回走,这样一来,邻村的人便都散了。
听我爹说那个中年人的爹跟我叔爷爷有点交情,也是唯一一个瞧过叔爷爷敷蛇术的人。他晓叔爷爷的手段,所以赶紧出来打圆场!
小猪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叔爷爷的敷蛇术,听说如果真正把漫山遍野的蛇都驱使出来了,那将如发动了一场核战争一样恐怖。不知道是真是假,也许只是一个传言而已。
将进宝家里,经过叔爷爷的仔细勘察,问明原因,果不其然是将进宝太鸡贼,瓦匠们给她家建房子,饭都不管饱,最后房子快完工,举行“圆朵”仪式时,给大瓦匠包的红包只有当时市场价的三分之一。
叔爷爷让将进宝去大瓦匠家里,诚心诚意斟茶认错,并把红包钱双倍补了回去。经过三番四请,大瓦匠才答应去了她家一趟,把蛇群赶出了屋子。
人说祸害遗千年,丑八怪也命大。扯球被自己一刀断了一根手筋,被开水烫得换了一层皮,烫秃了头发,过了几个月,又是一个人见人怕的扯球,只是后来不敢到处跟人嚷嚷跟厌厌的事,也不敢再杀猪了。他把事业的方向走向另一个极端,主角还是猪,但这回,他养了一只高大威武的大种猪,做起了哪里母猪有需要,哪里就有他跟大种猪的营生。从结束生命到创造生命,不得不说这是扯球人生的一大飞跃。
叔爷爷一再交待那天看了把戏的人,考试前不能给二叔叔露半点风声。
差点又掀起一场大灾祸的厌厌,被叔爷爷打了几棍子,彻底关进了杂物房,在她床头放了一只大尿桶,就算解决生理问题,也只能在房里解决。钥匙被叔爷爷从叔奶奶手里抢了过来,自己随身携带,让厌厌再也没有任何借口迈出杂物房一步。
被彻底锁住后,厌厌终日在杂物房里哀嚎,声音凄惨,尖厉。
叔奶奶几次求情,都被叔爷爷骂了回去。
此后叔爷爷表情更加悲苦,晚上干完一天的活计,匆匆扒下几口饭后,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不声不语,满是皱纹的眼角,眼泪汩汩往下流。可怜天下父母心,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厌厌被完全禁固的期间,除了小叔叔跟小猪弟多抬点水,兔兔天天给她烧火煮水,耳朵受点厌厌那尖声干嚎的折磨外,日子过得平静,安宁。
在全家人勒紧裤腰带,鼓着一口气,鼎力支持中,二叔叔跟三鸡公的中考终于到来。
填志愿时,三鸡公只填了一个:卫校。
二叔叔填了财会与机电。
填完志愿从学校回来,三鸡公得瑟的扬着眉毛对傻把式说:“会打个针就横,等我考上了卫校,我就是医生了,我可是正规军,你就一土八路!”又对兔兔说:“艳妹子,只要我考上卫校,以后我也是医生了!”语气意味深长。
考完回来两人都说感觉不错,上线应该没问题。
一放下书本的两人就跟猴儿摘了腰子,跟村里一群小伙伴很是癲玩了好几天。
三鸡公把单车又摆弄了出来,在傻把式门家的草坪上练起了单车,几天过后,能稳当上路了。当着傻把式的面,一再邀请兔兔坐他的后座,说以后兔兔要出门的话,他就专职接送啦,语气那叫一个抖迈。哈哈……想起他那小样,小猪真的忍俊不禁。
傻把式不愧为家里的称坨,三鸡公没有抖迈两天,他舅舅便给他弄来了一辆看起来更漂亮的单车。也在自家草坪上,没日没夜的学。一星期不到,骑车技术就好过了三鸡公。把三鸡公气得嗓子直冒烟,像喝了瓶老陈醋,背地里直骂傻把式跟屁虫一只。
考试完后的10来天,学子们都在焦急等待放榜。
自从两村大战后,三鸡公被他们村的一些二愣子们吓得再没敢回过家。
快放榜时,跟他关系最铁的二哥,在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抄山路,偷偷找到我家了。
当时正跟我们谈古论今的三鸡公,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二哥,先是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然后跳起来,把他二哥抱住了。
他二哥说:“家里爹娘天天念叨你,也快放榜了,让我今天无论如何也来一趟,老大倒是说,你做了这家的招郎(上门女婿)也挺好,这样家里还可以多腾出一间房来!”好有心计的大哥啊,为了多腾一间房,直接把自己亲弟弟给卖了。
三鸡公那个羞啊,脸红得像被烧过的猴子屁股,连忙让他二哥莫乱说莫乱说。
他二哥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二愣子啊,三鸡公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还在自顾自地说:“我可冒乱说,上回家里厅屋门被人用猪屎抹了,我问你为什就跟齐毛头这么要好,你不是说齐毛头不光是弟兄,以后保不准还是你舅子哥吗?”
他二哥的话没说完,三鸡公扯着尖嗓子嚎了一声,把他二哥直往外推:“你乱说的什,乱说的什?赶紧回家,赶紧走!”
二叔叔本想拦住他二哥,坐会喝口水,但猴子屁股三鸡公羞得直跳脚,把他二哥连推再搡给捣鼓出去了。
他二哥走到我家池塘边,又折回来,从衣服里掏出几封信递给三鸡公:“这几个月你不在家,有人从青海寄来了几封信,田里活忙,收了信就直接扔在了抽屉里,前几天又收到一封,今天就一起给你你带过来了!”因为家里有个不要命的王母娘娘,二叔叔跟美男再三交待,寄信只能寄到三鸡公家,由三鸡公转交。
听到青海两个字,先前被三鸡公二哥一番话,震得不知所以的兔兔,猛的抬头,眼里的光彩,就如一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直接从三鸡公手里把信抢了过来,奔向我们睡觉的房间。
短腿小猪紧跟其后,进房后,把门栓死。
兔兔靠在门上,把几封信捂在胸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只有我知道,她对美男的来信,期盼有多深,望眼欲穿啊。
第九十一章 美男对兔兔误会至深
兔兔撕信封的手筛糖似的抖,她盼美男的信盼的太久太久了。虽然嘴里不说,但每次跟我去地里扯草干活时,天天都会哭一次,双眼痴迷地看着河对面那两座连绵起伏的山脉,有几次哭得差点闭过气去,表情痛苦之极,把我的魂魄都吓飞了,赶紧去找我爹娘。
好几次我爹这泥腿汉子红了眼圈,我娘泪流不止,直言兔兔实在太苦了,可偏生就碰上了厌厌这样一块滚刀肉,油盐不进,任何人死活也不顾。
我爹每次看到兔兔这样就很后悔那晚在我舅舅家宿了一晚。如果那晚我爹娘在,以我爹的力气,肯定能把厌厌这只讨厌的挡路狗搬开,我娘可以拦住叔奶奶,这样的话肯定会是另一番天地。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每回从地里哭得快闭过气去后,懂事的兔兔担怕她的情绪影响了全力备考的二叔叔,先去河边把脸洗干净,平复好心情再回家。面对二叔叔时强颜欢笑,生怕二叔叔分一点心。
捣鼓了好久,抖着手的兔兔也没有把一封信的信口平整的完全撕开,我实在等不及了,从兔兔手里抢过来,三下五除二,把信口先全部撕开,按信末落款日期把信排好,先给兔兔看。
兔兔看完最后一封,仰天狂叫了一声:“我没有啊,唔唔唔……”一头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我吓坏了,连声惊叫二叔叔。
二叔叔跟三鸡公很快在外面推门,我把门打开后,二叔叔奔到床上抱起兔兔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脸。
三鸡公反应极快,跑出了门。很快,天使般的傻把式背着药箱上来了。
按傻把式吩咐,我倒了盆冷水,浸湿了毛巾,搭在兔兔额头上。
傻把式捣鼓了好一会,兔兔醒了过来,趴在二叔叔怀里痛哭。一遍又一遍地说:“小X误会我了,他误会我了,他以为我不再理他,他……”
兔兔醒过来后,我放下心来,迫不急待地仔细从最早的信开始看起。
第一封信里,美男跟兔兔道歉,回了部队这么久才给她写第一封信,因为前面一段时间,他一直在跟几个叔叔通过写信方式,商量他是继续留在部队还是申请转业的事情;也在反复剖析他跟兔兔的感情,家里所有人都要求他跟兔兔了断,不然既折磨自己又会害了兔兔,也会害了厌厌。
但经过近两个月的思索,两个月的疯狂思念,他最终确定了,这一生他都放不下兔兔,也忘记不了兔兔,不管再难,他都会坚持到底,他请兔兔相信他,他会尽一切努力。
第二封信,跟第一封信间隔只有三天,他说这三天经过再三考虑与权衡,他打算第一次违背几个叔叔的意愿,决定申请转业,在信里夹了几张百元大钞。托二叔叔跟傻把式把兔兔送到距离部队最近的一个车站,并详细写明了路线与车次。一接到兔兔,他就去部队申请转业,等转业获批准,就带着兔兔去广东。
那封信写了很长,他在信里一再发誓,只要兔兔愿意相信他,追随他,他绝对不会负她,会把兔兔既当自己最爱的女人,又当闺女一般宠爱。
第三封,隔了近20天,他说从第二封信寄出去后的10来天,估摸着兔兔跟二叔叔他们能到了。他一连好几天跟部队请假去车站接人,每一次信心满满的去,每一次失望而归。他在信里重复写了8次:“婆娘,请你相信老公,老公保证让你这一生衣食无忧,幸福安宁!”
第四封,感觉美男的情绪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今天是我发出请你来青海那封信的第30天,我连续去车站等了半个月,每次都失望而归,每一天的等待都是煎熬,每次从车站回来,我失望、痛苦得不知所以。但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又重燃着一线希望,或许是你们在路上耽搁了行程。今天第30天了,既没有等来你的人,也没有等来你的片言只语,我隐约感觉到了希望破灭的气息。心肝儿,如果你不愿意来,求你给老公回封信,好吗?老公梦里都在思念你的蝌蚪文。”
第五封很短,只有几句话,恳求兔兔回信。
第六封:“今天传达式说有我的信,满心以为是我的心肝儿,终于给老公来了一份迟到的惊喜。跑到传达室拿信时,我激动得无法自持,战友们都说我失了态。没想到不是心肝儿的蝌蚪文,而是你住院时那个护士寄来的,依稀有些印象。如从云端跌落到山谷!婆娘,求你别再折磨老公,就算你不想写任何话,你寄一张白纸过来也行。没有你的消息,我寝食难安。满怀思念已经严重影响我的生活,没有你的日子,我不知道生活该如何继续!”
最后一封,是兔兔崩溃的导火索!
美男的思念、心痛、绝望跃然纸上,好几行字有模糊的痕迹,钢劲有力的笔锋,有点力不从心的疲软。
小猪似乎看到了美男伏案桌前,泪流满面诉说一番相思的情景,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那封信小猪看了一遍又一遍,深切理解兔兔能心痛到昏撅。
婆娘,前天老公又一次从希望跌至绝望的谷底,在我满心以为是你的来信时,意外收到我前任对象的来信。她求我跟她再在一起,如果没有你,我也许会考虑。但是现在老公心里全部都是你,容不得插进一根针啊,只能跟她说对不住了。
婆娘,你是不是生老公的气?是不是怪老公太无能,每次当你需要老公的时候,我没有一次能护住你?这几个月来,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后悔,后悔那晚上我没有坚持到底;千万次责怪自己太无能,太软弱,你好不容易愿意追随于我,我却没能带你离开。老公真的好后悔好后悔,那晚没有再坚定一点,没有再努力一点,让你对我失望了,所以不再理我,是吗?
爱而不得的折磨让我好难受!这些天来,我愧悔难当,自责,内疚!这一年多来,我带给你的只有伤害与痛苦,没能给你一天幸福安稳的日子。对不起,老公太无能,没能保护好你。
你能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我很为你高兴。从10天多来都没有接到你,也没有你的回信开始,我再次接受了部队的任务。这回,老公要去更远的地方,不能再给你写信了。我已经做好时刻为心爱的祖国献出自己生命的准备,虽然不在你身边,但老公的心,老公的爱永远伴你左右,一辈子,永生永世。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老公将会倒在这片我一直忠诚于它的热土,最后一次凝望这个世界的时候,老公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
老公爱你,很爱很爱很爱你……前几天我跑到部队后面的树林,向着天空大声喊了100次我爱你。都说背后说人会打喷涕,老公喊你那么多次,你的小鼻子有痒痒吗?如果真的有灵就好,能让你听到老公这颗爱你至深的心。
婆娘,好遗憾,从来没有听你叫过我一声老公,也没有听你说过一句你爱我……老公做梦都想听小小的你,软绵绵的叫我一声老公啊,只是……或许今生再也听不到了。
我深爱的婆娘,让老公最后一次紧紧拥抱你,最后一次深深亲吻你……
可能因为伤痛欲绝吧,以前写信条理非常清晰的美男,那封信却语无伦次,啰啰嗦嗦,颠三倒四。不停自责、愧悔那次没有再坚定一点,没有再努力一点,而是又把兔兔留在了家里,导致兔兔不再理他。
看完美男的所有来信,怂小猪也哭得天昏地暗,真想一杆子把老天捅个底朝天,真恨老天为何如此瞎了狗眼。偏偏在两村大战一架后,三鸡公有家不能回时,美男写了这么多信,却一封也没有送到兔兔手里。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残酷,在电信业发达的今天,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一条微信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在通讯落后的当时,美男跟兔兔在误会里又一次失之交臂,两颗深爱的心再一次被伤得七零八落。
兔兔在二叔叔的安抚下,终于从哭泣中平复下来。
小人精小猪趁她哭的时候,给她准备好了笔跟纸。
二叔叔让兔兔晚上写好回信,解释清楚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明天一早就让三鸡公骑单车去乡邮政所把信投了。
当时,邮递员天使般的身影,一星期只在村里出现一次,如果要寄急信的话,就得自己去乡邮政所投递。
兔兔拿起笔,手软无力,钢笔好几次落在纸上,都只划出几道浅浅的笔痕。
美男的名字取得特别好,叫出来朗朗上口、响亮、大气。完全不同于当时农村人取名字的套路,男娃子一般是飞,刚,军,勇这些;女娃子一般是艳,红,梅,桃等这些听起来俗气,却寓意蛮好的名字,反应时代特色。
俗话说人如其名,名字其实跟人的性格是有一定关系的,美男的长相、气质、品性跟他的名字特别合拍。悲剧的是他名字最后一个字笔画特别多,这可害苦了我们那只会写蝌蚪文的兔兔同学。
她给美男写信,不说几十封,十多封总有,但每次一写称呼,就会写错,她笔下的那个字,不是少了一笔,就是多了一划,美男回信里次次给她纠正,次次接着错。
最后美男投了降:“好吧,心肝儿,老公肚子都快笑爆了,造这个字的祖先估计早已经从坟堆里气出来了,随你怎么写吧,只要读音没错就行!”
这回,兔兔可下了死劲,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字写对,正儿八经查好字典,对着字典一笔一划的抄,这个字是左右偏旁的,抄出来左右隔的太宽,就是生生的两个字,左看右看不是那么回事。
写了好几遍,总算把称呼写好,然后写正文。兔兔喜欢听故事,脑袋瓜子活络,写字差,但表达能力却很好,写东西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当然,每一行的结尾几个字,你得靠猜,因为到了最结尾的几个字往往只有一个小点了。
写了几行,跟打鸟铳一样左低右高,往上面斜得厉害,把一旁的傻把式笑爆了,直说这完全是道士做法事时画的符啊。
兔兔被笑得很不好意思,让我把他们三个愣头青赶了出去。
其实确实看起来像鬼画符,她怕美男看不明白,写了撕,撕了写,写到第四遍终于写好,最后落款时,她写了句之前在信里从来没有写过的字:老公,我爱你!
被眼尖的色小猪看到了,果断笑话了她,她被羞得脸红红的,赶紧把信折好,从床板下找来一个信封,用饭粒把封口严严实实粘好,把信交给二叔叔。
叔奶奶常年身体不好,眼睛严重弱视,所以兔兔从小就有干不完的家务活,读书就是搞副业。
每天写家庭作业,都是干完家务活后草草了事,写的汉字不是多一笔,就是少一划,同音别字乱用,只要听着意思有点像,就随便写了,闹出许多笑话。
最惨是下雨天,柴火灶被淋得湿透,要捣鼓许久,反反复复许多次才能把火烧起来,等她烧好猪食,时间就到了晚上12点甚至一两点。作业只能留在第二天早上,看着猪吃食时,搬个凳子,蹲在地上,左手拿一根棍子,眼睛瞟着吃食的猪,右手写作业。
为什么要看着猪吃食呢?
有生命的地方就有争夺,一个圈里五头猪,一起吃食时,大一点的不准小一点的吃,如果没人看着,把大猪打老实了,小猪就吃不上食。小猪吃不饱,又受了欺负,恼羞成怒,会把猪食盆咬个稀烂,所以把猪食倒进盆里后,得有专人守着,不让猪抢食咬架。
兔兔的语文作业,大部分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的。导致她写一行字,会一直往上斜,一行字左低又高,经常被我们笑话是瞄准鸟铳打小鸟。打鸟铳瞄准时,靠近身体的端要低一点,铳口高一些。
最要命的是她写的东西,一开始的几个字,会拉得特别宽,比如“胡”在她笔下,会生生变成“古月”“娘”会变成“女 良”。后面的字就越来越小,越来越斜 ,最后一个字一般就是一个点完事。
美男每回看她的信,估计都抓狂得想撞墙吧,好几次美男回信都笑她的字是蝌蚪文。但美男看她的信是用了十二份心的,他不但能看懂兔兔的意思,还会帮兔兔把错别字标出来,并注上拼音。
兔兔字写得差,头脑却相当聪明。
她在学校有个吊炸天的外号:铁拐李,语文能及格就要烧香敬佛了;数学呢,第一每次都非她莫属。
她跟小叔叔有一种很厉害的心算本领,我们村有个邻居承包了桔园,每年桔园卖桔子时,都会请兔兔跟小叔叔帮忙现场算数。只要一报出重量,他们俩立马能算出多少钱,分毫不差,比打算盘快多了。小叔叔更是被村里人称为算盘子,身体奇差,脑袋极聪明,每次他生了病,都有邻居背地里说他是天生童子命,是长不大的。当然这是他们偷偷讨论的,被在地里扯猪草的我无意中听到,为此伤心了好久。
有次期末考试数学,她出门前叔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兔兔只花40分钟就交了卷,老师想留住她再检查一遍,兔兔淡定地说:“我娘摔跤了,要回家照顾娘。”背上书包便跑。老师当场改卷,好家伙,满分。
兔兔被牛角捅伤,出院回家后,她的初中老师提了几个苹果来叔爷爷家家访,平常家访都是老师空手来,学生爹娘会在屋前屋后的水果树上,摘点时兴水果让老师带回去,以谢师恩。老师给学生提水果的,兔兔怕是第一个。
听兔兔坚持要辍学,数学老师很惋惜的说兔兔是他教年20年来,头脑最聪明的女娃子,再努力把字写好点,考上中专跳出农门是绝对加肯定的。
兔兔懂事得简直让人心疼,不多话不代表不明白,不反抗不代表懦弱,她的一再妥协,除了身体实力上跟厌厌相差太悬殊,最主要一点,是为了家的完整,安宁。她知道,如果不妥协,厌厌会不停闹腾下去,不达目的绝不甘休。
但人心都有一杆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所以新婚当天,在邻居叔叔们的闲扯中,美男全家人会全部改变主意,直接让兔兔进了门;兔兔被牛角顶伤了,好多邻居为她伤心哭泣,且主动去城里看她;她出了院,两个婶婶帮她铺床时,怕二楼掉下的灰尘伤眼睛,拿自家的塑料薄膜挡起来;当兔兔去邻居家串门,实则是在做偷偷的告别时,邻居们都热情无比,把平常根本舍不得上桌的东西摆出来……
第九十三章 厌厌解禁 大叔叔结婚
在兔兔焦急的等待美男回信时,二叔叔跟三鸡公却等来了坏消息,两人都离上线差那么一点点。二叔叔差6分,三鸡公差9分。
虽然没有考上中专,但县重点一中马上录取了他们。
二叔叔说不读高中了,直接辍学帮大叔叔干农活,挑煤还债。
大叔叔当即把话堵了回去,拍着胸脯说:“就算哥去讨米,也要供你上高中,上大学,只要你能考得起,就算考到天下脚下,哥都会供你。”
在大叔叔的眼里,考到北京是最高境界,就如古时候学子考状元,要去京城赶考。
在小猪爹跟叔爷爷的一并支持下,二叔叔决定上高中,三鸡公本来不想上了,但看二叔叔要上,说陪太子读书,也算他一个。
厌厌一直被关在屋里哭嚎,从杂物房后面经过时,都能闻到里面的臭气。
医者父母心,一直有悲天悯人胸怀的傻把式看不过眼了,他跟叔爷爷说:“再关下去保不准玲艳姑姑会变成疯子的。我翻翻医书,给她看看,有没有安神的药,给她吃点草药看看。”
叔奶奶也一再嘀咕,如果再关下去,厌厌要是真疯了的话,她就跟叔爷爷拼了这条老命。
叔爷爷想了许久,无奈地说:“好吧,现在齐毛头也考完了,你们要看好她,不能让她再作孽,胡乱打人!”
厌厌被放出来后,瘦了许多,眼睛通红,皮肤比之前更白,惨白着一张脸,脸上,身上全是自己抓伤的肉痕,有些还化了脓,让人不忍直视。
叔奶奶气得拍着胸脯哭了许久,让兔兔煮水,自己亲自帮厌厌洗澡,梳头发,换衣服。
傻把式翻了许多医书,试图跟厌厌聊天谈心,开解她心中的郁结。跟兔兔一起去山上挖了些对人体无害的草药回来,让兔兔洗干净了,熬给厌厌喝。
厌厌连续几次把药碗摔破了,骂傻把式才是癫子,看不得她好,刚从牢笼里放出来,就硬逼她喝苦药。
傻把式无可奈何,她不肯吃药,便坚持跟她谈心。被跟揣了炸药包一样的厌厌差点推翻到地上,大骂傻把式存心看她的把戏。以后远远地再见到傻把式的身影,厌厌便一扭身就走进杂物房。
傻把式只得无奈放弃。
叔爷爷再三交待兔兔不要跟厌厌碰面,天一亮就去傻把式家踩缝韧机,自己摸索着做衣服。
那段时间的中午,厌厌时不时从杂物房慢悠悠走出来,坐在台阶上,用手挡着额头,抬头眯起眼睛看着太阳发呆,不知道那时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望就是好久,直到被刺眼的太阳晒得流泪才低下头,反反复复呢喃着美男的名字。
当然,洗澡还是每天必需的功课。好在当时已经是夏天,水不用再烧热,小叔叔跟小猪弟抬回来,直接从缸子里舀出来就能用。
厌厌突然安静了下来,倒使叔奶奶更加不放心,她已经顾不上厌厌被欺负这事情是否光彩,主动去找村里一些关系好的婶婶,嫂嫂们来劝解厌厌,劝她从美男的牛角尖里走出来。
但那些婶婶,嫂嫂们反复重复再反复的口水,没起一丝一毫的作用,厌厌空洞的目光游离好远,好似跟她们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
放出来不到半个月,一个穿灰蓝色衣服的老汉差点遭了殃,还好厌厌刚冲下台阶,被坐在台阶上面吃饭的二叔叔扔下碗,从背死死抱住了。
等老汉路过很远后,二叔叔放开厌厌,准备继续回屋吃饭,疏忽防备之下,被厌厌反过来修理了一顿,脸上被抓得稀烂。
大叔叔干活回来后,才把武林高手厌厌从二叔叔身上拉起来。
被大叔叔拉起来后,厌厌在放出来10多天后,第一次尖声哭嚎,用尽了世上的恶毒语言,咒骂大叔叔,骂他在结婚当天,不该阻止二叔叔踹门把她扛到美男家去,害了她一世。小猪再次膜拜厌厌娘娘的神逻辑。
二叔叔估计是看她被关了那么久,那段时间的样子也特别可怜。便随她的爪子死命招呼在身上,脸上,没有还一下手,面对兔兔从心底里的心疼,无所谓地笑着说:“没撕烂衣服就好,肉反正还能长新的出来!”
火冒三丈的叔爷爷又要把她关进杂物房,大叔叔跟叔奶奶都说不能再关了,再关真要癫了,以后看紧点。
兔兔的信寄出去快20天后,邮递员叔叔终于踩着单车来了,可是带来的却是意想不到的坏消息,兔兔的信被从青海返了回来。
兔兔哭着又写了一封蝌蚪文,托三鸡公去寄了出去,又过起了掰着手指头等回信的日子。
在兔兔翘首以盼美男回信时,大叔叔却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他要娶婆娘了,并且是一托二,婶婶已经怀上了娃。
老丈人是河对面的船老板,大叔叔每天晚上帮他守船,守着守着,把他家小女儿守大了肚子,并且嚷嚷着非大叔叔不嫁。
船老板很是看得上我那看似瘦弱,实则处处透着爷们气的大叔叔,对女儿非他不嫁的吵闹,不但不生气,反而非常高兴,带着媒人主动找上了叔爷爷家。
叔爷爷跟叔奶奶喜得不知所已,特别是得知婶婶肚里还藏着一个时,至去年斗牛事件后,叔爷爷第一次开了笑颜。
两家爹娘慎重会唔后,叔爷爷当天就找风水仙看了个黄道吉日,在第八天就把喜事给办了。
时间苍促,准备工作不足,到了当新郎倌那天,我那一辈子没穿过一件新衣服的大叔叔,从去年斗牛当天结婚的邻居叔叔那里,借来新郎衣服穿了一下,邻居叔叔个头稍比大叔叔高大,穿上去松松挎挎,不太协调。但大叔叔跟大婶婶都不以为意,俩人手牵着手,欢天喜地轮番给吃酒席的亲朋好友们敬酒递烟。
大婶婶是粗壮型,比大叔叔高半个头,身材也比瘦削的大叔叔壮实许多。给村里一些20来岁,还没有讨得婆娘,只能对着别人的老婆讨讨嘴上便宜的叔叔、哥哥们敬酒时,那些满肚子淫水却没地方发泄的二愣子们,大肆开他们玩笑,大致就是笑话他们这一对,到了床上就如夏利车的发动机,装在了大型中风卡车上的意思。
起先大婶婶还有点难为情,被笑得多了,直接反击了回去:“男人不是长了副高壮皮囊就有种,我家景新虽然个子小,却是条响当当的汉子。”是的,小猪十二万分的同意啊,我的大叔叔,虽然个子矮小,却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家里的顶梁柱!
结婚那天,大叔叔感慨地跟我爹说:“这世界真小,弯来绕去,走哪都是亲戚,上次邻村煽动干架的阿嫂,竟然是年梅(大婶婶)的亲堂姐,我们前段时间还打得死去活来,现在倒成了自家人。昨天在年梅家看到她,唉,样子很是可怜,到处跟人抹眼泪,说自己男人好端端地被打断了一条腿,脑袋也被打坏了!”
不是所有有点裙带关系的人就能称之为亲戚,也不是所有亲戚都心怀好意 !重情仗义,对亲人掏心掏肺的大叔叔,估计死都想不到,这门所谓的亲戚正是导致他离开这个对他而言,刚刚苦尽甘来世界的使作俑者;也没有任何人能想到,那场两败俱伤的“世界大战”会给我家带来永远无法挽回的伤痛。
第九十四章 厌厌初识恶魔
大叔叔办酒席,叔爷爷担心厌厌攻击酒席中穿灰蓝色衣服的人,便把厌厌锁在了杂物房里。
等酒席吃完,大部分宾客陆续离席时,听厌厌在房里哭嚎,砸门,叔奶奶不顾叔爷爷反对,给厌厌开了锁,指使本来在台阶上捡鞭炮的小猪去给厌厌盛饭。
我只好忍痛眼睁睁看着一个没有燃过的大炮,被小叔叔跟小猪弟争抢,最后壮实的小猪弟取得胜利,把大炮抢过来装进了裤兜里。当然如果我去参战的话,他们俩一贯柄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会把大炮乖乖让给我。
给厌厌盛好饭,特意跑到厨房夹了些菜给她。
她接过晚后,我便开心的抖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回台阶上捡鞭炮。没过多久,便从厅屋里传来厌厌的叫声,跟一个苍老的男人莫名其妙的挣扎声。
刚好跟小叔叔在抢一个鞭炮,小猪对厅屋里的声音操心不过来。想着反正就是厌厌娘娘打个人而已,见多不怪。
等我抢完鞭炮,记起厌厌打人这茬事,跑到厅屋里看把戏时,这次不同以往,厌厌安静的坐在凳子上,桌角一个倒霉催的老爷爷,犯了厌厌娘娘的大忌,穿的衣服正是灰蓝色,还是中山装,跟利宝傻子那几次穿的款式都一样,脸上好多油渣,头发上滴着油水,拿着一块旱巾在擦那张悲苦、愤怒的脸。
有个陌生男人跟厌厌相对而坐,第一眼看过去,觉得这男人长得还挺好看,皮肤很白,剪了个当时来看比较高大上的老板头,顶着脑门稍微立起来一两公分,头上貌似打了发胶,坚挺竖立, 穿了件竖条纹的衬衣,坐在厌厌身前,跟厌厌小声在嘀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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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此信息未经证实请小心诈骗
如未留电话请小心诈骗
无论何种原因切勿汇款
“去广东?广东是哪儿?”兔兔疑惑的问。
“一个很远的地方,出了省,不要怕,有老公在!”美男又俯下头,在兔兔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今天就走?”兔兔声音里透着点不安。
“恩,今天就走!我兄弟后天就要起程,你放心,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会照顾好你的,送你到广东后,老公就去部队申请转业。最多三四个月,就能跟你在一起,不再分开了!”
“可是,我爹娘,我哥……”
“舍不得爹娘跟哥哥是吗?别怕,等过两三年,你姐嫁了人,不再闹腾了,我们就回来看他们!”
“可是,我还是怕……”
“小傻包,别怕,老公发誓,这一世,只喜欢你一个人,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只要你一个,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绝对不会再要别的女人!
……
“我向老天爷发誓,如果云艳愿意跟我一起走,以后不管我XXX前程如何,是辉煌腾达,还是平庸无为,我都会对云艳不离不弃,心疼她,爱护她。一辈子只要她一个,如果有违此誓,我XXX必定不得好死,天打雷……”美男一手抚摸兔兔有点红肿的嘴唇,举起另一只手掌,慎重的看着老天发誓。
“我不准你这样说,我相信你……”兔兔伸出缠着纱布的手,挡住了美男后面的话。
“好,那就不说,那你要相信我,今天就跟我走!”美男抓住兔兔受伤的手,抚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疼惜的说:“你真是个小傻包,受了委屈只知道下狠手伤自己,你这个样子,让老公怎么忍心再把你一个人流在家里?”
兔兔缩在美男怀里,一只手摸着美男的胸口,一时无话。
过了许久,刮起了一阵山风,直灌进脖子里,冷得直打冷颤,小猪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答应我,相信我,跟我走,好吗?刮风了,别可怜了在树上帮我们放风的小猪,一切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别犹豫了,今天就跟老公走,我们永远也不再分开。”美男把军外套紧紧包住兔兔,为她挡风。
又过了许久,兔兔终于点了点头,重重的恩了一声。
“谢谢你,我的婆娘,你相信了老公,你放心,你男人不说让你这一世享尽荣华富贵,至少能让你衣食无忧,幸福安心,还有那方面也性福……”美男笑了,露出皓白的牙齿,全世界花儿都开了。
“大流氓!”兔兔又脸红了,锤了下美男的胸口。

“我只对你一个人流氓,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对自己婆娘耍流氓吧!别怕得发毛,老公有耐心等,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你嫁的这个男人,是多值得你喜欢!”美男平常给人的印象,是淡淡的,不多话,跟兔兔在一起说的这些话,真让小猪瞠目结舌。“不论是生活上,还是床上,你都会很喜欢……”
“你真是个大流氓!”兔兔又拍了下美男的胸口。
“好啦,不逗你了,我们现在就走!”美男恢复了淡然严肃,把兔兔轻轻抱下来。
直起身,不争气的色小猪,又看到了美男那凸出的人中龙风,兔兔那句被逼急了叫出来的话绝无夸张,美男绝对堪称天赋异禀,个中翘楚。
美男背过身子,深呼吸了许久才把小猪从树干上抱下来。
他抱着兔兔下山,到了水渠边,美男把兔兔放下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抱了抱我,拍拍我的头说:“小猪,我跟你姑姑走了,我会照顾好你姑姑的。你回去告诉你叔爷爷叔奶奶,就说小X一定会照顾好他们闺女,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让他们放心,等过两年,你大姑姑嫁了人,我们就回来看他们!”
小猪点点头。
一直痴迷望着我家房子的兔兔,在美男拉着她往后走的时候,快步跑过来,抱住我,哭了。
“小猪,姑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二哥!”
“我也舍不得你,姑姑!”不争气的小猪也哭了。
兔兔紧紧抱着我,眼泪流进我脖子里,凉凉的。
美男过来拉她,但兔兔抱着我死不撒手。
“让我再抱一会她,小猪四五岁起,就是我带着她一起睡觉,我跟她一天都没有分开过!”兔兔哑着声音。
“我舍不得我二哥,我二哥……”兔兔哭得声嘶力竭,抽着气说不下去了。
“别哭,你哭得老公心痛,过两年,我们就回来看他们!”美男用力掰开兔兔的手。
“我想见我二哥,小X,求求你,让我走前见我二哥一眼,我二哥……从小用他的命在护着我,我二哥……”兔兔被迫伸开抱着我的手,抱着美男放声大哭。
思索了一会,美男问:“小猪,你二哥现在在哪?”
“他说去军宝叔叔家打牌了!”
“你快跑过去,把你二哥叫上来。要跑快点!”小猪拍拍我的头。
“恩!”小猪得令,撒腿就往军宝叔叔家跑。
还没有跑下坡,有个在邻县学木匠,一年没见的哥哥骑着单车,经过我旁边问:“小猪,一年没见,怎么个子还是不见长啊。水渠上面站着的是艳妹子吧?那高个子男人是哪个?”
没时间理会他,小猪往军宝叔叔家飞跑。
军宝叔叔家在村另一头的最边上,还没到台阶上就听到震翻天的笑声、骂声、甩牌声。满屋子人围在一起打牌,二叔叔坐在最里面的位置,我好不容易才挤到他身边。
听了小猪咬在耳边的话后,二叔叔把牌一扔,不顾其他正玩得热火朝天的人反对与怒骂,摸过支架就往门外挤。
第七十七章 受阻(一)
乐极生悲这个词,放在当天的美男与兔兔身上,实在贴切。
我把二叔叔从军宝叔叔家的人堆里喊出来,两人一个腿短,一个腿瘸,纵使心里大呼千万遍要跑快点,但腿使不上劲,真是急死两只猪。
还没爬上村口的坡,就到看刚才在路上遇到的,自己三坨牛屎高,还笑话小猪不长个的小木匠,骑着单车从我们身边路过,晴天霹雳的是后座上坐着那块神一样的老姜。
还有更摄人心肺的事,一般不出门的大懒蛇厌厌”呼哧呼哧”跑在后面,一会功夫,就超越了我们这一短一瘸。
小猪心里哀叹,命运之神始终没有关照可怜的兔兔。
一短一瘸终于爬上水渠边,小猪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酸痛发麻,浑身热汗,像刚从水里浸出来的红薯藤。
叔奶奶拉着兔兔哭嚎:艳妹子你不要命了啊?竟然想跟着小X就这样走了。你眼里就完全没了爹娘吗?
厌厌抬了几次九阴白骨爪,想往兔兔脸上招呼,都被美男挡住了。自知在高大健壮的美男面前占不着半点便宜,便再也不动手,只是拦在美男跟兔兔前面,抬着头,拧巴着脸,恨恨的盯着他们。
美男扶住叔奶奶的肩膀,求了许久情,一再保证、发誓会照顾好兔兔,让叔奶奶成全他们,请叔奶奶劝厌厌别再执拗。
叔奶奶不停哭嚎,不开口说一句话。
美男又平心静气跟厌厌谈,说的话跟上午在杂物房小猪偷听到的内容差不多。
小猪觉得就算是块石头也要被说活了,可人厌厌是钢铁侠啊,美男的话就如对牛弹琴。
像一只讨厌的挡路狗,美男拉着兔兔前进一步,她就把美男往后推一步。
“你们今天想走,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不然,艳妹子娼妇你别想把脖子长了不好背蓑衣!”钢铁侠撂了狠话。
忍无可忍的美男只好用强的,伸手用力把厌厌推开,牵着兔兔想快步向前跑,兔兔却被叔奶奶抱住了腰,动弹不得。
局面僵持住了。
坏事精小木匠骑着单车到村里一囔囔,陆续有许多邻居爬上了水渠来看把戏。
邻居们七嘴八舌,有的劝厌厌别再固执,自己活生生”作”丢的好姻缘,让妹妹捡了也好,肥水没流外人田。
有的劝叔奶奶别太偏心,兔兔也是女儿,做不成大姑爷,做小姑爷一样是自家姑爷。
也有的劝兔兔,抛弃爹娘,去广东那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以后有苦难言……
说什么的都有,但知道所有事情原委的邻居,劝厌厌放手的居多。
可是那块滚刀肉能进油盐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僵持了许久,二叔叔气不过,走上前想控制住厌厌,因为伤没全好,重心不足,被厌厌狠狠一甩手,堆倒在地上,头刚好撞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尖石头,血从后脑勺流下来。
几个邻居惊叫着扶起他,混在人群里的傻把式转身跑回家拿药箱。
兔兔挣开美男的手,捂着二叔叔流血伤口,嚎啕大哭。
“我冒事,你要等我干啥?你直接跟小X走就是!”二叔叔恨铁不成钢。
“我就是舍不得你,想走前见你一眼……”
“唉,眼看就要到手的幸福,又要没了!”二叔叔拿起支架无奈的敲了敲地面。
傻把式回家拿药箱时,傻把式娘也一起上来了,对叔奶奶说:婶,你就让艳妹子跟小X走吧,两个人这么相爱,硬生生拆散,菩萨都于心不忍!
人群里马上有人附和,劝叔奶奶放兔兔走。

老姜抹了把眼泪:不是我老婆子心狠,是奈何不了X妹子呀。她的脾性你们都是知道的,要是今天真让艳妹子真跟小X走了,家里迟早要被她掀翻。我只要老X家整整期期,哪一个都不想让她们出事!
其实老姜说的确实是实情。
众人又都去劝厌厌,但那块滚刀肉眼皮子都没抬,这么多唾沫星子撒下去,波纹都没起一丝。
在美男恍神的功夫,厌厌冲过去,抓着兔兔的头发就往地下拖,扬起爪子往兔兔身上招呼。
反应极快的美男把她往后一推,跟只小鸡一样被拉翻在地,手掌撑在地上,被一块小玻璃扎进肉里,手心顿时就流血了。她抬起手掌看了看往外直冒的血,尖声哭叫起来,天使般的傻把式赶忙帮她止血、包扎。
叔奶奶扑到厌厌身边,抓着厌厌流血的手,像被割了心肝似的大叫:”崽啊,咋流这么多血,还伤到哪里了?啊?”又对美男说:”小X,你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你……”
美男把兔兔护在身后,没有接叔奶奶质问的话茬,走到还坐在地上的厌厌身旁,冷着声音:”我从来不打女人,刚才也是一时心急失手,但你给我听清楚,如果再欺负我婆娘,我绝对不会再客气!”眼里迸发的寒冷与暴怒,吓得一直干嚎的厌厌闭上了嘴。
美男趁厌厌坐在地上时,牵着兔兔想走,厌厌不顾手痛,扑上去拉住了美男的脚。叔奶奶也抓了兔兔。
气氛又一次僵住了。
天快黑时,叔爷爷,大叔叔,小叔叔经过下面马路,他们拜完年回来了。
叔奶奶像总算找着了主心骨,马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吧啦吧啦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没有说美男是她今天主动引狼入室的。
叔爷爷紧皱眉头,美男竟跟叔爷爷下跪了,求叔爷爷做主,成全他们。
兔兔也跪下来,给叔爷爷磕头。
叔爷爷思索许久,叹了口气,点点头说:我可以让艳妹子跟你走,你一定要善待她!
得到叔爷爷许可的美男,连连保证,拉着兔兔想走。
但美男图样图森破了啊!
厌厌挡在前面,恨声说:你们今天想要走,除非我死,就算你今天打死了我,从我这块死尸上踩了过去,我做鬼也会跟着你们!
“讨债鬼,你别再挡路!”叔爷爷去拉挡路狗厌厌。
“我死也不会让!”厌厌甩开叔爷爷的手。
第七十八章 受阻(二)
“姐,你别再固执了。别闹了,让人看笑话,你让妹妹走吧!”大叔叔上前拉厌厌。
“滚开,我死也不会让他们走的!”厌厌甩开大叔叔的手。
叔爷爷朝大叔叔努努嘴说:去把这桶屎给小X搬开,用点力!
大叔叔走过去,抱住厌厌的腰,想把这桶屎抱开。厌厌拼命一扭身,把大叔叔甩翻在地,大叔叔因为从小干活多,又吃得差,一直很瘦,比厌厌矮小一点。
“出来几个老姪,帮我把这个讨债的抬开!”叔爷爷无奈之极,招呼看把戏的邻居。
几个邻居叔叔想上前抬人,厌厌怒目圆睁,厉声尖叫:你们尽管来抬我,今天你们抬开了我,放跑了艳妹子这娼妇,我不让你们家破人亡,我认你们当爹!
吓得挽着衣袖准备上前的几个邻居叔叔全部停住了脚。毕竟不是自己家是,谁也不想惹上这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滚刀肉啊。
只有傻把式上前拉她,可惜从小不干活的傻把式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发狂厌厌的对手,几下就被搞翻在地上,傻把式娘心疼得直掉眼泪,把厌厌劝开。犟驴傻把式还想跟厌厌过几招,被他娘死死按住了。
叔爷爷朝他们摆摆手,说算了。大声问我:小猪,你爹呢?去把你爹叫来!
“爹跟娘都去给外婆拜年去了!”
气氛又僵持住,叔爷爷只得让大叔叔去喊美男爹娘。
天色完全黑下来,越来越冷,几个邻居捆了火把子上来。
美男爹娘跟两个叔叔来了。
美男叔叔一见美男就说:小X,你也太不像话了,这世上就只有艳妹子这一个女人了?
“对我来说,是的!”美男坚定的说。
“小X,你听娘一句,现在事情闹这样,你带不走艳妹子的,听娘话,先跟娘回家,把事情缓一缓!”美男娘说。
“我婆娘好不容易答应跟我走,今天无论如何我要带走她!”美男见兔兔顿了顿脚,把她抱起来,用大衣包住她。柔声说:”夹着老公的腰,抱着老公的脖子,困了就闭上眼睛睡觉!”抚下头亲亲兔兔的头发。
美男爹娘来了也不顶事,又僵持了几个小时,美男就这样抱着兔兔,大山一样坚挺的站在那里,耐力真不是盖的。
叔爷爷气得直跺脚,仰天长叹:”我家XX(小猪爹)迟不去拜年,早不去拜年,偏偏今天去了,还一晚上不回来,这是命啊!”后面才知道,小猪爹本来想回来的,背几个舅舅灌了许多猫尿给弄醉了,就在外婆家宿了一晚。
邻居们都困了,该劝的也劝了,陆续回家睡觉。
“艳妹子,娘求你了,娘给你磕头,你放手吧!”叔奶奶跪在美男身边,真的对着美男磕起头来。
“小X,你走吧,我说过,我姐,我娘这个坎我们是迈不过去的!我们这一世真的无缘了,我们认命吧!”过了许久,兔兔主动亲了亲美男的唇,泣不成声。
“我舍不得你,我好不容易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美男还是无比坚定。
“你走吧,命中注定的,我们认命吧。我不会跟你走了。我只是好后悔,好后悔,没让你要了我!”
“既然我们无缘做夫妻,我怎么能要你?我要了你,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我不会再嫁了!”
“你这样会让我一辈子不安。你要听老公话,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再伤害自己,遇到好男人,你……你就……”美男抽泣了几声。
“嗯,我知道。你走吧,把我忘了!”兔兔推开美男。
“怎么可能忘?你让我怎么能忘了?”美男又把兔兔紧搂进怀里。
“走吧!”
“让我再抱一抱,这次放手,我们这一辈子或许再也无法相见了!”
“小X,走吧,太冷了,你娘一直在打着冷颤,你跟艳妹子无缘啊!”美男一个叔叔哽咽了声,去拉美男。
“让我再抱一会,就一会!”美男把兔兔往怀里揉了揉。
“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我妹妹的!”二叔叔走过去,拍拍美男的肩膀。

兔兔再一次推开美男,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总归要分开的,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生活,你放心去部队!”
美男看了看兔兔的背影,又从背后环抱住她,弓着身子,把头搭在兔兔肩上:”你要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找个好男人嫁了!”
“嗯。”
美男放开兔兔对二叔叔说:”兄弟,我实在低估了你姐,你要好好照顾你妹妹,不要让她再被欺负,这样我在远方才能心安!”
“你放心吧!”二叔叔点点头。
“还有我呢,你放一万个心,我傻把式用命护她。”一直跟在二叔叔身边的傻把式拍拍美男的肩膀,眼里的坚定如山脉。
“谢谢,好兄弟!”说完美男转身。没一会,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兔兔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趴在地上痛哭:”小X,小X……”
幸福的生活就如坐着摇摇椅,偶有幸福的波澜,但四平八稳。而美男出现在我家生活中的那一年,我们全家人就如同被魔鬼推了背,绑进一辆过山车,时刻有”惊喜”。
正月初六兔兔要和美男私奔的事情,弄得全村皆知,成为邻居们嘴里不大不小的笑谈。
因为有了傻把式那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犟驴子,兔兔不吃饭,她也绝不端碗。所以在众人及傻把式娘的劝说下,兔兔的肚子才遭了一天殃。
时间慢慢过去,兔兔日渐开笑颜,美男这一页书,表面上算是翻过去了。
第七十九章 厌厌的报应
兔兔那头葫荒压了下去,厌厌又把过山车”呼噜噜”开了起来,她怀孕了。
厌厌怀了孕,最后悔最痛苦莫过于叔奶奶那块老姜,她扑在厌厌身上,顿足锤胸,还用力往自己那张老脸上甩巴掌,直把皱纹纵横交错的脸打得又红又肿,把一旁看着的人搞得莫名其妙。
小猪也在想,又不是她放进去的种子,她这般呼应是为何?
叔奶奶被叔爷爷拉住后细声哭嚎起来:”是我老婆子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自寻死路,初六那天,听信了X妹子的鬼话,去小X家里把他喊过来。X妹子,你不知羞耻啊,明知小X一家把婚事退了,还要我老婆子瞎着眼去给你找小X,你说你跟他说清楚后就安生过日子,你就是这样安生过日子的?你让他把身给破了,还怀起了娃,你以后可怎么找婆家?我老婆子犯傻啊,听你指使把小X喊家里来!不但让小X把你糟蹋了,还差点把艳妹子带跑。我老糊涂啊!”
除了小猪,一家人听得云山雾罩。
叔奶奶是很注重名声的妇人,正月初六那天,她看到美男出了杂物房的门,厌厌赤裸身体趴在被子里哭嚎,只是小声怒骂了厌厌,就是在叔爷爷面前,都没露半点风。
直到厌厌怀孕,肚里有了货,才知道就算给她个斗大的桶,这事儿也都不住了。只好一五一十把事情说出来。
叔爷爷抡起巴掌,差点又扇上了那张红肿的老脸,气得直顿足:”我出四晚上才交代你们不准再提小X,你个死老婆子倒好,瞎着双眼,竟然主动去小X家喊人,你是看这个家还没有散就死不甘休啊。”
叔奶奶顿了顿脚:”我这就去小X家要个说法,不能把我家闺女的身子白白糟蹋了,就拍拍屁股去了部队。我得去要个理!”
小猪爹拦住了叔爷爷说:”我看小X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相信小X的为人,绝对干不出这种猪狗事!”二叔叔立即支持小猪爹。
“人心难测,我们跟小X也就见过几次面!”大叔叔说。
“人心隔肚皮,X妹子平常大门都不出,那天他走后,X妹子赤条条在床上哭,不是他还能有哪个?”叔奶奶斩钉截铁。
“姑父的衣服都没脱,也会让大姑姑怀起娃?”小猪自言自语的嘀咕。
“你说什?小X衣服都没脱?”因为小猪就站在叔爷爷身边,他便问我。
当即,小猪就把如何机智英勇搬红砖垫脚,从窗户里看到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
叔奶奶再无言。
美男啊,你要用生命来感谢小猪啊,那几块帮我垫脚的红砖,也直得你热情拥吻啊。如果不是小猪的英名神武,你粘上厌厌这块肚里带货的滚刀肉,跟叔奶奶这一块神一样的老姜,你不死也得脱几层皮啊。
美男背上笼罩的黑锅被小猪成功卸下。那真凶是谁呢?
大叔叔第一个沉不住气,扛起鸟枪就要去河对面找上次自投罗网的腊肠嘴算帐。
小猪爹怕他莽撞,擦枪走火误伤了人,便一起雄纠纠,气冲冲的去了。
晚饭时分,他们回来了,小猪爹说看起来真不是那小个子弄的事,那人现在身上几个疮烂得臭哄哄的。跪在地上赌咒发誓,说他绝没有占得厌厌的身子。
叔奶奶跟小猪娘劝厌厌去打胎,厌厌死赖在床上不愿意,硬说肚子里的或是小X播下的种。
神逻辑啊,厌厌亲,小猪都知道,男人衣服都没脱,拿什么东西去往你肚子里下种啊。
但厌厌就是不愿意,被叔奶奶问久了,就在床上打滚踢床版,时不时扔两个碗,或者砸几只杯子,要不就把本不牢靠的柜子盖掀起来扔地上。
貌似她对柜子门砸在地上那种突如其来,爆发力十足的”砰砰”声很是情有独钟,几次看到声音响过后,终日拧巴的美丽脸蛋会浮现几丝浅笑,所以心血来潮就要来一下。
她是欢喜了,可苦逼了家里其他人。冷不丁被震天的声音来一吓,魂魄都飞了。
叔爷爷从开始的暴跳如雷,操起棍子就要抡下去,被叔奶奶拦住,说还怀着娃呢,打不得。到最后深感无力,只要不太过分,不伤到家里人,只摔几个杯碗,也算了,还自我解嘲了句:”不为死物打活人!”
大叔叔天天背着鸟枪在何边找寻那下种的真凶,几天无果。
可人生就是这么滴戏剧,柳暗花明时往往来得让人出乎意料。这回三鸡公在连续坏了两件大事后,算是将功补过。
那天是校开学的日子,也是农村地里开始一年劳作的日子,大人小娃儿都忙得不亦乐乎。
二叔叔在家里纠结要不要报名读书,虽然心早已在课堂,那里高悬着他的人生理想:考上中专,跳出农门。可是腿还没有完全好,支着架子走十来里路,也是件大难事。
快晚饭时,三鸡公飞喘嘘嘘跑到我家,拉着刚从地里回来的小猪爹说:”我们村里的傻子跟屠夫打了一架,事情好像跟X妹子有关!”也刚从地里回来的大叔叔,放下粪桶,背起鸟枪跑在了最前面。
小猪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一场把戏,不顾小猪娘劝阻,牵着小猪地也跟着三鸡公他们跑。
大叔叔火急火燎上了山。我们也只得跟着走山路。
很快到了三鸡公村里,三鸡公带我们去一个叫利宝的傻子家里。进屋时光线比较暗,屋里一股汗酸味跟尿骚味的混合体,销魂之极。
那个叫利宝傻子的男人,坐在厅屋里低头抹眼泪,一看到背着鸟枪的大叔叔,当即跪了下来。
原来,那天三鸡公从公学校报名回来,看到利宝傻子帮邻居挑着一担稻谷要进屋,那邻居家的门比平常人家的厅屋门还要窄,扁担比门长了许多,正常人来讲,只需要侧过身,竖着走,就自然进去了。
利宝傻子却只晓得横着挑担子,”嘿哟嘿哟”老半天也进不去。
有个爱开玩笑的伯伯就说:”利宝利宝,扁担这么长,门这么窄,你咋进得去,把扁担看掉一截就能挑进去了嘛!”
利宝”霍霍”笑了两下,当真放下担子,从背后抽出随身别着的砍柴刀,三两下把扁担给砍成了两段。
那伯伯笑得肚子痛:”我说利宝,你这傻子还想要娶婆娘,给你个女人,你能找着眼子吗?
(亲们应该都懂)
利宝一扬脖子,非常得瑟的说:”你莫笑虾公没血,虾公死了遍身红(虾米活时灰色,煮熟后变红)。我利宝弄过的女人,你们想都不敢想,说出来,眼馋死你们一个两个的……还敢笑我利宝找不着眼子!”
周围干活的人立即来了兴致,都来套利宝的话,但利宝好像也不是个纯傻子,死活不说是哪个,后来被逼急了说:”打死也不能说,要是扯球(屠夫)知道了,他会用杀猪刀剐了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屠夫放下肉担子,跑过去捞起利宝就打,边打边说:”要你莫多多(说)莫多多(说),打几(死)你这个傻几(子)……”
众人好不容易才把屠夫拉开,屠夫的拳头真不是盖的,利宝傻子被打成了猪头。
被打急了的利宝傻子好似豁了出去,被拉起来后,说出了个震天荒的事,他跟扯球在渔船上,轮番弄了隔壁村的X妹子五天五夜。两村挨得近,平常放牛,干活也有来往,但不太多。厌厌是出了名的美人,所以利宝跟扯球认识厌厌。
第八十章 两只极品丑八怪
三鸡公听了后,赶紧跑来我家找小猪爹。
当然三鸡公也为自己的侠义行为付出了代价,被他村里人说是特务叛徒,吃里扒外。利宝傻子被大叔叔往死里打过后,他家门上被邻居抹了猪屎。三鸡公哭丧着脸跟二叔叔说:”齐毛头,为了你,我可是背叛了全村人,以后有家难归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三鸡公带着小猪爹去扯球家找人时,老光棍扯球到底比傻子的脑袋好使,早已铁将军把门,逃之夭夭。
利宝傻子丑到什么程度呢?
这样说吧,他整个头脸就是一根长长的圆柱体,又长又窄。眼睛是非常严重的斗鸡眼,正常看人的时候,这两只眼睛就如彼此在努力较劲,两个眼珠子互相瞪。鼻梁一马平川,不知道鼻梁骨为何物,却有个大蒜头鼻,两个大大的圆鼻孔朝天翻,里面藏着让人恶心之极的杂乱鼻毛与鼻涕。嘴唇是全脸最有看点的,还算正常,但千万不能开口说话,不能笑,一开口就让人把憋回肚子里的酸水又得吐出来,不知道他肯啥东东,不到40岁,嘴里的牙齿就掉得只剩为数不多的几颗,可偏偏最前面两颗板牙要独领风骚,又宽又长又黑。
五六天后,大叔叔坚持不懈的守株待兔,终于成功等来了”兔子”。扯球回家了。
有勇有谋的大叔叔悄悄回家取了鸟枪,喊了小猪爹一起去收拾他。
小猪本来以为利宝傻子是世间上最丑的人,没想到世上真的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扯球的脑袋特别大,没脖子肩膀也窄,估计杀猪时剩下的猪下水入了肠肚,长了个弥勒佛大肚子。听三鸡公说他一出生就是个阴阳脸,一边脸正常,一边脸整片都是暗红色,家里爹娘不待见,随他自生自灭的长。七岁时不小心,脑袋被开水烫了,把另一半好脸也给烫坏了,那边脸嘴巴到眼睛的距离只有另一边脸的一半,脸皮扯在一起,下眼睑永远通红,向下面扯着。嘴唇则努力向眼皮上方拉,永远露着几颗黑黄黑黄的牙齿。因为脸这样扯巴,嘴包不住风,发音也不清楚。所以别人叫他扯球。
后面听人说老光棍扯球去嫖娼时,把钱在楼下交了,开开心心想上楼大展一番拳脚,没想到三陪小姐看到他这副尊容,宁可不挣这个钱,把早已叉开等待的双腿一闭,蹦下床抓起衣服就跑了。
扯球被大叔叔打时奋起反抗,小猪爹迫不得已开了鸟枪,一枪崩在他小腿上,”啪”的一声就跪下了。
从扯球喷着浓浓腐臭味的唾沫星子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其实之前利宝傻子也颠三倒四说过一遍。
那晩,厌厌被腊肠嘴带到河边,剥掉了裤子。在腊肠嘴跑掉,到帮别人守渔船的利宝傻子与扯球看到厌厌,中间发生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看到厌厌时,厌厌正往河里走,在河水快没过头顶时,两人把厌厌救了,拖上了船。
本来他们想把船划回岸边,可那晩很是奇了个怪,无论怎么转舵,怎么划浆,小渔船就是在河中间转圈圈。
厌厌光着身子在船上不停闹腾要下河里去。
本来扯球在船屁股后面掌舵,利宝傻子看着厌厌,可厌厌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利宝傻子连招呼架不住,扯求便爬回小舱里,也压着厌厌不让她往河里赴。
没人划浆,也没人掌舵,那晩还涨了点水,小渔船便慢慢下滑到了下游好远的地方,到了另一个镇的河界。

等到天亮,终于把厌厌制服睡着后,两人一出船舱,看着陌生的两岸风光,都傻了眼。
他们使出劲儿合力往上面划,怎奈利宝傻子除了使点蛮力划一下浆,小船不但不往上游奔,还直往下游飘。
厌厌只要一醒过来,就往河里赴,两人又只得去按住她,放任小船在河里飘。
饿了时捡河里的死鱼,用开水烫熟了吃,船上柴火烧完后,被饿得实在难忍,烫都不烫了,捞上了死鱼,洗洗干净,就往嘴里塞。
当然,那五天里,两个从未尝过女人味儿的老光棍丑八怪,面对绝色容颜,赤身裸体的厌厌,用脚指甲也想得出,他们会干出怎样的畜生行为。
两只丑八怪折腾得精疲力竭,到第五天,终于把船划了回来。
船划回来后,为防止厌厌又赴河,又不敢直接把人送回家,便用被子把厌厌捂昏,放在一块最显眼的大石头上。
当时他们看到了那块大石头旁边长满蛆虫的男尸,但在河岸边看来看去,只有那块石头够大,够显眼,能让河边捡把戏的小娃子第一眼看到,加之天快亮了,怕事情败露,便急匆匆把厌厌趴着放在石头上,划着船跑了。
扯球人丑旦不傻,他严重警告利宝傻子不能把事情说露一点风,没想到利宝傻子好几次吹牛逼,差点把事情捅出去,所以被他连续打了好几次,直到那次被三鸡公看到。
扯球跪在地上,对着小猪爹求饶:”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只会杀都(猪)一刀子进去,都(猪)叫都不叫一声,就会几(死) 。可计(是)我冒有害人,要是冒有我跟利宝傻几(子),你们家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小猪爹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虽然这两只丑八怪伤害了厌厌,但是如果没有他们,厌厌那晚闭死无一。
大叔叔又打了他一顿,面对家徒四壁,臭气薰天的屋子,无奈的说:”说到底,他们也是可怜人,算了,我姐这回算是吃了个哑巴亏!”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让人啼笑皆非,厌厌这个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绝色人儿,却被两只他们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丑八怪给睡了,还被下了粒丑陋种子在肚里。
这成了当时两个村里的大笑话,听三鸡公很是难为情地告诉二叔叔,他们村一些后生仔经常逮着利宝傻子问,跟漂亮女人弄那事是什么味儿。虽然对于我家来说,这笑声实在令人难受、刺耳与伤痛,可也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美男得感谢他那有智慧明事理的娘,为他的人生之路成功挡了一灾。
美男爹娘跟几个叔叔后面辗转知道了这事情后,后怕得直拍胸口,连连感谢祖宗保佑。万一正月初二那天,美男被逼把厌厌带回家,把那极为快活的男女之事给做了,厌厌产出一个小阴阳脸或者小斗鸡眼来,那肯定是美男一辈子都醒不了的恶梦,却也只能扔起石头砸破天。
第八十一章 厌厌的彻骨之恨
命运就是如此让人哭笑不得。
圆滚滚的道士知道这个事情后,掐指算了算,煞有介事对叔爷爷说:“还得亏了这两老光棍,那晚要是其他火气不够旺的人在船上,就是把X妹子救上了船也没用,火气不旺的人制不住“她”,X妹子恐怕早已喂了河鱼。”
人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丑八怪也是扎堆作伴的,大哥莫嫌二哥丑。
而常年四季总有人找利宝傻子跟扯球守渔船,除了这两条丑光棍都长得人见人怕,鬼见鬼逃,都没有婆娘,就算在家里睡觉,那玩意儿也没有地方安置,帮人守船还能赚个旱烟钱外,据说最主要是因为他们俩的生辰八字阳火特别旺,能挡鬼消灾。
从小在河边长大的小猪,没少听说河里的古怪事,渔船老板找他们俩守船,也算术业有专攻,找对了人。
一直嚷嚷着是美男往她肚子里播下种子的厌厌,最后一个知道了真正的播种人。
当时我去地里扯猪草了,回来后,见小猪弟跟小叔叔一改往日的兴蹦,两人沉默的坐在台阶上发呆。
“你俩又狗咬狗了?”他们两人就如战国时期的诸侯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干完仗,不管哪方胜利,两人都会垂头丧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合力把两人欺负了一顿,摆出一副两败俱伤的嘴脸。
“家里那癫妇又发癫了,差点把自己撞死在了墙壁上!”小叔叔闷声闷气的回答。
杂物房里,厌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傻把式在给厌厌包额头上的伤口,神情很是严肃。地上扔满了染红了血的纱布。
“玲艳姑姑真够下得去手,能把自己撞成这样!”傻把式摇摇头,收拾好箱子。
叔奶奶守在床边抹眼泪。
“砰!”傍晚正当全家人吃晚时,杂物房又传来一声巨响,把小猪弟夹着的一块肉给吓掉在地上。向来心疼东西的小猪弟弯下腰去捡,却被大黄狗捷足先登,气得他跺脚痛骂:“死狗,咬贼可没见你这么嘴快!”
叔奶奶赶紧放下碗,跑向杂物房,没一会,传来她的尖叫,声音尖厉而心痛。
小猪端着饭碗跟着叔爷爷,大叔叔跑向杂物房。
无辜的柜子门又躺了枪,被厌厌砸在了地上。厌厌站在床上,拿一把砍柴刀往自己肚子上砍。肚皮上已经有好几条血印子,鲜红的血顺着肚皮往下流。脸上很多汗,眼泪珠子似的往下掉,嘴里恨恨地嘀咕:“我要把这坨恶心的东西掏出来,掏出来……”
大叔叔一马当先,跳上床夺刀,抢了好几下,都被厌厌左右摇晃,躲了过去。
小猪爹也上床帮忙,总算把并不锋利的自伤神器抢了过来。
被抢了自伤神器的厌厌坐在床上,披头散发,悲声哀嚎:“我要把这坨东西掏出来,那两个丑八怪糟蹋我,还下了种,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唔唔唔……”
厌厌是认识利宝傻子的,前几年我家盖猪圈,利宝傻子帮我家干过一段时间活。厌厌对利宝傻子的表情永远是一副心情舒畅地走在路上,冷不丁踩上了一坨冒着热气的狗屎,无比恶心与嫌弃。
只要厌厌上了桌子吃饭,利宝傻子只能“霍霍霍”端着碗,躲到屋后面柴火灶旁边,像狗一样蹲着把饭扒完。不管叔爷爷叔奶奶怎么骂,厌厌就是要赶走他,说不要让她看到那坨屎,一看到他就会比真吃了屎还恶心难受。
听二叔叔说,厌厌也认识扯球。在小猪三四岁,不太记事时,扯球帮我家杀过猪。
扯球的杀猪技术是他一辈子的吃饭家伙,活计做得很漂亮,一刀捅进猪的喉管,血冒出来,猪“哼哼”两声就完事。不会让猪受太多痛苦,主人家也图个吉利。
当时厌厌10多岁,杀猪本来是件大喜事,一年到头见不着荤腥的人,终于能看见点油光,厌厌本来满心欢喜上桌吃猪血,但一看到坐在桌边,扯巴着脸的扯球,直接把碗往桌上一丢,就回自己房里了。
无论叔奶奶怎么劝,把猪血跟猪肝炒成她最爱吃的口胃,她弄是一口没开。 她说被丑八怪摸过的东西,她吃不下肚。
所以后面许多年,虽然扯球捏着一手好本事,叔奶奶也再不敢请他到家里帮忙杀猪。
如今,利宝傻子跟扯球这两个让厌厌深恶痛绝,名扬在外的极品丑八怪,那五天却把她轮番欺负了个彻底,还在她肚子里播下了丑陋不堪的种子。
我想这是命运对厌厌最大的讽刺,也是老天对她反复“作”死“作”恶最大的惩罚。如果那五天她是清醒着的话,她肯定宁愿沉尸河底一万次。
厌厌被小猪爹从河边背回来后,不认识家里任何人。平常一跟兔兔对面,就会痛骂兔兔娼妇,但那次兔兔给她端米汤蛋进杂物房,她竟然对着兔兔傻笑。
直到道光师傅把穿着厌厌衣服的稻草人沉进河里,她的神质才清醒。
就算是一般农村妇女,见到那两个人间极品丑八怪,也只有想吐与想逃的冲动,何况还是从小就有点完美主义,吃红薯,水果都只吃长相圆润,卖相好看的厌厌。这种巨大的反差打击,把厌厌强大的心理,就如洪水开闸般击挎了。
傻把式自从长沙学医回来后,就如一只长了翅膀的天使,每次在我们家需要他的时候,他都能背着药箱,很快到场。
帮厌厌包扎好肚子上的伤后,傻把式无心说了句:“我说玲艳姑姑,你也真傻到外婆家去了,要把肚里那东西弄下来,也不是割肚子嘛!”
“不是割肚子?那是割哪里?傻把式你快告诉我!”厌厌急切抓着傻把式的手问。
“死妹子,你莫急,之前让你去刮胎,你死活不愿意,现在就一晚上也等不了了。明天一早就让你大哥大嫂陪你去城里医院刮掉。今天就不要再闹了,啊?”叔奶奶轻轻抚着厌厌肚子上包好的伤口,轻声安慰她,声音里满是心疼。
“先前我以为肚里的货是小X的啊,唔唔唔,那俩丑八怪,我见着点毛就想吐……”厌厌话没说完,梁山好汉般说吐就吐,张口嘴“哗啦啦”吐了一大堆在床上。
厌厌是在神质完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两只丑八怪轮番糟蹋的。如果她清醒的话,绝对不会为了苟且偷生而屈从,就算当时奈不何他们而屈从了,被小猪爹跟大叔叔救回来后,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告诉大叔叔去报仇雪耻,哪可能让那两只丑八怪逍遥法外两个来月。
除了那神质不清醒的五天,一般不愿意出门的厌厌,只跟美男有过她自己光着身子的拥抱。且厌厌从来没有在清醒状态下经历过男女之事,又没有接受过性教育,便在意识里认为肚里的货是美男下的种。
所以在知道残酷的真相之前,不管叔奶奶跟我娘如何劝,她死也不愿意去打胎。
八十二章 厌厌打胎
这回小猪娘没有生气,默默地把被子换了,趁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拿着被子去河边洗,出门时小猪看见娘抹了把眼泪。或许对于已经尝过男女之事的她来说,对于厌厌被那两只丑精弄成这样,也是无法承受之重。
从小的生活范围只局限在床上,厅屋,台阶的厌厌,没有接受过性教育,更没有接触过关于流产方面的知识。“傻把式,求求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弄出来?我等不到明天了,我现在就要把它弄出来!”厌厌摇着傻把式的手臂,一遍又一遍的哀求。
傻把式估计有点后悔多了那句嘴,脸红到了耳朵根。一直沉默不语,快速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杂物房。
可厌厌从来就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儿,傻把式背起药箱准备离开时,厌厌不顾肚子上的伤痛,跳下床拖住傻所式的胳膊:“傻把式,求求你告诉我。要把它弄出来,是弄哪里?”
傻把式通红着脸,傻傻的杵在那里。
他不回答,厌厌就如大力金刚上身般跟他铆上了劲。可能因为肚子上的伤很痛,稍微弓着点腰,缩着肚子,看上去虚弱不堪。
虽然小猪自从她差点把兔兔害死,初六那天以死相逼,阻止美男带走兔兔后,对她再也热情不起来,但看她这个模样又有点不忍。
犟驴对犟驴,拼的是耐力。
无论叔奶奶怎么劝厌厌上床躺着,厌厌抓着傻把式就是不松手。
叔奶奶担心厌厌刚包扎好,站久了会让伤口再开裂流血,便做出了一个让她后面一个月都后悔不已的决定。她让傻把式这犟驴子把正确的刮胎方法说给厌厌听,也好让厌厌对第二天的刮胎手术有个思想准备。
基本没有服过输的傻把式通红着脸告诉了厌厌正确的刮胎方法。十七八岁的青葱少年,对女人生殖器这方面,比较避讳,觉得难为情。
厌厌听完傻把式的话后,面无表情爬回床上睡觉。
那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全家人准备睡觉时,一直守着厌厌,刚离开一会去洗脸洗脚,然后又回到杂物房的叔奶奶,尖声哭喊我娘的名字。
刚准备脱衣服的小猪,飞快跑到杂物房里。看在眼里的场景,使得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小猪对自己身为女人这个性别,揣揣不安了许久。
当时看到床上有一些血,厌厌坐在床上,赤裸着下身,拿着把剪刀,往自己窝尿的地方狠戳。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头上,脸上全是汗,美丽的眼睛此刻极度绝望,泪水涟涟。想一想都打冷颤,用剪刀把自己窝尿的地方戳得鲜血淋淋,那得有多痛啊!
兔兔在新婚之夜被美男那天赋异禀吓哭过,所以听我讲完厌厌用剪刀戳自己下身,流了不少血时,吓得捂住了嘴巴。平常淡定,呆萌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的痛意。
叔奶奶在危急时刻,永远只会哭嚎,把人引过来就算完事。
看着厌厌用剪刀用力戳自己下身,没有及时去把剪刀抢下来,直到小猪娘跑进杂物房,才抢下厌厌手里的剪刀,让小猪爹赶紧去喊傻把式。
叔奶奶把大叔叔,小猪,小猪弟都赶出了杂物房,只留下小猪娘守在里面。
天使般的傻把式这回可犯了难,这回厌厌伤到的地方非同小可。虽说医者父母心,不能计较性别,但他到底只是个少年,且没有专业学过妇科。他背着药箱在厅屋里左右打转转,不敢进杂物房。
里面传来叔奶奶心痛到极至地哭嚎:“我的崽啊,你为什下这样的狠手伤自己?明天就不会出太阳了么?明天一早就让你哥嫂陪你去城里,你为什要这么伤自己啊?”
“我一秒钟也等不及了,实在等不及了,我恨,我恨啊,我恨啊……”厌厌的声音绝望、凄惨。
过了一会,小猪娘跑出来,焦急地说:“看来不止血是不行了,血一直在流!”
傻把式想了半天,为难地说:“以后还得天天换药!”
“你先给她止住血,明天一早我就送她去医院!”小猪爹猛吸一口烟,把烟屁股甩出好远,拍拍傻把式的肩膀。

叔爷爷那一刻估计非常后悔,做出把厌厌赶出家门的决定,闭着眼睛,靠在墙上,用右手连续重重拍自己的额头,后脑勺一下重过一下的撞击墙壁。
傻把式最终进了杂物房,在包扎的过程中一直传来厌厌的挣扎声,与小猪娘让叔奶奶压住厌厌大腿的喊声。
四个人折腾了许久,直到小猪站在厅屋跟周公下起了五子棋,傻把式才终于满头大汗走出来。
第二天清早,大叔叔就请权伯伯开来了狗公车,把用被子包得严严实实的厌厌抬上车。
叔奶奶滴咕昨晚包好伤口后,厌厌就发起了高烧,再三拜托权伯伯把车子开快点。
下午小猪爹回来,说厌厌下身伤得比较重,得伤好一点了才能做手术刮胎,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院,只能由小猪娘守着了。让叔奶奶收拾好小猪娘与厌厌的衣服,塞了一麻布袋子,第二天一早又送到医院去。
无比苦逼的小猪爹娘。
小猪娘做为大嫂,真算得上长嫂如母。虽然叔奶奶还健在,但由于眼睛与身体的原因,还算不上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是她那链子从来就没有正常运转过。厌厌,兔兔出的大小事情,生活方面的烂摊子都是我娘去收拾,出钱出力从没有计较过。有几次叔奶奶说话不太中听,我爹想反驳,我娘都阻止了,跟我爹说毕竟不是自己亲爹娘,亲妹子,没有那滴胎血,人心怎么着也隔着一层。
20来天后,厌厌跟小猪娘才被权伯伯用狗公车接了回来,两人都瘦了一大圈。
小猪娘一回家就躺进了被窝,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说:“在医院里X妹子遭了大罪,特别是刮胎时,那惨叫声吓得我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蹦哒出来。后面稍微活过点气来,又无法无天的闹腾,把我累得快脱了人形,再不出院,我就要交待在医院里了。”
厌厌就是这样,就算她身处困境,也会让人在同情中带着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无奈。
如果她跟美男结婚当天,没有因为一块手表而“作”天“作”地,“作”丢如此完美的男人,后面又在明知不可挽回的情况下,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对兔兔做出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毒伤害,便不会被忍无可忍,哀大心死的叔爷爷关到门外,自然也不会落到被两“人间极品丑八怪”轮番欺负的下场。可惜时光无法倒流,也没有如果……
性格决定命运,一切都是困果机缘,报应不爽,咎由自取,可悲可叹!
第八十三章 家里人被折腾疯了
不管是悲还是乐,日子该过还得过。
就如愿意与美男生死相随,临门一脚却被厌厌与叔奶奶以死相逼,止步于天堂之前的兔兔;
也如对红薯,水果都要求完美好看,却被两只极品丑八怪弄大了肚子的厌厌。
事情已经发生,时光无法倒流,兔兔胸口天天揣着美男的照片,跟我去地里扯草时,拿出来摩挲着相片里那张英气勃发,帅气标致的脸,泣不从声。
每次兔兔哭得无法自控时,小猪都会化身贴身小棉袄,很小人精的去劝她,安慰她,但是就如我们那的一句俗话:牛吃麦子打发猪去赶,最后不但牛没赶走,连猪也一起啃起了麦子。
我们俩就是一样,说着说着,不但没有劝好兔兔,最后怂小猪也傻逼兮兮的跟着哭。
其实小猪也想念美男。美男送我的几本故事书,被我用报纸小心翼翼把封面包起来,翻看时轻手轻脚,一直保存了许多年,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到迈入职场,这几本故事书是搬家时第一个要放进行李箱的东西。
直到2009年搬新房,老公看我大着肚子,便没让我操心搬家的事情,没想到这二货竟然把我的故事书当做废品给卖了。
心痛与不舍,使小猪哭了一晚上,当时要不是肚里有了货,一时冲动下的小猪真想跟这二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厌厌终日躺在杂物房里,嘴里天天叫着:“埋汰,埋汰(脏的意思)。”
把以前招呼在兔兔与二叔叔身上的九阴白骨爪,毫不留情的往自己身上招呼,直把身上抓出跟用耙头耙过的水田一样,满是一道一道整齐又深刻的肉痕,小猪真想说,现世报啊。
二叔叔在大叔叔的支持与劝说下,最终决定重回课堂。
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大叔叔又添了个累事,接送二叔叔上学,给他背书包,二叔叔走不动时背上几程,终日的劳碌让他越发消瘦。
他送了两个星期后,二叔叔坚决不再让他送了,他试着自己走着去。但那天下午,三鸡公在我家说二叔叔到达学校时,已经上第三节课了。
大叔叔知道后,坚决要继续送。每天二叔叔还在吃早饭,他就捏着个烤红薯,率先背起了二叔叔的书包,把支架擦得干干净净,提前等着他。
过了几天,三鸡公也不落忍了,缠着他爹娘给买了个单车。
刚拿到单车的三鸡公人五六的很,在自家台阶上刚学会点皮毛,能勉强上路。得瑟之极的骑来我家,跟大叔叔说不用再送了,以后他用单车载二叔叔上下学。
大叔叔对三鸡公千恩万谢,满怀欣喜的把二叔叔送到村口马路上。
大叔叔往回走,刚到我家池塘边,有个单车骑得很溜的叔叔,强忍着暴笑,说他看见三鸡公载着二叔叔,摇摇晃晃直接往马路下边的山里开下去了。两人在山下“哎哟哎哟”的叫唤。
大叔叔跟叔爷爷历尽艰辛,总算把两个人带车弄了上来,两人都摔得鼻青脸肿。
大叔叔又想再接送,二叔叔说宁可自己不上这个学,也不忍看大叔叔这么累,田里地里指望他,去煤矿里挑煤还债也指着他,现在还要每天往返40里路去接送他,是钢铁侠也有精疲力竭的那一天,他的人生理想不能用大叔叔的命去换。
兄弟俩相持不下,最后兔兔站出来解了围。说她每天接送,帮二叔叔背书包,但豆芽菜背不动二叔叔,傻把式又化身成了天使,说他反正整天冒个卵事,他跟兔兔一起接送,二叔叔走累了也可以背上几程。
二叔叔上学的问题暂时宣告解决。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厌厌每一次作死,每一次出事情,遭殃受累的永远是家人。
厌厌从嘴里说埋汰,把自己抓得伤痕累累,到后面竟天天要几大桶热水洗澡。
天天埋在家务堆里的小猪更加苦逼了,必须天天给厌厌娘娘烧柴火煮水洗澡。
兔兔心疼得抱着小猪直掉眼泪。跟傻把式一起搬了一些砖,在煮猪食的柴火灶旁边砌了个灶,她来负责帮厌厌烧火煮水。
更苦逼的还有大叔叔,他天天要给厌厌挑好几担水洗澡,本来农活就重,累得不成样。
小叔叔看不过眼,让大叔叔别再去挑水了,他跟小猪弟抬水回来。
厌厌从来不知道好歹,经常逮住小猪弟跟小猪一点小过错就骂得没边。
抬着抬着,小叔叔跟小猪弟气得按现在的话来说,就像两只愤怒的小鸟,可碍于叔奶奶的要求,又不得不抬。两个小伢子一放完学回来,得先帮厌厌抬好洗澡水再去放羊。
有几次邻居问他们:“天天抬这么多水干嘛?”
小叔叔没好气地说:“家里要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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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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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缩进被窝里,端详着照片许久,伸出手指抚摸着照片上那完美男子的嘴唇、鼻子、眼睛与眉……她闭着眼睛,眼泪汨汨流下来。她缩着身子,把照片紧紧捂在胸口,浑身颤抖。
二叔叔靠在墙上,看着缩在被子里不停抖动的兔兔,摇摇头。看着兔兔哭的停不下来,二叔叔爬过去,把盖在兔兔头上的被子掀开,把兔兔拉起来说:“妹妹,你答应二哥不哭才给你看信的,等哥哥好利索,立马送你去青海找小X!”
我拍着兔兔的背说:“姑姑,再等几天就好了,让二叔叔送你去姑父那里,你就可以天天见到姑父了!”
“我想他,哥哥,我每一秒钟都在想着他,想的我心好痛,好痛!”兔兔轻轻捶着胸口,声音悲切而绝望。
“哥知道,哥都知道!”二叔叔流下泪来,吸吸鼻子。
“二叔叔,你明天就支着架子,跟傻把式、三鸡公一起送姑姑去青海吧。姑姑怕你学习分心,每天想姑父时,就跟我一起出去扯草,干活。她天天想姑父想得痛哭,可又怕你看见,姑姑坚持的太难了!”兔兔说过,如果我把她天天哭的事情告诉二叔叔,她就再也不理我。那天绿林好汉小猪豁出去了,冒着兔兔不再理我的风险,说了出来。
二叔叔用头在墙上轻轻撞了几下,拍拍哭得嘶声力竭的兔兔说:“好,哥哥答应你,就这几天,哥哥就送你去青海,刚好傻把式也回来了,他去过大城市,应该晓得怎么搞!”
兔兔抬起眼看着二叔叔,绝望的泪眼里冒出希望的神彩。
第二天下午,背道光师傅回家的大叔叔跟小猪爹才回来。
小猪爹得知傻把式在给厌厌看病打针,厌厌恢复的很好后,小猪爹去杂物房问厌厌:“你那五天到底去了哪里?”
厌厌闭着眼睛,嗡声嗡气地说:“我只晓得那天晚上,跟一个人去了河边,那畜生撕了我的裤子,我跟他打了一架,咬了他几口,然后他划着船跑了!”
叔奶奶马上问:“然后呢?”
厌厌拍拍头,思索了一下说:“后面的事情就不晓得!”
“那畜生有冒有动你身子?”叔奶奶再问。
“动身子?”厌厌看着站在床边的我们,说:“动什身子?他压在我身上脱我裤子,我不干,我们就在河边打架,我咬了他几口,他就跳上船跑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厌厌出事后,大叔叔背着那杆被他仔细擦拭得锃亮的鸟铳,一干完活就在河边转悠,憋着一口恶气,誓要把欺负厌厌的蓄生揪出来,两鸟铳崩掉他的狗卵子。
大叔叔在河边转悠了好几天,寻问河里的打渔船,守船的都说晚上天太冷,回家给婆娘热被窝去了。
正当大叔叔无比沮丧时,那蓄生却自已找上门,自投罗网了。
那天久未露面的太阳公公终于出来晃悠了,明媚的阳光下透着阴冷,全家人除了厌厌让叔奶奶盛了饭在杂物房的床上吃外,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少有的其乐融融时光。
一个邻居婶婶带着两个人进了门。见我们正吃饭,便退回到台阶上等。等小猪娘收拾好碗筷,擦拭好桌子,叔爷爷卷好一管老旱烟,深深吸了一口后才让小猪爹把那三个人叫进屋。
跟在婶婶身后的一老一少,堪称“人间极品”。老的差不多呈90度直角弓着背,好像强大的地心引力要把他的脑壳子拖近地平线一样,向前走动的动作迟缓,艰难。
后面跟着的年轻人,佝偻着身躯,瘦削的铲子脸上没有一两肉,就是一张皮盖着头骨,最出彩的是两片厚厚的嘴唇,蜡肠似的翻在外面,微微向一边扯着,不时发出轻轻的“嘶嘶”声。
小猪爹招呼三人坐好,吩咐小猪娘倒上茶。婶婶接过茶杯,来不及喝上一口就急切地跟叔爷爷说:“X叔,我这老表(亲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几个疤子就是不见好,现在灌满了脓,痛得在家里直打滚!我就带到您这里来了!”
叔爷爷吸了口烟:“不是不帮忙,你是知道的,今年搞双抢时,我家那讨债鬼把家里几个兄妹差点害死,又害死村里那么多牛,那天叔就在祖师爷灵牌前发了愿,把行术还回去了。以后不治了!”
“X叔啊,我老表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盖子,去城里治拿不出钱。痛得在床上直打滚。您就给瞧瞧吧!”婶婶走近一步摇摇叔爷爷的胳膊。
“师傅,求你了,求你救救我的崽,为子孙后代积德!”虾公老头缓慢地跪下,拉了拉缩着脖子,扯着蜡肠嘴神态猥琐之极的年轻人说:“快跪下给师傅磕头,求师傅给你瞧瞧,不然肉都要烂完了!”
“师傅,我痛啊,求……求……你救……我,求……求……”蜡肠嘴扯着嗓子打着结巴说。
“我老表生下来舌头就短了一截,说话向来不利索!他那死鬼娘死得早,爹又是这虾公样,家里真真的家徒四壁,X叔不救的话,看来只有把肉烂完了!”说完婶婶撩起衣襟子擦眼睛。
叔爷爷是个心肠极软的善良人,把旱烟屁股往地上一丢,站起来想去拉跪在地上的蜡肠嘴。
这时一个身影飞速闪过来,恶狗扑食般把跪在地上的蜡肠嘴扑翻在地。尖叫着:“蓄生,是你,你骗我去河边,你脱光我裤子,我咬死你,我咬死你!”实在太突然,屋里所有人反应都慢了两拍。由着厌厌边厉声尖叫,边用九阴白骨爪在那皮包骨上面狠命抓。抓了几下,厌厌低下头,一口咬在蜡肠嘴的耳朵上。
躺在地上的蜡肠嘴被突如其来的厌厌吓晕了,没有任何反抗,躺在地上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大叔叔,他血红着双眼,气冲冲地跑到厅屋里端了杆鸟铳进来。咔嚓一声,重重的上好镗,爆吼着:“姐,你起来,让我崩了他的狗卵子!”厌厌没搭理,疯了似的用尽力气咬着蜡肠嘴的耳朵。

丑陋的蜡肠嘴被咬得惨叫,惊天动地,差点把薄薄的木板给震穿。
家里养的两只大黄狗也来凑热闹,围在厌厌跟蜡肠嘴身边狂吠,场面好一个混乱。咬了好一会,随着蜡肠嘴一声临死前似的凄声惨叫,厌厌抬起头,“呸”的往地上一吐,满嘴鲜血。蜡肠嘴的耳垂被厌厌咬掉了一块。
蜡肠嘴捂着鲜血淋淋的耳朵在地上翻滚着哀号,厌厌还想扑上去再咬,被婶婶跟小猪娘拉了起来。待厌厌从蜡肠嘴身上爬起来,大叔叔血红着眼,把铳口对准蜡肠嘴的裤挡处,就要开铳,千钧一发的时刻,婶婶抱住了大叔叔,将大叔叔往后猛然拖了几步。
“砰”的一声,鸟铳响了,打在了蜡肠嘴脚边,一些散弹钻进了蜡肠嘴脚里,痛得他松开耳朵又去捂脚,哭嚎着结结巴巴:“求……求……你们……别……别……别别打了,我……我……没……没没没有……占……占占占得她……她的……身子!”
老虾公跪在蜡肠嘴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大叔叔的铳口,弓着背,显得非常小一坨。
婶婶挡在老虾公前面,半蹲下来,半跪着拉住大叔叔的手:“新毛头,听嫂嫂一句话,别冒火,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听嫂嫂一句!”
屋里混乱极了,小猪爹把大叔叔紧紧抓着的鸟铳抢过来说:“家里这么多人,不能再开铳了,万一误伤到小猪他们!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大叔叔对着一直在地上哀嚎的蜡肠嘴爆吼:“弄什么清楚,就是这蓄生,姐说认得他的声音,原来是个死结巴,那肯定错不了,我今天一定要崩了他的狗卵子!谁也别想拦住我!”
“没……没有……!”蜡肠嘴跪起来,对着大叔叔狂磕头。
叔爷爷把大叔叔拉到一边说:“既然他说没有,就先听他说清楚!”
蜡肠嘴跪在地上,嗑嗑巴巴,连笔带划说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事情的大概说清楚。他说的倒跟厌厌自己说的一样,一毫不差。听结巴讲事情真是让人抓狂得想死啊,真想用连环神掌拍死他,也想用铁沙掌拍死自己!
那晚蜡肠嘴划了邻居的小渔船到我们这边来押宝。因为人长得猥琐又穷,两三把就输了个精光,输光了也不舍得离开,混在人堆里看别人押,过过干瘾,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那晚厌厌被叔爷爷赶出去后砸了许久门也没人开,只好到村里唯一还亮着灯,满屋子人吆五喝六押宝的邻居家台阶上坐着打盹。
蜡肠嘴想打道回府时,在台阶上看到了绝色容颜的厌厌,遂起了歹心。便对厌厌说他那里有饭吃,还有地方睡。当然的农村,邻居们都很纯朴,厌厌全部的人生轨迹就是在家里床上,厅屋,台阶,非常单纯。所以对蜡肠嘴没有丝毫怀疑,心花怒放的跟着蜡肠嘴走了。蜡肠嘴本想把厌厌骗到河对面自己家里,走到河边要上小渔船后,厌厌终于发觉有点不对劲,因为我们跟河对面的人来往非常少。
厌厌不愿意上船,想往回跑。蜡肠嘴这丑八怪哪舍得快要到嘴的绝色尤物从碗里飞走,两人便在满是杂乱石头的河边打起来。其实蜡肠嘴长得比较矮小,如果搁平时,不定能打得过厌厌,但那天厌厌大半天没吃东西,没有睡觉,又饿又困,严重影响了战斗力,被蜡肠嘴活生生把裤子给剥了。
在蜡肠嘴脱自己的衣服裤子时松懈了下神经,被厌厌一口咬住了肩膀。两人又是一场混战,并滚到了冰冷的河水里。冷彻心骨的河水让欲火焚身的蜡肠嘴冷却下来,战斗力陡然骤减,被厌厌一连咬了好几口,口口见血,背上还被河里一块玻璃给擦了进去。痛得他直喊娘,死命挣脱开厌厌,跳上小渔船就跑。
蜡肠嘴以为厌厌会跑回家告诉爹娘,天天缩在家里担心吊胆,怕有人找他麻烦,门都不敢出。身上好几个地方被厌厌咬进肉里,又浸了脏水,导致伤口感染,越来越痛,就托婶婶带他来我家找叔爷爷,没想到自已撞到了枪口上。
因为那天阳光好,小猪被娘安排去河边洗衣服,所以事情具体处理完结的,小猪并不清楚,只听兔兔说河对面村的族老都过来了。
蜡肠嘴对于后面那五天厌厌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问厌厌呢,她一脸真切的茫然。如果没有一个多月后的那件大事,估计那五天要从为一个千古之谜了,但是,谜底揭开却是让人苦痛的,也是厌厌渐渐变疯之路的开端……
丑八怪蜡肠嘴自投罗网后,除了叔爷爷,全家人都松了口气。特别是叔奶奶,让小猪娘在厅屋正中间的桌子上并排摆了三碗酒,跪在地上磕头,感谢观音菩萨跟祖宗的庇佑,厌厌的身子没有被蓄生欺负,还是黄花大闺女。大叔叔自厌厌出事后,第一次开笑颜。
只有叔爷爷一直阴沉着脸,吃过饭后,靠着墙壁吸着旱烟,长吁短叹!
厌厌的事情有惊无险的过去,还有20多天就要过年了!叔爷爷,小猪爹,大叔叔为了尽快还钱给邻居们买牛搞明年的春耕,在村里其他邻居不亦乐乎打牌押宝时,他们三人没日夜在煤矿里挑煤。
生活就如表面没有波澜的海面,内里暗流汹涌。二叔叔答应送兔兔去青海后,立马行动起来。把三鸡公跟傻把式叫到睡觉的房间,让小猪把通往杂物房跟外面吃饭屋的门都关紧拴好,异常警觉的用晒干茄子的圆盘竹筛子把窗户遮起来,大白天拉亮灯,压着嗓子说了要把兔兔偷偷送去青海的计划。气氛比鬼子大扫荡时地下党员接头还神秘。
听二叔叔说完,炸炸乎乎的三鸡公意料之中的叫了一声:“呃……”被二叔叔压着脑袋,按在被窝里一阵猛锤。傻把式垂着眼睑,好久都没动弹一下。直到二叔叔锤完三鸡公,用手臂推了推他,才抬起眼睛,定定的看了兔兔好几秒钟,眼神暗淡无光。
“说吧,齐毛头这个忙,你们帮还是不帮?”二叔叔坐直身体严肃地说。
“帮是可以帮,打算什么时候去?”三鸡公从被窝里抬起头。
“越快越好!”二叔叔简短坚定的吐出四个字。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说不定你妹夫过年时会回来!”三鸡公说。
“小X信里没有写回家过年!”兔兔急切解释。
“云艳姑姑,你就非去青海不可吗?”许久没有说话的傻把式,抬头凝视着兔兔,不知是故意压着嗓子的原因还是有关其他,声音里充满少有的伤感,像是哭泣的前兆。
兔兔也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刚想回答。二叔叔抢先说了:“傻把式,废话不多说,我妹妹没有小X,怕是活不了多久!我只想尽快把她送到小X身边去!”
“恩,艳妹子跟她男人怕是用菜刀也砍不开了,齐毛头,我帮你!”三鸡公在一旁帮腔。
“云艳姑姑,真是这样吗?”傻把式不死心,拖着哽咽的哭腔又问了一次。搞得小猪云里雾里,这只犟驴子搭错了哪根筋。
兔兔对视他的眼睛,用力点了几下头。
傻把式像被强霜打过的茄子,垂下头,好一会才抬起头:“好吧,我帮,齐毛头你说要咋帮?”
二叔叔说:“首先要搞定来回车费,如果我的腿不能行,你们两个就帮我送妹妹去!”
傻把式说:“马上要过年了,再急也要等过完年吧! ”
“反正尽快,搞齐了车费就马上走!”二叔叔说。
“我回家时,老表给了我500,我给了我娘300,还有200,我全部给你!”傻把式从裤兜里摸出钱递给二叔叔。
二叔叔不客气的接过来:“等我腿一好就挣钱还!”
“这个冒卵事,只是200块连去的车费都不够!”傻把式说。
二叔叔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三鸡公说:“我去煤矿里挑煤吧,一天也能挣个20来块!”
“一天20块?那我也去挑!”傻把式马上说。
“就你这卵毛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你去吃饭还差不多!”三鸡公鄙视地打量清瘦的傻把式。傻把式做为家里唯一的宝贝疙瘩,爹娘宠溺得要命,确实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细皮嫩肉,白白静静,清清秀秀。
三个青葱少年凑在一起小声谋划了一番,趴在地图上研究了许久,直到小猪娘喊吃饭,三鸡公跟傻把式才回家。
密谋后的第二天,三鸡公跟傻把式就去挑煤了。下午两人先到河边洗干净,再到我家把钱摸给二叔叔。三鸡公摸出19块,傻把式才掏出7块。被三鸡公笑毛了,后面几天听三鸡公说这只犟驴子不要命似的干,慢慢的傻把式掏出来的钱跟三鸡公差不了几块,把三鸡公那副尖细的太监嗓子成功堵住。只是在小叔叔跟小猪弟跟往常一样挂在他肩膀上打闹时,痛得直哆嗦,兔兔扒开他的衣服一看,两个白嫩的肩膀红肿着,破了好大一块皮,兔兔眼泪当即唰的就下来了!
虽然我在文中只是轻描淡写,兔兔想美男想到哭,实际上她所受的煎熬是何其之苦。最后收到的美男情信与照片,使她彻底变成了那只不惧一切的飞蛾。
成年后的小猪跟男友恋爱两个月后,他被公司派往国外出差半年。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真能把人逼颠。且我跟男友感情稳定,中间没有障碍物,能天天QQ,视频,电话不断,尽管如此,到他回国日程的最后半个月,小猪像揣了个炸药包似的抓狂,天天数着时针过日子!那时更能深切体会当时那种境况下,兔兔所受的折磨是多残忍!
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兔兔变得神彩飞扬起来!在二叔叔的授意下,让小猪空闲时陪着她去各个邻居家里玩,算作临行前的告别。兔兔在邻居眼里是最受欢迎的娃子,懂事,乖巧,勤快,很愿意帮助人。一到冬天,手就没有停过,给邻居们织各种毛线衣服,袜子,手套。小猪跟兔兔的串门,邻居们都很开心,拿出家里的糖、饼子,罐头,欢欢喜喜招待我们,看着婶婶嫂嫂们的笑脸,兔兔有几次含着糖,嘴里笑着,脸上却泪流满面,把几个婶婶吓得莫名其妙。
快11岁的小猪已经知道了离别的含义,兔兔满怀欢喜与幸福飞到美男身边的日子,就是跟相偎相亲10来年的小猪分别的日子!为兔兔欢喜的同时,也有深深的不舍与烦躁,又悲又喜又刺激,脸上还不能表露出来,日子过得真是无法言说!干活的间隙,小猪时不时对着厅屋墙上坐着的菩萨,心里说:“菩萨,愿你保佑兔兔姑姑这次能得偿所愿,能顺利到姑父身边!”
三鸡公跟傻把式天天去煤矿里挑煤,傻把式跟他娘说要买杆鸟铳,从他娘那里又要来了100块,路费快凑齐了,偷偷起程的日子近在眼前。那几个晚上,小猪死赖着跟兔兔睡一头,紧紧箍着她的脖子。
二叔叔等小叔叔,小猪弟打呼噜后,轻轻喊兔兔的名字,兔兔应声后,他爬到我们床上,把兔兔从被窝里拖起来,帮兔兔把棉衣披好,手臂枕在兔兔脖子后面,靠着墙壁,两人头挨头悄悄说话,回忆从小过往的点点滴滴,刚开始是压抑着声音笑,说到后面,两人相拥而泣。或许在他们心里,跟小猪一样,以为这次兔兔去青海后,再相聚的日子会遥不可及。
人在逆境中时,命运就如一架逆着转的风车,纵使你再努力向前奔,一刮点风,就逆转回原先的位置,把所有希望破灭,直跌绝望的山谷。事情最终坏在三鸡公那又尖又细的太监嗓子上。
那天我跟兔兔去傻把式家串门,傻把式娘拿出一瓶杨梅罐头,说是别的亲戚拿来做人情的,傻把式几次闹着要吃,都没有给他。傻把式娘拉着兔兔的手说:“嘴唇上的豁豁补好了,变得越发好看,可惜了小X那男子,被你姐生生给搅散了。不过你莫伤心,好男子多得是,再过一两年,嫂嫂帮你说个更好的!”
正说着,傻把式跟三鸡公挑完煤回来了。傻把式自兔兔要去青海后,一改往日的吊儿朗当,变得极为沉默。听三鸡公说他在煤矿里不要命似的挑担子,一整天屁都不放一个,把三鸡公这只话唠子憋得想跳河。
三鸡公在台阶上说:“我去找齐毛头了,跟你这只死狗在一起真冒卵味!”然后就听到他拖着尾音喊齐毛头的太监声。
傻把式跟兔兔打了个招呼后一言不发进了里面的房间。
冬天的黑夜来得特别早,吃完罐头,兔兔瞥了瞥窗外渐渐笼罩下来的暮色,拉着小猪回家。三鸡公耷拉着脑壳,厌厌双手插腰站在我家台阶上。我跟兔兔刚跨上台阶,还没站稳脚,兔兔就被扑上来的厌厌推倒在地上,压在身下又掐又抓,嘴里恨声叫着:“娼妇,你长本事了,还想偷偷去找小X,娼妇!”
怂小猪好几秒钟才回过神,去拉厌厌,可厌厌此刻化身成了大力金刚,哪里拉得动?兔兔被掐得尖声哭叫。正当无计可施的小猪急得想哭的时候,傻把式快步跑上来,用力把厌厌拖起来,对厌厌大吼:“你颠了?”厌厌还想扑上去打兔兔,被傻把式拉住胳膊,往后猛的一拽,差点摔了个大跟斗。
厌厌恨恨地说:“我打娼妇,关你傻把式卵事,你这么护着她,是不是你们XXX(方言,男女性交行为,很粗俗的几个字)了啊?怪不得从小就粘在一起,原来你们XXX了!”傻把式脸色通红,吞了吞口水,两只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抬起拳头就向厌厌身上锤。
“你打啊,你打,有卵的就锤下来,傻把式,辈份上来叫,你得叫我一声姑姑,我今天倒是看看,你傻把式仗哪个的狗胆,敢侄子打姑姑!”厌厌扬着头,挑衅地看着傻把式。傻把式无奈地把拳头收回来。厌厌倒横上了劲,向前走了两步,把身体往傻把式身上撞,傻把式后退几步,撞到了三鸡公身上。
三鸡公撸了撸衣袖子说:“撞我身上来了,我可是同辈的,你再横,我来锤你!”厌厌越过傻把式,冲到三鸡公面前,向三鸡公的身上撞了两三下,很鄙视的说:“你倒是锤啊?我送给你锤!”三鸡公把两只衣袖快撸到肩膀了也没敢锤下去,只是嘴里叫嚣:“你别再横了啊,再横我真锤你了!”
傻把式恨铁不成钢:“没用的孬种,你就算撸起裤管也不敢动她一下!”
唉,孬种三鸡公的本事全长在了两片嘴唇上。
小猪把兔兔扶起来,帮她拍拍身上粘的泥水。傻把式扶着兔兔的肩膀问:“云艳姑姑,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赶快进屋换衣服!”语气充满关切与心疼。
兔兔惨白着脸,跟提线木偶一样,哆嗦着嘴唇,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事情败露了,意味着近在眼前的美男,又消失在天际。从充满希望到绝望,只用了短短几分钟。
厌厌又冲过来打兔兔,傻把式挡在了兔兔身前,任厌厌的九阴白骨爪在自己身上猛烈招呼。直到二叔叔跟邻居军宝叔叔回来,爆怒的二叔叔抡起支在手下的架子,向厌厌头上砸。厌厌向来对二叔叔有几分忌惮,又看傻把式跟座山一样挡着兔兔的身体,她的攻势一下都挨不上兔兔,便转身跑杂物房鬼哭狼嚎去了。
下午,在县城上高中的军宝叔叔放寒假了,一回村便把二叔叔接到他家里去看他从县城买回来的望远镜。三鸡公在台阶上大声喊二叔叔,进屋后又说:“今天挣了20多,你妹妹的路费快搞齐了!”当时只有厌厌一个人在家,她听到三鸡公的叫声后马上去逼问,本来就嘴不把风的三鸡公被厌厌一逼,竹筒倒豆子似把计划全部抖了出来。
唉!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傻把式把三鸡公按在床上一阵死锤,直到三鸡公大喊救命,军宝叔叔劝说一阵才罢手。
兔兔跟失了魂一样,缩在被窝里发抖。
等去邻居家做糍粑的小猪娘跟叔奶奶回来,杂物房跟我们睡觉房间的墙壁已经被疯了一样的厌厌砸了个洞,从洞口看到她把睡觉的木板也掀了,手里抓着一把锄头,拼着力气往墙上乱挖。
我们几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惊恐地听着厌厌砸墙的声音。好在被傻把式手快,把门给拴住了,还搬了个柜子把门死死顶住。
二叔叔在墙上锤了两下,无奈地说:“那娼妇彻底颠了,这事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这下我妹妹是别想再去找小X了!”
原PO主的话:
答疑:傻把式年龄跟二叔叔一样大,两人从小玩到大,关系好。但他的辈份,跟小猪是同一辈的。所以辈份上只能叫兔兔跟厌厌姑姑。
叔奶奶跟小猪娘跑进杂物房,想阻拦厌厌挖墙。被陷入癫狂状态的厌厌一锄头扫过来,差点挖在叔奶奶腰上,把趴在洞口偷看的怂小猪吓得直捂嘴巴。幸好小猪娘把叔奶奶往后面拖了几步,锄头擦着她的衣服挥了过去。
叔奶奶再也不敢上前阻拦,让小猪娘赶紧去喊叔爷爷他们回家。
叔爷爷,小猪爹,大叔叔回来后,几个人合力才把厌厌手里的锄头抢下来。叔爷爷抹了把汗,对大叔叔说:“怕是又被猛鬼缠上了身,你们再去请一趟道光师傅!”
厌厌恶狠狠地说:“你才被猛鬼上身,艳妹子那娼妇要偷偷去青海找小X,我要一锄头挖死那娼妇!”
叔爷爷惊讶地说:“你胡说的什?艳妹子跟小X的婚事早就已经退了!”
“三鸡公说的,这些天三鸡公跟傻把式在给娼妇挣路费,路费一凑齐就偷偷跑了!”厌厌气喘吁吁地恨声说。
叔爷爷马上走过来拍我们房间的门,过了好一会,二叔叔才让小猪去把门打开。
厌厌血红着眼盯着缩在被窝里的兔兔,那眼睛就跟疯牛斗架时一样恐怖,充满攻击性。二叔叔交待傻把式看好兔兔,别让厌厌趁我们家人在外屋谈事情的时候,进屋里打她。傻把式立马从二叔叔床上移到兔兔床头坐着。
叔爷爷盯着二叔叔,很恼怒地说:“齐毛头好本事,竟然背着大人干大事!”
二叔叔面不改色:“妹妹跟小X的事,是你们生生搅散的。我帮她,有什不可?”
“上回在医院里,艳妹子跟小X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怎么又搭勾在一起了?”叔奶奶拍拍桌子。
“这不怪妹妹,她没去招惹小X,是小X寄了信过来!”二叔叔为兔兔辩解。
“的确怪不了艳妹子,当初代X妹子出嫁,也是迫不得已。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小X就只认艳妹子了!”小猪娘讲了事实。
“是啊,上回在医院,要不是艳妹子狠了心拒绝,小X是绝不会干休的!”叔爷爷深吸一口老旱烟,非常无奈地说。
“要说这小X也奇怪,跟艳妹子也就在一起两三个晚上,还没成事,咋就把艳妹子看这么重!”老姜啊叔奶奶。
“齐毛头,你们要做就做得干脆点,要是真把艳妹子送出去了,X妹子在家里闹腾一阵也随她去,至少艳妹子这一头摆平了。现在这样,可怎么收场,你要时时刻刻看着艳妹子,防着那癫妇发癲打人!”小猪爹担心地说。
二叔叔点点头。
大叔叔说:“你们要路费,为什不来找我要?妹妹跟小X这段好姻缘,再强硬去拆散,我也心不落忍。依我看,只要人家小X还乐意,把妹妹直接送过去也可以!”大叔叔话没说完,厌厌就边骂边哭,跑进屋对着大叔叔脸上猛抓:“天杀的,连你也帮着那娼妇来欺负我,那天要不是你不让齐毛头踹门把我杠出去,我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怪你,都怪你这个天杀的!”
小猪爹喝止住撒泼的厌厌:“你有这步田地,旁人谁都怨不得,只怨你自己作死!小X不是件东西,你想要,艳妹子让给你就可以,现在是小X不愿意要你,艳妹子已经让过两次了,小X不干,你能咋办?”
厌厌听完,蹲在地上又嚎上了。
大叔叔摸了摸脸上被厌厌抓出的伤,叹了口气,蹲下身体,扶住厌厌的肩膀:“姐,你不要再固执,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世界上又不止小X一个男子,没有了小X,再给说一个好婆家就是。你不要再执拗了!”
“不要,我谁都不要,我只要小X!艳妹子那娼妇想要跟小X在一起,除非我死了!”厌厌站起来又尖叫。
全家人都无力、无奈、无解,没人再说话。
神啊,这道无解之题,谁能来解?
第二天,厌厌怕兔兔出门,破天荒搬了个凳子守在台阶上,白白的脸颊被冷风吹得通红。叔奶奶喊了几次,她死犟着不肯进屋。叔奶奶没法子,找来几个婶婶,奶奶轮番来劝。
厌厌对邻居们的劝慰毫不领情,嘴里只有一句话:“艳妹子那娼妇想要跟小X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后面好几天,厌厌都坚守着阵地,丝毫不退缩,叔奶奶又找来她唯一的朋友,就是在斗牛事件前,晚上特意来我家,跟我娘建议让兔兔跟美男分开的婶婶家那大儿媳妇。
那邻居嫂嫂是邻村的,跟厌厌是同学,关系不错。时不时来我家找厌厌玩,一来二去,跟邻居哥哥对上了眼,初三没读完就大了肚子,匆匆嫁了过来。
叔奶奶本想让她劝厌厌想开点,不要再执拗在美男身上!没成想她却把事情推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并掀起了新的高潮。
那天她们坐在台阶上说话,小猪在厅屋里砍红薯。邻居嫂嫂对厌厌说:“你看你真够傻包的,为了块手表把小X那么好的男子给作没了。小X那么精壮那么高,听一些婶婶说,那玩意还粗得很,你说你要是跟了他,不说别的,就说晚晚同房时,你就过瘾死了!”结了婚生了娃的女人真是凶猛,说的话完全是在火上浇油。
“我哪晓得会被艳妹子那娼妇赶了这个空脚,我也后悔死了!”厌厌呸的吐了口痰。
“那小X不是跟艳妹子同了房才这么喜欢她吗?依我看,如果你跟他也同了房,幸许他就喜欢你了,你比艳妹子长得要俊多了!”邻居嫂嫂把声音压低一点说。
厌厌没有再接话,我抬头看她,发现她脸上红通通的,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邻居嫂嫂的话羞的。
从厌厌后面几天的表现来看,邻居嫂嫂的话显然钻进了她心里。她在家持续不断的闹腾,把厅屋里供奉祖先的桌子都掀翻了,眼看厌厌要把我老爷爷的遗像用扁担戳下来,叔奶奶抱住她,答应给她想办法,厌厌这才消停下来。
那晚一家人又心情沉重的围坐在一起,叔奶奶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去找小X家说说,让X妹子跟小X把事成了吧!”
“人家小X又不是件东西,你想拿来就能拿来。人家不愿意,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小猪爹第一个反对。
“可X妹子这样闹下去,屋都要被她掀了。她可能是猫精上身,只要有了男人幸许就好了!”农村里确实有这样的事情,没结婚的女娃子突然疯疯癲癲,嚷嚷着要男人, 一结婚或者有了男人一起睡觉就好了。好吧,猫精又躺枪了!
“我也不赞同,我姐闹腾了一年,青海都去过了,可人家小X只要妹妹,再说妹妹这一年遭了那么大罪!”大叔叔实现了在医院里对昏迷中的兔兔许下的诺言,对兔兔越来越好。
叔爷爷皱紧眉头不说话,把一管旱烟全部吸完才说:“死老婆子,现在就是艳妹子答应跟小X断,看这架式,小X也不愿意跟艳妹子断啊?上次在医院,要不是艳妹子狠心不答应,那天小X就把艳妹子直接带走了!”
叔奶奶点点头,嘴里一直在嘀咕:“作孽,作孽!”
当然,叔奶奶不愧为一块老姜,深谙人事。她嘀咕了一会,进到兔兔睡觉的房间,劝靠在墙上织毛线裤的兔兔跟美男了断,说美男现在只听她的话,让兔兔狠心拒绝,并劝美男娶了厌厌。
兔兔一直不说话,只是摇头。劝了许久,兔兔始终摇头。叔奶奶的必杀技又使了出来,跪在床边,嚎啕大哭:“艳妹子,你要是这么心硬,不顾家人死活,一定要跟小X在一起,你就等着给娘收尸。家里敌敌畏,乐果有好几瓶,娘喝干一瓶就是。你跟小X踩着娘的尸体去过好日子!”一连说了好几遍。
兔兔紧紧捏着织毛线衣的铁签子,最终麻木的点了点头。等叔奶奶被小猪娘扶起来走出门,兔兔的手心有血流下来,滴在被子上,小猪掰开她的手掌,尖尖的铁签子已经钻进手心好几寸!
第七十章 美男被骗回家
许多读者觉得小猪写来写去,就是厌厌如何闹腾,家人再如何妥协!小猪也无奈,小猪说过这是回忆录,发生的事情的确是这样。
从小到大,厌厌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闹腾。为了家里的平静与安宁,叔奶奶叔爷爷最终会妥协,满足她的愿望。她的闹腾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是持续,循环的。
美男的出现如魔鬼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把厌厌最邪恶的一面完全激发了出来,导致那一年家里接二连三祸事连连。可是美男偏偏又是那一根就算所有人妥协,他本身也掰不弯的“豇豆”。
这根本来是自己碗里的,却让自己活生生“作”丢到兔兔碗里的好“豇豆”,导致厌厌更加疯狂,周而复始的折腾。
就如持久的割据站,兔兔,美男前进一步,厌厌就拼死往后拖。在这样反复的“作”死中,慢慢“作”掉家人对她的爱与耐性,以至后面孤苦伶仃,没人再愿意搭理。
看的人觉得气愤,其实写的人更加无奈,心里那种又爱又恨的矛盾与纠结,跟塞满棉絮一样堵得慌。
那晚叔爷爷给兔兔包扎好手掌,50多岁的汉子,看着兔兔被铁签子深扎进去的手心,心痛得眼泪横流,反复跟兔兔说对不住。
一直以来,面对厌厌的闹腾,只有家里人妥协,事情才能平息,保证一家人的安宁与齐整。这是从小到大一贯的相处模式。所以这一次也没有例外,只有再一次牺牲懂事,乖巧,就算受了伤,委屈之极也只会哭泣,默默自残的兔兔。
那晚的兔兔让人感觉魂魄已远离身体,靠在墙上,不声不响。
二叔叔把兔兔抱进被窝,然后支着架子,气呼呼走进杂物房,抡起支架想打厌厌。被叔奶奶拦住了,气得二叔叔抡起支架把厅屋里白天被厌厌掀翻,后被叔奶奶整理好的桌子又掀翻了。
第二天清早,在呼啸的北风中,厌厌又搬了个凳子坐在台阶上坚守阵地。
叔奶奶去拉她:“死妹子,娘昨晚跟艳妹子说好了,她答应跟小X断,她不会再偷偷跑去青海了,你别在台阶上吹风,马上要过年,万一冻病了,大夫都不好请!”厌厌死犟着不干,绻缩着身子,吸着冻得通红的鼻子,不停吸着鼻涕。
中午三鸡公与傻把式来家里找二叔叔玩。叔奶奶让二叔叔当着厌厌的面,把他们挣的车费摸出来,还给傻把式与三鸡公。
三鸡公拼命摆着手说不要,傻把式除了拿回他跟他娘说要去买鸟铳的100块,其他的也说留着给兔兔买点好吃的,手心流那么多血。
便把钱给了叔奶奶,让她买点肉,猪肝给兔兔补身体。
看着二叔叔揣着的路费全部给了叔奶奶,作死鬼厌厌才终于把凳子踢翻,跑回杂物房躺尸去了。
叔奶奶为了厌厌这条美丽的大懒蛇,真是费煞了当娘的苦心。
晚上叔奶奶煮了猪肝,先给厌厌盛一大碗想端过去,被二叔叔抢过来,直接倒在了台阶下的臭水沟里,嘴里恨恨地说:“这是傻把式跟三鸡公挣来给兔兔的,那娼妇只配吃屎!”
叔奶奶没法子,不痛不痒骂了几句。
二叔叔让叔奶奶把钱全部拿出来,叔奶奶起先不想拿,看二叔叔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只得不情不愿的给了他。
二叔叔把钱全部给傻把式,让傻把式娘买了在自己家里做好,傻把式给兔兔端上来。
兔兔一声不响缩在被窝里,一整天没起床,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中午,傻把式把饭端上来,哄着兔兔吃。
兔兔不说话也不动,火大的傻把式抓起坐在二叔叔床上聊天的三鸡公一阵猛打,边打边骂:“打死你这只除了会鬼叫,其他冒点卵用的孬种,把云艳姑姑害成这样,不打死你我心火除不尽。”
三鸡公尖声求饶,喊兔兔赶紧起床吃饭,不然他真会被傻把式打死。兔兔听到三鸡公有点夸张的喊叫,终于爬起来,勉强吃了一点。
厌厌躺在杂物房里,每次叔奶奶给她端饭过去时,就闹腾一下,逼问叔奶奶什么时候去找小X家说,让小X要了她。
叔奶奶回到饭桌上就叨叨要去找美男家。
叔爷爷跟小猪爹都说没有脸再去找人家,当初在医院,是叔奶奶主动要求跟小X家退婚,现在又要让别人娶作死鬼厌厌,不用想,小X家肯定不会愿意。
叔奶奶说:“X妹子只要跟小X同了房,幸许癲病就好了,村里好几个妹子就是这样!”
叔爷爷说:“那也得人家小X愿意才行!”
奶奶悻悻的不接话茬了。
厌厌看全家人一直没有动静,又闹腾起来,一直喊着只要小X,没有小X就去死。奶奶只得又请来跟厌厌要好的邻居嫂嫂来劝她。
厌厌跟邻居嫂嫂倒很划得来,有时候小猪悄悄移开挡着被厌厌砸开的洞口的柜子,看到厌厌跟那邻居嫂嫂聊得很是高兴,脸上不时有红霞飞过。
小猪仔细贴着耳朵去听,原来邻居嫂嫂又在跟厌厌讲男女床上那点事,怪不得听得厌厌脸色绯红,心花怒放。
叔奶奶看厌厌高兴了,对邻居嫂嫂感激不尽,热情留她下来吃饭。殊不知,她一直表错了情。
正在叔奶奶为怎么去找小X家人而焦心不已,天天在饭桌上锲而不舍的嘀咕时,猎物自己送上了门。
美男爹提了几瓶酒,两块新鲜猪肉来叔爷爷家了。
美男爹是叔爷爷救过的,唯一一个能年年坚持在春节,中秋,端午等节日给叔爷爷送礼的人。美男家几个弟兄个个有出息,与其说祖坟风水好,不如说是有个感恩图报的爹与明事理,有智慧的娘,有良好的家庭教育。
美男爹来了之后,叔奶奶异常开心,无比热情的亲自去搞饭菜。
当时小猪被娘指使在池塘边浸干红薯藤,他们具体怎么聊的我不知道。
快天黑时,美男爹微红着脸,打着酒嗝,对叔爷爷拍着胸脯说:“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给小X发份电报,就说他爹要去见阎王了。部队再忙也得放人,小X回家后,就让他带X妹子回去,把事情办圆了!”
第七十一章 深情相拥
得到了美男爹的笃定回答,厌厌神气活现,又抖迈起来。在家吵着要穿新衣服。叔奶奶跟小猪娘商量:“X妹子这回要跟着小X去婆家,确实得买新的。”让小猪娘赶集时给厌厌买了套漂亮的衣服回来。
小猪从洞口看厌厌趴在床上,对着新衣服左看右看,把衣服展开,又叠好,如此反复好几次,把我眼红得要命,直骂老天从来没有公平过。就如小时候厌厌做错了事,明明理亏的是她,但闹到最后,她不但不会受到惩罚,相反会得到更多小猪跟兔兔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兔兔一不吃饭,三鸡公就遭殃,会被傻把式爆打。
三鸡公只得也求兔兔好好吃饭,不然他迟早会被傻把式打死,兔兔只好每餐勉强吃一点。
腊月二十八那天,美男爹娘,美男两个叔叔,还有美男,出现在我家台阶上。把正在厅屋砍红薯的小猪乐得不知所己。赶紧去喊在地里拔萝卜的小猪娘回家。
小猪回家时,美男他们己经被叔奶奶招呼坐在了屋里。
这时小猪才仔细打量美男,他明显瘦了许多,戴着军帽,脸色有点灰暗,眼睛下面好大的黑眼圈,下巴一圈灰灰的短胡渣。人看起来疲惫不堪,紧抿嘴唇,眼神冷峻,一脸不悦。
叔爷爷显然难于启齿。
美男两个叔叔跟美男娘脸色都不太好,跟叔奶奶客套几句后,一言不发。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美男爹打破僵局,对美男说:“小X,人家老X(叔爷爷)家对我们家有两代恩情,你爷爷,还有我,都是被他们所救。所以这个恩,我们得报!先前本来也是把X妹子许给你的,只是造化弄人,让艳妹子走了个过场。今年,艳妹子家多灾多难,都由你而起。爹把你骗回来,就是想把这个事情了结,你得把X妹子娶了。”
“哥,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事情是由小X而起?是这家的x妹子结婚当天死活不出门,才让艳妹子顶替,这哪能怪小X。”小x那个爆脾气的叔想必非常看重美男,美男爹话刚一落腔,马上不悦地替美男辩解。
他另一个叔叔也在一旁点头。
“报恩就要牺牲我一世的幸福,娶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美男冷冷地说,用双手盖住脸,狠狠搓了几下。

美男娘心疼地拍拍美男的手背:“我家小X被他爹火急火燎给骗回来,几天没有合眼。唉,这事给弄得!”
叔爷爷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
沉默了好一会,叔奶奶嘀咕起来:“说一开始,本来就是娶X妹子的……”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感觉美男越来越疲惫,时不时用双手搓脸。嘴里始终只有一句话:“我的婆娘,这一世只有兔兔一个,其他人,天仙也不要。如果不让我娶她,我宁可打一世光棍。”
气氛又僵住了。
美男叔叔说:“我这侄子也是只擎驴子,他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的,强按牛头不喝水,男女之间的事情勉强不来。”
美男娘在一旁猛点头。
又一时无话。
叔奶奶突然就哭了起来:“如果小X不要X妹子,我们老X家就永远不得安宁啊。”
然后她惯用的绝招,轻车熟路地又使了出来,她对着美男跪下了。
叔奶奶对美男说:“小X,你放手吧,忘记艳妹子,我老婆子求你。”
美男爹见叔奶奶一直不肯起身,对美男吼起来了:“小X,你娶谁不是娶,为什要在一块石头上磨死?你让老人家给你下跪,你像什话?”

美男再一次用手搓搓脸,极度无奈沮丧,让人心疼之极。过了许久,他说要单独跟兔兔谈谈,如果兔兔愿意放手,他绝无二话马上就走。如果兔兔愿意跟他走,他今天就带走她,一辈子再也不回来。”
叔奶奶赶紧起身,把美男带进兔兔房间。
美男跟叔奶奶说:“您先出去,我要单独跟我婆娘谈。”老姜叔奶奶不放心,得找个监工:“那就让小猪留下来吧。”说完,又语气严肃地对着床上的兔兔说:“艳妹子,娘那天说的话,你要记在心上啊!”神一样的老姜啊,语气里的威胁,警告不言而喻。
待叔奶奶出了门,美男让我把门关紧栓死。之前砸烂的洞口,让傻把式又用柜子顶住了。美男看了看窗户,让我拿大筛子挡住。房间里光线顿时暗下来,小猪自作主张把灯拉亮了。并显得很人精的说:“姑父,你们随便谈吧,我去二叔叔床上睡觉,什也不看,什也不听!”
美男点点头,坐在床沿脱衣裤,把怂小猪吓了一跳。
美男脱下外衣裤,把衣裤整齐叠好,掀开被子躺在兔兔身边。伸开长手臂揽过兔兔的头,把兔兔紧紧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把头埋在兔兔脖子上,沉声说:“我的婆娘,一年来的梦想终于成了现实,可以抱着你睡觉了。”
兔兔在他怀里动了动,他把兔兔抱得更紧了点,喃喃说:“婆娘,让老公抱着你眯一会。好几个晚上没合眼了,好困。”兔兔安静下来。没一会,传来美男轻轻的呼噜声。
这一觉,美男睡得很沉,直到叔奶奶在外面敲门,兔兔忍不住推他,他才醒过来。抬起手腕看看表说:“这就4点多了!”
美男双手捧着兔兔的脸,深深凝视:“婆娘,这一年,我无数次梦到抱着你,天天都想念你。”
“身上的伤都好了吗?”美男用下巴轻轻摩挲兔兔的额头。
兔兔身子扭了扭。
“是不是老公的胡子扎得痒痒?”美男轻轻抚摸着兔兔的脸蛋,浅笑着问,声音温柔得让人心碎。
“恩”兔兔点点头。
“身上的伤好了吗?胸口还疼吗?”美男又问。
那天幸好是群牛斗架,兔兔才能得以保全性命,只是被牛踩到了而己。一开始兔兔被牛把衣服插了下来,人滚到了地上,然后马上其他牛又全部来攻击,就成了牛与牛之间的疯狂角斗,躺地上不再动弹的兔兔就不再是它们攻击的目标。
“都好了。只是胸口疼,想你想的”兔兔伸出手抚摸美男帅气的脸。
“小傻包。”美男又把兔兔抱紧了点。
“肚子上的伤疤好了吗?”美男又问。
“也好了!”兔兔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美男,点点头。
“来给老公看看!”美男掀开被子,想把兔兔的衣服搭起来。
兔兔羞涩地把衣服摆子抓紧,脸红红的。
“小傻包,你的身子老公看过不止一次了,还害羞?”美男两只大手把兔兔紧紧抓着衣摆的手拿开,把兔兔的衣服撸了起来,对着兔兔肚子上的伤口亲了下去。
兔兔颤抖了一下,弓起双腿,推开美男。
美男抬起头,身体微微发抖,喘气声粗重了许多,撑着手臂,半跪在兔兔身上,深情看着兔兔的脸,俯下身子,轻轻含住了兔兔的嘴唇。
兔兔左右摇晃着头,嘴里唔唔:“小猪在呢,羞死了”美男不停吮吸的嘴停下来,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在兔兔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翻身下来,又躺回被窝。
“老公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快爆炸了,想这一天,想了太久了。”
“我也是,我想你想得好苦。”兔兔定定的盯着美男,眼泪流下来。
“那就跟我走,我们不再分开,好吗?”美男轻轻擦掉兔兔脸上的泪。
“不能,我娘不准!”兔兔摇头。
“婆娘别哭,我说过,只要你不再退缩,不再拒绝,所有的问题都由老公去解决,好吗?只要你愿意跟我走。”美男捧着兔兔的脸,无比坚定。
兔兔流着泪,拼命摇头。
“婆娘,相信老公,不要退缩”美男不停帮兔兔擦眼泪,眼神里充满鼓励。
“不能,没办法,这是命!我姐,我娘,她们是没办法迈过去的坎”兔兔吸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这时,门外又传来叔奶奶那讨厌的喊声。
“你走吧,小X,我们命里无缘做夫妻,如果真有来世… … ”兔兔捂着嘴,再也说不下去,往美男怀里钻了钻,放声大哭。
“不要哭,小傻包,我不要什么来世,就这一世,不行吗?”美男拍拍兔兔的背。
“有我姐,有我娘,这个坎我们迈不过去的!你走吧,忘了我”兔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要… … ”美男话没说完,又传来叔奶奶一阵急似一阵的敲门声。
“你走吧,忘了我”兔兔推了推美男。
美男狠狠锤了下床板,无奈的起身,深蓝色的秋裤,裤档处凸起好大一块。小猪这才相信兔兔并没有骗我,从兔兔说美男窝尿的有手臂粗后,小猪扒下弟弟的裤子看过,一直觉得兔兔是在骗人。
在床沿坐了好一会,深呼吸好几次后,美男才穿衣服。
美男快速穿好衣裤,兔兔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从后面抱住了美男的腰,哭着说:“最后再抱我一次好不好?2分钟,2分钟就好!”
美男返过身,把兔兔恨不得揉进身体里,喘着粗气说:“既然舍不得我,就跟我走?好吗?跟我走!”兔兔呜咽着死命摇头。
这时,催命似的敲门声再次传来。
美男轻轻咬着兔兔的耳垂:“小傻包,既然这么舍不得我,为什么要退缩?为什么要拒绝?勇敢点,跟我走,好不好?”
兔兔还是摇头,把美男推开,又躺回被窝里。
美男帮兔兔仔细掖好被子,站直了身子。刚刚己经凹下去的裤档处又凸了起来。站在门边好一会,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兔兔,用力顿了下脚,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小猪赶紧跟了出去,懂事的跟叔奶奶汇报, “他们什都没干”
美男仰了仰头,不让眼角的眼泪流下来,吵哑着声音说:“我无话可说”然后快步走出我家,从台阶上看着他健步如飞的背影,我躲在柱子后面哭起来。
吃晚饭时,美男爹做主,正月初二,美男就来接厌厌去婆家。
厌厌的闹腾,又一次让她飘起了胜利之旗。
美男流着泪快速走了,美男爹娘跟叔叔被叔奶奶执意留下来吃晚饭。
冬天的黑夜来得很早,怕时间太晚他们要赶夜路,叔奶奶当即让小猪娘弄饭菜。
饭桌上,美男爹喝了一口酒,被50多度的白酒辣的“嘶”了一声,重重放下酒杯,像下了最大的决心:“既然现在艳妹子那边说通了,就让小X正月初二把X妹子带回家,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叔奶奶边给美男叔叔倒酒,边连声说:“好,好,事情就这么定!”
叔爷爷跟小猪爹沉默不语,脸色阴沉。
叔爷爷给美男爹的杯子里添了点酒:“亲家,对不住你啊!”
“快莫这么讲!”美男爹摆摆手,又把一小杯白酒全倒向嘴里,垂下头,再无言语。
小猪娘见我看着桌上的菜吞口水,便给我盛了饭夹了点菜,让我去房间边吃边看着兔兔,防止她再把自己咬伤。
叔奶奶也盛了饭,端给杂物房里的厌厌,说:“死妹子,亲家答应了,小X正月初二就带你回婆家,到了婆家可莫像在家里,不能再任性、乖张,凡事要听公婆的!”
厌厌心花怒放的大声说:“恩!”
好奇心害死猫,把碗里的菜两口吃光,把挡着洞口的柜子搬开,看叔奶奶把散放在厌厌床上的衣服捡好,边叠衣服边说:“娘给你一块白毛巾,跟小X圆房时垫着屁股!”
厌厌的狗脑壳往碗里低了低,说:“说这些干什?羞死了!”
“娘是教你,死妹子,女人第一次破瓜都会来血,垫上毛巾不会把床铺搞脏,也证明你是黄花大闺女!”
“哦!”厌厌点点头。
叔奶奶又说:“女人第一次破瓜时会痛,你要忍着,别乱喊!”
“恩!”厌厌又点点头,轻声应了下。向嘴里扒了几口饭,鼓着腮帮子说:“正月初二,就小X一个人来接吗?”
“是啊,难道还要八人大轿来抬?”叔奶奶拍拍叠整齐的衣服。
“我要把上回送过去的嫁妆拉回来,再办一次酒席,上回是艳妹子跟着嫁妆走在路上的!”厌厌把嘴里的饭吞光,利索的说。
叔奶奶连连摆手:“你这死妹子,这时候了还讲究,今天都腊月28了,哪有时间去备酒席?”
“我不管,我不要偷偷摸摸跟小X走,就要办酒席!”厌厌重重蹬下下床板。
叔奶奶无奈的说:“你别再闹了,祖宗!”然后起身回到屋里。
小猪也端起碗去外屋夹菜。
叔爷爷问叔奶奶:“刚才X妹子又在嚷嚷什么?”
叔奶奶说:“她要求把上次抬过去的家具全部抬回来,初二再办次酒,再把家具抬过去!”
美男娘在碗里夹白萝卜的筷子松了一下,白萝卜掉回菜碗里,长叹了口气,放下碗筷,说饱了。
美男那暴脾气的叔叔,把一块鸡骨头重重摔在地上,把钻在凳子下面捡骨头吃的大黄狗砸得“汪汪”惨叫。
美男娘放下碗走进房间看兔兔,脱下鞋子,爬上床坐在兔兔身边,帮兔兔擦着脸上的泪,哽咽着声:“我的好崽,你莫哭,哭得娘心痛,你无缘跟小X做夫妻,娘就认你做闺女……”
小娃子一年里翘首以盼的除夕终于姗姗来迟。
邻居们家家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只有我家阴云惨雾,年夜饭吃得如同嚼蜡。
初二是美男来家里接厌厌的日子,结婚当天出主意让兔兔代嫁的姑父,还有好几个亲戚带着小娃子来家里拜年。
二叔叔跟姑父,还有傻把式等几个人在屋里打扑克,三鸡公因为经常出猪牌,没人愿意跟他打对家,只有在一旁过干瘾的份。
兔兔被七岁的小表妹从床上死拖活拽下来,让兔兔在台阶上给她们劈柴烧火,给他们烫泥鳅吃。
烫泥鳅就是把鲜活的泥鳅用湿泥巴糊起来,把整团湿泥巴扔进柴火堆里烧,等泥巴团烧成暗黄色,把泥巴砸开,里面的泥鳅肉嫩鲜美,但很腥。
厌厌穿着小猪娘过年前买的新衣服,梳着两条整齐光亮的辫子,时不时跑到台阶上向村口张望。
快到中午时,村口想起了狗公车的“轰轰”声,美男爹娘还有好几个叔叔来了,车上还有上次抬过去的家具,大红色的被子。
叔奶奶脸上像一朵怒绽的菊花,笑得合不拢嘴,招呼他们进屋坐。
美男娘摆摆手,突然对着叔奶奶跟叔爷爷跪下了:“亲家,我跟小X几个叔叔回家商量了,这门亲事,我们没法子答应,本来让小X直接带走X妹子,这事情也算圆了,但X妹又要求办酒席,小X几个叔叔都怕以后老X家侍候不起你家妹子。亲家的恩情,可以拿我老太婆的拿去抵,你们看可好?”
美男爹也给叔爷爷跪下来,“老弟,这个年老X家也没有过好,小X娘跟几个叔叔都不同意,老哥没法子,要失信于你了,对不住啊,老弟!”
叔奶奶那朵老菊花一瞬间变成了寒冬中的一剪梅,铲着脸向后退了两步。
叔爷爷把美男爹娘扶起来:“快莫这么说,老哥,要说对不住的是我老X家,我家那X妹子天生是来讨债的,所有事情都是她作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两老哥俩互相扶着胳膊,相互劝慰,最后都红了眼圈。
把狗公车上的家具卸到我家台阶上跟厅屋里,美男爹娘就回去了。
杂物房传来厌厌的尖声哭嚎,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过了一会,厌厌披头散发冲了出来,抓着蹲在地上劈柴的兔兔头发就往地上猛拽:“娼妇,你还我小X,你还我男人,唔唔唔,你还我小X。”
速度快得蹲在兔兔身后糊泥巴的小猪,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兔兔被拖在地上,使尽力气扬起手里握着的砍柴刀,割在了压在身上的厌厌脖子上。
厌厌吃痛,放开兔兔,抹了抹后脖子,看看手上的血印子又哭嚎起来:“艳妹子娼妇杀人了,杀人了!”
兔兔爬起来,举起砍柴刀往厌厌身上狂砍,好在是冬天,厌厌身上穿得多,兔兔又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手脚疲软,所以除了第一刀,并没有把厌厌砍伤。
厌厌的哭喊把屋里打牌的人引了出来。看着一直以来跟小羊羔般温顺的兔兔,疯狂的举着柴刀往厌厌身上砍,全都目瞪口呆。
三鸡公第一个跑过去劝阻,没想到兔兔突然把砍柴刀砍向自己受伤的手掌,三鸡公飞快赴过去,把手背盖在兔兔的手掌上。三鸡公的手背被砍柴边的弯勾子凿出了血。
兔兔扔下刀,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当初结婚不愿出门的是你,现在小X不要你,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几次三番把他让给你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逼我?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宁愿这一世都不认识小X,不认识他,现在就不会这么苦。我都让给你了,你还要往死里逼我,你太狠了。我砍死你,我们一起死了,家里就安宁了……我们一起死……”
直到二叔叔支着架子走到她身旁,轻轻拍她的后背,她还在喃喃着语无伦次,说着一起死,砍死你,这么逼我……
叔奶奶看到厌厌脖子后面流下来的血,炸了毛,很是伤了那颗歪到太平洋里去了的老心,大骂兔兔狠心。招来二叔叔一通怒吼:“那娼妇欺负了妹妹十几年,你眼瞎了,从来没有看到过。今天那娼妇自己挑事,砍死都活该。妹妹打回去一次,你就伤了老心,你不光是眼瞎了,心也瞎了!”
叔爷爷帮边厌厌止血,边喝止叔奶奶:“死老婆子,你再骂我把你丢池塘里去,这讨债鬼就算被艳妹子砍断了脖子,我都不会再流一滴眼泪。”
写到这里,小猪又一次深感无力,对于厌厌人生命运的哀叹,其实那天美男爹已经为她把紧紧关死的窗户,强行开了一条小缝。如果她能及时反省,不再作死,在本来狗都嫌的情况下还要求抬回嫁妆,重办酒席,或许她的人生又是另一番景象。正应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她的死作把上帝为她留的最后一条小缝也完全关死了。
那个当初出主意让兔兔代嫁的姑父,满怀歉意,说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临时救场的办法,竟会害得叔爷爷家一年发生如此多的灾祸。
姑父话还说完,刚被叔爷爷包扎好脖子的厌厌,跑过去从背后狠狠锤了他一记猛拳:“短命的,都怪你,我这一世都是你害的,是你让艳妹子那娼妇跟小X走,让那娼妇赶了个空脚!”40多岁的汉子,大过年的被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讪讪的无语。
叔爷爷狠狠踢了一脚厌厌,恨声说:“所有事情都是你这讨债鬼造成的,还不知道反省,成天怨这个,怪那个。你再乱鬼嚎,就滚出这个家,随你去河底喂河鱼。”
兔兔被傻把式抱回床上,嘴里不停重复:“我们一起死,一起死……”眼神空洞,魂魄离身。
二叔叔跟傻把式两个人抱着她,轻声安慰,喊她的名字,但她好像完全没有了人世间的反应。
从邻居家拜完年回来的大叔叔,走到池塘边,刚好看到兔兔砍人,他忧心冲冲:“妹妹莫不是撞到脏东西了吧?我去请道士来瞧瞧。”说完便出门请道士。
圆滚滚的道士过来后,看了看兔兔说:“冒事,艳妹子是受了大刺激,给她喝点红糖水,醒醒神!”
傻把式立马跳下床,问小猪娘要红糖跟开水,把红糖水端进屋时,走得急,被荡漾出来的开水烫得直扯牙裂齿。
军宝叔叔说:“傻把式,你这犟驴子对艳妹子倒是好得很啊!”
傻把式头也不抬:“那是,我跟云艳姑姑一起抓泥巴糊长大,我傻把式的小命也是她救的,如果没有云艳姑姑,前几年那次扯笋子我就掉洪水里喂河鱼去了,这一世我傻把式愿意为云艳姑姑当牛做马,就算她要我这条小命,她什么时候要,傻把式随时给!”
傻把式天天上来给兔兔包扎换药。当他小心翼翼给兔兔换药时,可能是纱布碰到了伤口,兔兔皱了下眉头,把手往后面缩了下,三鸡公拖着长尾音说:“傻把式,你轻点,你到底会不会搞这事?把艳妹子都搞痛了。”
“关你卵事,夹子卵着滚!”
“横啥子横,不就会打个针么?我今年也考卫校!”三鸡公还想耍耍嘴皮子,傻把式帮兔兔包好,收拾好药箱后挽了下衣袖,三鸡公立马闭嘴,缩回二叔叔床上去了。
傻把式跟厌厌,是邻居一起扯淡时必不可少的对比。也掀起过人到底是性本恶,还是性本善的思索。要说娇惯与宠溺,做为“称坨”的傻把式,绝对比厌厌多多了。但是,傻把式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被邻居交口称赞的好人,而厌厌却天怒人怨狗都嫌。
正月初四,厌厌把厅屋里供奉祖先的桌子又掀翻了。当时小猪正在厅屋砍红薯准备煮猪食,被随意砸下来的杯子打了个正着,痛得怂小猪眼泪直往外冒。
正月是很有讲究的,不能哭,不能骂人,吃饭不能筷子,否则一年都会不顺。
叔爷爷看着被掀翻的桌子,气得红了眼,抡起扁担,狠狠砸在她的贱狗腿上。几扁担把她锤得直挺挺跪了下去,喘着气大骂:“天杀的讨债鬼,刚费尽心思把你救活,你又变本加厉害人,你到底要讨债到何时?爹娘喂养你20年,你长高长个长肉,咋就是不长心啊?你要有点良心啊,讨债鬼!”
叔爷爷没有说下去,扔下扁担,坐到屋里大板凳上,靠着墙,长吁短叹!
厌厌在厅屋里跪了一会,自己挪回了杂物房鬼嚎去了。
叔奶奶进屋劝了一阵,完全是对牛弹琴,讨厌的哭嚎声倒越来越大了。
看着走出门唉声叹气的叔奶奶,小猪没有一丁点同情。眼看着她摸索着要出门,明知下雨天路滑,小猪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拉住她,主动帮她把想要办的事情办妥。
小猪快把红薯切完时,邻居嫂嫂跟叔奶奶一起回来了。
显然还是邻居嫂嫂有办法,劝了几句,厌厌那让人憎恶到心底的嚎叫收住了声。
小猪切红薯的地方离杂物房门口很近。边砍红薯边竖起耳朵听厌厌跟嫂嫂聊天。
邻居嫂嫂说:“你说你咋就这么傻包,要摆什么酒席,直接跟小X回家,把房圆了再说嘛!”
“我哪知道他们家会因为再办酒席就不干了,之前一次是艳妹子那娼妇帮我出门的,我也想风风光光走一趟嘛!”厌厌锤了下床板,极为不甘的说。
“现在好事又被你弄没了,你就谁也别怪了。命里注定的,只怪月老没有给你们牵线!”
“不行,我一定要小X,前次听你说过后,我现在只想当小X的女人!”厌厌声音小了点。
“咯咯,原来你在想这个啊?话说回来,能当一次小X这种男人的女人,确实死一回也值。那身板,长相,别说我们村,就是整个乡,估摸着也找不出第二个!你看我们村的男人,哪个不是稀里拉塌,身上,脚上全是泥巴子,哪像小X,每次看着都干干净净!”
“唉,是啊。我反悔死了!”
“别想了,再找别个!”嫂嫂劝她。
“不行,我只想当他的女人,就一次也行!”
“你呀,何必呢?这样反反复复折腾,我看着都累!”
“可是我真的喜欢小X,你帮我想想办法!”
然后她们的声音突然非常小声起来,只能听到嫂嫂拼命压抑的“咯咯”笑声。
我忍不住扔了个红薯进去,大声说:“真不要脸!”
厌厌在里面骂了句:“吊肚子公猪,你要死啊!”
那晚在饭桌上,叔爷爷神情严肃地说:“跟小X的事情,就此过去了。以后家里谁也不准提小X的名字,谁再提他,就两棒子锤断谁的狗腿!”
常说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于叔爷爷家,美男这蓝颜祸水也一样,自他出现后,这个宁静祥和的农家小院,好几次差点家破人亡!虽然美男本意不是如此,事情全部是厌厌那作死鬼作出来的,但不可否认,厌厌每一次灭绝人性的作死都因美男而起!
正月初六,叔爷爷带着大叔叔,小叔叔去给叔奶奶娘家人拜年,小猪爹娘带着小猪弟也给我外婆拜年去了。
二叔叔被军宝叔叔喊去家里打扑克,傻把式不放心兔兔,把兔兔接到自己家玩去了。
只有苦逼小猪留在家里煮猪食,喂猪。不能因为人的狂欢节日而冷落了猪,猪也是一条生命嘛!
厌厌一大清早就在杂物房里跟叔奶奶闹腾,“砰”的一声巨响,小猪跑进去看时,她把柜子盖给掀掉了,扔在了地上。大力之神厌厌啊,赶紧跑去阴间给阎王爷刮莎吧!
等家里人提着礼品出了门,叔奶奶竟然也摸索着出去了。
快到中午时,叔奶奶回来了。
小猪把碎红薯倒进猪食锅里,添了几把猛火,回到屋里刚端碗准备吃饭,惊喜交加的看到了好似从天而降的美男。
美男比过年前那次气色好多了,穿着件藏青色的过膝军外套,脚上蹬着一双黑得锃亮的高筒皮靴,后面几年才知道那是军靴。实在太帅太酷了!
真的,当时看得小猪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白扬树一般高壮,挺拔的他站在我家杂乱寒碜的厅屋里,厅屋里顿时好像不时闪耀出星光,所谓蓬筚生辉应该就是如此吧。
我惊喜地叫了声姑父,美男还没来得及回答我,便被叔奶奶推进了杂物房。
惊了个诧诧,美男去厌厌房间干什?
好奇宝宝小猪当即放下碗,跑进里屋,去搬挡着洞口的柜子,没成想二叔叔把许多书,还有好几个坛子搬到了柜子上,小猪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撼不动分毫!
真真急死一只吊肚子公猪啊!
抓耳挠腮的我只好绕到屋外。
杂物房的窗子比我们睡觉房间的窗户要小一些,做得离地面比较高。
短腿小猪掂着脚也够不着,只得连续般了三块砖头,踩上去,才可以看清楚屋里的情况。钱到用时方恨少,其实腿长也是如此啊。
杂物房里,厌厌躺在被子里,美男站在床边,极为诚恳地说:“姐,你成全我跟云艳吧!不要再执拗,看开点,不要再固执。”
“不要,本来一开始,我爹就是把我许给你的,只是被艳妹子那娼妇赶了个空脚!”厌厌躺在被窝里直摇头。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好吗?现在我心里只有云艳,她心里也有我,你成全我们吧?”美男真真好修养,声音温和,诚恳。
“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你前年给我写的信,我天天拿出来看好多遍。小X,我这一年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挽回你。你心里可以有那娼妇,为什就不能有我?”厌厌的声音软化下来。

“男女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如果你要其他东西,只要你肯成全,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唯独心,已经给了云艳,没办法再给任何人了!你成全我们,好吗?”
“不要,我死也不会放手的。我心里也只有你,你回到我身边,好吗?”厌厌伸手拉美男的手臂。
“姐,我们绝对不可能做夫妻的,就算你跟你娘阻止我跟云艳在一起,我也不会再要你!”美男无奈的直摇头。
“不要叫我姐,我娘已经让艳妹子回绝了你,你现在不是妹夫了!”厌厌锤了下床板,恨恨地说。
“好,好,玲艳,你成全我们吧,好吗?别再固执,这样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小X,你永远不会原谅我,是吗?”厌厌哭了,声音哽咽。
“我娶了云艳,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以前做的所有事,我都不再怪你!”
“你的心好硬,好狠!”厌厌定定的看着美男。
……
美男抬起头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楼板,那时候的房子建得不太高,美男185的大高个,往房间一站,空间一下子就显得狭窄起来。
“艳妹子那娼妇有什么好,你心里只有她?是不是就因为她跟你同过房,你就这样喜欢?”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后厌厌眼神发直的盯着美男说。
小猪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美男的侧脸,他吞了下口水,高耸的喉结耸动了两下,脸色红了红,没有说话。
突然,厌厌做出了一个让小猪差点叫出声,暴露身份的举动。
她飞快从被窝里钻出来,跳下床,光溜溜的抱住了正抬头无奈看楼板的美男。
她把脑袋死命往美男怀里拱,双手八爪鱼似的缠着美男精壮的腰。
美男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用力去推厌厌。
声音都发着抖,打着结:“玲艳,你别……别……别这样,放开……放开……”
“我不放,死也不放,小X,你要了我吧,我只想当你的女人,我这黄花闺女的身子,只想给你。好吗?你要了我!”厌厌比兔兔高一些,当时就算在整体南方妹子的身高中,她也可以算得上鹤立鸡群。
不得不说,就算小猪成年,在一些公共浴场洗过澡,看过不少女性同胞的裸体,同样觉得那时的厌厌,身体跟脸蛋都绝美。从小家里的好东西都紧着她吃,又从来没有干过活,她的皮肤发着光亮的瓷白,柔嫩。腿又直又长,胸部高挺。
美男脸色通红,喉结连续耸动了几下。抬着头,不知所措。
“小X,你要了我吧?让我当一次你的女人,不要让我后悔一世!好吗?”
厌厌紧紧缠在美男身上,再一次柔声求美男。
“玲艳,你放开,我们不能这样,我XXX不是畜生,要是真要了你,我还是人吗?”美男奋力去掰厌厌的手。
厌厌就如大力神上身,双手死死扣着美男的腰,头紧贴着美男的脖子。
美男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两人僵持好久。
过了好一会,估计也就过了一点点时间,只是特殊的时间让人感觉走得慢。美男无奈地说:“好,好,你先放开我,你不放开手,我怎么脱衣服,不脱掉衣服,怎么能要了你!”
厌厌抬起头,极为漂亮的眼睛里充满着情欲的欣喜:“真的?你愿意要了我?”
“呸,真真不要脸,你的脸皮肯定是被大黄狗叼走扔河里了!”小猪在心里愤声怒骂。
美男闭着眼睛,点点头。
厌厌听话的把放松开了。
待厌厌的手一伸开,美男跟只受了惊吓的大兔子一样,两步蹦到门口,拉开门栓子,开门跑了出去。
厌厌在床边呆呆站了一会,爬回床上,趴在枕头上痛哭,边哭边锤床板,边摞狠话咒兔兔。
“呸,真不要脸!”小猪从砖上跳下来,忍不住往地上啐了口痰。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厌厌一不小心“作”丢高帅粗啊!
眼球是饱了,肚子却在搞抗议,看了场好戏的小猪跑回屋吃饭。
正扒着饭,杂物房传来叔奶奶的惊呼,夹带手拍被子的声音:“死妹子啊,你跟小X干了什?你要死要活让我把小X叫过来,跟他最后说清楚就安生过日子,你为什把衣服脱光了?死妹子啊,女人破了瓜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以后看哪个婆家还要你,你咋就这么不争气啊?你是要把娘气进棺材里呀……”
“莫吵,莫吵了,你出去,出去,唔唔,我不要活了……”又传来厌厌的尖声哭嚎,外加手脚用力蹬床板的声音。
“唉……我咋就生了这么块油盐不进的滚刀肉!小X人呢?”叔奶奶边说边走到台阶上,嘀咕了一会又折回来:“小猪,你看到小X冒有?”
“冒……冒有。”毕竟10来岁的女娃子偷看男女之事,不是什么光彩事,小猪赶紧否认。
叔奶奶嘴里嘀咕着又出了门。
吃过饭后,我想起灶里还煮着猪食。刚才全副心思看把戏,把其他事情都抛到太平洋付去了。赶紧往屋后面的柴火灶跑,心想火肯定早就灭了。
灶里的火出乎意料的烧得正旺,莫不是来了只田螺姑娘?正狐疑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美男如骑着白马的骑士,从天而降。
我惊喜得差点尖叫,被美男捂住了嘴巴。
他把我抱到猪圈后面,蹲下身子,从胸口摸出一叠故事书:“这是姑父买给你的故事书,云艳一直说你最懂事,最乖,姑父跟你姑姑一样喜欢你!”
美男的眼睛不大,但非常有神。眼珠黑得晶亮,如一颗纯得没有任何杂质的黑色玛瑙石。
他的眼神平常都是淡淡的,只有深情凝视兔兔时,那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美男轻轻拍拍我的脸蛋:“姑父现在去村口马路上面的水渠里等,你去叫你姑姑,让她一定要过去,等不到她,姑父绝对不会走!”
说完抬手吊上猪圈后面横出来的一棵树干,挺身一跃快速跳了上去,消失在猪圈后面的小树林里。
我飞快跑到傻把式家,跟兔兔小声咬耳朵。
兔兔听清楚后,浑身颤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急了,用力硬把她拖出来,一直把她拖到傻把式家坡下,急促的说:“姑父在水渠边等你,他说你如果不过去,他就一直等,绝对不会走!”
“可是爹说了,不准再提他了!”兔兔垂着头。
“今天叔爷爷去给你外婆拜年了呀,他咋会知道?”小猪不由她犹豫,又把她往村口拽。
兔兔刚开始是被我拖行,走了几步后,牵着我的手跑起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马路上时,美男站在足有一人高的荆棘后面,眼神一直往村里的方向张望。
等我们一跑近,美男快步跑上前,把兔兔搂进怀里,拼命往胸口揉,差一点要把兔兔嵌进身体里。直到兔兔咳嗽了两声,他才放开手。看了看四周,小声说了句:“小猪,跟着来!”便把兔兔打横抱起来,跨过水渠,往山上走。
往山上爬50米左右的坡,就有一个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草坪,是村里小伙伴们的最爱。
放牛,放羊时,把牛羊往树林一赶,小伙伴们聚集在草坪里做游戏,烤红薯。兔兔在给美男的信里,说过许多次。
美男走到草坪边上一棵大树边停下脚步,树下面有个大石头砌起来的灶,是小伙伴们用来烤红薯跟泥鳅黄鳝吃的。
美男抱起我,把我拖举到树干上面,“小猪,你在树上观察着周围,如果有人过来,就吱个声!”
“恩”像得到了组织一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我重重点头,无限荣耀。
美男吹了吹大石头上的灰,坐下来,拍拍大腿:“来,坐老公腿上来!”
兔兔羞红了脸,杵着不动。
美男站起身,长手一捞,把兔兔扣坐在自己腿上,没说一句话,俯下头,咬住了兔兔的嘴唇。
兔兔起先在美男怀里拼命挣扎,无奈豆芽菜怎么可能是185高帅粗的对手?
身体扭动了一会,慢慢安静了。
小猪站在树干上,眼睛左右张望 ,生怕树林里有人放牛或者砍柴。
树下面那对深情拥吻的人,天地之间唯有彼此那一人了。
兔兔呼吸越来越急促,跟拉风箱一样,脚也蹬了起来,美男才抬起头,在兔兔额头上“啵”的亲了一下:“呼吸不过来了?你这小小,弱弱的身子经得起老公几下折腾哦,以后要吃胖一点才行。”说完又把兔兔抱紧一点。
“从第一次在床上抱着你软软的,小小的身子起,我就觉得这一辈子再也放不下你了!你呢?喜欢老公吗?”美男轻抚兔兔的脸蛋,声音里无限柔情。
兔兔轻轻恩了一声。
美男又低头吻下去。
又是一阵时间的停止与静谧,直到兔兔在他怀里吱唔着不停挣扎,美男才很不舍的抬头,“恨不得把你吞进肚子!你不晓得老公想这个时刻,想得有多么苦!”
“让老公再亲亲!”说完,没等兔兔回答,又在兔兔唇上一阵猛烈吮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美男终于又开兔兔,把头埋在兔兔脖子上,轻轻舔着兔兔的脖子与耳朵,兔兔不停扭动身子,咯咯笑出声,双手不停去推他,慢慢地兔兔由咯咯笑着,变成了声音哽咽的求饶。
美男停下来。把头埋在兔兔胸前,深深吸了几口气。
“小傻包,怎么又哭了?不喜欢老公这样吗?”美男轻柔地问。
“不是,是怕……”兔兔流着眼泪摇头。
“怕什么?怕老公的那个?”美男坏坏的笑着。
“你……”兔兔脸上红得能滴出血。
“别怕,小傻包,第一次跟你在床上时,看到吓得你流泪的小模样,老公心疼坏了,拼了死命忍着。老公现在绝对不伤害你,等你长大后再轻轻地,不让你痛,好吗?”美男柔声说。
“不是,我是怕这只是一个梦,总归要醒。我怕一醒过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兔兔的眼泪如涛涛洪水,汹涌而下。
“不要怕,婆娘,我今天本来就想过来找你,刚好你娘搭你邻居的单车到我家,说你姐找我最后说清楚后就会安生过日子,我就立马赶过来了。”
美男在兔兔额头上啄了一口,继续说:”那天从你家回去后,我找了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战友,他们都愿意帮忙,有个最好的兄弟,他跟婆娘在广东做事,答应照顾你。我先送你去广东,然后立马回部队申请转业,我们永远不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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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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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快12点时厌厌才醒,吃了几口米汤蛋,吐了一地腥臭的黑水后又昏睡过去。把杂物房熏得让人无法呼吸。小猪娘赶紧扫掉,提来一桶清水,反复冲洗。
叔爷爷整晚守在厌厌床边。
第二天早上,小猪把浸在田里的干红薯藤拖回来,准备切碎煮猪食,听到杂物房里传来很大的打闹声。我提着正准备切猪食的大菜刀跑进房里,只见叔爷爷跟叔奶奶正把赤身裸体的厌厌压在地下。
厌厌赤裸着身体,在叔爷爷跟叔奶奶身下挣扎,嘴里大声叫嚣:“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河里好玩,好多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好多好多,好玩……”动作越来越猛,最终把叔奶奶跟叔爷爷一把掀翻在地上,飞快爬起来就往提着菜刀的我身边奔来。
好在叔爷爷手快,扑上去一把拖住了她的脚,在快到小猪身边时,被叔爷爷拖翻在地上,把小猪胆吓得快裂了。
叔奶奶冲杵在一边吓得呆呆傻傻的小猪喊:“快去喊你爹,喊新毛头!”这时小猪才反应过来,跑到台阶上把正在做煤球的大叔叔跟小猪爹喊进屋。
小猪爹跟大叔叔进到厅屋时,厌厌正从杂物房冲出来,嘴里“嘿嘿嘿”笑着。小猪爹跟大叔叔本只想在她前面挡一下路,没想到被厌厌撞倒在地。眼看厌厌快跑到台阶上,小猪爹跟大叔叔才发现轻敌了,飞奔过去抱住她。
好一场混战,大叔叔跟小猪爹累得满头大汗才把厌厌控制住,两人气喘吁吁把手脚乱抓乱踢的厌厌抬回床上。小猪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出了鬼了,X妹子是猛鬼上身了,这么大蛮力,我跟新毛头都差点搞不住她。”
(题外话)
小猪受过高等教育,不迷信,也从来不宣扬迷信。但是,从小猪小时候的亲身经历来看,确实有太多事情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比如叔爷爷治蛇伤与治毒疮。医学上治蛇伤是用蛇清来解毒,而叔爷爷治蛇伤,仅仅念几句咒语后在伤口上吐一口口水,蛇毒在一周内就可以解,20来天就可以痊愈。
小猪曾亲眼见到叔爷爷在厅屋里给一个邻居哥哥治蛇伤。可怜的小伢子傍晚放牛回来时在牛栏门口,被一种叫百步蛇的剧毒蛇咬了脚踝处,很快整条腿肿胀如象,又黑又紫,他爸抱着他飞跑到我家,叔爷爷对着伤口念了几句咒语后,本来一直哭闹不止叫痛的邻居哥哥,立马止住了哭声,一餐饭的功夫,大腿上的肿就慢慢消了。
90年代的农村,不像现在,柏油路通到每家每户,大部分农村人用上了自来水,最不济也会在屋门前打个井,把水从地上摇上来,我们那方言叫摇井。小时候喝水,最早是直接去河里挑水喝,后面河水里浮渣越来越多,水质越来越脏,邻居们就集资在河边打了口井。喝的水不干净。加上农村里养的鸡鸭鹅,猪牛狗羊,要么喂在家里,或者屋旁边的小平房里,卫生条件奇差,有些小伤口如果不消毒,不小心感染了细菌,会长脓,烂肉,奇痛无比,慢慢就变成了毒疮,如果一直不治疗,毒疮面积会越来越大,深能见骨。
小猪亲眼见过叔爷爷治过两次毒疮。晚上在厅屋里摆好香案,先敬香,不用念咒语,然后叔爷爷一个人(其他人不能跟去)去外面走一趟,到了田埂边上,向身后随手一抓,不管抓到什么植物叶子,拿回来洗干净,叔爷爷亲自把叶子嚼碎成渣,然后敷在毒疮上。伤口就会慢慢结疤,两个月内可以痊愈。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顾忌,叔爷爷治伤一般是被人请去伤者家里,除非情况特别紧急,才会让人把伤者往家里送。所以小猪亲眼见到的就这三次,至今记忆犹新。这三次治过伤后,叔爷爷连续吃了三天斋,连续烧了三天香,在厅屋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天一夜。
还有关于河边时不时传出的腥臭味,不止叔爷爷能闻到,村里好多上了年纪的老者都能闻到。只要河边莫名传来那种类似死鱼味,又类似尸体腐烂的腥臭味时,这些老者会叮嘱家里大人看好小娃子,那几天不能去河边溜哒。最后的结果没有一次例外,没几天就会有人在河里淹死。这种死亡之味,没人能解释清楚是什么原因,但确确实实存在。
我们村里有个挺大的水库,许多年来一直平静安宁,保证了周围几个村庄夏天的抗旱问题。水库周边的农田,长得格外郁郁葱葱。这种平静安祥被一个放牛的小伙伴淹死在水库里而打破了,此后每年都会有一个小娃子淹死在水库里,且年龄非常相近。
小猪7岁那年,有两个小伢子一起在水库里淹死了。两个都是我的同班同学,他们淹死的那天黄昏,刚好是8月份搞双抢最热火朝天的时候,水库旁边的农田里到处是干活的人。最先看到的一个伯伯扯着嗓子喊他们回岸边,一些离得近的叔叔伯伯往水库旁边飞奔,想把他们拉回来。但无济于事,任凭水库旁边叫喊声震天,还有好多个叔伯从四面八方跑向水库边,还是没能拉住他们两个牵着手向水库中央走去的步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水没过他们头顶,水面归于一片宁静,跟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跑到水库边,几个熟悉水性的叔伯脱掉衣裤,扎进水里救人,几个人摸了一圈上来,都说没有找着人。几个小时后,两个同学才被一种叫乃(同音)吊的专业捞尸工具弄上岸来!他们被捞上岸时,惨白着脸,俩人手牵着手。除了全身湿漉漉的,脸色如常,跟平常睡觉一样。
小猪娘怕小猪做恶梦,只看了一眼,就把小猪眼睛给蒙住了。水库很宽,很长,同学的爹娘一直守在他们走进水库的那个地方。当捞到尸体时,是在水库对面一个角落里。过了大概10多分钟,同学的娘才被人背到尸体旁边。当同学的娘哭着喊他们的名字时,有几个叔叔说,伢子口鼻流血了。小猪推开小猪娘挡住眼睛的手,看到先前一直惨白着脸的同学,口里,耳朵里,鼻子,鲜血汩汩流出……此情此景,同学的娘直接晕了过去,人间惨剧啊……
那年之后,水库里每年会同时淹死两个人。水库慢慢变得阴森,我们去田里干活时心里都直犯怵!族长找道士做过法事,但意义不大!1996年,无法再忍受丧子之痛的村民集合起来挖了一条大渠沟通向河边,把水放进河里,用土填掉了,这样才恢复安宁。
社会在发展,经济越来越发达,村里的青壮年全部外出打工,分布在各大发达城市,留在山村的老人,小娃子,愿意种田的很少,每年回家看到曾经肥沃茂密的水田、地里一片荒芜,长满了杂草……
鬼是什么东西?说的人多见过的少。小猪没有见过鬼,但从小实实在在的亲身经历,亲眼所见的这些事情,谁能用科学的观点来解释清楚?
(题外话完)
接上:叔爷爷紧皱眉心说:“一回来她吐出的东西就觉得不对,这臭味跟每次要死人前,河边飘着的味道完全一样,老X家看来要遭大难了。”
叔爷爷说:“X妹子九成是中邪了,得赶紧请道士来看看。”
叔奶奶说:“X妹子被畜生糟蹋了,现在光条条的不愿意穿衣服,睡觉前给穿好的衣裤,被她三两下脱了扯烂了,这个样子去请道士,你哥短命的就不怕被人耻笑?先用梭子(很牢的一种绳子,绑在装稻米的箩筐上)捆起来看看吧,幸许过几天就好了。”
本来就对赶厌厌出门,导致如今的后果而内疚,又被叔奶奶咒骂了一通,有妻管炎潜质的叔爷爷耷拉着脑袋,没有再坚持。看了看被大叔叔跟小猪爹压在床上,还在“嘿嘿嘿”傻笑,手脚乱踢的厌厌,朝小叔叔跟小猪弟努努嘴无奈的说:“你们俩去找几根牢一点的梭子来。”
小叔叔跟小猪弟跑出杂物房,许久也不见回来,小猪爹火冒三丈,厉声爆喝:“二毛头,林毛头你们俩是去买绳子去了还是去临时编绳子去了?”听到小猪爹的怒喝,两人才手忙脚乱拖着两根牵牛的特粗号绳子跑进来。小猪弟说他跟小叔叔找了许久,思量了许久,感觉还是牵牛的更牢靠一点。小猪爹哭笑不得,跟大叔叔一起合力把厌厌的手脚用绳子捆死。
二叔叔看了看杂物房的窗户,跟大叔叔说得把窗子中间再钉个木板,防止厌厌爬窗,晚上他来守床。
被粗绳子捆死后的厌厌,嘴里“嘿嘿嘿”笑了一阵,又在床上翻腾了一阵,好似终于感觉到了疲惫,安静下来,直挺挺在躺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的楼板。
兔兔把蒸好的米汤蛋端进来,厌厌看了看兔兔,竟然又傻笑开了。二叔叔说:“看样子确实中邪了,换作以前,见到兔兔哪会笑,只会咬牙切齿骂上几句娼妇。”厌厌吃过米汤蛋后又吐了一地,腥臭味把兔兔熏出杂物房,跑到台阶上狂吐。正炒菜的小猪娘只得又倒上水把地洗了。
连续五六天,厌厌翻来覆去在床上闹腾,实在挣不开绳子,累极了才安静下来。一吃东西就吐臭水,把屋子熏得臭不可闻。二叔叔,小猪爹,大叔叔,叔爷爷轮番守着她,总算没有出事。
只是厌厌消瘦得奇快,眼窝子都深陷下去。到最后,也没力气在床上翻腾了。闭着眼睛,眼泪狂流,迷迷糊糊的说:“娘,我被困在一个回旋的悬崖石头下,回不了家了,娘,我回不了家了……”
大叔叔把厌厌抱起来,擦去她眼角狂流不止的眼泪说:“姐,你已经回家了,爹已经原谅你了,只要你不再害妹妹,安身过日子,我们都不怪你了,姐……”厌厌还是迷迷糊糊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泪流不止。大叔叔红着眼睛,对束手无策的叔爷爷说:“爹,把姐的手脚松开吧,绳子勒得这么紧,再捆下去,就要勒进肉里了。”叔爷爷没来得及说话,叔奶奶已经走到床边给厌厌解绳子的结,说早几天就该解开了,这样捆着X妹子遭大罪。
松绑后的厌厌没有再哭,刚好到了中饭时间,吃了点饭,又吐了一次,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下午三鸡公来找二叔叔,还带了几个咸鸭蛋给兔兔。
趁厌厌睡着时,只留下小猪弟在杂物房看着她,被折腾得累散了架的一家人都上床补觉。小猪正做着梦呢,依稀听到小猪弟惊恐地大叫:“大姑姑跑了,大姑姑跑了……”等小猪醒好神,穿好裤子到厅屋里时已经乱成一团,大叔叔,三鸡公还有小猪弟在捉厌厌。厌厌又把衣服全部脱得个精光,被三鸡公抓住胸部,死死压在身下。大叔叔找来绳子,在棉衣都穿反了的小猪爹帮助下,把厌厌的手脚又捆了起来。厅屋里好多煤灰,厌厌白白的身体就跟米粉肉掉进了黑芝麻糊里一样,糊成了一个黑妹。
等三鸡公从厌厌身上爬起来,大叔叔一拳打在他鼻子上,说:“MLGB三鸡公你抓哪里呢?你……”看到鼻血从三鸡公鼻孔里流下来,没再吭声,把厌厌抱回杂物房。
比窦娥还冤的三鸡公马上去找二叔叔诉苦,尖着嗓子,声音又细又尖,尾音拖得很长:“齐毛头这回你可要帮我伸冤,好人没好报,好心帮忙捉你姐,却被你家新毛头打得鼻血横流,这么多血,得吃几天好菜才能补回来了……”
兔兔这时端个盆子走进屋里,把毛巾打湿,帮三鸡公把血擦干净,捻了两个纸团,让三鸡公蹲下腰,仰起头,把纸团堵住鼻孔,轻声说:“仰起头就不会再流血了。”三鸡公看了看兔兔,兔兔正微笑的看着他,眼角稍微向上弯起,嘴唇轻启,正好露出两个小虎牙。三鸡公挠挠头,脸微微红了红,乖乖闭了嘴。
兔兔的眼睛有一种天然魔力,平静,温和,柔软。再急躁的人只要静静跟她对视一会,心情会慢慢平复。成年后的小猪专业做人才招聘工作,发觉眼睛真的是心灵的窗口啊!
听叔爷爷在厅屋里仰头悲声长鸣:“X妹子那五天到底遇到了什么啊?现在只能请道士来才能知道答案了。唉……”小猪跑到厅屋里,见叔奶奶还想开口阻止,叔爷爷说:“再不请道士来看,X妹子只怕是三魂都要离身了,你老婆子就守着一具尸吧!”
大叔叔点点头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怎么不光彩,也总比死了好。”没管叔奶奶同意与否就跑出门。叔爷爷追到台阶上说:“跑快点,晚了怕是来不及了,只有道士来了,才能知道那五天X妹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附言:写的这两章,不是灵异小说,也不是道听途说,全部是小猪亲眼所见的事实,厌厌中邪这一段事情,是真实发生的。所以小猪一定要写出来。后面厌厌会放过美男吗?答案是绝壁,肯定不会的,唉!救了厌厌,对兔兔来说,又是一场劫难!
大叔叔跑去找道士后,叔奶奶在厅屋里喊我去倒点温水,把厌厌那块掉进煤灰里的米粉肉擦干净。这块黑黑的“米粉肉”被捆在床上,手脚不停挣扎,脸上全是眼泪。叔奶奶坐在床上抱着她,老泪纵横:“娘的崽啊,你在外面到底遭了什么罪了啊?告诉娘,哪个蓄生把你欺负成这样了?”
小猪把毛巾浸湿拧成半干半湿,默默擦拭着厌厌的身体。她一直在翻腾挣扎,小猪费了好半天时间才勉强擦干净,有些地方擦不到,黑白相间,像极了一只爆怒却又无力脱逃的斑马。本想换盆水再擦,小猪娘在台阶上喊,让我去地窖捡红薯切了煮猪食。
对于只有10岁的小猪来说,那一年特别辛苦。提着篮子去地窖里捡红薯,还不够半篮子,我竟然靠着红薯堆睡了过去。直到兔兔来地窖找我,才把我叫醒,兔兔帮我擦去嘴角的“哈喇子”,眼睛突然红了,说:“小猪,这段时间,家务全部靠你了,你累成这样,姑姑心疼!等姑姑身体好一点,你就读书去,家务我来干!”
小猪好开心好满足:“姑姑,我不累!”努力付出能被人理解与感激,是最开心的,特别是被最亲最爱的兔兔理解与感激,小猪觉得所有的累都值得。兔兔抱了抱我,帮我捡了一些红薯放进篮子里,执意跟我抬着篮子回家。
冬天的山村夜晚来得特别早,刚吃过午饭不久,漫天的黑暗即笼罩了山村。
跟兔兔抬着篮子走到台阶上时,大叔叔带着道士正从池塘边往台阶上爬。两人都行色匆匆,道士挺矮挺胖,快速迈着步子往上爬,像个艰难向上逆行攀爬的大皮球,由于腿太短,落后大叔叔一大截。小猪不由想起他被厌厌一把火烧进池塘的事,那个屁股后面带着火苗,快速蹦跳的“皮球”像被人用极大力气飞甩出去,速度极快,从厅屋里跑出去,直接跳进池塘里。
想起这个,不厚道的小猪竟然有点想笑。见过那天场景的邻居们,从那以后见到道士都会拿这个事情笑笑他。道士是个非常和蔼的老者,被笑了只是向上仰仰那颗圆滚滚的脑袋,无奈的摇摇头说:“老X家那妹子,啧……啧……”
叔爷爷跟小猪爹在台阶上迎接道士,两人都脸色沉重。叔爷爷一把抓住道士的手说:“老哥,我家X妹子这回怕是遇到点什么东西了。上回她作恶,把艳妹子关在地窖里,被我赶了出去,在外面五天,最后在河边石头上找着人。回来后吃点东西就吐臭水,把衣服全撕烂光着身子要跑出门,力大出奇,几个人都搞不住!”
道士点点头,跟着大叔叔走进杂物房。很快就走出来对叔爷爷说确实碰上“东西”了。吩咐小猪娘赶紧点上香案,他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件灰色长袍穿上。等香案点好后,站在香案正前方嘴里念念有词。念着念着,中间最大的一支香竟然灭了,灭了……
当时在厅屋,就算刮风也吹不到靠最里边的香,况且当时并没有刮风。一见香灭了,道士神色紧张,对叔爷爷说:“老弟,老哥道行不行,制不住。有心无力,对不住!”
叔爷爷眉头皱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大叔叔也急了,扯着道士宽大的衣袖说:“伯伯,你想办法救救我姐,伯伯,你想想办法!”说完便要跪下去磕头。道士扶住他,思索良久,像最终下定决心似的说:“只有我师祖爷有办法了,住在XX县(邻县)的山里,老人家80多高龄,好久不出山了,现在冬天又湿又冷,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出来。这么远,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
大叔叔绝望的眼里亮出了点光彩:“伯伯,你就带我走一趟吧,我就算背也要把师祖爷背回来!”小猪爹也说:“只要有一丝办法,就要试试!”道士仰起头想了想,又像下定了决心:“好吧,救人要紧!我带你们走一趟。”
小猪爹让小猪娘把家里的手电筒找出来,三人踩着夜色出了门,一家人送他们到台阶上,走到池塘边的道士又折回来,分别问了叔爷爷,二叔叔,小猪弟,小叔叔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算说:“齐毛头,二毛头(小猪弟)八字硬,火气旺,今天晚上要整夜守在床边,其他人不能进房里!”
那晚二叔叔跟小猪弟两人坐在厌厌床边一晚上,第二天清早,小猪起床去看小猪弟时,以往睡着了把他扛起来走几十里山路都不会醒的小猪弟,睁着眼睛跟二叔叔并排直挺挺坐着。才8岁的小娃子,为了亲人,意志竟然能抵抗生物钟!
很快叔奶奶也起床了,让二叔叔跟小猪弟上床睡觉,她跟小叔叔看着厌厌。任凭叔奶奶在床边如何哭喊,厌厌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身上没有一点生的气息!
下午天快黑时,去请师祖爷的人才回来。大叔叔背着一个老者进屋,到厅屋里一放下师祖爷,大叔叔腿一软,直直地跪倒在地上。忆及当时大叔叔那种达到人体体能极限后的虚脱,瘫软在地上的情景,小猪回忆一次就要痛哭一次:我的大叔叔,为了亲人,为了厌厌那颗熔炉也软化不了的钢铁之心,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甚至生命。他当之无愧是老X家的大儿子,老X家的顶梁柱,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小猪真希望那次师祖爷没有被请来……
成年后的小猪不止一次幻想,如果那一次厌厌没有被救过来会怎么样?没有了她,全家人父慈子孝,家里肯定不会有那么多灾难,大叔叔也不会英年早逝。但是,就算时光能重来,就算早知道了结局,当时的情况,全家人也不会不管她,对陌生人况且不会见死不救,何况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矛盾,又爱又恨的纠结与不舍,只有最亲的人才能懂!
师祖爷慈眉善目,目光矍铄。在台阶上焦急等待的叔爷爷本想客套几句,祖师爷摆摆手说:“大家都叫我道光师傅,让我先看看人!”叔爷爷把他带到厌厌床边,道光师傅伸手摸了摸厌厌的头,又问了厌厌的生辰八字,踱着步子走到厅屋,跟叔爷爷说:“这妹子,救是还能救,只是她生来就是来害人的,救活了她,你们家有后难啊!”
叔爷爷听罢往后退了两步,喃喃说:“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生来就是来讨债的,我就说我老X家的子孙除了她,个个忠孝两全……”叔爷爷正迟疑着,大叔叔返过神,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膝盖,走到道光师傅身边说:“师傅,不管怎么样,我只求你救救我姐,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死!再怎么样,她是我姐,是我亲姐!”
道光师傅目光凿凿的看着大叔叔,拍拍大叔叔的肩膀:“老侄,你这后生仔忠孝双全,难得,实在难得……”叔奶奶从杂物房走出来对道光师傅说:“把我老婆子的命换我崽(我们那方言,女儿也叫崽)一命吧,只求师傅一定要救她回来!”
道光师傅一直看着大叔叔,眼神意味深长,其实那时候道光师傅已经暗示了啊……可惜啊可惜!时光为何不能倒流,如果可以,我想家里所有人除了叔奶奶跟大叔叔自己,都宁愿道光师傅当即打道回府……
叔爷爷跟小猪爹迟疑了一下,但道光师傅架不住叔奶奶跟大叔叔的哀求,无奈而惋惜的点了点头。让小猪爹对着厌厌的身形扎个稻草人,让叔奶奶找来厌厌最常穿的衣服,套在稻草人身上。然后从他的道士包里摸出几张大黄纸,一只小毛笔,还有一碟子红红的墨水,把厌厌的生辰八字与名字写在一张黄纸上,在另外一些黄纸上画了许多符。
吩咐小猪娘用糯米粉烧成糊,把写好的黄纸全部贴在稻草人身上。让大叔叔找来一根绳子,捆在稻草人身上。他一手牵着稻草人,一手拿着个小铃铛挡在额头上方,嘴里大声念着听不懂的咒语。80多岁的老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几个小时,快到晚上12点时才停下来。让叔奶奶在家守着厌厌,其他人随他去河边。那天深夜,在邻居们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享受着香甜美梦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为了厌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跟着道光师傅去阴森的河边。
到了河边,道光师傅点燃一张黄纸,又念了一会咒语,然后把稻草人抛向了河里。稻草人在河里飘流了一会,到了河中央,竟然沉了,沉了!谁都知道稻草比水轻,是能一直浮着的,但到了河中央,就这样沉了下去。道光师傅拍拍手说:“沉了就好,回家吧,往前走,都不要回头看!”
刚走到台阶上就闻到了那股让人窒息的腥臭味。叔奶奶跑出来说刚才厌厌突然吐了一地臭水,吐完又睡着了。道光师傅说:“吐了好,这三个晚上,要留两个火气旺的后生仔晚上守一守,为保险起见,我再留一天再回!”停了停又说:“这妹子是被河里几个没讨婆娘就淹死在河里的淹死鬼看上了。只是老道也想不明白,她在外面五天五夜,按道理来讲早就应该沉尸河底了!”
唉,正是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道光师傅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凡夫俗子更不可能知道,但当时家里人想着只要人救了过来就阿米陀佛了,都没有多想!直到一个多月后发生的一件让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大事,才把厌厌失踪那五天的谜底彻底解开。
第二天上午,厌厌醒过来了,小叔叔喊我们去看。
厌厌睁着眼睛,一对上她的眼神,小猪就知道厌厌好了,这种眼神才是属于厌厌的。厌厌看了看四周,又扫了扫站在床边关切看着她的亲人,最后眼光定格在小猪身上,舔舔嘴唇说:“吊肚子公猪,煮鸡蛋了么?”小猪刚想回答,叔奶奶抢先说:“有,有,有,小猪,去让你小姑姑煮两个米汤蛋,要她多放点油!”
厌厌又恢复了往日的拧巴,嘴巴一撇说:“我才不要吃那娼妇煮的!”叔奶奶赶紧说:“那娘去给你煮!”说罢往门外走。在厅屋里干活的小猪娘说:“婶,你的眼睛不太好使,还是我来吧!”
厌厌把两个米汤蛋吃了个精光,又吃了一大碗饭,让小猪再去盛饭。道光师傅阻止了小猪,说:“刚醒过来不能吃太多,留着下顿吃!”小猪就把碗放下了,没一会,杂物房传来厌厌的叫声:“吊肚子公猪,你是去临时煮饭了还是买米去了?”小猪弟帮小猪大声回她:“道光师傅说你不能吃太多,不给你盛饭了!”
厌厌又大声回过来:“哪个什么屁师傅,不让我吃饭,我又不吃他家的,我饿了,就是要吃饭……”一并传来蹬床板的声音。道光师傅摇摇头,叔爷爷跟小猪爹脸色变了变,赶紧讪讪的跟道光师傅道歉。
叔奶奶给厌厌盛了一大碗饭端过去,厌厌才安静下来。吃过饭,道光师傅说:“下午给那具跟妹子一起的男尸超渡一下!明天又要劳烦老侄再送老道回家了!”下午他们去河坡上超渡男尸时,小猪要干家务活,没有去成,回来时晚饭已经摆上桌了。
晚上,还是二叔叔跟小猪弟守夜,8岁的小猪弟几天时间瘦了好多。大叔叔很不落忍,对厌厌说:“让二毛头睡床上吧,小伢子整晚整晚的坐着太遭罪了!”小猪弟钻进被窝没有两分钟,就被厌厌踢了一下说:“猪老倌,你身上怎么这么大羊臊味啊,臭死了。起床,不要睡我床上!”
小猪弟只好可怜兮兮爬起来,坐在床边。二叔叔气极了,没好气地说:“二毛头得天天放羊帮你惹的祸事还债,你还有脸怪他身上有羊臊味。你是尊菩萨,全家人都得供着你!”然后对小猪弟说:“二毛头,你回房间睡觉,二叔一个人守着!”小猪弟坐着没动,说:“爹让我守着的,我不敢去睡觉!”
以上经历全部是小猪亲身经历,绝对不是灵异小说,正是因为这些事情,让小猪不是无神论者。人类文明上下五千年,太多事情无法用现代科学理论去论证。随着社会经济越来越发达,随着老一辈民间高人的离世,许多民间秘术无人传承,消失于江湖!
写到这里,如果真能时光穿越,小猪真想穿越回去踢厌厌几脚,真想把她的脑袋掰开看看脑部构成,真想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石头、钢珠还是根本没有心。有人写《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小猪却只能无比痛心地回忆《自私霸道冷漠作是怎么练成的》!
厌厌把为了救她而整晚守在床边的小猪弟赶下床,或许老天都看不惯她的极度自私、霸道与自我,所以惩罚她,晚上又吐又拉稀。
一吐完厌厌就鬼嚎头晕难受。上完厕所一回到床上,又鬼嚎被子太薄,要冻死了。最遭殃的还是有血有心的亲人。除了在斗牛事件中受伤,没有全部康复的兔兔,被二叔叔按在被窝里说:“反正那娼妇从来不知道好歹,你起床也顶不了用,你一站在她面前,她又会骂人!”其他人无比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去照顾这尊讨厌的“菩萨”!
叔奶奶看厌厌在床上一直翻滚着喊头晕,不顾叔爷爷劝阻,把道光师傅喊起床。道光师傅迷蒙着眼看了看厌厌,又摸摸厌厌的头,说:“不碍事,白天吃太多了,伤了胃而已!”叔奶奶放下心来,又唱起了她那不痛不痒的顺口溜山歌:“死妹子,就是不听话,师傅让你不要吃多了,偏不听,要死撑!现在才知道不好受了!”叔爷爷恼怒地瞪了一眼叔奶奶说:“后面那一大碗饭还不是你自己给端过去的!”叔奶奶讪讪的闭了嘴,吩咐小猪去拿块毛巾帮厌厌擦嘴。
苦逼的小猪娘迷瞪着眼,冷得直发抖,清扫着厌厌吐出的脏物。刚扫完,小猪娘还没有走出杂物房,厌厌趴在床边又吐了一堆……二叔叔说:“去拿个猪食盆来接着吧,这样扫下去,大嫂一晚上都睡不成了!”小猪爹点点头,打着手电筒从猪圈里把猪食盆搬到厌厌床边。(90年代初期,物质远没有现在丰富,家里挑水的桶与脸盆都是稀罕物。脸盆全家只有一个,一家人洗脸全部用同一个盆,所以接脏物,只能用猪食盆)。
厌厌要再吐时,看到床边的猪食盆,竟然一缩脖子,全部吐在了被子上。在一屋子人捂着鼻子目瞪口呆时,很气愤地说:“谁把臭哄哄的猪食盆拿进来的?我不要对着臭哄哄的盆子吐!”雷震子啊,快出来吧,给这讨厌得天怒人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几巴掌,活活劈死她吧……
带着伤在床边坐着守了两夜的二叔叔极其暴怒,随手操起靠在墙壁上的支架向床上的厌厌打过去,离得有点远,只打到盖着被子的腿,厌厌快速把腿缩成一团。二叔叔站起来再打下去的时候,叔奶奶挡在了厌厌前面。好在二叔叔手收得快,不然叔奶奶那块老姜背上,就免不了挨上一棍子。
小叔叔站在二叔叔身边说:“大姐,你为什就这么讨人厌,才刚把你救活,你就这样子,我看你不像人,就是黄山老妖(小时候,小娃子不听话哭闹时,大人就拿黄山老妖吓唬我们,是一种最恐怖,最恶心的吃人心脏的动物)。”
“就是,还嫌猪食盆臭,你吐出来的东西比猪食盆臭多了!你真是讨厌死了,就算爹打死我,我也不给你守夜了,就让河里的流氓鬼把你捉了做婆娘去!” 小猪弟小大人似的甩下几句话, 揉着眼睛走进旁边小猪爹娘的床上睡觉去了。
小猪娘把扫的脏物倒到台阶下面,瑟瑟发抖地返回来,走到小猪爹跟小猪身边,看到被子上那一大堆又酸又臭的秽物,以贤惠著称的小猪娘最终怒了,说:“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两三岁,还这样磨人。这被子我这当大嫂的是不会帮着洗了,小猪手上生着冻疮,也不要去洗!”
叔爷爷跟小猪爹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几天来的奔波让他们身心俱疲,厌厌刚一返点生,又“作”出这么一出,估计是真的无力吐槽了。
大叔叔跟叔奶奶一起把厌厌吐在被子上的脏东西扫到猪食盆里,用毛巾擦干净。叔奶奶语气里透着点不高兴:“你们不洗就不洗,明天我老婆子瞎着眼去河边洗干净就是了!”听到叔奶奶这句话,小猪爹握了握拳头,刚想说话,被小猪娘拍了拍胳膊,小猪爹吞了下喉结,把话死死咽了下去。
二叔叔架起支架,走进隔壁房间,边走边说:“我再也不会管这只忘恩负义的黄眼狗!随她早死早超生!”小猪娘把小猪送到床上睡觉,给小猪盖好被子,跟小猪爹也睡觉去了。留下大叔叔跟叔奶奶守着厌厌起床吐脏物,打扫脏物,陪她上茅厕,三人折腾了一晚上。
真可怜我的大叔叔,整晚陪着作死鬼厌厌折腾。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又要跟小猪爹把道光师傅背回邻县的山里。全家人送道光师傅到池塘边。在小猪爹蹲下身体,请道光师傅上背时,叔爷爷拉住了道光师傅说:“师傅,你前天的话钻进我心里了,我老X家的后难可有办法化解?”
道光师傅矍铄的目光又无意的瞟向瘦削,憔悴的大叔叔身上,摇摇头,无奈的说:“本来天机不可泄露,只是老道于心不忍,前天说了那个话。没有办法可解,天意不可违!”然后扒在小猪爹背上,拍拍小猪爹肩膀,说:“老侄,辛苦你了,起身吧。”
叔爷爷站在池塘边,待我们全部回到了家里,他还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朝道光师傅远去的背影张望。当时家里其他人对道光师傅的话并没有放心上,没有太过在意。只有叔爷爷信极了道光师傅的话,从那以后一直郁郁寡欢,担心吊胆。
若干天后大叔叔惨死,被人抬回池塘边上时,叔爷爷连续打了自己几十个耳光,嚎啕大哭,边哭边喊:“师傅的话真应验了,真后悔啊,那次千不该万不该救回这条毒蛇啊!”
小猪到现在也想不通,天天吃同一个锅子里的饭长大,为什么厌厌能自私,“作”到这种地步。家里所有人对她的付出,她看不到!家人对她的一颗颗充满爱意的心,她感受不到。也或许正是全家人的包容,勤劳,善良,让她的自私与“作”有了一片肥沃的土壤,使这让人痛恨之极的自私,霸道,冷漠“作”的性格犹如罂粟之花,肆意成长,害人害己,毁了自己本可以幸福的一生,也害得这个良善之家家破人亡!
厌厌又吐又拉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早饭,午饭,刚吃进一口就呕吐。叔奶奶让叔爷爷去邻村找赤脚大夫来看家里看看。叔爷爷坐着大板凳,靠在被柴火熏得又黄又黑,凹凸不平的红砖墙壁上,嘴里吸着老旱烟,闭着眼睛说:“不叫大夫了,随她自生自灭去吧!”声音里含着痛,透着无边的无奈。显然,道光师傅的话已经深深刻入叔爷爷的心里去了。
“你这老鬼就这样信死了道光师傅,要是真有后难,就让老天拿去我这条老命,X妹子是我10月怀胎,血滴滴生下来的,你当爹的不心疼,我心疼,你不去请,我亲自去!”叔奶奶边说边在厅屋里换长筒塑料胶鞋准备出门。
这时台阶上传来三鸡公那又尖又细,尾音拖得很长的嚷嚷声:“齐毛头,齐毛头,我给你搞了份地图来了,你妹……”由于跑得太快,把蹲在门边换鞋的叔奶奶撞得一屁股蹲在地上,把自己也吓得大叫:“我的个娘老子呃……”样子滑稽之极。
小叔叔把叔奶奶扶起来,对拍着胸脯尖叫“我的个娘老子呃”的三鸡公说:“三鸡公,你赶刀快(方言,骂人的话,跟:赶着去投胎意思相同)啊!把我娘都撞倒了,再喊我让二哥把你卵子摘了!”三鸡公扯着脖子还想再嚷嚷两句,从房里走出来的兔兔微笑地看着他,轻声说:“哥哥守了几天夜,现在正睡觉,轻点声哩!”三鸡公红了红脸,没再说话了。手里抓着本书,走到了二叔叔床边。
小猪跟兔兔跟进去本想阻止他吵醒二叔叔,跟到屋里时,二叔叔已经醒了,正靠着墙坐着,紧张而又神秘的对小猪使使眼色,轻轻说:“小猪,把门关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下党员接头呢。
等我把门关死栓好,二叔叔抓过三鸡公,抬起右手就猛扇在三鸡公脑袋上:“MLGB三鸡公,你这条傻卵是要找死啊,明知道我家里有个颠妇,你还敢太监喊朝似的嚷嚷,生怕那颠妇不知道我妹夫跟妹妹这点子事啊,你再嚷嚷,我把你卵子给揪出来挂脖子上去游街!”
三鸡公被二叔叔打得吃痛,又委屈得不行,快要哭出来,低声说:“齐毛头,别打啦别打啦,好人好没报,好心帮你找地图,帮你妹妹送信,还被打,这个天还有理么?”
“再说,你敢再说?你信不信我真把你给阉了?”二叔叔做势就向三鸡公的裤裆下抓去。三鸡公吓得赶紧双手护住裤裆,极不服气地闭了嘴。小猪忍不住大笑,被二叔叔瞪了一眼,赶紧刹车止住笑。
兔兔拍拍三鸡公的肩膀柔声说:“麻烦你了,三哥!”三鸡公跟二叔叔同年,按三鸡公自己的话,两人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好弟兄。
这一声三哥让三鸡公很是受用,立马裂开嘴笑了。翻开手里抓着的书,把里面夹着的一份花花绿绿的地图狠狠甩给二叔叔:“好人没好报,我好心给你找地图呢,还被你打!”二叔叔没理他,捡起地图,摊开凑到眼前看。
三鸡公又从书的另一个夹层拿出一封信,递给兔兔说:“你男人来信了,今天刚一收到,我午饭都没有吃就给你送过来了!”兔兔胸脯起伏不定,颤抖着双手,迟疑好半天才接过信。
被直捣G点的还有小人精小猪,压抑着内心极度的喜悦,伸手就要抢兔兔手里的信封,压着嗓子说:“姑姑,我要看信,我要看!”一直在研究地图的二叔叔,抬起头对小猪说:“这是男人女人之间的情信,小猪你才几岁啊?看了就不怕羞羞?”
说得小猪脸通红,但美男的情信,诱惑力不亚于那时候的冬瓜糖。只好可怜兮兮地看着兔兔,嘴里一直叫:“姑姑,姑姑!”小猪知道,这一招对兔兔的杀伤力相当于美国投给广岛的原子弹,无论什么要求,兔兔都会妥协,随小猪的意。
果然,兔兔把小猪牵上床,给我用被子盖好腿,靠着墙壁,撕开了信封。
从信封里拿出来的不光有信纸,还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男人英姿飒爽,英气逼人,虽然剪着最简单的寸板头,没有PS,没有柔光技术,但那无可挑剔的完美五官,配合着一脸正气,使照片中的男人看上去是那么完美,那么阳光,那么英挺。那照片是至今为止小猪看过的最帅的男人照片,没有之一!不管是现实中还是在电影电视剧里,没有之一!他就如无边黑暗里的一盏日光灯,让飞娥不顾一切,义无反顾扑上去,纵使烈火焚身,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兔兔把照片握在手里,贴着胸口,呢喃着美男的名字。不要猪脸的我迫不及待把信打开了。称呼一如既往的肉麻,我的心肝儿婆娘。美男的字写得很刚劲,特别是结尾的笔锋绝笔,用力坚定,很大气,很好看。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学着美男的字努力练过,现在字体跟美男的字,笔风有一点点像,但差得太远。
美男的满腔柔情把一颗早熟的猪心烫得热血翻腾。美男说在医院时,他本想不顾一切把兔兔带回家,但兔兔的狠心拒绝让他无能为力,觉得人生再无意义。回部队后即申请了一个有危险的任务,除了任务执行前给兔兔,二叔叔,小猪分别写了一封很简短的信外,任务执行中好几个月,条件都不允许他再写信给兔兔。
美男问兔兔的伤是否全好了?头发是否长长了?美男说他喜欢兔兔柔顺的长发,也喜欢她把长发织成整齐光亮的两个辫子。
美男说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着兔兔,痛苦的思念让他常常彻夜难眠。
美男说他常想起兔兔躺在医院里的可怜模样,每一次都让他心口绞痛,特别想把兔兔紧紧抱在怀里,永生永世不让她再离开一分钟。
美男说他常忆起他们的新婚之夜,兔兔跟胆怯的小兔子一样猫在他怀里,他觉得人生立马充实起来,连呼吸的空气都那么甜。经过几天时间相处,兔兔的勤快,懂事,可爱让他下定决心要守护,疼惜兔兔一辈子。特别在任务中受伤,从生死边缘回来后,他更加坚定这一辈子,他不能过没有兔兔在身边的日子!
美男说他实在低估了厌厌,想起兔兔因此而受的苦痛,他自责,愧疚不已。美男请兔兔相信他,只要兔兔不再退缩,不再拒绝,他永生不会放弃,就算再长时间,他也会等待,就算再艰难,他也会尽自己所能解决。
看着美男柔情满满的誓言与表白,想起这几个月兔兔对美男的噬骨思念,经常扯着猪草就泪流满面。时常无意识的把手指头一寸一寸往土里钻,血渍斑斑也不曾发觉,小猪忍不住泪如雨下,看来美男所受的思念之苦并不比兔兔少,两个如此深爱的人遭受着天各一方的折磨,情根深种却无法在一起。厌厌,你比王母娘娘撒下的银河还厉害啊!
兔兔看过信后,左手捏着信捂着胸口,用力咬着右手手背,哭得不能自已。二叔叔叹了口气,放下地图,爬过来双手环抱住哭得颤抖不已的兔兔,帮她擦干眼泪轻轻说:“妹妹莫哭,等二哥腿好了就送你去青海找小X,你看二哥已经让三鸡公找来了地图,哥的腿一好就送你去,莫哭啊!”兔兔点点头,趴在二叔叔怀里抽泣。
意犹未尽的小猪还想多看几遍信,这时屋外传来叔奶奶跟一个婶婶的聊天声。二叔叔赶紧把被兔兔紧紧捏在手里的信抢过来,跟地图包在一起,飞速藏进胸口最贴身的地方。把床上的信封捡起来藏妥后,才让三鸡公开了房门。哄着兔兔躺平睡好,帮她盖好被子,轻声安慰了一会才下床跟小猪,三鸡公一起走出里屋,细心的二叔叔还把门关紧了。
厅屋里,随叔奶奶回来的除了好心婶婶外,还有一个重镑人物——“傻把式”!
傻把式跟小叔叔、小猪弟在厅屋里打闹了好长时间,直到叔奶奶在杂物房里喊了三四次,才进去给厌厌把脉,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表情极为严肃,跟奶奶说:“没什大事,受了点凉,肠胃不好。”然后快速跑回坡下的家里,背了个医药箱子拆回来,颇像那么回事的给厌厌打了屁股针,干净利落收拾好箱子,把箱子往二叔叔床上一放,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摸样,跟二叔叔、三鸡公一起边聊变笑。
小猪从小就喜欢人扎堆,指使小叔叔跟小猪弟去地窖捡红薯,自己则偷懒爬上床,跟正靠在墙上织毛线衣的兔兔并排坐着,竖起耳朵听那三个半大小子聊天、打趣。
小叔叔跟小猪弟这回捡红薯的速度极快,没几分钟就跑回来,抱住傻把式的肩膀,在他身上乱挠。没一会就听到小猪娘在骂,原来他们捡完红薯出来忘了关地窖门。小猪娘喊他们去放羊,两人挂在傻把式身上不愿意下床,直到小猪娘拿着干竹子准备来一顿竹笋炒肉时,小猪弟和小叔叔才很不情愿的去放羊。
那个下午的时光极其快乐,傻把式边聊着天,边把眼神不时飞向我们床上,当兔兔抬头看向他们时,傻把式赶紧低下头,用手指弹着衣袖上的扣子。
晚上睡觉时,兔兔求二叔叔把美男的信再给她看看。二叔叔拿出信,叹口气说:“给你看可以,但是不能再哭了,你身体这么虚,不能经常哭!”兔兔点点头。二叔叔才从胸口摸出信递给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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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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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至今为止小猪见过的穿风衣最好看的男人,跟白扬树一样挺拔,清冷帅气。没有之一。
他让小猪一直觉得男女之间的最好身高差是女人的脸蛋刚好到男人的胸口,能时时刻刻一站到身边就能听到他那颗为你跳动的心,若干年后他穿着风衣,站在雪地里,用风衣把兔兔紧紧包在怀里,挡住漫天飞洒的雪,冬季萧条的山村,两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天地之间唯有他二人。这一幕是小猪看过的最美的雪景,那个时刻不只是于他们,于小猪,也是一种永恒。
上回写到厌厌被叔爷爷赶出了家门,兔兔在被窝里跟二叔叔说她生无可恋,只是没能见到美男,她心有不甘。
现在想想。经历过感情,尝试过爱情的小猪,更能体会兔兔当时那种心如刀割般的痛。09年见到当年的护士姐姐,已年届不惑的她,跟权伯伯的小儿子在广州安居乐业,谈起当年的青葱时光,谈起美男与兔兔,她唏嘘不已,眼神飘得很远。很远。
她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柔情的男人,长到快40岁也没有再看到过一个男人对女人这么好。她说你兔兔醒后,美男整晚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手枕在兔兔的脖子下,整晚就这样姿势别扭的坐着;他给兔兔洗脸洗手时,比对刚出生的婴儿还细心轻柔。
从他到病房后,天天把房间拖得一尘不染,天天给兔兔擦身体,内衣内裤全洗好挂在窗口。喂汤时每一口吹完之后,还要用舌尖点一下才喂,喂鱼时细心把刺挑出来,有一次吃草鱼被卡住了,他急得跳脚,后面让他娘只买那种没有杂骨头的黄骨鱼,把肉干净撕下来,留下鱼头,一条条整整齐齐摆在饭盒盖子上,跟艺术品一样好看。兔兔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个男人如此倾心相待过,真没有白来世上这一趟。
她说你还记得真姐吗?(那个年长点的护士)她家托媒人去美男家提过亲,并给他写过三四封信,都没有任何回音。她后面找了个高高瘦瘦的军人做老公,现在在一个边境城市安家落户。
可怜的兔兔姑姑,从天堂里被厌厌拖了下来,在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没有爱人消息的地方慢慢熬着日子,为了不让二叔叔看到她的难过,当思念噬骨时,会陪小猪去地里扯猪草,扯着扯着,草捏在手里就碎了,满脸泪水。有时把手一寸一寸往土里钻,手指甲血渍斑斑自己还不曾发觉。
有时候我们会坐在地里,看着河对面一山比一山高的重山叠影,兔兔说小X在的那个地方,爬过两座山就到了,兔兔说我好想变成一只鸟,能飞过那两座山,就可以看到他了。图样图森破的小孩,山的那一边其实还是山啊。
那晚兔兔的哭把小猪的泪水也引了出来,难受至极,小猪抽着气哭出声,二叔叔也眼泪狂流。
当现在我们三人天各一方,久未谋面,忆及那段同哭同笑,相依相偎的青葱岁月,此刻小猪忍不住在陌生的城市泪流满面。
厌厌被叔爷爷赶出家门的那个晚上,除了小猪弟,小猪全家人都没有睡觉。第二天天还只有蒙蒙亮,叔奶奶跟小猪娘就起床开了大门。小猪也赶紧滚起来,还在穿衣服,只听叔奶奶在滴咕,X妹子人呢?小猪娘,你屋前屋后看看,看她在哪个角落里。
从那之后的五天,厌厌没有再出现。叔奶奶急得一直在家里哭,托邻居婶婶们帮忙找。叔爷爷脸色越来越阴沉,小猪爹跟大叔叔除了挑煤,其余时间一直在村里附近地里,山里,河边找人。
二叔叔找来三鸡公一众小伙伴,让他们在邻村去找。兔兔从每天对美男的无限思念变成了对厌厌的担心,好几次想跟小猪一起去村里菜地,山里转悠。唉,这就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筯。
第五天的早上,小猪跟一些婶婶们在河边洗衣服,正在讨论厌厌有可能会去哪里,几个喜欢在河边捡小把戏(河里漂下来的玩具)跟死鱼的小伙伴跑过来说,在前面河边发现两个死人。
当时的河边出现死人很正常,时不时会有上流漂下来的淹死人,小伙伴们看到了也不以为奇,有一次看到一具头朝下的尸体,几个小伙伴打赌是男人还是女人,赌注是一条鱼。然后几个小伙伴找来棒子,想把尸体翻过来验证一下,棒子一挨上去,肉就烂了。最后那几个小伙伴被大人们狠狠得搞了顿竹笋炒肉,差点没被打死。
听小伙伴们说有两死人,小猪跟婶婶们都跑过去看,只见一具被泡得肿胀得皮肤都发亮的男尸泡在水里,身上好多蛆虫。靠着岸边一个大石头上,还有一具光溜溜的趴着,头朝下,头发湿湿的垂在石头下面。腿上也爬了一些蛆虫。
两个不怕死的小伙伴说要看看趴石头上的长什么样,没想到一掀开头发,吓得尖叫,说是厌厌。几个婶婶慌了神,灵醒的两个拔腿就跑说去找小猪爹跟大叔叔,没多久,小猪爹跟大叔叔就跑到了河边,把厌厌抱下来,几个婶婶从河里的来水,把厌厌身上的蛆虫洗掉,并拿来正在洗的衣服,把她盖起来。
从四五岁起就经常在河边溜哒,捡小把戏跟死鱼的小猪,时不时能见到从上流飘流下来的尸体,从刚开始的害怕到慢慢习以为常。但不会跟其他小伙伴一样,遇到趴着向下的,喜欢打赌是男人还是女人,还要用棒子把尸体挑起来翻个身。

现在想想,实在重口味,更是对亡者的一种亵渎。庆幸小猪从来没有参与过,不然成年后偶尔忆起,肯定会觉得恶寒与愧悔不安。
厌厌趴在石头上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小猪觉得害怕,不可置信,之前厌厌做过的事情,都不存在于脑海。就是几天前把兔兔关在地窖里,害得兔兔差点没了命,小猪也记不起。只有一种感觉,厌厌,我的姑姑,就这样光条条,毫无遮掩的死了,很难受。痛心。
大叔叔坐在河边杂乱无章的石头上,眼神空洞,双手在乱石里乱抓。
小猪爹蹲在地上,把厌厌仰头打横抱在怀里。
冬天里气温升高有阳光的日子,村里婶婶跟女娃子才会把全家人几天积累下来的脏衣服拿到河边洗。
那天刚好气温回升且艳阳高照,淡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平静向下缓缓流淌的河水,除了河中央的打渔船时不时传来两三声鸣迪,好一个静谧而安祥的时光。
躺在小猪爹怀里的厌厌,阳光在那张绝美的脸蛋上好似形成一圈光晕,以前经常拧巴着的脸蛋,在紧闭双目与双唇时,虽然双唇青紫,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看,那么柔美,安静。
如果真有睡美人,那当时的厌厌绝对当之无愧。
小猪爹看着厌厌,好似在极力控制内心的悲伤,哑着嗓子跟大叔叔说新毛头帮个忙,把X妹子扶上背,我背她回家。
有个婶婶赶紧说使不得,得找几个后生仔来抬,这样背回去,对小猪爹不好。怕是要不得。
这是农村迷信的说法,除了传说中的赶尸人,平常人是不能背尸体的,特别是阳气弱的人,看到做道场(土葬前的一种仪式)都要避行。不然亡魂容易上身,会倒霉甚至变成替身。
特别是意外身亡,冤死的人,更是如此。所以婶婶极力阻止,小猪爹说自己妹子,冒事,就算她找上我,我也认了。她这样子个死法,(全力赤裸)不光彩。
然后小猪爹哭了,眼泪跟豆子似的,说我这妹子,小时候多乖,多招人疼,那时候少粮食,白米饭一粒一粒捞出来给她吃,其他人天天嚼红薯粒。我叔在外面治病救人,别人送点鸡蛋,都紧着她吃。没成想,大了是这样一副光景,如今又是这样一个下场。越大越不成器,我这当哥的打她骂她,都是愿她好,但当哥的不想她死啊。
婶婶一时无语。这时小猪娘跟另一个婶婶还有道士跑了过来。小猪娘手里抱着一条棉被,走近后看到小猪爹怀里的厌厌时,直接哭出声。把盖在身上的湿衣服揭掉,用棉被包住她。
道士说人是凶死的,不要抱身上,要放在地上,等他做场法事,再找几个杀猪的壮汉抬回去。(农村说法,杀猪人身上阳气旺)。
小猪爹说自己妹子不碍事,我背回去就成,X妹子从小就是我背大的,最后背她一程,也是当哥的心意。
道士见小猪爹执意而为,把手里的铃铛甩了一会,跟大叔叔一起把厌厌扶在小猪爹背上,小猪娘跟一个婶婶一人一边扶着被子。河边湿滑,到处是小石头,所以走得极慢。大叔叔跟木偶一样跟在后面,好几次被石头绊得摔了跟斗。
小猪连放河边正洗着的衣服也顾不上提,就跟着小猪爹身后回家了。
道士跟另几个看热闹的小伙伴还围在岸边那具浸泡了不知多少天,肚皮肿胀爆开,内脏里好多蛆虫的尸体旁边逗留。
从上游飘流下来的尸体,只要到了岸边,或者在河中央已经腐烂,都会有好心人请来道士帮忙超渡,然后埋在河坡上。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姓什名谁,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宽阔的河水里,孤独的飘流。只要有人看到了,都会让他们入土为安,更有好心的老者,在每年清明时节,会给那些孤独的亡魂烧纸钱。这是农村人最朴实的情感,愿逝者安息!
小猪爹背着厌厌走得很慢。走出河坡,还没有到田埂上时,突然一阵恶臭传来。那种腐烂的尸臭与臭鱼腥味结合的腥臭味,让人窒息。
小猪跟小猪娘,两个婶婶被臭得干呕不止,大叔叔抽抽鼻子,到处找臭味来源,然后大叫我姐吐了,我姐在吐。
小猪爹蹲下身子把厌厌放下来,厌厌嘴里还在吐着脏物,棉被跟小猪爹衣服上吐了许多。奇臭无比。
厌厌吐完,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又闭上了眼睛。
大叔叔不顾臭气冲天,把厌厌臭哄哄的脑袋抱起来,边哭边笑说我就不信我姐会这样死了,我就不信的。大哥,我姐没有死啊我姐没有死。
小猪爹擦擦眼泪与脸上的汗,把手抵在厌厌胸口探了探说,刚才气糊涂了,都没有探探心跳。唉。虚惊一场,X妹子没事就好。说完跟大叔叔把厌厌抬到河边,两个婶婶捂着鼻子帮厌厌洗干静脸。小猪爹又被外套脱下来递给小猪娘说顺便把衣服也洗了,这什么味,咋这么臭。
小猪娘蹲在河边的石头上,撒上洗衣粉,用力搓着小猪爹被吐脏的衣服领子,搓了好几遍,再凑到鼻子下面闻,腥臭依然浓郁。看小猪娘吸着鼻子,用手在脸前不停扇风的样子,小猪爹说干脆扔了吧,别拿回去把屋子给搞臭了,又背起厌厌往家里走。
走到屋下的池塘边就听到了叔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嚎与少见的咒骂。叔奶奶是远近闻名少有的好脾气妇女。从小猪记事起,她从来没有跟任何邻居发生过争执与口角,除了厌厌太浑球时,唱几句不痛不痒的顺口溜山歌。对别的子女,就算做了错事,也没有过咒骂。那天,在池塘边就听到了她的大声哭骂,你个短命的老鬼啊,你把闺女就这么赶出门,赶出去的是活人,背回来的是死尸,你还我闺女,你还我闺女啊,短命的。
大叔叔跟小猪越过小猪爹,跑到台阶上拉起叔奶奶。叔爷爷坐在地上,木然着一张脸,任凭叔奶奶锤打与哭骂,一言不发。
大叔叔说姐没有死,只是冻昏了,刚才在河边吐了些死鱼出来。叔爷爷猛然抬起来,一片死灰的眼眸发出难以置信的欣喜光彩。不到两小时里的大悲大喜,把年迈的叔爷爷震得有点晕头转向,用尽力气才挣扎着爬起来。
叔奶奶停下手,转身就往正吃力跨上台阶的小猪爹身边赴,因为眼睛视力不好,被放在台阶上的磨刀石绊了一下,扑了个狗啃泥,来不及拍打身上的泥土,又利索起身跑到小猪爹身上背着的厌厌身旁,扑在她身上痛哭。
大叔叔把叔奶奶拉开,小猪爹把厌厌背回杂物房,放到床上。被厌厌吐脏的被子让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弥散着臭气。小猪爹让我赶紧把被子扔河里去。
当掀开被子看到光溜溜的厌厌时,深谙男女之事的老姜叔奶奶又哭起来,趴在厌厌身上问,为什没穿衣服?是哪个蓄生干的?是哪个缺德蓄生干的啊?哪个蓄生把我的黄花闺女给糟蹋了啊?这时厌厌突然睁开眼睛,嘴里“嘿嘿嘿”地笑着,拍着手说: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好多好多。嘿嘿嘿。那迷离的眼神与嘴角的笑意,让人毛骨悚然。
叔奶奶气得跌落在床沿下,半天没有出声。
大叔叔嘴里呼哧呼哧,那声音就如没有经过嘴巴,是从气炸了的心脏里发出来似的。看了看正傻乎乎数一二三四五并嘿嘿傻笑的厌厌,拔腿就跑向厅屋。小猪娘推了小猪一下说看着你大叔叔,他要是出门一定要拉住。短腿小猪一直乖巧听话,紧跟着就跑了出去。只见大叔叔从厅屋墙上拿下一杆最长的鸟铳,就往门外跑。
山村里冬季鸟多,以前冬天没活干的时候,大叔叔跟二叔叔都喜欢去山里打鸟,用来改善伙食。二叔叔眼力极好,一早上能打许多只。
二叔叔站在台阶上,用卡在腋下的支架挡住了他,说哥你去干什?大叔叔吼起来,我要去几鸟铳崩了那些欺负我姐的蓄生。二叔叔说你现在担个鸟铳有什么卵用?你知道是哪个干的么?大叔叔想了想,冷静下来,背着鸟铳站在门口,用力踢了几下墙壁。二叔叔抬眼看了看屋下边不远的河边,咬着牙齿恨声说总有一天我会找着那些王八蛋,一个一个剁碎了他们去喂狗。
厌厌又笑又数地闹腾了好一会后终于安静下来。叔奶奶在杂物房里大声念着观音菩萨保佑,声音悲切而虔诚。小猪娘在厅屋掏米说要给厌厌熬点粥,在屋里织毛线衣的兔兔走出来,抢过舀米的碗说她来煮,以前煮的米汤蛋饭厌厌很喜欢吃。
伤疤长在别人身上,自己不会疼。针扎在自己身上会叫痛,但别人不知道这种苦。套用本山大叔的一句广告词就是:谁痛谁知道!
厌厌就如一块上等泥胚,刚捏出来时完美无瑕,被所有雕工巧匠区别对待,细心呵护并寄予厚望,但慢慢的泥胚却越来越歪,还长满了结,这曾经完美无瑕如今却满目疮痍的躯体与邪恶的心性作出来的恶事让人恨之入骨,但真正被“摔碎”,七零八散时,那种失望之极却不舍的痛却是锥心的!
对于亲们提出的疑问,慢慢看贴子后面就会有答案。
关于生蛆,南方的冬天虽然有时候冷,但河里从来不结冰,不下雪的日子还经常出太阳,出生于南方的亲们应该都知道。
厌厌腿上的蛆虫是挨在一起的男尸内脏腐烂,身上好多蛆虫,厌厌的腿吊在石头下边,紧挨着那具不知道泡了多久的男尸,有一些就爬上了厌厌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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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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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奶奶看着我们几个小孩还有那三个半大小子在台阶上爆笑,走过来嘀咕说造孽。然后喊厌厌自己去池塘里洗干净。屎人一直蹲在地上吐痰,好一会才摞到池塘边洗,池溏的水本来不多,又没人帮忙,捣鼓了半天,也没有洗干净。没有一个人去帮她。
房间里,两位婶婶跟叔叔在帮忙搬床,铺床,有个婶婶细心,挂好蚊帐后说楼板太薄,会掉灰(那时候的房子比较矮,第二层是木板的,很薄,楼上有人踩的话,会掉灰,而且非常非常不隔音,楼上楼下讲话,跟面对面说话没有多大区别),她回家去拿了春天罩秧子的塑料薄膜,仔细仔细罩在蚊帐上面。丢什么别丢人心,赢了人心总会赢得全世界。
等我们吃完饭,厌厌还是臭哄哄地在池溏边,小猪爹跟我娘说,那讨债鬼这么个洗法,洗到明天也不干净,别臭了村里人。你带她去河里洗干净吧。从河边回来,小猪娘说为了洗干净头发,足足用了两管洗发膏。哈哈哈哈。
趁厌厌跟小猪娘去河边洗澡时,三鸡公把系在裤腰带里的衣服撸起来,拖出紧贴在肚皮上卡在皮带里的一个信封递给二叔叔。
信封上满是湿湿的汗渍印子。二叔叔说一股子尿臊味,三鸡公你几天没练澡了?屋子里的小伙伴又爆笑,只有兔兔痴迷的看着二叔叔手里的信封,在我们的笑声中眼泪流下来。三鸡公委屈的说上次不小心把信交到你姐手里,在苞谷地里你差点没要了我这条小命,为了不被人看见才把信这样藏起来的。兔兔感激的对三鸡公笑了笑。三鸡公挠挠头,竟然红了脸,不再嚷嚷了。
二叔叔把信递给兔兔说趁那娼妇没有回来,你去里屋赶紧看完,看完后找个地方藏起来,藏好点,不然又是一场大闹。兔兔接过信去里屋,这等激动人心的好事小猪当然不愿意错过,迈开猪腿心花怒放跟了进去。
撕开信封,里面分开折了三张信纸。分别是给兔兔,小猪,二叔叔的。为了不被突然回家的厌厌看到,小猪让三鸡公他们把二叔叔抬进里屋。
美男在给二叔叔的信里,满满是他对兔兔安全的担心,对自己保护不了兔兔的自责。他请二叔叔一定要保护好兔兔,这辈子他的婆娘,只会有兔兔一个人,只要一有好的时机,他就会把兔兔带到身边。给小猪写的内容差不多,让我多陪着兔兔,并说等他回来,会给小猪买故事书看。
兔兔坐在床上,边看边哭。二叔叔把三鸡公跟另两个邻居轰走后,擦干兔兔脸上的眼泪说,妹妹不要哭,妹夫让你等着他,他说一有机会,就会带你走。你好好养身体,莫伤心。
这时厌厌扯着大嗓门回来了,边走边骂,进到房间看到兔兔跟二叔叔的床已经铺好,怒气冲冲去撕兔兔床上的蚊帐,被小叔叔喊过来的小猪爹火冒三丈,忍不住又要动手。叔奶奶赶紧跑过来拉住厌厌说,死妹子,你别闹了,不想爬楼梯就在杂物房里放个门板搭个铺。厌厌刚想说不干,小猪爹本来停在空中的手终究没有忍住又抽了过去,还想再打,小猪娘拉住了。
小猪娘在台阶上说,毕竟不是自己亲妹子,打多了婶婶怕是会不高兴。小猪爹吸了口烟,看着台阶下的桃子树,眯着眼睛,好久才无比惋惜地说,要是我亲妹子,小时候就被我打过来了,两三岁时的X妹子多招人疼啊。唉。这十几年时间,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天怒人怨的玩意。
生活就如穿过村里的资江河,不管苦还是乐,都要向前缓缓流淌。
休学后的小猪完全顶起了叔爷爷家家务活的半边天,每天累得晕晕乎乎。兔兔跟二叔叔为了帮家里减轻点负担,二叔叔学着编竹篓,竹桶等日常用的东西,兔兔天天坐在床上织毛线衣,等赶集时大叔叔拿到集上卖,一家人如乘坐一叶扁舟,团结一心逆流而上。当然有一个人既不出力,也不出心。她晃悠着腿坐在岸边看把戏,还时不时往河里扔个大石头。
大叔叔兑现了兔兔昏迷时许下的诺言。对兔兔好了许多。其实从小到大,大叔叔从来没有欺负过兔兔,骂都没有骂过一句,只是在厌厌欺负兔兔时,他不会出头帮兔兔,而当二叔叔因帮兔兔而跟厌厌骂架时会帮厌厌。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相处方式,或许人生在世,不管跟父母的缘分,兄弟姐妹的缘份,还是夫妻缘份,都是上天注定的,有些兄妹可以托付生死,有些却为了绳头小利,大动干戈。
有了二叔叔的贴身守护,厌厌只敢过过嘴瘾,时不时骂一骂。骂着骂着二叔叔也油条了,跟兔兔说别管她,当那娼妇唱山歌。10岁的小猪每天打猪草,烧猪食,喂猪,洗衣服,扫地。重复的劳动跟没有出口的循环圈一样,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那时的生活真的艰辛,但苦中也有乐。最幸福的事情是每天晚上睡觉前,听布帘另一边的二叔叔讲故事,西游记,三国,还有水浒等名著,本来小猪弟是跟老娘他们睡的,听到二叔叔讲故事后死活要搬来跟我们一个房间睡。现在想想那时二叔叔的说书时光,是多么幸福,温馨又遥不可及。时不时二叔叔就会让小猪去买故事书,小猪忍不住问你以前都不看这些书的。
以前的二叔叔除了干农活,就是钻课本里,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只有考上中专才能离开农村。被小猪问过两次后二叔叔说,你们沾你姑姑的光才能天天听故事,你当叔讲故事轻松啊,嘴皮子都薄了一层皮了。只是你姑从小喜欢听故事,晚上不给她讲讲,怕她会想小X太伤神。
在艰难的生活中偶尔意想不到的开心时刻,莫过于有次听小猪弟在房间里给织毛衣的兔兔讲故事。小猪在外屋洗碗,只听小猪弟兴头满满的声音,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仔细听一会,感觉不对了味。悄声走到门口,看到小猪弟站在兔兔面前,手舞足蹈,神彩飞杨的说着曹操一把火烧了个无底洞,把洞里的好多蜘蛛精烧成了灰。猪八戒扇着大耳朵,一耙头把诸葛亮勾去了几百里。张山猛汉一声吼,把西门庆吓得尿裤子。
突然杂物房里传来厌厌的爆笑声,边笑边大声说:“猪老倌,猪老倌,张山猛汉一声吼,把西门庆吓得尿裤子!哈哈哈!”小猪弟弟是家里长得最强壮结实的娃子,两只小腿装得跟小水桶一样敦实。
哈哈哈。二叔叔笑得直拍床板,兔兔手抚着肚子,乐不可支。可怜的小猪弟挠着头站在床边被笑的莫名其妙。后面二叔叔一点化,羞得再也不敢眉飞色舞讲故事了。二叔叔讲故事时,数小猪弟睡得最早,一个故事听一半,不听一半。就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张冠李戴了。
张山猛汉一声吼,吓得西门庆尿裤子,这句名言,被小叔叔笑了N年。现在两人一年聚不到一次,只要见到,总要拿这句经典来笑小猪弟弟。弟啊弟,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有些人就如插在浓汤里的一根搅屎棍,时不时要出来搅一搅,恶心了别人也臭了自己,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她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平静的日子不到两个月,又爆发了世界大战,这回多了四个参战国。那天叔奶奶跟小猪娘,大叔叔一早挑着二叔叔编织的竹篓子,兔兔织的毛线衣去集上卖,叔爷爷跟小猪爹在池塘旁边的地里挖土。
平常炒菜是小猪娘炒的,小猪只好煮点稀饭再蒸一锅红薯当中餐。把刚煮好的稀饭跟蒸红薯端进屋里放在桌子上,二叔叔坐在桌子边编竹篓,兔兔织毛线衣,小猪习惯性捡了个最大的红薯放在兔兔面前。
这时厌厌这个吃饱了骂骂人,骂累了睡觉,睡醒了再端饭,第一个把碗里的菜扒掉一大半再走的王母娘娘慢悠悠来了,先盛了小半碗稀饭,觉得太烫,又放下,在红薯锅里翻了半天说,吊肚子公猪,你蒸的什么烂红薯,个个都是烂的。
到现在小猪也想不明白,厌厌这种让人深恶痛绝的拧巴性格是如何长成的,吃豇豆时长的里面挑短的吃,短的里面挑长的吃,她吃红薯也有讲究,只吃面相好看,圆润饱满的,被锄头挖过,或者皮上长了斑点的都不要。
以前叔奶奶或者兔兔蒸红薯时,会尽力挑好一些的蒸,小猪到底是小孩,本来就够累,哪顾及到厌厌娘娘这个高级讲究,随便捡了些洗干净就放锅里了。二叔叔说那就莫吃。厌厌瞪了眼二叔叔,伸手去拿兔兔跟前的大红薯,说这个最好。小叔叔手快一步,把红薯抢在手里说这是二姐的。厌厌气得从锅子里随手拿起一个小红薯重重砸在稀饭锅里,滚烫的稀饭溅起来,溅在二叔叔跟小叔叔脸上,烫得他们尖叫。
二叔叔爆怒,随手扬起手中编到一半的竹篓子朝厌厌身上打去,本来端着稀饭想离开的厌厌放下碗,挥舞着九阴白骨爪朝二叔叔脸上猛挠,二叔叔的腿跟左手没有完全好利索,特别是腿,使不上劲,卡在坐位上,脸上被白骨爪抓出一道深过一道的血印。
小猪去拉她,被她使劲一甩手刚好打在鼻子上,鼻血直流。真特么痛啊。活生生把小猪泪给痛了出来,厌厌你不去跟史泰龙过招完全埋没你的才华与英勇了。苦逼的怂小猪捂着猪鼻子蹲在地上好一会才站起来。“你把我姐打出血了,你打我姐啦。我跟你拼命!”没等小猪搞清楚状况,小猪弟就抡起了门后面的小竹条,对着厌厌背上抽了几下,总算把置身“枪林弹雨”中的苦逼二叔叔解救出来。
估计被打蒙了头,厌厌迟顿了一下,转身反手抢过小猪弟的小竹条,小猪弟手中的武器都被敌人抢走了,哪还有活命的机会?被抽得哇哇大哭。兔兔放下毛衣去拉厌厌,厌厌以完全没容我们反应的速度,把她碗里的烫粥洒在了兔兔腿上。这一场混战,厌厌以一敌五,大获全胜,不能说我们的战斗力弱,只能说厌厌面对小辈、病残实在下得去手,恭喜厌厌心理素质又上一层境界。
小叔叔从小身体弱,胜在脑袋特别活,属于典型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好听点说是善于以智取胜,难听点说就是奸滑如泥鳅,没想到这次也被烫了个满脸伤。机智的小叔叔跑去地里喊大姐把二毛头(小猪弟)要打死了,叔爷爷跟小猪爹放下锄头就往家跑,小猪爹鞋子都跑掉一只。
回家后看到屋里这片战乱后的狼籍,尤其看到糊得满脸是血的小猪脸,被烫得满脸是泪的兔兔,叔爷爷抓起一根扁担就用力往厌厌身上砸,厌厌的羊颠兄又出来当挡箭牌,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叔爷爷不但没有停下来,扁担挥舞得更快更狠,边打边骂“作孽精,你还真是来讨债的啊,上次差点把一家人全部害死,冒好两天,又把弟弟妹妹,侄子侄女打成这样,家里人累死累活,养着你这个祸害,今天打死你为家里除一害。早知道你这样冒人味,三岁就应该把你打死扔河里喂鱼。”
叔爷爷打了好一阵,直到厌厌跟死的一样一动不动了,扔下扁担,坐到地上大哭。这一幕,令人忆即心酸,多绝望才会让一个老年男人如此失去理智与绝望。因为学秘术结婚晚,婚后六年才生下厌厌,厌厌出生时,爷爷已经36了。所以她的出生,对叔爷爷叔奶奶的意义可想而知。且又长得特别漂亮,所以小时候确实是当命根子一样来疼的。
其实叔奶奶是非常善良的女人,乐善好施,她年轻时干活是一把好手,不管田里地里还是家里,都操持得井井有条,小猪爹是她一手带大的,小猪爹成年后,出钱出力给小猪爹讨婆娘,并在子女这么多的情况下,把房子分一半给小猪爹娘,她对于小猪爹的恩情大过天。

除开叔爷爷治伤救人,叔奶奶在村里的人缘也特别好,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邻居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忙。因为生多小孩,把身体拖垮了,又因为孩子夭折,把眼睛哭坏了。
说到底,叔奶奶是个可怜人。她对厌厌的偏爱与要求兔兔干活,小猪想是缘于人本能的惯性思维,厌厌与兔兔在家一贯的生活模式,她已经觉得理所当然与麻木。不管厌厌如何作,在她眼里都是她女儿。这种复杂的情感,当过父母,且子女又不太争气的人应该可以理解,虽痛心却又难以割舍。
在斗牛事件之后,叔爷爷反醒了,对厌厌一次比一次下手狠,但有什么办法呢,厌厌已经不是两三岁,已经20岁了,那种自私,拧巴,为了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已经定型,无力扭转了。
小猪爹请来邻村一位治烫伤的爷爷过来替兔兔上好药,给二叔叔被抓的满是伤痕的脸也上了点药。
小猪娘下午从集上回来,看到鼻子肿得跟紫茄子一样的苦逼小猪跟被抽得脸肿的小猪弟,躺在床上哭了一下午,说为了她惹出的祸事,小猪都休学一年了,哪个10岁的小娃子能这样勤快懂事,为了她,我在医院日日夜夜守着艳妹子,人累得都脱了几层皮,那天晚上小X背着小猪去医院,我都没有看到。为了早点还清欠债,我从娘家借钱买羊给林毛头我家二毛头(小猪弟)放,到过年时好换成钱去还债。今天当姑姑的竟然把两个小辈打成这样。
对小猪娘的哭诉,叔奶奶陪在小猪娘身边一直抹眼泪,骂厌厌不懂事,叔爷爷又从杂物房里把挺尸的厌厌拖到老娘床边,抡起扁担砸了一顿,看她又躺在地上抽搐,叔奶奶又拦住了,大叔叔端着碗,沉默的扒饭,没有去劝,眼里有痛心。不忍。无奈。
晚饭吃得索然无味,全家无人开笑颜。厌厌有两次想进屋拿碗盛饭,被叔爷爷喝住:“天天养着你打滚撒泼,打弟妹打侄子侄女,从今天起,你别想再吃饭。家里不再养一条懒蛇!”叔奶奶有几次想劝,被叔爷爷严厉阻止了。说打死她不落忍,让她自生自灭,就当没生过。或许叔爷爷此刻已经反醒,只是反醒的太迟。也或许厌厌天性本恶,她的自私与冷血,自爬出娘胎就已经定格。
晚上小猪虽然鼻子被打得肿得跟茄子一样,又肿又紫,但该干的活计还是得干,之前柴火灶是兔兔的御用房,那段时间小猪成功拥有了它。唉。亲们,不是任何东西都是值得拥有的。
小猪晚上在猪圈后面立志当好烧火妹,被烟熏得眼泪直流也坚守阵地在灶边添柴。厌厌突然幽灵似的从黑暗里走出来跟我说:“吊肚子公猪,我帮你烧火吧!”帮我烧火?上次你帮我看牛,差点把家里搞颠,把兔兔害死,再信你?你当小猪是傻包啊!“作孽精,害人精,我不要你帮!”见小猪不动,厌厌舔舔嘴唇离开了。
猪食快熟时,小猪灭火准备进屋睡觉,在墙角撞到了厌厌。把小猪的三魂差点被阎王收去两魂。太困了,真心懒得理她,但从小好奇心爆棚的小猪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厌厌到底要干什?
躲在墙角里,见厌厌揭开盖子,伸手就往煮猪食的锅里捡红薯吃,缩起手抓住一块就往嘴里塞,进嘴后烫得在地上直蹦跳。讨厌鬼,你不是只吃长得好看的红薯的吗?现在吃的可是猪食里被切成小碎块的。叫你作死,没长翅膀还想飞的鸟人。
爆发多国参战的世界大战后的晚上,二叔叔可能心情实在郁结,故事讲了两三句就讲不下去了。
深夜,小猪听到屋里有隐隐的抽泣声,低低的说话声。迷迷糊糊爬起来,只见睡另一头的兔兔缩在被子里抽泣,二叔叔趴在兔兔睡的那头,右手轻轻拍着兔兔的背,轻声说:“妹妹莫哭,是不是伤口痛?可惜伤在大腿,不然哥哥帮你吹吹也好过些!”
“哥,我想小X。我想他。我想他。唔唔唔。”兔兔缩在被窝里,抽着声音。
“哥知道,你等着,等哥腿一好,就带你去找小X,你知道的,哥说话一直都算个数!只要你好好的,养好身体,等哥腿一好利索,马上带你去青海!你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在那边好好跟小X过日子!”
“恩。。。恩。。。”兔兔在被窝里点头。
“你好好睡觉,哥哥给你讲个今天新看的故事,听完你就睡啊?”
“恩”
二叔叔娓娓道来,声音低沉,小猪却没了睡意,被兔兔的哭声揪得心痛之极,有眼有心的人都能看见她的苦,小猪更是感同身受。
时光不声不响进入冬季,越来越冷,晚稻已经收完,农民到了一年里最休闲的季节,邻居们好多人聚集在一起打牌,押宝。婶婶,奶奶们则提前开始准备年货。
小猪家却是另一番景象,过完年就是春耕,斗死的牛这么多,不加紧赚钱把邻居们的钱还掉,让他们去买牛,明年春耕就是个大问题。所以叔爷爷,大叔叔,小猪爹更加玩命在煤矿里挑煤,小叔叔跟小猪弟放了好几只羊,兔兔身体恢复许多,没日没夜织毛线衣。
被叔爷爷勒令不准吃饭的厌厌,估计饿着肚子没有力气再兴风作浪了。家里日子又平静了一个月。慢慢的叔爷爷也不管她了,对叔奶奶提前把饭给她盛好端给她的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天生注定她真是来讨债的,也或许那种可怕的执念已经让她彻底疯狂,又作出了一件让人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恶毒事。
那天天气阴冷,北风呼呼呼的掠过,吹得资江河边的树叶与河水呜呜作响,像人的呜咽与哭泣。
小猪刚把猪食拿到猪圈旁边,还没有来得及倒在食盆里,就听到屋里传来兔兔撕心裂肺的哭喊。没管猪圈里五张翘首以待仰着的猪头,等不及倒食,放下桶就往家里跑。
里屋的地上,床上一小堆碎纸屑,还有一些来不及撕的信扔得满床,满地都是。兔兔跟厌厌扭打在一起,可惜兔兔实力实在太弱,不到三个回合,就被厌厌压在身下,从没有用来干活的爪子在兔兔脸上,身上挠,可怜的怂兔兔只有哭喊的份。小猪跑过去拉,被厌厌随手一甩就撞在旁边的柜子上,腿慢慢恢复的二叔叔掂着脚进来,手里拖着个夹煤球的铁钳,往厌厌背上狠抽了两下,终于把厌厌制止住。
这回厌厌倒是没有恋战,只是对躺在地上大哭的兔兔呸了一口痰,恨恨的说娼妇,让你还跟小X好,让你还跟他好。然后拧巴着脸扬长而去。兔兔爬起来扑到床上把纸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眼泪跟豆子似的滴在床上。二叔叔轻轻拍着兔兔的背说妹妹莫伤心,我帮你用米糊把信糊好。
小猪把其他散落在地上,床上的信全部拣起来叠好,二叔叔看了看四周,摇摇头,说现在那娼妇翻信都翻到床底下了,看来只能我贴身放才行。说完让小猪找来一个小布袋子,把信装进去后放在贴近胸口的地方。小猪熬了点米糊,跟二叔叔一起一点一点把撕碎的信糊好了。兔兔紧紧捏着被重新糊好的信,靠在墙上泪流不止。因为家务多,小猪安慰了一会,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坐到外屋炉子边烤火,然后出去干活了。
到下午3点多小叔叔跟小猪弟放学回来要吃饭时,却再也找不到兔兔了。屋前屋后,兔兔想念美男时跟小猪常去的地方,一些兔兔平常喜欢去的婶婶家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兔兔的影子。
叔爷爷跟小猪爹大叔叔从煤矿里回来,也急了,发了疯的在村里喴。牌桌上,赌桌上的邻居们也撤下桌,自发到寻找兔兔的行列里,几个婶婶说莫不是艳妹子想不开,寻了死路吧。叔奶奶听到这话昏了过去,叔爷爷往后面顿了顿。也差一点跌倒在地。
小猪爹跟大叔叔拔腿就往河边跑,资江河里每年都会有许多葬身河底的冤魂。一些邻居分散到附近的山里,田里,地里一声接一声喊着兔兔的名字。找了近两个小时,小猪爹跟邻居叔叔从河边回来,说问过摆渡船的爷爷,问过河对岸,河上下游的老乡,都没有人看见今天有人投河。
从附近山里回来的叔叔们也说没有找到。叔爷爷把众人皆疯她独乐的厌厌从懒蛇窝里拖出来说天杀的,是不是你把妹妹害了?你把妹妹弄哪里去了?说!!在众人殷切期待的目光下,厌厌一双美目恶毒的转了转,嘴角竟浮现出隐隐笑意。马上又紧闭双唇,任由邻居们如何劝说,再也不开口了。
天快黑了,小叔叔跟小猪娘说,嫂嫂,帮我去灶里翻几个红薯来吃吧,饿!小猪娘把灶翻个底朝天,说没有。小叔叔说今天早上出门上课前,特意交待让二姐到地窖里拣几个红薯放灶里烫熟,下午好带到山里放羊时吃的。怎么会没有?
小猪娘说我现在去拣几个吧。地窖是挖在家附近,选在土质干燥的地方用来存放红薯的。空间很小,有个小洞供人猫着腰进出,为了防止老鼠偷吃跟灌风把红薯冻烂,要做密封的门并加锁。突然传来小猪娘的尖叫,说兔兔在地窖里。
等邻居们猫着腰,把兔兔从地窖门口抬出来时,兔兔脸色青紫,没有了一点生气。邻居伯伯用手在兔兔胸前探了探说好在还有点心跳。再晚发现一两个小时,就麻烦了。又看了看地窖门,说祖宗保佑,还好老鼠在门上钻了个孔,不然……
邻居把兔兔抬到屋旁边的通风口,一个邻居用手掐着兔兔的嘴,几个婶婶拿来了家里的脸盆,在兔兔耳朵旁边敲。不知道捣鼓了多久,兔兔终于醒过来,哑着嗓子哭着说今天一进地窖给林毛头拣红薯,一进地窖就被跟过去的厌厌从外面把地窖们给关掉,并从外面锁上了,她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来开门。
人群里爆出一片嘘声,说那X妹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心肠得是有多硬啊。
叔爷爷坐在地上,沉默了许久,然后进屋把厌厌从杂物房的懒蛇窝里拖起来,当着许多邻居的面说从今天开始,这个人我就当她死了,她不再是我XXX家的人。然后用力把她往门外拖。
厌厌扒住门,死死不撒手,二叔叔掂着脚走过去,脸上的恨意显得脸都有点扭曲。把她死扒住门的手指掰开,帮着叔爷爷把人拖了出去,叔爷爷一直把她拖到池塘的池塘边。
跟叔奶奶说,这个人以后就当她死了,以后她再进老X家门一步,我打断她的腿。你要是再心软再纵容,你也一起出这个家门,永远不要再进这个门。我打也打了,也打不动了,这条毒蛇现在是铁了心要妹妹的命。毒蛇。这么些年,我老X家养了条毒蛇啊。
晚上在呜咽的北风中,厌厌不停砸门,声音从刚开始的喊开门,到咒骂,到最后声音细下来说她要被冻死了,到最后完全没有了声音,闹腾了大半晚。隔音效果不好,楼上叔爷爷叔奶奶的床上,大叔叔床上,小猪爹娘床上不时传来“翻煎饼”的声音与沉重的叹息声。
兔兔一直在低声抽泣,跟二叔叔说她再也忍受不下去了,真的觉得生无可恋了,她现在只想死,只是在死前不能见美男一眼,她不甘心,不舍得。
如果说结婚那几天的相处,兔兔对美男是陌生的,害怕的。但后面几个月的亲密通信及在病房里那20来天的贴心呵护,使兔兔把美男当成了生命中的唯一。我想就算美男只是普通的泥腿汉子,这样细心的呵护照顾,都会让情窦初开的少女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何况是这样优秀,柔情的男人。
虽然小猪跟美男见面次数不多,但每一次见面的场景,一辈子都深深印在小猪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他谦和有礼,对每一个人都很礼貌,他身上有种感觉,但总会有小小的距离感,让人不敢过分亲近。他有一口非常白,非常齐整的牙齿,只要一开口笑,会有一种全世界都花开了美好感。
这样一个表面看起来清冷淡然让人有距离感的男人,对心爱的人却是那么柔情,不说兔兔,小猪想那时候搁任何人都会沉迷下去,就算粉身碎骨也愿意去追随。
别说当时才10岁的小猪,就是现在而立之年的小猪,走过大学校园,到毕业后工作中结识到非常多男生,身高,身型 ,脸蛋,气质 ,风度,柔情,品性,综合起来,他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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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网友  发表于 2016-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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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折腾,走走停停,中午出医院门,到太阳快下山时才回到家。大叔叔放了串鞭炮,有个关系最要好的婶婶,蹲在台阶上杀鸡。说艳妹子,齐毛头回来了,她捉来了家里的老母鸡,杀了给他们补身体。现在的肯德基,麦当劳多如米店,但90年代初期的山村,日常生活需要的油,盐,衣服,都靠鸡屁股产出,所以除了大的节日,比如中秋,过年,才会杀一只鸡给小孩解馋。那天婶婶的慷慨让小猪全家人感动之极。
一家人围在桌子边,婶婶在厨房弄菜。叔爷爷对兔兔说他这当爹的对不起艳妹子,为了一家人能齐整安宁,不得已把跟美男的婚事退了。艳妹子这条命是亲家拣回来的,以后在家什么也不能干。叔奶奶又嘀咕,饭总归是要煮的?叔爷爷提高声音说,她不煮饭全家就饿死了?小猪娘赶紧说,以后就跟我们一起吃吧,我每餐多煮点。
我家跟叔爷爷虽然是一栋房子,就是南方农村最普遍的那种,中间大大的厅屋,两边各一排房间,一排竖着隔开两间,一间用做吃饭,里面一间睡觉。之前我家是跟叔奶奶家分开吃的。
吃饭问题解决了,叔奶奶说以后猪草,喂猪也没人弄了。二叔叔说家里那条懒蛇是留着力气以后给阎王老子刮痧的。小猪爹吸了口烟,说要不就小猪休学一年吧,现在艳妹子跟齐毛头都在家都要人照顾,还要喂猪,洗碗,家务。小猪弟赶紧说,喂猪我晓得。我来喂。小叔叔说他可以洗碗,扫地。最后叔爷爷跟老爹商量了下,说家里实在转不开来,让小猪休学一年,帮叔爷爷家打理家务。
等一切安排好,香喷喷的鸡肉也端上了桌。叔爷爷首先夹了个大鸡腿放进兔兔碗里。又找了个大鸡腿给二叔叔。厌厌突然把碗重重倒扣在桌子上了,饭散在桌子上一大堆。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这么多年,过年过节,大鸡腿是厌厌娘娘的专属,就是比她小10多岁的小叔叔也只能靠边站。
这不是明显的虎口里抢食吗?叔奶奶说死妹子又作死,帮忙把碗翻过来。旁边的婶婶有点讪讪的,打圆场说,这鸡也是特意给艳妹子,齐毛头煮的,他们受了这么大罪。唉,婶婶的话再明显不过,讨嫌得天怒人怨的厌厌,你就特么的能要点脸皮子么?明明连丑角都算不上,却偏偏哭闹着要当主角,这只鸡跟你有一毛线的关系么?
小猪爹说今天本来吃饭高兴,你别惹大哥又打人。你这作孽精还有脸吃鸡腿,鸡屎都不配吃。然后对兔兔跟二叔叔说你们快吃,别费了你们嫂嫂一翻心意。二叔叔叹了口气,把鸡腿又夹回了菜碗里。叔奶奶这回眼睛雪亮似的一击击中,把滑溜的大鸡腿放进厌厌碗里,说作死的,你弟不吃了,给你!乃们想到了么?这作死的东西,竟然直接把碗里的鸡腿扔到了地上,说她不要了。
叔爷爷跳起来就要去抽这个没有词语可以形容的东西,小猪娘说,都饿了,先吃饭吧。婶婶又做好人,从地上拣起鸡腿,洗干净了,用手撕下肉放进小叔叔跟小猪弟碗里。这时厌厌竟然站起身就对着菜碗里吐了口痰。然后挑畔似盯着那个好心的婶婶。叔爷爷气得眼睛都红了,站起身直接对着她狠狠甩了几巴掌。
这顿饭除了小叔叔跟小猪弟把婶婶给的鸡肉吃完,其他人都基本没动几口。第二天起床后发现碗柜里的鸡汤少了一大半,碗柜旁边一堆鸡骨头。
越写越抓狂,厌厌就是这样个玩意,要说她蠢,她为了自己的目的,可谓聪明之极,要说她聪明,她作出的事情不如三岁孩童。让人恨得牙根直痒痒。
第二天上午因为换床又爆发了一场好戏,并来了个惊天大逆转,常胜将军厌厌终于被敲了大闷棍:吃了屎。是真的真的啊,把好多人笑颠了。小猪好想转个圈啊,来点音乐吧。COME ON!
第二天一早刚起床,叔爷爷说二叔叔跟兔兔身体都没有恢复,让厌厌把楼下的床让给兔兔跟小猪睡,她去楼上睡。二叔叔受美男之托保护兔兔,就跟叔爷爷说,放两个床在房间,中间用布帘隔开。叔爷爷说这样也好。就喊来两个婶婶帮忙铺床。
为了尽早还清邻居们的债,他跟小猪爹一大早就去村里的煤矿里挑煤去了。两个婶婶过来后,跟厌厌说弟弟妹妹身体都不好,特别是二叔叔的腿,完全没办法爬楼梯,让她把床换一下。
厌厌装死,不说话,也不动。叔奶奶也进来劝,厌厌一翻身坐起来说我才不换,天天要爬楼梯,累死个人。两个婶婶气得哭笑不得,说你好手好脚,20来岁,睡觉爬个楼梯就累?又劝说了好一会,厌厌干脆四脚八叉赖在床上,随两个婶婶怎么说,就跟死了一样。婶婶去拉她,她就手脚乱蹬,不让人靠近。当时管用的两只“训兽师”出门挣钱给她整出来的祸事挣钱还债去了,家里一堆老弱病残,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叔奶奶倒一直在骂,翻来覆去那三四句,连顺序小猪都能背出来,拖长着号子,就像循环唱着拖着号子的顺口溜山歌。对于厌厌没有一点作用。二叔叔跟兔兔坐在外屋凳子上,二叔叔用右手锤着墙壁,气得脸都绿了,说等他腿好了,不打死这娼妇就不姓X了。
二叔叔刚骂完,署假给他送信的邻村同学来了。一进门就叫:“齐毛头,齐毛头,你有冒有卵事?还冒去见阎王吧?你妹夫……”他尖着嗓气,细声细气,拖着音调,完全可以给慈禧太后身边的李公公配一出HN版方言了。
“MLGB三鸡公(他在家里排行老三,声音细,又喜欢炸炸乎乎乱叫,所以小伙伴们都叫他三鸡公),你再叫我把你鸡脖子扭断!”二叔叔没等三鸡公说完,对里面使了使眼色,大声骂他。
二叔叔跟三鸡公可谓是一对比“马克刘明”还要好的好基友。上次三鸡公送信过来,刚好二叔叔被厌厌抓得满脸伤去看赤脚医生,我们又全部都赶集去了。三鸡公疏忽之下,把信给了厌厌,才导致厌厌打了兔兔,连带还有无辜炮灰怂小猪。
二叔叔把三鸡公叫出来,在田埂里追着打,跑到一块苞谷地里时,终于捞到手,把三鸡公扑在地上一顿猛锤,三鸡公尖着嗓子喊救命。旁边地里干活的一位伯伯,以为是采花贼糟蹋女人呢,呼哧呼哧抡起扁担跑进苞谷地里就想来一出英雄救美,没想到一扁担抡下去,却是我那英勇神武的二叔叔和被压在身下拼命叫唤的三鸡公,把那位伯伯郁闷得说,三鸡公,冒卵事你叫个球。二叔叔说完,从屋里传来两个婶婶的爆笑。兔兔也笑了。望着三鸡公,眼睛弯弯的,跟弯曲的小月亮似的。
二叔叔对三鸡公说帮我去找几个人过来,把“那桶屎”帮我抬出去扔了。三鸡公得令,飞快跑了出去,不到10分钟,就跑来了二叔叔两个小伙伴,三鸡公气喘嘘嘘说,其他几个都挖土去了。二叔叔点点头,朝里面房间一瞟,三个半大小子就进屋准备抬人。
村里人都说二叔叔长了张金口,话不多,但说出来的话,绝对算句话,只要他给了承诺,就算要了他的命,也会去做。这样从小树立的个人口碑,使他在村里,班级里,只要不大不小一声吆喝,身边随时能聚集一批人,男女老少皆宜。长得不算帅哥,但浑身透着精神气,从初一开始,就已经有大胆的女同学给他写一些看不懂的诗了。
小猪,小猪弟还有小叔叔都进屋看热闹,那三半大小子也太特么怂了,轻手轻脚去抓厌厌的手脚,厌厌一个蹬腿踢在三鸡公脸上,三鸡公痛得尖声长嚎,哎哟我的个娘老子呃。又把屋里人笑得肚子痛。
直到小猪娘从地里捣鼓完菜地,回家煮好饭,厌厌还是坚守着她的阵地。一会,叔爷爷满脸煤灰回来了,脸上全是汗。正准备洗脸,听到厌厌房间里的吵闹,准备亲手去拖人。屋里又进来两个叔叔,是整床铺的婶婶的男人,来叫自己婆娘回家吃早饭。叔爷爷说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个天杀的扔猪圈里去。
两个叔叔可不是愣头青,当即立断,一个抓腿,一个抓到胳膊,飞快把人给抬下床,厌厌边骂边挣扎,可怎么奈何得了两个庄稼汉子,小叔叔跑在前头,把猪圈的门打开了。两个叔叔被厌厌骂得恼火,把厌厌抬进猪圈最里面猪拉屎的地方,把她脸朝下直接扔在了猪屎最集中的地方。然后拍拍手走出来。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啊,猪圈里五头猪对从天而降的这尤物,表现出了极大兴趣,围过去,在厌厌身上乱拱。因为猪屎是湿的,又滑又臭,还有五头猪不停捣蛋,厌厌挣扎了老半天才爬起来。
出来后的厌厌脸上,身上,嘴里全部是臭烘烘的猪屎。差点没把人臭死。叔爷爷洗好脸出来,看到一个屎人站在猪圈旁边,也惊一跳,笑了笑说,两小侄还真实诚,真把人给丢猪圈里了。丢得好,今天留下来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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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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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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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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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厌厌喝药这招棋,真所谓高明之极,不管她有没有变成孤魂野鬼,她都会赢,如果她有幸翘了辨子,美男跟兔兔就算在一起了,一生也会有个巨大阴影。如果没死,不但可以阻止美男跟兔兔在一起,还在作天作地作死的道路上多了一个筹码。。。。

  出院那天,小猪爹担心坐狗公车太颠跛,找了几个邻居抬来绑好的竹椅子,把兔兔跟二叔叔抬回去。厌厌也闹着要坐椅子,不愿意走路。那作死样把二叔叔气得紧握的拳头像极了爆破前的充气球,小猪爹又差点动了手。几个邻居没理她,把椅子绑好就起身走了。

  厌厌坐在医院台阶上,两脚乱蹬,见人都走远了,只有叔奶奶在旁边劝,只好骂骂咧咧的跟上来。铁路人行道过窄,只能走马路。一路上,厌厌哼哼唧唧闹腾,时不时坐到地上说太累了,走不动了,不走了。。。见没人搭理,又跟上来骂骂咧咧。。用力推抬着人的邻居 。。叔爷爷被吵得心烦意乱,从路边折来一根茶子油树茎,,,把上面的绿叶子摘干净,对着瘫在地上的厌厌一顿猛抽。

  厌厌手脚又抽搐了,躺在地上哭得跟鬼叫一样,把马路旁边干活的人都引了过来看把戏,除了叔奶奶,其他人都在看把戏,小猪爹在一旁加油,打得好,使劲抽。。。。。。直到看把戏的人堆里个阿嫂过来劝,叔爷爷才停下手。厌厌造成牛群斗架后,叔爷爷终于雄起,打过厌厌好多次。之前厌厌闹腾出来的事情没有这么大,就是懒,自私,霸道,他有好多次想出手教训,都被羊颠疯吓住。没成想这次闹出的事情差点毁了真个家,估计叔爷爷也有点后悔 ,所以一次比一次易怒。可惜这时老虎已经养大,他无力掌控了。。。

  这下厌厌真成了死狗,躺在路中间,再也拉不起来。小猪爹休息了一会,说别管她,让她死在这里算了。又抬起人往前走。还没起身,后面传来狗公车的突突声,在厌厌身前停下,司机停好车,说这不是半个月前坐我的车去城里看妹妹的俊妹子吗?小猪爹只得停下来又聊了一会,终于让人帮忙把厌厌抬上了狗公车,给弄了回去。

  人作死,不像自杀,跳楼,喝药,上吊几秒钟就能完事儿。作死,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慢慢的把身边所有亲人最后的亲情,耐性耗光,然后众叛亲离。。。。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作死者就更惨,众叛亲离后,只能慢慢在痛苦中等死了。。。后面慢慢的厌厌的报应会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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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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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不得已回了部队。走之前在走廊里拉住小猪说,告诉你姑姑,我这里(拍着自己的胸脯)永远只有她!让她养好身体等我!病房里很安静,兔兔在昏睡,脸上残留着斑斑泪迹,老娘坐在兔兔床边,眼圈红红的。。。。。进门没两分钟,隔壁房间传来撞墙声,我知道肯定是二叔叔在呼唤。。。

  走进二叔叔病房,全房间的人七嘴八舌聊得正欢,那个上午极力劝厌厌的大娘说,那妹子心太狠了,她这样拆散人家美满姻缘,是有受报应的。刚才那后生仔走时哭得那个相,把我都生生惹出一身泪。。。。

  二叔叔请权伯伯跟大娘把他抬去兔兔病房,低着头静静看着昏睡中的兔兔。没坐两分钟,老娘又让我去打探厌厌那作死鬼的情况。两条短猪腿颠颠在医院穿梭,成功当了一天传务兵,腿肚子都软了。当听到厌厌还没醒时,二叔叔吸了下鼻子,没说一句话。。。。。

  小猪第三次跑回病房,告诉老娘厌厌没事了。二叔叔锤了下床板,恨声说那个娼妇咋就不死,死了所有麻烦都冒有了。虽然透着恨意,但能感觉到他那种如释重负。老娘扯扯嘴角说,X妹子那样子,阎王爷都怕了,不敢收。。。。。。唉。。。这就是亲人,心地良善的亲人对亲情的感受,恨她时希望她死千万回,可当真正要死时,没有人会开心。。。。包括恨她恨得要死的小猪。。。

  太阳快下山时,兔兔醒过来。坐起来扒在二叔叔身上抽泣,,手捂着胸口,一直说,哥哥,我真的不想再活了。。二叔叔把哭进颠狂状态的兔兔身子扶正,很认真的说,妹夫走前跟我说了,让你养好身体等他,他说让时间来解决。你一定要听他的话。小猪也赶紧说,姑父走前也跟我说了,说他心里永远只有你,让你等他回来。兔兔一直摇头,说他家人都说要退婚了,他一家人都不要我了。。。。。。。哭着哭着又睡了过去。

  那段时间除了厌厌那作孽精,全家包括一直病着的小叔叔跟小猪弟,都累得脱了人形,在一切麻烦要结束的时候,她又作了这么一出,把全家人搞得人仰马翻。。。。

  兔兔绝食了,两天两夜不吃任何东西,只能吊着葡萄糖针。医生说之前她求生意志多么坚强,那现在求死的意志也是那么强。。。无论家里人如何劝,她就是闭着眼睛流泪,不声不响。。。同一层病房的好多人都来劝她,二叔叔那个病房的大娘说,妹子,你要是这样把自己饿死了,大娘我都要把你那姐姐牵出来打一顿,这是要多狠才能做出来的事啊。妹子,你放心,老天能偷懒打盹一时,不会昏睡一世。。。。。因果报应迟早会来的!。。。的确如此,作奸犯科干坏事的人,可能三五年没有报应,那往长了看,三五十年呢?新闻爆出的落马贪官不就如此吗?

  兔兔绝食第三天,小猪爹把若无其事端着碗吃稀饭的厌厌手中的饭盒子抢过去扔在垃圾桶里,还想要锤她,叔奶奶拉住了,说刚洗胃,身子还虚。。。二叔叔求权伯伯把他抱到厌厌病房去,嚷着要打死那个天杀的。

  第四天,美男娘提了两个饭盒子过来。。。听老娘说兔兔已经三天水米未进,美男娘当即就哭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跟老娘说,“你婶(叔奶奶)眼睛不太好使,心也蒙了,我要是有艳妹子这么好的女,我做梦都笑醒。。。这几天我在家里跟小X爹闹,艳妹子是我老太太费了半条命喊回来的,我要带回去当闺女,不能再让她回你们家遭罪。她那姐对自己都能这么狠,以后还出什么大事也不定。(后面不到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再次证明了老太太的眼明心亮)。可小X几个叔伯都不同意,说那妹子性子太烈太狠,怕到时把老X(美男)家都闹得家宅不灵。”其实美男的叔伯是对的。。。厌厌就是块油盐不进的滚刀肉啊。。。

  快到吃中饭时间,兔兔还没有醒,美男娘把一个饭盒递给小猪,让小猪给二叔叔送去。二叔叔正在嚷嚷着骂厌厌,说不想吃,让我拿回去。美男娘又亲自把饭盒送到二叔叔房间,说家里能护得住艳妹子的,只有你这个二哥,你不好好吃饭,把腿长好,可怎么好?小X离家前,一再交待她要把话带到,托二叔叔护兔兔安全。。。唉。。。 不明内情的人还以为是杀父仇人呢,这是姐妹啊。。亲,。。。估计全世界也找不着第二个案例吧。。。无奈。。。无力。。。无解药。。。。。

  兔兔一直沉睡,老娘好几次想摇醒她,都被美男娘制止了。她说睡着了好,睡着了就暂时忘记痛了。太阳慢慢西斜时,兔兔终于醒过来。半睁着眼看着美男娘,眼神里的绝望与生无可恋上人心碎。。。。

  美男拿出饭盒,想把她扶起来喂汤。她用尽力气摆摆手,身子往一边歪了歪,摇摇头。。。。。美男娘放下盒子,说你是娘求了观音好几天,减娘10年寿才换回来的,你这样对不住娘。。。。。劝了好久,终于把兔兔劝起来喝了点汤。。。

  兔兔睡下后,美男娘又坐了一会,说今天是跟美男爹说来看城里的亲戚才能来一趟,以后怕是不方便来了。临走时给了老娘一把钱,说她最后为艳妹子做件事,让小猪爹联系医生把嘴唇上的小豁口补好。小猪送美男娘出去,在走廊里遇到叔奶奶,两人闲扯了几句,叔奶奶说X妹子(厌厌)救了过来,美男娘淡淡点了下头就走了。唉!。。叔奶奶,小猪都知道,没人对你那作死鬼感兴趣好吗?

  小猪跟着叔奶奶进了病房,她跟老娘问了下兔兔的情况 ,看到小桌子上摆着的饭盒,竟然想要把汤给厌厌拿去,好在小猪眼急手快,抢先抱起汤就跑了。喝鸡汤,吃屎去吧她!!!夜晚,兔兔又醒过来,老娘跟兔兔说你再不吃,你娘就把汤给你姐拿去了,亏得小猪灵醒,给藏好了。美男娘的话兔兔听进去了。。。。没有再绝食。如果说上帝为兔兔关上了许多扇门,但也为她打开了一扇窗,美男娘跟菩萨一样护佑着她。几天后小猪爹托人找了个小有名气的医生把兔兔嘴唇上的豁口补好了,拆线后漂亮了许多。

  半个月后,全家人实在顶不住了,家里离医院远,没有交通工具,农活要忙,三个病号,几个人活活被累脱了一层皮,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真没办法理解那种艰辛。。。所以都想尽早让二叔叔跟兔兔出院。厌厌那讨厌鬼其实医生说她早就可以滚蛋了,但她就是死赖着不走,。。。医生护士说起她都直摇头,你这么狗都嫌,。。。你娘知道吗?

  贴子里有位筒子的回复非常好,善良的人奈何不了卑鄙的小人,特别是卑鄙又恶毒的小人。确实是这样,说兔兔不反抗,老天,你让她如何反抗呢?明着来,她身高体重都不是厌厌的对手,暗着来,她心地善良,没这个胆,且不说胆量,就是实际情况也不允许,她天天有干不完的活,经常累得在柴火灶边就能睡着,厌厌那死东西呢,天天冒个卵事,就算想暗地里搞点动作也搞不过她啊。比狠毒,躺医院里的是兔兔。。。。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在实力悬殊之下,就如鬼子侵占我中华大地,气到吐血8升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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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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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医院里,美男一家也来了好几个亲人,10多人围在病房里,喜气洋洋,叔奶奶坐在兔兔床边,抓着她的手抹眼泪,翻来覆去叮嘱她要听公婆话,要懂事,乖巧。。,要勤快。。。唉,小猪真想说你老人家总是错对菩萨念对经,这番话你应该对你的宝贝大女儿厌厌说才是,这么多年,兔兔还不够懂事么?从小把你这当娘的应该干的活都包全了。。。。。美男娘说,艳妹子在我家,我就当成亲闺女,家里那么多哥哥,弟弟,活儿轮不上她,全家就把她当块宝。。。

  就如晴天里突然蹦出个雷震子,从玻璃窗口里,我第一个看到厌厌那张美丽脸蛋。。。。真怀疑是看花了眼,也真的愿意只是看花了眼而已,。我揉揉眼睛,再看,厌厌的脸一直在窗口,眼睛死死的盯着病房里乐呵呵的人群。。。除了我,都没有人注意到她。正想拉着老娘看,厌厌自己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布袋子,走近站在兔兔床边的美男。。。。又是那可恶的布袋子,灰色的,印着白色的碎花。。。

  美男看到厌厌,眼里露出的惊恐如看到了阎罗王一样,脸上的肉都跳了跳,随即平静下来,赶紧更靠近兔兔一点,用手圈着她。。

  一屋子人的神色都显示,对厌厌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表示惊讶且不欢迎。在众目睽睽下,厌厌对着美男说:“小X,你真的一定要讨艳妹子做婆娘?”美男皱皱眉头说,我们本来就已经结婚了。。。厌厌的声音突然尖起来,那天要跟你结婚的是我。。。

  “亲家妹子,这就是你不讲理了。结婚当天我家小X都跟你下跪了,你都不愿意嫁,不是小X不要你在先,是你不要他的呀!”没待美男回答,他有个叔叔抢先说。“我不是不要他,我只是要手表,,有手表我就嫁的!”又是手表,,手表。。。。,手表兄再一次躺枪,有多大仇才让厌厌如此怨念啊。。。“X妹子,当着亲家的面,你给老X家长点脸,有今天,都是你自己作的,小X那天求了你几个小时,亲家几十桌亲戚等着开酒席,你那天死了?死作着不出门,能怪谁?你把艳妹子害成这样,你还有脸闹?赶紧给我回家去!”小猪爹隐忍着心中的怒气。。。。估计全屋人都想用如来神掌拍死这个讨厌的东西吧。。。。。。

  “有表我就嫁的,,没有表。。。”厌厌还没有说完,叔爷爷已经按捺不住火气了,喘着怒气说:“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表,也没有死啊。小X已经答应你第二天就去买,你为什要死作?,现在已经定局,小X是妹夫了,亲家也看得起艳妹子,今天就让亲家把艳妹子接回去,你再别闹!”“不行。。。艳妹子就是不能跟小X走。。不行。。。”厌厌声音更大一倍,把隔壁病房的人,医生护士都引了过来。顿时病房里显得拥挤了。看热闹的直往里面挤。。人群里发出连续的赞叹声,这妹子长得真俊。。。。。。但持续听到厌厌无休止不让兔兔跟美男走的尖叫后,都直摇头 特别是了解事情经过 的大娘跟权伯伯,都开口劝她。。。。会有用吗?当然没有用的,要是能劝得动,兔兔就不会躺在医院里了。

  众人劝了,小猪爹跟叔爷爷最后动了怒,厉声骂了,病房里一片乱糟糟,甚至盖过了楼下街市的声音。

  美男侧着背跟母鸡护小鸡一样把兔兔抱在怀里,眼观四向以防厌厌偷袭。。。。这次他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不知闹腾了多久,小猪爹想直接把厌厌拖出去,还没有走到她身边,厌厌突然细下声,用少有的无比悲怯的声音说:“小X,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一定要跟艳妹子好?”美男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点点头。“好,我奈何不了你,我只奈何得了自己。。。”说完,飞快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瓶子,摸开盖子,直接就往嘴里倒。。。速度快的没有人反应过来,等房间里传出刺鼻的农药味时,美男第一个跳起来,打掉了厌厌手中的瓶子,破碎的瓶子碎渣散落一地,顿时农药味扑鼻而来。

  房间里顿时更是一片慌乱,没有谁能预料到是这个结果,嘴唇旁边留着药星子的厌厌倒在地上,叔爷爷跟小猪爹蒙了一会,瞬间反应过来,跑过去抱起她就往门外冲,一直在病房里看把戏的医生也没跟上趟,等小猪爹抱起厌厌出了门,才跟在后面喊,赶紧去洗胃,往这边。。。这边。。。

  等厌厌抱走后,病房里的农药味道散落在空气里,熏得让人头晕。美男说这房间不能呆了,大家先出去,然后起身轻轻把兔兔拦腰抱起来走出病房。。

  剧情的急剧反转打蒙了所有人。叔奶奶坐在楼道里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小猪娘怎么也拉不起来,孝忠犬大叔叔佝偻着身子靠在墙上,眼泪长流,,,。。美男的亲人们一脸肃杀,沉默。。。。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惊呼 ,那妹子,人这么俊,心却这样硬啊,真狠,摸起瓶子里“咕咚咕咚”往下灌,,,绝了心不要命啊。。。

  叔奶奶哭了一会,让小猪娘扶着,去找抱着厌厌去洗胃的小猪爹跟叔爷爷。。。过了好大一会,他们回来了,叔爷爷脸上也有泪痕,他走到美男爹娘旁边:亲家,我跟艳妹子娘合计了,我家那作死的妹子。。。作出的事情确实该死,但到底养到了20岁,家里的牲口都有感情啊。。。。。她要真有个什么事,她娘也活不下去。。。你们看艳妹子跟小X这个事情。。。。“叔爷爷没有再说下去,美男爹娘还没有回答,美男有个叔叔直接跟美男爹说,哥,这个事情就算了,那妹子的烈性你也看到了,亲家的话也说到这份上,如果硬要这样搞,以后老X(美男家)家也不得安宁。。。。”美男爹娘听完后无奈点头。。。老天,你真的打盹了吗?为何对兔兔一次比一次更残忍。。。

  两家爹娘商量好后,去找他们。美男抱着兔兔换了病房,。兔兔缩在美男怀里抽泣,美男紧紧抱着她,不停轻柔拍着她的背,嘴里一直叫婆娘。。。小猪多希望那一刻时光停止,多希望挂钟上的秒针突然断腿啊。。。

  可是该来的总归会来,美男娘跟美男说明意思,兔兔抬起头,泪眼里透着世界末日般的绝望。。。美男听过后,直摇头说:“我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放弃我婆娘!,之前不会,现在她遭受这么大的罪就更不会!”美男,给你撒花10000朵,不愧是兔兔的高帅粗啊。。。。不过这一刻,估计只有小猪想给美男撒花,其他人都用苦口婆心的话在劝兔兔跟美男。。。

  兔兔是全然无反应的,只知道哭。。。。美男的执拗劲跟厌厌一样,不管两家爹娘如何说,他就是抱紧兔兔不撒手。最后还是叔奶奶这块老姜给力啊。直接给美男兔兔跪下了,对兔兔说艳妹子你忍心看着你姐死吗,艳妹子你给句话啊。。。。BALABALA啊。。。老泪纵横啊。。。兔兔又一次成了炮灰,是激情燃烧过后意犹未尽的灰烬。。。。

  。那天情况 很乱,,,小猪还要时不时跑到给厌厌洗胃的病房打探军情,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美男走了,走之前在走廊里拉住小猪说,告诉你姑姑,我这里(拍着自己的胸脯)永远只有她!让她养好身体等我!“说完健步如飞般挺直身板走了。病房里兔兔在昏睡,病房里只有老娘守着,老娘说,美男一家人已经走了。。。。。兔兔抱着美男,哭昏了过去,,,

  “怕死不是敢死队队员”厌厌喝得比较多,还在抢救中,叔奶奶,叔爷爷,小猪爹,大叔叔默默守在抢救室外,叔奶奶在痛哭,一直在嘴里叨叨着造孽造孽。叔爷爷也红着眼圈,伸长脖子看着门。。。这种痛,只要至亲的人才能体会,就算喂一只猪,过年要杀来吃肉时,主人也会有所不舍,何况是一个人,一个相处相伴几十年的人呢?愤怒时希望她去死千万回,可真的死了呢,或许这个伤疤会伴随所有亲人一生。。。

  有些人,就如长在自己身上的毒瘤,留着呢,很痛。。。割掉呢,一样痛,或许更痛,且永远会留下一个巨大的伤疤。。。治疗呢,就算黄蓉她爹在也无药可解,不治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毒瘤越来越烂,越来越痛,却又无能无力。。。。。

  ++++++++++++++++

  终于把疯牛斗架后的事情全部更完,写的非常痛苦,心情也很压抑,所以写得慢,导致许多亲失望,但是小猪还是坚持写出来,也算是一个给自己的交待。。。这个坎终于过去,小猪会快乐起来,后面的节奏也会快些,让小猪剥丝抽茧写出厌厌的前半生,她的性格跟命运的联系。。。凡事有因必有果,她那天绝望 到喝药,是她前20多年来种下的因,她今天的生不如死,是她前面40多年种下的因。。。当听到邻居说,自杀她不敢,她清醒时会到处算命,看自己能乱多长,如果算命的说,她能长寿,她就跑回臭气冲天的房里到处砸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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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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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叔吃完早餐后,小猪回到兔兔房间。医生正带着听筒给兔兔听心跳,听完后让护士解开包在肚子上的纱布检查伤口。当纱布层层剥开,看到肚子上好大的伤疤时,美男的身体微微有点颤抖,紧握着拳头的手有点发白,胸口起伏不定,好像在极力克制心中的愤怒与心痛。。。。。护士上好药,医生拍拍美男的肩膀说,恢复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许多,这妹子命大,好好看护,应该能回来。。。,医生向病房左右看了看又说:多亏之前一直守着的那位大娘,了不起的老太太硬从阎王那里抢了人。医生一改前几日的沉重,语气开朗不少。美男,可以叫你太阳么?

  医生走后,美男如释重负般伸了个腰,吃完早餐。又坐到床边。紧握兔兔的手,放自己脸上摩擦,深情说:“婆娘,我就知道你会等我回来的。。等你养好了身体,老公就带你去部队,以后我去哪,你就跟到哪。。。。!”美男坐在床边一直说话,跟兔兔讲他们相处的点滴。

  从他对兔兔的深情告白里,小猪对他们结婚当天的情况又有点明了,。美男听了村里邻居对厌厌的评价是非常震惊的,厌厌的自私,自我,懒惰,霸道跟兔兔的柔弱,乖巧,懂事,勤快形成了鲜明对比,就是黑与白。连灰色地带都没有。

  且厌厌跟美男就见过一次面,真正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跟兔兔多,兔兔好歹跟美男同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厌厌呢,见过一面后,美男回了部队。中间一年只有为数不多的通信,他们并没有多少感情基础。在结婚摆酒当天,不论美男如何求,如何认错,也不顾两个家族这么多亲人在开席等待,家里众亲戚如何劝说,厌厌就是执意不开门,甚至美男下跪求都不嫁,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村里所有人都觉得错就错在厌厌一直以来侍宠而骄,她要什么,就算再无理的要求,只要她无休止的闹腾,最终都会达成目的。叔爷爷多年治病救人,所以村里邻居就算被她作的再不爽。也只是背地里谈谈,从来没有当面给她难堪。 人生能有几多次结婚?在结婚这样重大的日子里,宇宙大“作”家厌厌不如既往的作了,所谓常在江湖飘,总有一天会挨刀,她这次终于遇到了一个认她当女儿的人——美男。。。不管她事后如何闹腾,美男都心坚如石。

  兔兔的弱小,击中了美男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都说铁血汉子最柔情,也许正是如此吧。且后面三天兔兔的表现,很快赢得美男家亲人的心。兔兔很勤快,,除了干活,还有一手织毛线衣的绝活,能织出各种各样的花式。美男弟弟的毛线衣破了个洞,兔兔给破洞地方勾了朵花,很是漂亮,让美男娘越发喜欢。

  经过几天的耳磨厮鬓,美男对兔兔许下一生的承诺。回门当天他跟兔兔约好,过两天即让爹娘再去兔兔家正式提亲的。可他们一家人实在是太低估了厌厌强大的内心世界。

  两三年之后 ,当兔兔,美男还是天各一方,前途未卜时,一天小猪跟老娘赶集时偶遇美男娘,美男娘焦急异常,跟小猪娘说美男现在无论谁给说亲也不愿意,怕是要打光棍的节奏,急死个娘亲啊。。。从美男娘口中得知,美男读书时谈过一个城里姑娘,那姑娘也是脾气大,后面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SO ,,,经历两个脾气大作女的美男,对乖巧,温顺的兔兔情有独钟,深入他心了。。。所以说亲们,在婚姻里,女人的性格,情商是很重要滴,适当撒娇是情趣,过分“讲究”的话,时间一长,总归会让人心累。。。

  美男回来后,全家人轻松很多,小猪爹跟叔爷爷每天早出晚归去医院看兔兔,护理二叔叔。有天小猪爹晚上跟老娘由衷说,艳妹子要是能救过来,跟着小X,,这一世后面只有福享!”

  美男回来后第四天中午,叔爷爷跟小猪爹就回来了。小猪爹怀里抱了好大一圈鞭炮,两人脸上喜气洋洋,一到台阶上,小猪爹就大喊艳妹子救过来了。点燃了鞭炮。以前很是讨厌的“劈里啪啦”鞭炮声,此刻却宛如天赖。。。

  那天的晚餐是全家人至斗牛事件后最开心的一餐,叔爷爷在饭桌上说,艳妹子养好点就直接去美男家。叔奶奶嘀咕了句,那家里活计就没人干了。小猪爹说家里活让小猪帮点手,艳妹子这回活过来是亲家伯母捡回来的,不然。。。。小猪爹顿顿,有点哽咽。叔奶奶也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权伯伯就开来了狗公车,全家人挤在颠跛得跟蹦的士高差不了多少的车厢里,就算吐也吐得兴高彩列。小猪跟小猪弟一直奔跑在第一线,下了车跑到病房外推门进去,美男正趴在兔兔的脸蛋旁边,见我们来了,笑了笑,用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轻轻说:你姑姑还在睡觉,轻点声!“然后温柔摸摸兔兔的光头。。。

  等全家人大部队杀到时,兔兔还是给吵醒了。看到微弱睁开眼睛的她,叔奶奶跟小猪娘又哭开了。看着累得不成人形的美男,小猪爹跟权伯伯把他给押了回去,说再不回去好好睡一觉,兔兔好了,他却交待在这里了。。。美男跟兔兔温情的说了许多话,一再保证下午就回来陪她。

  下午不到4点钟,美男就回来了,疲惫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彩。跟我们说以后不用每天去医院看了,有他守着就行,照顾自己婆娘是男人应该做的,二叔叔他也会顾着。过了10来天,小猪娘带着小猪走路去医院给二叔叔送饭,这是兔兔醒后第二次见到她。靠在墙上,脸上的纱布拆了一些,露出伤疤上的新肉,。美男在给她洗脸,动作的轻柔与爱怜跟那185的高大身形很是维和。洗好脸后又帮她仔仔细细擦手。旁边的护士看直了眼,那位年轻点的护士后来嫁给了权伯伯的儿子,09年在广州见到她,聊天时还问起美男与兔兔的情况,感叹美男是她现实中见过的最帅,最柔情的男人。。。

  兔兔醒后快20天时,小猪又被委以重任,坐权伯伯的狗公车给二叔叔送汤。去时是下午,短腿小猪跕着脚,从玻璃口里看到美男斜靠在墙边,一只手枕在兔兔脖子下,一只手抚着兔兔已经全部拆掉纱布的脸蛋。。。。。眼里的柔情足以灌满太平洋。。。。

  幸福的时光总是溜得飞快,马上就到了美男返部队的日子。因为天天要到医院护理太远,实在辛苦,。经美男家与叔爷爷商量,准备美男返部队当天就接兔兔去美男家养好身体,过年美男回家把兔兔直接带到部队去。

  那天晚上,小猪娘跟叔奶奶就在清理兔兔的衣服,书包,书本,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可是。。。往往。。。。天堂与地狱只有一扇门的距离而已。。。。。

  那天是兔兔出院的日子,又是权伯伯开狗公车接的。那段时间多亏了权伯伯的帮助。才能好几次能全家人一起去看兔兔。他的恩情,全家人都记在心里,若干年后,他的小儿子惹上一件大麻烦,二叔叔耗掉大笔钱财,用尽各方关系帮忙摆平,当然这是后话。
  人一生要相遇许多人,有些人可能成为知已,朋友,有的可能成为恋人,大多是过客,这都是缘分。。。如果实在没办法成为知己,朋友,恋人,也不要成为敌人。人生得意时乐意帮人,,广结善缘不张狂,万一有一天落魄或者遇到困难,也会得人相助,至少不会有许多人落井下石,恩将仇报者有,但并不是主流。其实这也是迷信里说的祖上积德,福荫后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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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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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背着小猪赶了近20里路,除了火车经过时停一下, 一刻也没有停。火车道上的小石头也深知他想立刻回到爱人身边的急切。。。。

  医院里的灯光与气氛还是那样昏暗与低沉,小猪娘坐在兔兔床边。病房里还站着两个护士。进病房后美男把放在角落里的折叠床好,把我娘扶过去说“大嫂,我来了,你睡觉吧,我守着!”我娘疲惫不堪,没说一句话就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

  美男坐到兔兔床边,把脸凑近兔兔缠满纱布的头,被汗水粘湿的后背挺直又修长。两个护士痴迷的看着他,,好长时间都没有离开。小猪站在美男旁边,看着还是毫无生息,静静躺在床上的兔兔,想起昨天的梦,又忍不住哭了。。。。听到小猪哭声的美男连忙站起来说:“小猪别哭,你姑姑会好的!不过今天你非得跟着来。可睡哪里好呢?”美男话刚说完,房间站着的年长点的护士马上说,“就跟我们在值班室挤一挤吧”看吧,无论何时,漂亮脸蛋在哪都好使。
  “
  好,小猪就麻烦两位照顾一晚。”美男强挤出一点微笑。。。。

  小猪跟着两位护士姐姐,刚进值班室的门,年长点的护士就啧啧感叹
  “好好看的男人哇。特别是那身材,XX县都再找不出来一个吧!”
  “恩呀恩呀。。还温柔得死,一口一句谢谢,简直要人命”
  “恩呀,哪像其他男的,不一口一句MLGB就显示不出自己夹了个卵一样”
  “恩呀,你刚才看到没?他刚对我们笑了,牙齿好白。。”
  “恩呀,还有那身材穿着军装简直好看死了,比画里扛枪的解放军还好看!”
  她们满口渍渍声讨论完,
  年长点的护士拉住我问:“妹子你叫什么呀?””
  小珠(小猪)”“
  哦,刚才那男人是你姑父?
  “那当然”小猪无比骄傲的一甩头。
  “你姑父跟你姑姑真的结婚了?”
  “那当然”
  “你姑父是军官?”
  “那当然”小猪又无比傲骄的甩了甩头
  “瞧你那小公鸡样,莫不是你也喜欢你姑父“
  “那当然”小猪脱口而出。
  “哈哈。。。你好羞哦!明天我们告诉你姑父去”年轻点的护士笑。。。
  妈蛋个叉叉,被她下套了,并下套成功。。
  跟被猜中心事般,小猪脸上火烧烧的,赶紧说:“当然不是的!”
  叫你嘴快,叫你特么的嘴快。。。
  “哦,小妹子还脸红了,逗你玩呢,你先睡觉吧”
  说罢指指靠墙边的小床。小猪立马上床,靠着墙跟抱着头假装睡觉。
  “今天给那妹子检查伤口,刘医生说没有感染,恢复得不错,应该能挺过去!”
  “那是,我要是有这样个男人, 从坟堆里也要爬出来”
  “哈哈哈哈。。。你这傻包”
  “唉。我去查下房。。。”年长点的护士说。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好久,护士推门进来:“刚才从玻璃口看到那男的,一直抓住 那妹子的手说话,好像还在抹眼泪呢,那侧脸,真的太俊了,MLGB那妹子这一世真值了。。。。。。。”刚还说其他男的不一口一句MLGB就显示不出自己夹了个卵一样呢,你这没卵的不一样这样说。。。刚被她下套成功的小猪心里无限鄙视。。
  “是不是哦?我也去看看”另一个立马兴奋回应。
  “那一起去”说罢她们要出门,装死的小猪一咕碌爬起来,“别留下我,我害怕!”
  “小妹子这么胆小啊,那还大晚上跟你姑父来医院,莫不是真的喜欢你姑父吧!”年长的护士又笑我,按现在的网络名句来说,你特么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

  我们三人轻手轻脚走在安静的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把我们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走道里静悄悄,阴森森的。或许晚上值班的日子太无聊与沉闷吧,美男的到来,竟让两个护士如此激动。。。。
  我们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她们两个从门上的玻璃看里面的情况,我人矮只能看到一点点,在抵起脚跟往上凑时,把门给撞响了。
  美男开了门。两个护士感觉很囧,讪讪的说来查房。。。
  美男抹了把脸,轻声说那麻烦了。说罢又坐到位置上,抓着兔兔的手。痴痴的看着她,,小猪走近看时,发觉盖着兔兔的床单,湿了一大片。。。
  人世间最痛心与绝望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死亡边缘挣扎,自己却无力挽救亦无法替代。。。

  有些人就像太阳,身上散发着光芒与希望。美男的到来与护士的话,使小猪坚定相信兔兔能醒过来。那天晚上睡得很安稳,直睡到早上被年长点的护士叫醒。

  走到病房门口,看到美男跟雕塑一样,还是保持昨晚我们临回房间时的姿势,坐在兔兔床边,抓着她的手,凝视着她。美男非常形象的体现了“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这几句话,还有一条卧如弓,小猪就不得而知鸟。。。。越高个的男人,保持背部,腿部挺直越不容易。可能因为是军队的训练,美男的背部挺拔,修长,无论往哪里一站,都能让人感觉到正气与自信,且看起来赏心悦目,如沐春风。

  我推开门,老娘也醒了。看到我非常惊讶,你怎么这么早来了?跟谁来的?我说是昨晚姑父背我来的。。。老娘说20多里说,全部是姑父背的?我不好意思的点头,老娘看向美男背景的眼光又多了一层欣赏。。。。“小X,你去睡会,昨晚守了一夜,现在我来看着!”我娘推了推美男。“不用。大嫂,,我守着就好!”美男许多时候那种坚定意志是坚不可摧的,看着他有点深陷的眼窝子跟发青的脸,我娘一再让他去睡觉,可怎么劝他也不肯放开兔兔的手。。。眼里的深情凝视好像不这样看着,兔兔就会凭空消失一样,让人心痛!

  老娘拗不过他,拉着小猪去楼下买早餐,小猪想起昨天大叔叔给的零钱,给二叔叔买了两个大包子。给二叔叔送去时,二叔叔的脸色好了许多,显得心情明亮不少。我说是大叔叔悄悄给的钱,特意交待我给他买包子吃。二叔叔往嘴里送包子的手顿了顿,眼圈有点发红。从小,虽说大叔叔从来没有骂过兔兔一句,更没有打过,但当厌厌明目张胆欺负兔兔时,不会去阻止。且二叔叔帮兔兔出头,大叔叔就会立即跟他干仗,兄弟二人为了厌厌与兔兔,经常剑拔弩张。这四兄妹神奇的相处方式啊。。。。一二般人儿估计都橹不清。。。也算痛苦中的零星喜悦,这场毁灭性的灾难,把他们兄弟的心悄然拉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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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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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医院楼下的街道人声槽杂起来,伯伯到路边给我们带上来早餐,在聊天中得知,伯伯是邻村的,叫权伯伯。早餐后小猪趴在二叔叔床头迷迷糊糊睡着了,又做了个满地鲜血的梦,兔兔活生生的站在血地里对着我浅笑,梦里的小猪突然想起兔兔被牛顶了,还没救过来,猛然就醒了。想起早上同病房的人全部说梦是相反的,刚有点阳光明媚的小猪又跌进悲伤的深渊,止不住猛哭。后来听老娘说,当时小猪哭得跟中了邪似的,让她心里直发毛。。。权伯伯有辆拖拉机,帮忙把小猪送回家。

  一生中每个人都会经历在未知结果前的那种焦虑、恐惧与患得患失,何况是一直以来最亲密姑姑的生命。。。。。

  家里站满了邻居,小猪爹跟牛被斗死的邻居在算帐,邻居们说牛死后把牛肉低价卖了些出去,算好跟正常牛肉的差价,叔爷爷给邻居一一写欠条。邻居们走后,叔爷爷抹抹脸上的汗:“唉。。。这么多钱,何时能了?”小猪爹说:“我这里有一点,先拿去把情况困难的还掉,钱还事小,明年春耕倒是个大事!”牛是庄稼人最得力的帮手,春耕犁田,耙田都靠牛,山村地势不平,每块田都小,就搁现在也用不了机器,地小,地势不平,机器转不开来。“天杀的讨债鬼,把她剐了卖肉还钱”小猪爹抓起碗柜上用来威慑小猪跟弟弟的干竹子,走进厌厌房间,把在床上挺尸的厌厌拉起来,炒了顿香辣的“竹笋炒肉”,直炒得她鬼哭狼嚎,在地上弹珠似的乱蹦。。。。家里没一个人劝,送我回来的权伯伯听不落忍,拉住我爹,无法置信的啧啧“冒看出来,真冒看出来这妹子能这么作孽。长得多俊的妹子。。”

  第二天清早,叔爷爷跟小猪爹就去医院看兔兔了,小猪一整天坐在台阶上看着进村的路企盼他们能带回好消息。。。。当村口出现那健步如飞的高大身影时,小猪沉郁的心情顿时轻快起来。全家人盼星星盼月亮的人终于回来了。。。。。。小猪跑到池塘边迎接,叫了声姑父,美男紧抿嘴唇,想裂嘴微笑,嘴角艰难扯了扯,,。。。又飞快上坡进我家门。

  短腿小猪爬上坡还没踏进门槛,听到美男在厌厌房间大吼“你为何?为何?为何啊???。。。。”跑进厌厌房间,小猪目睹美男身板挺直,脸上暴露着青筋,把厌厌抵在墙上,一手掐着厌厌的喉咙,。。。厌厌手脚乱抓想挣脱,听到美男怒吼的叔奶奶,小叔叔赶了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大叔叔微驼着背,艰难走进来。

  掐着厌厌喉咙的手越来越紧,美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鼓动的胸脯跟拉风箱一样,隔着空气也能感觉到他此时心中积聚的暴怒。厌厌喉咙里“啊啊啊”的低声嘶吼,双手乱抓美男的手臂,留下许多爪印,一张美丽的脸蛋憋的跟猪肝一样暗红,眼睛微凸出来,因呼吸困难而扭曲着,很是狰狞。反应过来的叔奶奶跟大叔叔上前扒美男的手,任使大叔叔整个身子吊在那手臂上也没有撼动分毫。。。厌厌的挣扎慢下来,最后头一歪,狂抓乱舞的手猛然往下垂落,毫无办法的孝忠犬又使上了铁齿绝技,一口咬在美男手臂上。。叔奶奶上前抱着厌厌痛哭。不知是被大叔叔咬得吃痛,还是被叔奶奶的哭声惊醒,美男终于放开手,狠狠在墙上连打很多拳,直到手上鲜血淋淋才停下来。走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下,靠在门框上,无力的垂在身边的手,滴下的血一下子就汇聚了一小滩。。。。。。


  厌厌房间传来叔奶奶的哭喊。小猪陪着美男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姑父,你手流血了“美男有气无力的摇摇头。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厌厌的咳嗽声,“:醒过来了好,醒过来就好,你该得的啊。。死妹子。”叔奶奶的声音里透着惊喜。 小猪又跑进去看情况,厌厌醒醒神,嘴里喊着:“小X呢,小X呢?”扶着墙根往门外走。。。。。。几个人赶紧也跟出去,厌厌半蹲到美男旁边,拉着美男的衣袖:“你掐死我吧,。反正这一世,我也做不到你婆娘了!你掐死我吧”美男把手猛一甩,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低沉的吼:“滚!!!”说完站起身往坡下走。。。。叔奶奶跟上去拉住他:“小X,进屋水都没喝一口,进屋坐坐,歇歇吧!”,”美男摇头拒绝时,小猪爹跟叔爷爷回来了,小猪爹说美男今天刚到县城,到医院看了兔兔,听了他娘的大概讲述,就来我家了。本来小猪爹跟叔爷爷是一起走的,奈何紧赶慢赶也没有跟上。。。

  好几个人也没有劝动美男,待叔爷爷简单帮他包了伤口,坚持当晚回医院守着兔兔,。小猪跟老爹要求同去,刚开始老爹死活不答应,小猪拖着美男的腿不让他动,叔爷爷说小猪打小跟艳妹子要好,她要去就去吧。。。。。。临出门前,大叔叔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零钱,让我第二天给齐毛头买包子吃。。。

  进县城有两条路,一条是一直走马路,比较绕,一条是走一段山路后转铁路,铁路火车道旁边的人行道太窄,并时常有传言经过的客车丢东西砸伤路人。。一般人宁愿绕一点走马路的。夜色中,短腿小猪跟着美男,一路小跑,好长一段路无言。。。气氛压抑,悲伤。。。“姑父,万一我姑姑真的死了,你会给她报仇吗?”自从前一天做了兔兔复活的梦,小猪忐忑不安的心里,对兔兔可能会死的判断增加了好几层,如果说之前对厌厌只是讨厌,那这时的小猪心里,是刻骨的恨。,,“会!”听到美男一声斩钉截铁的回答。如果那一次,兔兔真的去了,那等待我们家跟美男家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

  小猪家跟叔爷爷就是同一个栋房子,正值署假。。。。其实对于那时候的农村孩子,远没有现在的孩子幸福。要干许多农活,村里有些兄妹少的小伙伴,可以帮助父母顶大半边天了。。。。。只是想静静讲故事,一个完整生动的故事,肯定需要润色,且现在写出这个故事的,并不是10岁的小猪,而是以成年的笔去记录那一段历史。。。生活要让一个正常人疯颠是要经过许多事情。。。其实每个人的生活都有笑有泪,人一生中要经历太多事情,只是有没有尝试有一天静静的用自己最内心的感受,最细腻的心思去写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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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担心伤口严重撕裂,二叔叔被小猪爹跟美男堂兄强行抬回隔壁病房。除了小猪跟老娘,其他人都坐“狗公车”颠簸回家了。。。小猪流着泪水,看着被白纱布层层包裹的兔兔,。心痛与害怕失去的煎熬,让10岁的小猪懂事许多,经历过生离死别,更珍惜亲情的宝贵。。。。

  晚上,小猪趴在兔兔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小猪梦到了让人血液倒流的一幕,梦境现在都还是那么清晰:小猪跟一群小伙伴,在我们经常玩的资江河边抓螃蟹,忽然之间河水变成了鲜红的血流,河面上飘着无数牛,猪,人的尸体。小伙伴们惊呼着往岸边坡上跑,我的腿却被绳子绑住了一样,根本迈不开步。。。有具尸体一直往岸边飘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飘近了发现竟是兔兔。。。小猪在梦里大声哭出声来,大叫姑姑。。。老娘把我摇醒后。。。小猪再也不敢合眼,脑海一遍又一遍出现河里飘着的兔兔。。。。小猪好想把梦境告诉老娘,但梦里的兔兔是死的,怕说出来后成了诅咒。。。心里像被压了千斤重担,悲伤到极点,心事沉沉。。。好不容易熬到天刚亮,昨天好说歹说被劝回去的美男娘就来了。同来的还有美男爹。

  美男娘接替我跟老娘,坐在床边跟兔兔说话。。小猪实在憋的难受,跑去隔壁找二叔叔。二叔叔躺在床上,眼睛亮亮的睁眼着看天花板。。。小猪跟怀里揣了个拧开盖子的手榴弹般再也崩不住了。。。”二叔叔,你说梦见相同还是梦见相反?二叔叔说你心里想什,就会梦到什,应该是相同的吧 听完二叔叔的话,小猪“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二叔叔莫名其妙,问好好的哭什?小猪眼泪鼻涕一脸,语无伦次把梦境说完,二叔叔抽抽鼻子,吸口气,伸出右手摸摸小猪头,说傻包,叔骗你呢,梦是相反的,。。。来,扶叔叔坐起来。。。“

  小猪赶紧去扶他,无奈小猪长得短小,大半晚没合眼,使劲力气也没有拉动二叔叔。,同病房有位看护亲人的伯伯过来帮了一把,扶起二叔叔后在他后背垫上枕头问“你就是那个冲进疯牛群里救人的后生仔?”二叔叔点点头,伯伯当即竖起大拇指,由衷说:“是个有卵的!(方言,有种的意思)!可惜我家两个妹子都有了婆家,不然就许一个给你,这后生仔我看得起!”二叔叔难为情的用手挠挠头“我这点伤冒事,,当时如果跑快点,早点把妹妹救出来,我妹妹就。。。。”二叔叔没说完又流眼泪,伯伯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莫急,你侄女做了个好梦,梦是反的。。。会救回来的!,那妹子有你这样的哥哥,也算前世修来的福气!”

  “听说作孽的那个是亲姐姐?”病房里另一个看护的大娘也起了身,语气里极度的怀疑。小猪点点头。“唉。。。。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我活到这个岁数,从来没见过这样狠的人哪,还是嫡亲姐姐。。。”大娘夸张的一拍大腿说“莫不是祖坟埋差了位?” 顿了一会,又慎重对小猪说:“把话带到家里大人,找先生看看。。。!” 最后,大娘抓起小猪的手:“小妹子,梦是反的,你做了个好梦,你姑姑会活过来的!”大娘跟那位伯伯还有躺在病床上的两个病友纷纷宽慰了许久,小猪心里热乎乎的,心中有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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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上午提前剧透兔兔被救活,但小猪还是把兔兔醒过来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做个记述,保持故事的完整性,因为那几天的事情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是有关系的。。。



  叔爷爷跟小猪爹去找医生后,美男娘紧紧抓着兔兔的手,轻声呼唤:“艳妹子,你要等小X,等他回来,你要等他。。。” 叔奶奶扒在兔兔身上声嘶力竭,被大叔叔拉起来,说不能压着兔兔了。。。

  叔爷爷跟小猪爹没一会回了病房,身后跟着先前的医生与护士。医生拿着听筒在兔兔胸口探了一下,摘下听筒无力摇摇头,面色沉重:“既然你们坚持再治,就再看几天吧,按我的判断是九成回不了天了,伤得太重啊,第一次见这么惨的人,你们看,动刀时,我惊得差点被削了个口子。。妹子求生意志实在强,只能看她能不能撑下去了,我让你们现在抬回去,是可怜妹子死了也进不了家门。。。你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叔爷爷跟小猪爹再次商量了一下,小猪爹流着眼泪又想去搬兔兔,跟美男娘说:“亲家伯母,我这妹子从小苦,当哥的想趁她还有口气在,把她带回家!不然。。。。” “不要搬,只要还有一口气,我老太太就会守着,我求菩萨几天了,只要艳妹子能救过来,减我10年寿。。。我老太太敬了一辈子观音,观音会显灵的。。。。。小X还没回来,她会等小X的!”美男娘扑在兔兔身上,不准小猪爹碰兔兔。。。屋子里哭泣的人面面相觑,良久,医生点点头,说那就再观察几天看看。。。她的求生意志非常重要,你们最好多派两个人在她身边喊她名字。。。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这时隔壁病房传来“砰砰”撞墙的声音,护士跑出去一会又回来,跟小猪爹说隔壁病人是妹子的哥哥吧,他在那边撞墙,一定要过来看看。。。小猪爹跟美男堂兄赶紧跑过去,把二叔叔抬了过来。。。二叔叔头上缠着白纱布,双腿跟左手涂着白色水泥,。。可能因为刚才用力撞墙,所以后脑勺的纱布渗出好大一片血晕。。。。。

  二叔叔让小猪跟美男堂兄抬着他靠近兔兔的病床,用唯一没有伤到筋骨的右手摸着兔兔的脸,可能是被扯着了伤口,他痛得咬牙裂齿了一下,脸都扭曲了,边哭边说:“妹妹,,都怪哥没有护好你。。。。。。妹妹!”叔奶奶走过去想拉住他,二叔叔一甩手,回头大吼:“都是你们惯的那娼妇,那娼妇是人,我妹妹就是牲口。。。妹妹救过来了还好,万一我妹妹没了,不捅死那娼妇我XXX不是从娘肚里爬出来的。。。捅死那娼妇我去填命。。。老X家就安宁了。。。”二叔叔眼里迸发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把也想上前去拉他的叔爷爷吓得一怔,愣是没敢再过去。。。

  二叔叔摸着兔兔的脸,喊着她的名字好久。。。眼泪把缠着脸的纱布浸得湿透了。医生跟护士也被他哭出了眼泪,医生说:“随他吧,虽说当医生的不该讲迷信,但从唯心论来说,亲人的呼唤可以让病人增强意志力,只是这样一哭,这后生仔的伤会被扯裂。。。。。听到医生说二叔叔的伤会扯裂。大叔叔走到哭得忘我的二叔叔身旁,轻轻拍着二叔叔的背“齐毛头,艳妹子冒事的。。。齐毛头”好一会,二叔叔回过头,眼泪迷离,看着大叔叔:哑着声音,沉声说:“滚开,你就是那娼妇的一条狗。从小到大你何时当过艳妹子是妹妹。。。。。”二叔叔话没说完,大叔叔竟然哑着嗓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妹妹。。。哥之前没有帮你说过一句话,只要你能闯过这一关,哥护你一世,不会再让你受别个半分委屈。。。你要给哥个机会 。。。不要让哥痛苦一世。。。妹妹。。。”大叔叔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小猪能深刻感受那句“风欲尽而风不止,子欲敬而亲不再”的愧悔遗憾与伤心欲绝。这是大叔叔第一次叫兔兔妹妹,之前一直是喊艳妹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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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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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消息的时间走得特别慢,一家人除了卧床的叔奶奶,小叔叔,全站在台阶上望着进村的路。好不容易在傍晚时等来了从县医院回来的邻居,没等开口问,邻居叔叔如被憋了良久的气球被人解开了扎口:叔(叔爷爷)啊,今天医生说了,艳妹子只有一口气了,!你们准备后事吧,我侄女身上没块好肉了。。可怜啊,可怜。。。。!“

  邻居叔叔说完,几个一起等结果的邻居都哭出声。有个比较迷信的奶奶说,还有一口气在就是还有希望,请道士来做法吧,再请来村里最年长,相当于族长的老爷爷过来坐阵,看能不能挡住煞气,闯过这一关。

  提议让已经绝望的小猪爹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当即起身去请人。族长老爷爷也坐到了厅屋里,一屋子人肃静、悲伤而虔诚的看着道士做法。不知是听到了兔兔没救的消息,还是想起前几个月她一把火把道士烧进池塘,厌厌竟然笑了。。笑了。。。笑了。。。。笑的恐怖而诡异!!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字能形容她的冷血,也没有更好的词语来表达所有人的愤怒。。。。。如果愤怒的目光能杀人,她会万剑穿心。。。隔着人群,小猪都能感觉到老爹的爆怒,老爹穿过几个邻居,一脚踢在厌厌头上,正准备抡起拳头锤,族长老爷爷把握在手中的拐仗递给小猪爹,努努嘴说:别打伤了手,这个好使!小猪爹接过拐仗,毫无章法的砸在厌厌身上,脸上,,愤怒与悲伤使老爹失去理智,直到把厌厌打得口鼻流血,地下湿湿的一滩(厌厌窝尿了)后,才被又从床上爬起来的大叔叔拦下。

  全家人在道士的要求下在厅屋跪了一晚上。天亮后没多久,路口传来“突突”地狗公车声音,有个不认识的伯伯火急火燎跑进来。跟叔爷爷说:叔,我是小X(美男)的堂兄,艳妹子怕是挨不过这一关了,我开来了拖拉机,家里人都去见一面吧!”闻讯,家里又起了一大片哭声。。。如果悲伤能化成水,小猪想那天的伤痛可以汇成资江河。。。。

  叔奶奶跟小叔叔,大叔叔费力从床上爬起来,执意要去,10多个人挤在狗公车里,颠簸的石子路,差点把小猪的心肝肺都差点震了出来,几个婶婶吐了一路。

  当时县城的医院远没有现在大城市的医院那么大,建得那么漂亮。当时的县城医院藏身在一条并不宽的小巷子里,灰败,萧瑟且阴气沉沉。在二楼快到顶的病房里看到了兔兔。静静的躺在床上,光着头,脸上跟棕子似的包裹着纱布,身上盖着泛着黑的白被子,没有一丝生气。。。。美男娘坐在床边,抓着兔兔也包扎着纱布的手,轻声说:“艳妹子啊。。。你爹,你娘都来看你了。。。还有小X也回来了,已经在路上。你要等他,你要等他啊。。你要等他。。。。”又爆出一阵哭声,叔奶奶扑到兔兔身上, 哭得声嘶力竭。。。。。闻声跑进病房的医生跟护士,红着眼睛说,你们做爹娘的搞什的,把个妹子生生弄成这样,做医生几十年,第一次见这么惨的。。。。虽然还吊着一丝气,怕是无力回天了,趁着还有一口气吊着,你们把人拉回去吧,给妹子穿件好衣裳。。。。(农村里有说法,死人是不能抬进屋里的)医生说完,走出了病房。护士帮兔兔掖了掖被角,眼泪滴在被子上,一下湿了一大片。。。。

  等护士走后,叔爷爷跟小猪爹商量了一下,声音淹没在叔奶奶跟婶婶们的哭声里。商量后小猪爹准备去抱兔兔的身体,美男娘跳起来拖住他。坚定的说:“不要动,不要搬,艳妹子不会去的,她还没有等到我家小X回来,她不会去的。。。”泣不成声。转过头对着兔兔说:“艳妹子,你一定要等小X回来,娘守着你,,娘一直守着你。。。你等小X啊。。。!”小猪爹想了想,停下手,又跟叔爷爷商量了下,最终没有搬,出了病房去找医生了。。。

  也许人生就是命,多亏美男娘的坚持救了兔兔一命,虽然醒过来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那几天美男娘一直守在床前,语不停息在兔兔耳边喊美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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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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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老天都不忍这个宁静祥和的小山村遭受这么大的劫难,半夜里,炸雷响彻天际,一道强似一道的闪电白昼般闪过门前,整整下了一夜暴雨。叔奶奶倒地后,连夜叫了赤脚医生过来给叔奶奶打针,同时,小叔叔也发起了高烧,老娘照顾不过来,又叫来几个婶婶帮忙。这个夜晚,注定是个悲伤的不眠之夜。小猪寸步不离跟着老娘穿梭在房间里忙碌,一步也不敢离开。厌厌被要求跪在厅屋里,叔爷爷跪在她旁边,有几次看她闭着眼睛想趴下去睡觉,被叔爷爷厉喝拉起来重新跪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叔爷爷就要去县医院,被邻居叔叔拉住了。村里离县城20多里路,当时没有公交车,自行车都不是每家每户有。摩托车是稀罕物,那种车头特别长,屁股后面冒着滚滚浓烟,开动时跟机关枪一样爆响“突突”声的农用拖拉机,我们叫“狗公车”是最奢侈的,我们村里一辆都没有。。叔爷爷心力交悴,恍恍惚惚,,热心的邻居叔叔拦住他,说他今天再跑一趟县城,晚上回消息。叔爷爷翻出一点钱,叔叔为难的说这个数够不到,在家里帮忙照顾叔奶奶的几个婶婶纷纷说,X叔(叔爷爷)一辈子救人积德,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把这一关过去!就各自去家里拿钱。。。。。。这就是乡亲!!!

  等待叔居叔叔回来的白天是那么难熬,前几天鲜活的亲人此刻每一秒都在跟死神赛跑。。。。天黑透了邻居叔叔才回来,从他沮丧劳累的神精中知道没有好消息。那天晚上,叔爷爷在厅屋里跪了一晚。。。天亮后,再也听不进邻居的劝说,由一个叔叔陪着进了城。。。

  叔爷爷晚上带回来的消息给频临绝望的家人带来了希望,二叔叔救过来了,只是手脚骨折。小猪焦急地问:姑姑呢?我姑姑呢?叔爷爷摸摸小猪的头,随即眼泪迸出,奔进厌厌房间。前一夜跪了一晚的厌厌跟死人一样酣睡在床上,叔爷爷边哭边骂,双手在她脸上,身上狂扇:“短命的害人精,你要害死妹妹啊,心为什这么毒啊。。。你要人命啊。。!”那种绝望与心痛的哭嚎,让人揪心般的痛。打了一会,叔爷爷跟全身力气被抽走似的坐到地上,微弱的对旁边的叔叔说:“小侄,把这个天杀的害人精帮我拖到厅屋,让她跪死在祖宗面前!”气得牙痒痒的叔叔似乎早就等着叔爷爷这句话,一步挎过去,把死人般任叔爷爷打骂的厌厌一把拖下床,跟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厅屋里,从牙缝里喝出:跪下!

  那天晚上,守着点燃的蜡烛,叔爷爷,厌厌,小猪娘,小猪跪了一晚上。叔爷爷不停跪拜菩萨,说拿他20年寿命换兔兔的命!额头撞地掷地有声,以示虔诚。。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小猪有如此企盼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急迫,黑夜为何如此漫长。。。。。。

  中午,小猪爹跟大叔叔从乡卫生所回来了,身上,脸上缠着白纱布,在台阶上看到从村口进来的小猪爹与被叔居抬着的大叔叔,小猪飞奔过去,抱住老爹的腰,那场惨景后第一次哭出声来。这是10岁的小猪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爹”这个字的含义,由着我抱着他哭了一会,老爹扒开跟蚂蟥一样粘在他身上的小猪,牵着我回家。

  看到跪在厅屋的厌厌,老爹从台阶上跑过去,似乎积聚着全身的力气,拖着厌厌的头发就往坡下走。前几天下过雨,路还湿滑,没费太大力气就把她拖到了屋下面的池塘边,把厌厌的头按在池塘里,跟死人一样的厌厌终于有了反应,手脚乱抓乱扑腾,小猪爹脸上毫无表情,按住她的双手没有放松丝毫。。台阶上好多邻居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去劝阻。厌厌的挣扎慢下来,躺在床板上的大叔叔艰难爬下来,因为他主要受伤在屁股跟腿,大叔叔是用爬的,在泥泞路上,快速爬到小猪爹身边,抓住小猪爹跟钢钳一样的手:“大哥,现在真淹死她也顶不了事,放手,大哥,放手,大哥。”小猪爹可能被恨意左右着意识,脸上的恨意越发沉重,厌厌的头又被往水里按深了一点。见小猪爹发力更重,孝忠犬大叔叔张嘴咬住了老爹的手臂。被咬得吃痛的小猪爹终于回神,松开手臂,一屁股坐在满地泥水的池塘边,抱着头低声抽泣,肩膀一上一下抖动。有个奶奶肿得跟桃子一样的眼睛又红了:X妹子要被天收啊,XX(小猪爹)当孝子拿爹娘灵牌时也没有这样哭啊。。。。亲们,你们能感受到当时那种绝望,心痛与无力吗?
  几年后,当大叔叔被厌厌害得意外惨死被人抬回池塘边时,小猪不止一次想,如果那天大叔叔不救下这条毒蛇多好,命运啊。。。。。。

  大叔叔吃力把被厌厌从水里拉出来,台阶上的叔叔们把小猪爹扶起来,把大叔叔抬回家里,没人去理躺在地上的厌厌,小猪想邻居们都恨不得这个恶毒的害人精去死吧。。。

  被抬回家的大叔叔满身泥水,满脸泪水,让人不忍直视。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躺在地上没人搭理的厌厌过了一会自己爬起来,吐了几口塘水,自己爬回来了。被小猪爹一脚踢倒厅屋里。让她对着祖宗牌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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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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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纠结,更的是无关紧要的情节。另外怎么连咒语秘术都出来了,走向越来越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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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猪曾经在小纽约看过一位筒子写的贴子,她说她们整个家族,后代只留女丁,不留男丁,并说她有个亲戚会鲁班术,最后家运不济,看过后感慨良多。从叔爷爷一家经历的事情来看,或许其中确实有着因果机缘。农村蛇多,每年都会有不少乡邻被蛇咬伤,那时医院不像现在发达,被剧毒蛇咬伤,如果不在毒液散发出去前,把被咬周围的肉割下来,是九死一生的,电视里演的在伤口处吸毒并无多大用处,救不了人。

  听老爹说村里有个邻居被毒蛇咬了后,全身肿胀而死,叔爷爷才有志在邻县一处高山老林里跟师傅学了这行秘术。听说在学之前跪在祖师爷跟前发誓,绝对不用秘术害人,只帮人。如果害了人,不但自己,还会累及家人被反噬。叔爷爷回来后救过许多人,没收过一分钱一分物,这本是积德行善啊,为什么呢?小猪想不通啊。。。。。后面几年,厌厌的作死最终把大叔叔作没了的时候,有个乡里比较有名的道士说,叔爷爷每救一个人,就会得罪一条蛇,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肯定是人踩到或者它感觉受到了威胁。叔爷爷治蛇伤时,一看伤口,一念咒语,就会奇迹般还原当时被咬的场景,而且能看清楚蛇的样子,场景越清楚,伤好的越快,这种咒语会使蛇如炼狱。。唉。。。小猪也说不清了,反正当时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上下五千年,民间深藏许多科学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这不是小猪能解释清楚的。。。从那以后,叔爷爷不再治蛇伤。

  说回那天晚上,叔爷爷在祖师爷牌位前宣告还回秘术后,没有吃饭,坐在台阶上抽旱烟,让老娘在厅屋桌子上点上大蜡烛。我娘牵着小猪也坐在台阶上,望眼欲穿的看着进村的路。。当时没有手机,抬出村子的亲人生死未卜,心痛与恐惧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中,越来越深重。。。深夜里邻居终于回来,淌着热汗,声音嘶哑“X哥(小猪爹)跟新毛头(大叔叔)没事了,在乡卫生所包了伤口,止了血,可艳妹子跟齐毛头就。。。。叔叔哽咽了下,顿了顿。。。“乡卫生所不收,又把人送了县医院,我回来时,还没有准信!怕叔(叔爷爷)着急,特地回来报个信。。。。

  邻居叔叔的话没说完,里屋传来“扑咚”一声,我娘跑过去,不一会大喊:“快过来。快过来。我婶倒了。。。”叔叔跟老娘把叔奶奶抬进里面的床上,掐人中,揉手心折腾了好久,叔奶奶也不醒,邻居叔叔没撤,连夜又去叫赤脚医生 。。。人说远亲不如近邻,经过那件事,小猪才真正深入理解,邻居的无私帮助与宽容,如漫天黑暗里的点点星光,温暖着小猪一家人撕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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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发表于 2016-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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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邻居叔叔抱回家的路上,木然的小猪不时看到有奶奶,婶婶望着正忘我酣战的牛群,跪在地上朝天跪拜,大哭。。。牛的獒叫声,角斗声,奶奶们的哭声,尖叫声混成一团。。。。。扛着锄头扁担的汉子再也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疯狂角斗的牛被自己的同类穿刺入身体。

  到家后,小猪被老娘灌了点水,甘泉一入喉顿时清爽不少,眼珠子会转了。叔爷爷家厅屋里,台阶上,站了很多邻居。有几个奶奶边哭边说:“这X妹子是红绳子鬼变身,活了几十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祸事啊。。。我家的牛怕是要没了,就指着它背犁耙地啊。。。老天啊。。。。

  叔爷爷颤抖着身子走进厌厌房里,这遭雷劈的东西没事人一样,在床上挺尸。。。。叔爷爷走到床边,揪住她的头发往床下拖。叔爷爷抖动的双手憾不动厌厌分毫。。。。有个伯伯上前帮了一把,把厌厌跟条死蛇一样拖下床,厌厌倒在地上拼命挣扎,手脚并用,乱踢乱打,有邻居气红了眼,一起抬手抬脚把厌厌扔进厅屋里。。

  叔爷爷抖着声音,把躺地上挺尸的厌厌拉起来:“作孽的蓄生,以前想着只在家好吃懒做,今天你是要了全家人的命,要了全村人的命啊!”边抖着声音骂,边抖着手,往厌厌身上锤。。。邻居围着跟死了一样的厌厌,七嘴八舌的骂,可能是看叔爷爷的面子,没有人上前打。。。

  醒过神的小叔叔跑过去对着厌厌的脑袋一顿猛锤,边哭边大喊:“作孽精,害人精,害人精,你还我哥哥,还我二姐,害人精!”小叔叔边哭边锤,停不下来,直到把自己累昏过去,打在厌厌头上的手越来越慢,最后倒在地上,被一个婶婶抱进屋里。

  小猪木偶似的看着这一切,丢了魂儿。被老娘拍了几次脸才回过神。后来老娘说,当时我的眼神很可怕,像没有了眼黑,只有眼白,完全一副失魂样。。。

  厌厌任小叔叔跟叔爷爷锤打,也任邻居婶婶们责骂,一声不吭跪在地上。小叔叔被抱进里屋后,叔爷爷也停下来,朝邻居们跪下,说邻居们死牛跟踏平的菜地损失,他来赔,就算他做牛做马也会赔清楚,不少一个子儿!“说罢泣不成声。邻居们把叔爷爷拉起来,安慰一番后,大叹着气走了。

  叔爷爷在地上坐了好一会,那种绝望,心痛又无力的眼神让小猪一生难忘。。。。。写到这里,,,小猪泪如雨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牛角斗声慢慢小了,暮色逐渐笼罩下来,叔爷爷摸了把脸上的眼泪,对一直守在旁边的老娘,指着厅屋正中间的供奉桌子说:小猪娘,去点几个香炉放桌上吧。香炉摆好后叔爷爷爬过去,跪在桌子前,对着墙上的祖师牌位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良久,喷出一口口水在香炉上,然后说:“祖师爷,我XXX自20岁起学行术(治蛇伤与毒疮,听二叔叔说还可以召集蛇群,小猪没有真正见识过,不知真假,但叔爷爷确实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FU蛇人,这个汉字不知道咋写)这几十年来,我救人,救蓄生,我没收过一分钱,没收过一件物,没用行术害过人啊。,为什么我的儿死的死,伤的伤,。。。为什么家运如此啊。。。XXX这里跟祖师爷发怨,行术还回去了!又念了一些小猪听不懂的咒语。过不久,叔爷爷站起身,让小猪娘把香炉撤了,对小猪娘说:行术还回去了,以后不再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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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5, 2025-2-23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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