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年前的这个时节,溥仪去世。
“秦始皇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第一代皇帝。从秦朝起,人民就反对封建制度,起来和皇帝斗争。这种斗争历2000多年而不止。直到把我推翻,才算埋葬了封建王朝。”
1967年10月17日,自秦以来中国第219位“真龙天子”、中国末代皇帝溥仪,在北京人民医院内科地9号病房去世,享年61岁。
去世前3年,他曾与妻子李淑贤到陕西参观博物馆,看到陈胜吴广起义图片后,不由作了上述感慨。
事实上,溥仪对自己被“推翻”的历史,看得很淡。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个经历了世界最大“人生过山车”的人物,早就“死过”多次了。
18岁被赶出紫禁城,61岁去世,中间这40多年的人生,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上苍的“额外赠送”。
晚年,他在与好友沈醉同游北京景山公园时,看到了明末崇祯皇帝上吊的老槐树,不由感慨:
“中国历史上的末代皇帝,下场大都是很悲惨的……”然后又摸摸自己的头说,“我这个末代皇帝,却得到一个这样的好下场,是值得庆贺的。”
溥仪一生,先后有5任妻子:皇后婉容、妃子文绣、夫人谭玉玲、李玉琴,以及1962年结婚的老伴李淑贤。
李淑贤比他年轻18岁,与他的结合,基本是“保姆式”的,她负责了他晚年的所有照料。
也就是从那时起,56岁的他,才真正走进人间,作为一个普通人,融入人间的烟火,触摸日子的细节,开始真正的生活。
他们住在三间房的公家宿舍里,北京西城区东冠英胡同40号院。
他的工作,是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资料专员。
朴素的衣装,自由的生活,阳光、拂风、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和叫卖声,一切都让他感到安宁和舒畅。
他和妻子常常到全国多地旅游。
在江南,他第一次看到南方人是如何生活的,对所见所闻风景人物,像一个刚入世的孩子,一起都感觉非常新奇,“原来世间是这样子的……”
此时,他的生活甚至仍然不能完全自理。
“(丈夫)连穿衣扣扣都不熟练,”李淑贤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帮着把饭菜摆上桌时,他会在途中滑落洒上一地。拿着鸡蛋也会‘啪嚓’一下落在地,不会用手拿东西……”
不过,结婚以来,他没有与妻子生过一次气,“我生病的时候,他还准备了饭菜,不过都烧糊了。”
李淑贤在回忆录中坦称,丈夫承认自己有“男性病”,不能与妻子同床过生活。
“16岁大婚后,与婉容、文绣都没有夫妻生活,后来又娶了谭玉玲、李玉琴两位,也是只作摆设。”
967年,61岁的溥仪来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年。
这年年初,他食欲不振,身体很虚弱,一走路就喘得厉害。妻子搀着他去医院,发现已经患上了尿毒症和肾癌。
或许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此时的溥仪,并不焦躁、忧郁,照旧说笑。
当他两条腿肿得不能外出走路时,索性在家里呆着,玩起了小时候在紫禁城墙角玩过的游戏:
用饼干渣洒在地上,看蚂蚁来搬家。
一看就看很久。
李淑贤找老中医开药方,每天给他熬中药喝。后来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偏方,说注鸡血可以恢复强壮。
于是,她又在院子里养了20多个鸡。
母鸡杀了给他炖着吃,公鸡杀了取鸡血给他注射。
但他的病情仍然不见好转,到了秋天,就连睡觉都困难了。
“他总嫌闷得慌,气儿都不够用,有时候要垫两三个枕头,常常折腾大半宿……”
10月初,溥仪住进了人民医院。
此时,不但他喘得厉害,而且尿路也不通。
据李淑贤回忆,医院说泌尿科没有空床,就让他暂时住进了内科病房;
急需导尿时,又没有医护人员愿意来为这个特殊的病人做导尿。
好不容易央求来一个医生,不料那医生在病床前看了看被尿憋得的滚圆的大肚子,“只站了几分钟,笑了笑就走了。”
他的身体、心力很快衰竭了。
10月16日深夜,溥仪病危,李淑贤打电话给溥仪的弟弟溥杰。他赶到医院后,溥仪看了他最后一眼,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时,是1967年10月17日2时30分。
妻子哭着把他病员服脱掉,护士过来把一块儿白布盖在他身上,用推车推向了太平间。
溥仪曾对李淑贤不止一次地交心说,他这一生,“感到最艰苦的,就是谋求复辟、希望重登清朝皇位的时候,最痛苦的,是做伪满洲国皇帝的时候。”(完)
参考资料:
●《两世溥仪 末代皇帝传奇》,王开玺,东方出版社,2015年
●《我的丈夫溥仪去世的时刻》,李淑贤、王庆祥, 《书摘》,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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